云奚如何肯应,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两厢纠缠间,那大红的嫁衣像一团火焰,熊熊烧掉他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
“脱下来!!”
他言辞狠厉,动作也决绝,径直扯着她的衣襟就往下拽。
云奚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眼里全是屈辱的泪,一滴滴簌簌往下坠。
都是徒劳。
那大红嫁衣叫他硬生生褪了下来,扔在地上,弃之如敝履。
她经这一场折腾也耗费了力气,目光怔怔,心神恍惚地瘫坐在车厢里。点灯熬油绣好的嫁衣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处,上面精巧的绣花全都扯坏了,和此刻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她别无二致。
谢珩尤不放过她,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咬牙切齿地道:“别再妄想着有谁会来救你,陈淮安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
云奚方还涨得通红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颤抖着唇问他,“你把他怎么了?”
“何须我把他怎么。”谢珩嗤笑,“他给你的户籍路引来历不明,自有衙门里的人会去审他。他既想护着你,这些便该是他承受的。”
他到底还算顾念往日情谊,不过区区四十板子,打不死人,不过叫他多吃些苦头罢了。
马车在船泊码头停下。
谢珩准备好了所有,连衣裳都有丫鬟送上马车来为她穿好,然后将失了神魂的她搀下马车,送上船。
这是当地衙门为谢珩备的私船。
上面一应物什俱全,有伺候的丫鬟,也有四下看着不让她跳湖的奴仆。
云奚被人直接送进船舱的厢房里,谢珩已经先一步上船在这儿等着她。
第142章
姑娘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头发也是散乱的,憔悴不堪,他看了忍不住蹙眉,唤了人带她下去沐浴。
等收拾干净了,才让人离开,一把将她压在了榻上。
云奚咬着唇,抵死不让他碰,被他一把拉进身下。
“现在装得这贞洁烈女的模样给谁看?”
谢珩眼底沉冷狠戾,说出的话也尖利刻薄,“今日不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吗?你的新郎官在狱中,我替他如何?”
现在再不必伪装。
卸掉了儒雅斯文的表象,只露出暴戾恣睢的内里来,他其实阴险又可恶,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云奚也不必再跟他虚以委蛇,瞪着一双恨得通红的眼,咬牙怒骂着让他滚开。
他怎么可能会滚开。
不止不滚,还要将她也囚在这榻上,颠鸾倒凤,是谁苦苦挣扎,然后哀求,最后都吞噬在一声声的低泣呜咽中。
完事后,谢珩披衣下榻,坐去桌前。
床榻上的姑娘紧闭着眸,轻薄锦被里的雪白玉肌上满是斑驳的淤痕。他一贯怜香惜玉,此番却是叫她吃足了苦头。
要她痛,要她也生不如死。
自有丫鬟上来伺候云奚,沐浴,换衣,乱糟糟的床榻上也收拾干净,重新将她扶了上去。
云奚拥着被坐在榻上,神情漠然,眼里也是无悲无喜。许久,才喃喃道:“我要喝药。”
她从前在桐花巷,每次事后,自有霜华莺时给她准备好。
丫鬟们没敢应声,偷偷瞧了谢珩一眼。
他一直坐在桌前,面色阴沉,静静打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听见了她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丫鬟们愈加不敢轻举妄动,皆垂着首,听候吩咐。
“怎么?”云奚等了半晌,冷着眸,神情淡淡看了过来,“谢大人即将成婚,还要在这时候在外头养个私生子不成?”
论尖酸刻薄,谁也敌不过她。
谢珩掀起眸,静静看了她一眼。
于是熬好的避子汤端了上来,玉白瓷碗里盛着乌黑的汤药。云奚眼也没眨,端起碗来一口喝下。
丫鬟呈了蜜饯上来给她解苦,她摇头,自顾自躺下,翻身朝里睡去,丝毫不顾及桌旁还坐着个人。
她也实在是累了。
昨夜高兴得一宿没睡,今日又叫他折腾得够呛,一闭上眼,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醒来,夜已深深沉了。
屋子里没燃烛,倒是燃了香,是谢珩惯常熏的杜若。
云奚叫这香一时熏昏了头,恍似还以为从前在阳夏谢府,那时两人虽偶尔也闹,却还维持着表面和乐。
于是翻了个身,将一手一脚俱都软绵绵地搭去了他身上,嘴里还嘟囔一句,“行知哥哥……”
她声音又软又娇,带着刚刚睡醒的娇憨,他也一时软了眸,侧过身去搂她。
轻柔多情的吻,微凉的指尖爬上姑娘的腰,要轻轻解开她的衣裳,共赴良宵。
蓦然,姑娘反应过来,冷冷打掉他的手,整个人也退出他的怀抱,拢紧了锦被,背抵在床壁,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第143章 避子药
谢珩叫这警惕顿时寒心,索性欺压过去。
月夜凉,郎君看过来的眸也凉,“怎么?方才不是还柔情蜜意的喊我“行知哥哥”,现下怎么又做出这副样子来?莫不是还想着和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他言辞轻佻,云奚只当听不见,敛下眸去避开他目光。
她抵挡不开的,只能躲。
谢珩却愈发恼,蓬勃怒意叫她激了起来,索性一把将她拽过来,牢牢压在身下。
“你装这副模样给谁看?”他非要揭破她的伪装,褪去她的衣裳,叫她露出本来的芯子来,“你早已是我的人了。我们在这榻上翻滚了多少次,嗯?现下你倒是不肯了,难不成还真当自己嫁过人,要给他守节不成?”
