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当女皇——绘花猫【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4:42

  “你得管着。”谢岑儿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让建元殿下或者嫂嫂来管,都是不合适的,你得开口。”
  “我知道了,幸亏你脑子转得快,否则还摸不着头脑了。”谢岫说道,“我回去了就与母亲说。”
  “再有,韦家既然是想动手的,那么必定已经开始布置了,你最近在朝中小心一些吧!说不定有些事情也要牵扯到你身上,毕竟在你身上抓点小辫子,可比伸手到宫中来可方便多了。”谢岑儿看着谢岫,“韦家的势力在朝中也是盘根错节,防不胜防的。”
  谢岫忙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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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候,谢岫趁着雨停了便出宫。
  谢岑儿裹着厚厚的裘衣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心里重新在想这几乎剧情乱飞的第十八次重生。
  变故是从哪一个节点开始的呢?
  是她没什么耐心地打发了身边的椒花?
  打发了椒花,只是让她和陈麟之间的矛盾突然显现出来——这是否导致了后面关于陈麟的一些事情发生改变,是不是也连带着让张贵人对陈麟动手设局的那个局发生改变?
  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张贵人设下这个局能成功的原因是陈瑄这次有秋獮,若是如前面十几次回目那样根本没有秋獮,那枫山的那个局根本不可能成立。
  有秋獮是为什么,是因为瑶州的水患在安王去了之后得到了平定?这个因果是不成立的,因为前面十几次当中,瑶州今年的水患都是平定了的。
  促使陈瑄决定秋獮的原因是什么?
  谢岑儿思索了一圈,如果严格对比这次和从前,从她的角度来看,那就是她这一次和陈瑄的关系格外好,所以有可能是因为她和陈瑄聊得足够了,让陈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恶劣,所以有了行乐的心情,就有了秋獮?
  想到这里,谢岑儿下意识先否定了一下,但接着又觉得不应当否定。
  她重生了十八次,做个关键性的决定性人物,又有什么不行呢?
第86章
  谢岑儿还能想起来曾经学过的马哲当中讲过事物的普遍联系。
  外在内在,直接间接,必然偶然,本质非本质。
  一切事物的发展和走向与周围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息息相关。
  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也不可能孤立存在。
  现在此时此刻去回想这第十八次重生以来的所有事情,再去对比前面的十七次,谢岑儿很敏锐地抓住的另一个很关键的事件,那就是韦苍提前从瑶州来到了康都,瑶州军过早地从他手中脱出。
  这件事情应当可以作为这次不同寻常的北方战役取得胜利的重要原因。
  瑶州军脱离韦苍的掌控,那么玉州军便可以比较放心地被调用,这样一来,北边的卢衡也才可能在兵力充足的情况下攻下了平郡。
  那么韦苍过早来到康都的原因又是什么?
  是韦萤与谢峦的那场赐婚。
  这一系列事件倒是能很清晰地找出脉络,原因是由她谢岑儿而起,她大胆伸手对谢峦和韦萤之事进行了干扰,没有与前面十几次那样放任或者置之不理。
  她能伸手的原因是什么?
  是她这第十八次回目中,与陈瑄的关系从所未有的和睦。
  在前面的所有回目中,她了解陈瑄,但并不会太主动地去与他过于深入交流,原因很简单,当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与皇帝这样能主生死的人过于靠近,容易过早地打出一个BE的结局。
  对陈瑄,她是在一步步了解深入之后才慢慢地试探着把关系拉得近一些。
  在前面的十几个周目中,大约因为这个距离一直没有突破到关键进度,所以并没有在陈瑄身上获得更多的剧情线,也导致了有一些剧情一直是重复的。
  在这一次回目中,这么多全新剧情的出现,足以说明在陈瑄这个最关键的皇帝身上,还有很多剧情线可以触发。
  这让谢岑儿又回过头来怀疑卢雪到底是不是她十八次重生的根本原因了。
  毕竟是陈瑄身上又牵出了这么多全新的剧情,那么为什么不可能是陈瑄呢?
  但……她忍不住又认真把陈瑄单独拿出来考量了一下,作为一个自己都不怎么想重头来过的皇帝,她也难以想象陈瑄导致了她重生十八次啊?
