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安的气息近在咫尺,让她的心弦颤了又颤,抬手护住重点部位,闭着眼微启朱唇,“我从未与人共浴过,我……我害羞。”
上次不小心摔进他浴桶的那次,还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与人同处在一个浴桶中,与人一起洗澡什么的,实在是太令人害羞了。
“我也从未与人共浴过。”要是与人共浴过,才奇怪吧。
聂晚昭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猛地扭过头睨他:“那你怎么如此自在?”自在到不像是第一次。
从小跟着姨父在军营中练武,见证过无数裸体的沈黎安沉默了半响,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于是面不改色回道:“其实……我也挺害羞的。”
聂晚昭一听就知道是用来忽悠哄骗她的,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俊容,不会傻到相信他这等无耻之徒会在这方面害羞。
他会害羞?骗鬼呢。
不过,她也确实因为这简短的几句对话,而放松了不少,泡在暖和的水中也会让人不自觉忽视掉肌肤相贴的触感。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沈黎安加深力道,将人搂得更紧,“你答应了的事,可不能反悔。”
“我又没说要反悔。”聂晚昭抿唇笑了笑,为了验证自己确实没反悔,特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胸膛上,然后悄悄将绻缩的腿伸直了些。
安静地泡了一会儿,恰到好处的水温熏得皮肤泛红,有个人体靠枕就是比自己一个人靠在冰冷的桶壁上舒服,让她忍不住犯困。
意识朦胧间,她的脑海里又闪过了白日里见到的那张令她感到莫名恐惧的脸,吓得她不受控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了水桶的璧沿。
“怎么了?”沈黎安敏锐地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第一时间握住她的肩膀担忧询问。
聂晚昭咽了咽口水,摆了摆头示意自己没事,可是那令人生惧的眼神还是挥之不去,锐利冷戾到极致的眼眸好似曾经见过无数次。
可明明他们除了每年年末的宫宴上远远一瞥,根本就没有正式见过面,更别提对视过了。
镇北王常年不在京都,若不是战功显赫威名在外,她经常能听到有关他的谈论,否则别提认识了,她可能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今日在宫门处对视上的那一眼,算得上是第一回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可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她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和排斥感?
就像是从心底深处对镇北王这个人感到恶心……
不过,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比如她和静纯郡主,相看两生厌,第一眼就注定了彼此不对付,成不了朋友。
“我今日见到了镇北王。”聂晚昭抓起沈黎安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掌,揉搓玩弄着他细长的指骨,翻过来覆过去,玩得不亦乐乎。
沈黎安神情一僵,她鲜少在自己面前提起别人,就算是与她关系最好的谢二小姐,也只是偶尔提过几嘴,别提异性……
沈黎安佯装淡定地问:“发生了什么吗?”
白日里那一幕,他们当真已经见过了吗?
聂晚昭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发生,随即又补充道:“就感觉他跟传闻中一模一样……”
她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身后之人漆黑眼底翻滚的情绪,冰冷森凉犹如北方极寒之地。
“他传闻中什么样?”沈黎安反手抓住她作乱的手,压低声音认真问。
聂晚昭注意到他的声线变化,扭头盯着他逐渐阴沉下去的脸看了许久,沉吟片刻,幽幽开口道:“传闻中的镇北王身量宛如野兽,长相丑陋,报他的名号能止小儿夜间啼哭。”
说到这儿,她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昨日一见,却觉得他品貌非凡,气宇轩昂,有一种威风凛凛真君子,一见难忘记心田的惊艳感?唉,传闻果然不能信,都是用来博人眼球的虚假之词。”
说着说着,聂晚昭趴在他的颈窝处叹了口气,一副为镇北王鸣不平的模样。
沈黎安眯了眯眼:“看来你对他挺感兴趣?”
“嗯……”聂晚昭转了转眼珠,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却藏不住她抽动的嘴角。
最终在沈黎安生气的前夕,忽地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爽朗又清脆,惹得人什么脾气都没了。
“昭昭。”沈黎安皱眉,无可奈何。
聂晚昭憋笑憋得难受,自顾自笑累了,一边抚摸着他犹如刀削的下颚线条,一边躺进他的怀里调戏道:“你吃醋了?”