他步步紧逼,叫她退无可退,索性扬手,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静夜里,这一声格外清脆明显。
两人俱是一懵,反应过来,他咬牙擒住她纤细的颈,眼里是凛冽的寒霜。
到底舍不下心来用力。
云奚此时反倒不怕了,仰起头,伸长了颈送到他手里,眼里坦荡荡的,都是玉石俱焚的快意。
“你想死?”他忽而一笑,面色即刻阴沉下来,“哪那么容易?”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布帛的撕裂声。
有多少个夜里,他辗转不能入梦,只要睁开眼,就是她笑靥深深的脸。
或许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家里来了个格外乖巧的妹妹,喜欢哭,身子弱,还爱跟在他身边,甜甜唤他“行知哥哥”。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妹妹是个假的。
那绵软温柔,善解人意的表象下藏着一个不安分的心,她的每一句“行知哥哥”都带着目的,她的每一个甜甜的笑都带着讨好与勾引。
原来是这样的妹妹。
他也自此上了心,冷眼瞧着她对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做戏,瞧着她尽心尽力地扮演着江家姑娘,瞧着她要顶着这身份去寻她的如意郎君。
可是不可以。
分明是他先窥视到了妹妹的心,这世上最懂妹妹的就是他,最与妹妹契合的也是他。
她该为他所有。
他爱她,疼惜她,她得永永远远的依靠他,不得离。
不是没想过放过她。
青楼楚馆里貌似形似她的姑娘那样多,他喝醉了酒,醺醺然躺倒在榻,有柔若无骨的手攀上来,要伺候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原来除了她,其他的都不行。
这一遭他实是有些狠了,翌日晨起丫鬟们进来伺候,床榻上的姑娘濒临破碎,自上而下都是他故意折腾的痕迹,触目惊心。
丫鬟将讶异止在喉咙里,端来温水替她清洗身体。偶有触到她痛处,她也只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睫止不住的轻颤。
于是她们动作愈发轻缓,直洗了许久才为她拢好衣,又来轻声细语地问她,“姑娘可要起来用膳?
她从昨日到现在,滴米未进。
云奚摇了摇头,低哑着嗓子,仍是要了一碗避子药。
汤药端了上来,丫鬟们小心翼翼将她搀起,沿着唇边喂了进去,又用帕子拭去她嘴角的药渍,轻轻将她安置回榻上。
第144章 要挟
眼见姑娘阖上了眸,才悄然退出来,向负手立在外头的郎君恭敬回禀,“姑娘服了药,已经歇下了。”
谢珩颌首,沉沉目光越过她们,落在榻上安眠的姑娘身上。
许久,才缓缓挪开。
又是一日昏睡。
醒来,银釭泣泪,谢珩独坐桌前,正执书卷看得认真。发觉她醒了,才搁下书走过来,撩袍在榻边坐下。
“醒了?”盈盈烛火下的眉眼温润,声音也温和,“妹妹两日没用过饭了,我让厨房里一直温着,要不要现在起来吃点?”
他是最会粉饰太平的郎君,往常云奚也跟着他虚以委蛇,得过且过。
只是现下她不愿再装,身体上的疼痛不是假的,昨日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也不是假的。
她实是过腻了这样的日子,也累得慌,看都不愿看他,翻个身朝里去,只给个冷冰冰的背给他瞧。
谢珩倒是也不恼,不过意料之中的反应。
径直起身出门唤了膳来,又亲自洗手,端了碗枣儿熬的粳米粥来榻边喂她。
不管如何,求和示弱的姿态是摆得足足的。
只榻上的姑娘半点没有搭理他,连来搀她起来用膳的丫鬟都冷冷推开。照旧朝里躺着,单薄固执的背脊像一道天堑,将所有人都隔绝开。
丫鬟们没法子,也不敢用力去掰她,只缩着手候在一边,等着谢珩的反应。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霜寒,很快便恢复如常,摆了摆手,让丫鬟出去。
等人皆散了,才端着瓷碗去榻边坐下。
“妹妹这是做甚么?”他声音仍旧温和,“打算就这么不吃不喝的饿死自己?”