  这问题想得她感觉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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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更衣之后她躺在寝殿的大床上,她看着鹅黄的床帐,思绪重新回到了北方战局上面。
  其实无论京中如何争吵,只要北边的战局能一直处于优势,卢衡父子三人能继续打胜仗,陈瑄应当是完全不会理会朝中各种反对的声音的。
  她认为陈瑄不仅不会和亲,也不会轻易与北齐议和。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卢衡父子三人能把窦傲完全打败,把北齐所占据的琉州琮州等地全部收回来,然后再准备与旁边的另外两支由北燕分裂出来的政权继续争夺北方领土。
  最坏的结果,应当是北齐奋起反击,有可能现在吃下的琉州都要重新吐出去。
  但以卢衡父子三人如今的表现,她认为最坏的结局应是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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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得出神,她忽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撩开纱帐往外看了一眼,她见到玉茉匆忙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焦急。
  “娘娘,陛下请娘娘去绛英宫。”玉茉说道。
  谢岑儿茫然了一瞬,被塞了满脑子的军事政治一下子都没法切换回后宫争风吃醋上面,她迟了一拍才想起来绛英宫里面如今是住着裴嬛。
  “出了什么事情?”谢岑儿坐起来,看着玉茉把纱帐都勾起来,并没有立刻起来更衣。
  “听说张贵人往绛英宫去了一趟,正好被陛下碰到了,更多的事情奴婢们也不知晓。”玉茉道,“是王泰亲自过来,说陛下请娘娘往绛英宫去。”
  “那就让王泰进来。”谢岑儿没有急着起身,只是这样吩咐了玉茉。
  玉茉应了一声,便让人叫王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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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泰很快便就到了寝殿的屏风外面站定了,他微微弓着的身形在屏风上看得一清二楚。
  谢岑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陛下让我去绛英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回娘娘,陛下是想请娘娘去安慰一下裴美人。”王泰显然是得了陈瑄吩咐的,回话回得无比流利,“裴美人受了惊,看起来不太好。”
  “那就让裴美人到甘露宫来就好了。”谢岑儿看了眼屏风上王泰的身影,如此说道,“我这会儿更衣梳头,再过去绛英宫,只怕要一个时辰之后了。陛下若只是让我安慰一下裴美人,让她到甘露宫来更好,省得在绛英宫还东想西想的,安稳不下来。”
  王泰大约是没想到谢岑儿会这么说的,屏风上他的身影僵硬了许久,然后才听他道:“那奴婢先去回陛下吧!”
  “去吧!”谢岑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示意王泰可以退下。
  王泰脚步迟滞了一会,见谢岑儿没有别的吩咐了,才跟随着甘露宫的宫人们退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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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风雨潇潇。
  常秩送了王泰到甘露宫门口,又亲自把雨披和风灯给他备好了。
  王泰从常秩手里接了雨披,回头看了眼甘露宫里面,再让身旁的小内侍接了风灯。
  “娘娘向来安寝早,还请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常秩上前一步,把一枚金瓜子放到了王泰手中,声音柔软,“这风大雨大的,大人路上小心些。”
  王泰接了那金瓜子,目光投向了常秩,嘴边噙着笑:“这有什么可担心?陛下心中,贵嫔是最可靠的人了。”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带着小内侍们便往绛英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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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秩目送了王泰走远,才转回殿中去见了谢岑儿。
  谢岑儿已经起了身,她披了一件厚厚的裘衣,头发只用一支簪子随意挽在脑后,靠坐在榻上。
  听着常秩转述了王泰的话,她垂着眼睑又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所以张贵人往绛英宫去做了什么,王泰没有说?”
  “没有多说。”常秩道,“不过听着语气,应当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而且陛下似乎也没有太发恼。”
  张贵人会去绛英宫做什么?与裴嬛对峙?
  但——不管做了什么,为什么最后是裴嬛需要被安慰?
  张贵人做了什么伤害到了裴嬛的自尊心?
  她再次感觉到茫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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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绛英宫中,张贵人一袭华服,浓妆艳抹地端坐在殿中。
  她是极为妖冶的长相,妆越浓便越显得明艳逼人,此时此刻便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艳光四射。
  一旁的裴嬛原也是容貌俏丽,但此时此刻却被张贵人比得仿佛牡丹花旁的杂草一般。
  她咬着嘴唇,看了看陈瑄,又看了看张贵人,再想到之前远远见过一两次的贵嫔,脸色更不好看了一些。
  她自然是知道宫中美人众多的。
  在进宫之前,专门来教习她们的那些老宫人就已经说过了。
  但她自进宫之后得了陈瑄的宠爱,自然便也飘飘然起来,若不是因为美貌,她怎么会得宠呢?
  她可没把张贵人太放在心里,显而易见张贵人在失宠,她有容貌又有宠爱,说不定哪天也能晋位到三夫人之一呢?
  谁知道张贵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打扮之后往她的绛英宫来了,明摆着就是为了陈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陈瑄见了张贵人,竟然也没有让她回宣华宫去,就这么尴尬地让她留下来,用了晚膳都没有走!
  刚才陈瑄才仿佛后知后觉想起来她的存在,可又不知是怎么想的,却是让贵嫔来一趟?
  裴嬛纠结地扭着宽大的衣袖,她抬眼悄悄看向了张贵人,便见张贵人目光流转地也看了过来,活生生就是个妖精!