“你说呢?”沈黎安不答反问,脸色难看得紧,惩罚性地掐了把她腰间的软肉。
聂晚昭疼得轻嘶一声,不堪示弱地抬起他的下巴,回击般重重咬上去,咬了过后还要轻轻舔一下,“叫你掐我。”
沈黎安微微仰头,薄唇追了上来,咬住她的唇瓣,来回碾压。
“叫你咬我。”他学着她的语气说完,就是不松嘴。
聂晚昭气急,偏生躲不开他的攻势,双手撑在他的胸口处准备将人推开,可是没把握好力道,推变成了捏……
两人同时怔住。
沈黎安发愣的神情,似乎在说:你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怎么,只能你捏我的,不准我捏捏你的?”聂晚昭慌乱了神色,一时间口无遮拦,在他诧异的表情下,如同见色眼开的登徒子一般,又狠狠摸了把他硬邦邦的胸口。
“你放心,我只对你感兴趣。”
缓缓升腾的白雾喷洒在面庞上,勾出难以言喻的暧昧。
“不许对别的男人感兴趣。”沈黎安眼神如火,眸中某些情绪翻腾,目光扫过她蔓延至胸口深处的红梅,点滴汇聚,成片绽放,埋首向下意欲让花开得更加明艳。
聂晚昭受不了这种密密麻麻的啃咬,难耐地偏头想要躲开他,却被捏着下巴被迫转过头,熟悉的触感紧随着落在唇瓣之上。
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开来,小心翼翼的轻柔,然后带着试探般探了进去,舌尖辗转流连,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
聂晚昭半推半就,享受着唇齿相贴所带来的舒适感,莫名的刺激逐渐盖住初次的紧张和害羞。
感受到身下的毛衣被掀开,瞳孔顿时放大,颤颤巍巍地握住他作怪的手,水光四溢的眸子止不住地发抖,“别……”
“这么敏感?”沈黎安嗓音变得沙哑,深邃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凑到她耳边,“只是摸一下。”
“别摸了,今日已经够了。”再摸下去,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
他拉住她的胳膊,摁回水里,闷声闷气在她耳畔诱哄:“我觉得不够。”
眼瞧着阻拦无效,她试图拿朝堂之事压他,“你明日还要上朝办公。”
“不碍事。”沈黎安像只黏人的小狗狗,贴在她脖颈处蹭了又蹭,或许觉得不够,又将唇瓣贴了过来。
聂晚昭本来就被亲得脑袋晕乎乎的,这会儿子更加撑不住了,理智的弦断了,就再也绷不住了。
“不至于做了几次,就会被榨干精力。”
可她与他不一样,若是再胡闹下去,明日可就下不了床了……
聂晚昭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微微用力揪住,不满地哼唧出声:“你这是在炫耀自己的体力好,对吗?”
“你少动些,我来即可。”
沈黎安自是明白她的体力上限在何处,压着劲儿没彻底用出来。
脑子里始终记得得温柔点……
温柔……
温……
沈黎安睨了眼将脸贴在自己颈侧的人儿,喉结微滚。
看来还是算了。
第76章 再遇
◎腰肢和手腕被一双陌生的大掌握住◎
湛蓝的天空多浮云, 柔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让室内的昏暗显得不那么浓郁。
“夫人, 有什么好事吗?”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聂晚昭被这句话拉回现实, 低下头看向正在替自己整理腰带的绿瑶,不解发问:“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问。”
绿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往上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因为您一直在笑。”
“啊?我有吗?”
绿瑶狐疑地看着她,可不是吗?今日需要与她最为讨厌的静纯郡主一起逛街, 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不就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嘛。
思索了一会儿,她这才恍然大悟, 眼神也随之变得猥琐起来,暗戳戳地打趣道:“奴婢知道了, 是不是因为姑爷这些天都在府内陪着您?”
绿瑶八卦又单纯的表情好玩得紧, 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聂晚昭自觉好笑地看着她, 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对啊。”
“啊?”她这么坦诚,倒让绿瑶不知如何应对了。
见她一副呆傻的可爱模样, 聂晚昭“噗”得一下笑出了声, 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瞎说的,你也信。”
说罢,越过绿瑶走向不远处那面能照到全身的铜镜,镜中人一袭紫色广绣百仙纱裙, 内衬粉色繁花点点, 描以金线活灵活现, 窈窕曲线毕现,手肘处搭了一条同色系渐变紫粉披帛,略施粉黛,气若幽兰,美得惊艳脱俗。
“夫人今日的这身可真好看。”绿舒从外头走进来,由衷赞叹道。
“那可不。”聂晚昭笑容娇俏,注意到绿舒身后跟着进来,神色仍然较为拘谨的绿茗,眼神微动,又补充道:“这件可是绿茗给我挑的布料。”
绿茗猛地被点名,动了动嘴皮子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合适。
僵持了片刻。
“瞧她,怕不是被小姐美傻了,话都不会说了。”绿瑶适时接话,避免了气氛陷入尴尬之地。
绿茗颤了颤睫毛,勉力扯了扯嘴角,迈进屋子的腿又收了回去,“奴婢去传早膳。”
聂晚昭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有时候就是这样,旁人都不介意的事,当事人却难以释怀。
一朝一夕也难以回到之前的状态,她也不能强求绿茗立马做出改变。
用过早膳,聂晚昭就直奔祈王府而去,谢淑慎有了身孕,凡事都要紧着她那边。
万春阁一行也不过走个过场,以至于淑贵妃说的进宫陪她说说话什么的,估计也就是随口一说,可她没想到的是,来自咸福宫的一张张拜帖还真的送到了沈府。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你当心些。”祁王世子双手轻轻托着谢淑慎的手臂,亲自搀扶着她上了马车,却在临上车时反了悔,“算了,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我陪你去吧?”