姑娘没答话,一声不吭。
他却笑,修长好看的手指执瓷白的勺,慢慢搅动着粥碗,慢条斯理地开口,“妹妹要饿死自己也行。我便让人去衙门里放话,妹妹一日不用膳,那狱里的那位便也不能用膳。端看妹妹和他,谁先熬不下去。”
“你敢!”云奚终于转过身来看他,那双漂亮的眼里有恨也有怒意,“他不是寻常百姓。陈家在江州也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你纵是权势再大又焉能这样不管不顾的草菅人命?”
“谁说我要草菅人命?”谢珩轻飘飘垂眸看她,“这衙门的狱里,人迹混杂,出了什么差池都不稀奇。死了一个两个人,与我何干?”
她睁着不可置信的眸看他,“他可是你的故交好友,你们相识十数载,有同窗之谊……”
“同窗之谊?”谢珩冷冷一笑,“我若不是顾念着往日的那点情谊,他现在已是刀下亡魂,还岂能在狱中等着人来救他。”
谢珩又搁了碗俯下身来。两人靠得极近,几乎可以触到彼此的鼻息。
他微笑,“妹妹可想清楚,江州距此地千里,等到陈家得了消息赶过来,那陈淮安不知可否还有命在?”
他在赤裸裸地威胁她。
那陈淮安的性命就捏在他手里,她胆敢不听话,他拿她没办法,却能叫狱里的陈淮安受尽苦楚。
两厢僵持,她只能屈服,自己起身端了榻旁小案上的粥碗来,垂着眸,一勺接一勺地吃下,只那神情平静漠然,如同嚼蜡。
第145章 狗男人
没多时,一碗粳米粥便吃净了。
云奚搁了碗,随手捞了床头枕边的一方帕子拭嘴,泄愤似的将它掷去谢珩怀里,仍旧背过身去躺下。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如此。
但凡端过来的点心饭食,姑娘来者不拒,都好生吃完。吃好后喝茶漱口,拭了唇,便去榻上自顾自躺着。
温顺也温顺,乖巧也乖巧,只是半点不搭理人。
丫鬟得了谢珩的意来劝她,“姑娘可要出去走走?近日天好,江面平阔。若是运气好,还能看见沙鸥翔集,很是有趣呢!”
云奚微敛着眸,面上瞧不出半分兴致,“不去。”
她翻身闭眼,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别扭下去。
丫鬟暗暗叹口气,也不再劝,撤了案席后照样来回谢珩。
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长身玉立在窗前。
他听着,面色沉静,目光透过窗看向江面,水天一色,波澜壮阔。
夜里两人同睡一张榻上,也犹如隔着千山万水。
他总会起兴致,要去搂抱她。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她闭眼,只当自己是个榆木做的,任他折腾。
反反复复的拉扯,他有时也会生怒气,咬着牙将她抵在床榻上,要她睁眼看他。
于是那双眼睛睁开来,也是无悲无喜,平平静静看着他,冷冷问,“完了吗?完了我要睡了。”
彻底将他激怒,床榻和着夜里凛冽的江风,喧闹整夜。
次日丫鬟过来伺候瞧见,忍不住劝她,“姑娘就别和大人犟了,总归吃亏的是自己。”
她一拉衣襟,掩住身上斑驳的痕,面容依旧淡淡,“他找你来当的说客?那你便告诉他。我和他,除非死了,不然好不了。”
这话叫路过门口的郎君正巧听见,也没遮掩身上的怒气,冷冷拂袖笑,“行!那我也告诉妹妹,除非我死了,不然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我身边。”
两人都万分固执,一个非要囚,一个非要逃。
谢珩白日里生了气,夜里照样上榻来搂抱她,亲吻,抚慰,做尽一切情人间的亲密事。
生气又如何?怨恨又如何?
只要她在他怀里,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的避子药也没命的喝,有时一日要两三碗。
端药给她的丫鬟战战兢兢地对她道:“姑娘,大夫说了,这药一日一碗足矣。”
“那不行。”她眼里冰冷,说出的话也刻薄,“万一漏下了呢?你知道我怀的叫什么吗?叫孽种!若是被你未来的主母知道可怎么好?连带着你,都是要受罚的。”
她说这样的话从来不避讳谢珩,他也怒,眼神跟落了冰刀子似的,一甩袖,砸了手里的杯盏,“让她喝!左右也是喝不死的,怕什么。”
只是再下一次送上来的汤药便换了方子。
云奚日日喝,自然觉察出不对来,问丫鬟。
她们只垂首回她,“这方子里的一味药船上没有了,便用了别的药来替代,药性还是一样的。”
她不疑有他,仰头喝下。
中途有码头,停船靠岸,补充物资。
第146章 桐花巷
丫鬟们又来轮着流地劝云奚,“姑娘下船走走罢,渡口人可多可热闹了。前面不远还有个饮马桥,上面有杂耍可以看呢!”
她仍是摇头,刚刚躺下,就叫进来的谢珩径直从榻上拉了起来。
他脸色不好看,动作也分外蛮横,直接拿了丫鬟捧上来的衣裳往她身上穿,眼神冰冷,粗鲁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