“女人逛街,你一个大男人跟着算什么?”谢淑慎无奈,抬起的脚因为这句话又收了回去,被他过于小心翼翼的做派弄得哭笑不得。
“那又如何?”宋酌夕不以为意,将全程放在谢淑慎身上的目光挪向一旁的聂晚昭,柔声询问:“沈夫人可介意?”
站在马车中央准备接过谢淑慎手的聂晚昭闻言,正准备答应下来,却被谢淑慎打断:“昭昭,你进马车里等我。”
“你跟我过来。”面向宋酌夕时,谢淑慎的语气骤变,说罢,她拉着宋酌夕朝着旁边的空地走去。
聂晚昭愣在原地,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却还是听话地先进马车里等候。
不远的距离断断续续传来谢淑慎不耐烦的话语。
“我只是有喜了,又不是残疾了,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不许去,给我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
“我好不容易说服婆母同意我出门,你可不能给我搅黄了。”
“嗯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好好照顾肚子里这位的。”
“行了,我走了。”
明明就是些家长里短,落在聂晚昭耳朵里,却处处透着温暖以及小心翼翼的爱护。
她不由轻笑,当爹的人都这般模样吗?
她记得大哥和二哥第一次得知自己要当爹时,那欢天喜地失去理智的模样,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恨不能将自己媳妇藏起来,远离一切可能伤害到自己媳妇的东西。
那沈黎安呢?也会有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候吗?
聂晚昭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昨晚做的时候,他好像是将东西留在里面了,照慎姐姐所说,这样就会有喜吗?
思及此,她摇了摇头,手也从肚子上拿开,瞧她,上次也是,竟会期待有喜,那可不是件容易坚持下来的事。
在她出神之际,谢淑慎掀开车帘钻了进来,嘴上还在不停地抱怨对宋酌夕的不满:“真是烦死了,自打与他说了我有喜的事,就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
聂晚昭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她小心翼翼护着肚子的动作,轻轻勾了下嘴角,看破不说破,嘴上还是附和着她一同数落宋酌夕的不是,只是这话里话外处处透着打趣:“就是就是,我就没看哪家的夫婿这么疼爱自家媳妇的。”
谢淑慎听懂她的话外之意,脸色红了一红,娇俏地瞪了她一眼,“你可别笑话我了。”
“我可没说什么呢。”聂晚昭捂嘴浅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特意将屁股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好让谢淑慎坐的舒服一些。
谢淑慎被她这小动作逗笑,“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婆母不是不太喜欢武将吗?连带着对我也有意见,这次听说我有喜之后,态度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了?怎么了?”嗅到八卦味道的聂晚昭当即竖起耳朵,双眼放光凑了上去。
谢淑慎轻咳两声,开始细数她那不好相处的古板婆婆为难自己的那些糟心事。
……
末了,谢淑慎长叹一口气,调笑道:“哪像你哦,没有婆媳关系的烦恼。”
“再说了,以宣阳侯夫人生前的好名声,一看就是个性情温婉好相处的婆母,断不会做出为难你的事。”
听她提及宣阳侯夫人,聂晚昭也觉得有几分遗憾,她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有在入门后在祠堂见到的那块灵牌,就连她的模样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侯府也鲜少有人会提起宣阳侯夫人,而她也未曾从沈黎安或者公爹口中听过宣阳侯夫人的名字。而且她隐隐约约也察觉到,宣阳侯夫人好像就是父子之间关系不和睦的源头,是侯府众人心照不宣的忌讳。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对沈黎安和公爹来说,婆母的离世应当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尖刺,如非必要实在没有将它拔出来的必要。
“二位夫人,到了。”车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与静纯郡主约好的万春阁,静纯郡主的马车也已停在了外头的马厩。
聂晚昭与谢淑慎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情愿,却不得不下车,让掌柜领路去了静纯郡主身边。
静纯郡主刚到没多久,漫无目的在店内逛着,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轻视,显然是对这种地方极其不满意。
听到动静,她若有所觉地扭头看过来,见到二人,从鼻子里轻哼出声:“你们可终于来了,让本郡主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