  难怪在宫里面得宠了这么多年,当年的梁皇后都不是她的敌手!
  她再看向陈瑄,便见陈瑄含笑看着张贵人,听着她甜言媚语,眼中也有笑意。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裴嬛转头看向了殿门口,心中满满全是烦闷,她可不想贵嫔也过来。
  大约上天还是有些垂怜她的,她看到王泰独自一人进到殿中来了。
  王泰朝着陈瑄行了礼,然后上前道:“贵嫔说晚上一人有些无聊,所以问陛下,能不能请裴美人往甘露宫去陪伴一会。”
  陈瑄听着这话,仿佛才又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来,又朝着张贵人伸了手,等到她握住他的手站起来了,才看向了裴嬛,道:“你就往贵嫔那边去,陪贵嫔说说话吧!”说着他转身看向了张贵人,又道,“天色不早了,朕送你回宣华宫去。”
  裴嬛茫然无措地看着陈瑄带着张贵人离开了自己的绛英宫,再看向了在一旁等候着的王泰,简直不知道这一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到底谢贵嫔是给她解了围。
  她很快整理好了心思,让人拿了厚裘衣来穿上,然后便在夜色中跟着王泰往甘露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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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宫中,谢岑儿让人把茶炉搬出来,让人在茶壶里面煮了牛乳,又往里面投了些茶叶和糖,搅和之后也算是最简单朴实的奶茶。
  听着外面的通传声,她命常秩到门口去把裴嬛给请了进来。
  直接免掉了裴嬛行礼,她示意她在茶炉另一边坐,口中笑了笑,道:“我今夜有些睡不好,就请你来坐坐,还请你不要介意。”
  裴嬛能被选中送进宫来,自然是有一些聪颖的,这话一听便就是给她的台阶,于是她忙道:“陪娘娘饮茶聊天,妾身乐意至极。”
  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偷偷多看了谢岑儿一眼,再想想今日看到的妖精一般的张贵人,她再次感觉到有一些自惭形秽起来。
  “怎么看着仿佛不太高兴的样子,是遇着什么事情了?”谢岑儿看着裴嬛这神色变幻,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若是有什么难处,便与我说说吧!若是能帮的,我帮你一把,若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开解一二。”
  裴嬛纠结许久,最后看向了谢岑儿,道:“妾身只是在想,妾身与娘娘还有贵人娘娘相比,仿佛杂草一般,难怪今日陛下都不愿意看妾身一眼。”
  谢岑儿诧异地看了看她,裴嬛这相貌若说是杂草,那宫里面大概没有美人了吧?
  不过——她再想了想裴嬛的那句话,难道张贵人往绛英宫去就是明目张胆地把陈瑄给拉走了?
  再多看一眼裴嬛,又看了看外面漆黑夜色,她大概觉得自己没猜错了。
  裴嬛到甘露宫来那么陈瑄不可能独自一人留在绛英宫。
  陈瑄之前让她过去绛英宫,也应当就是好给他自己一个离开的台阶。
  只是……这怎么这么劳师动众,明明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走人,还要绕个圈子让她过去解决,陈瑄今天看了太子的上书气糊涂了吗?
第87章
  寒夜冷雨。
  御驾停在了宣华宫外。
  昏黄灯烛下,张贵人双目盈盈注视着陈瑄。
  “不早了,风大雨大,也正好入眠。”陈瑄看向了她,“朕便不与你一道进去了。”
  张贵人没有动,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慢地从她眼中缓缓滑下。
  她没有伸手去擦,只是又眨了一下:“陛下厌弃我了。”
  陈瑄听着这话却是沉默,他伸手替她擦掉了脸颊上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张贵人猛地抓住了。
  她握着他的手,几近执拗地与他十指交握。
  “去吧,已经不早了。”陈瑄便只由着她这么抓着,轻轻叹了一声,“闹够了,幼媛,就这样吧!”
  “在陛下眼中,我便就只是胡闹么?”张贵人眼中含泪,声音哽噎且压抑。
  陈瑄却不去看她了,他缓慢地把自己与她交握的手抽出来,声音慢慢淡了下来:“今日可还不是胡闹么?你便应当如贵嫔一样懂事些。”
  “可我只有陛下。”张贵人不愿意松开陈瑄的手,她已然再忍不住眼中的泪,“我就算是胡闹了,也是为了陛下。我想见到陛下,所以才去了绛英宫……陛下……”
  “幼媛。”陈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更淡漠了一些,他转而看向了她,“朕知道你的心思,你跟了朕十年,朕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只是现在,朕希望你懂事一些。”
  “我……”张贵人对上了陈瑄的目光,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你当然是朕最喜欢的女人,在将来,朕也会一直喜欢你。”陈瑄语气几乎算是冰冷了,“朕顾念朕与你十年来的种种情谊,朕也不计较你在过去做过的所有的事情。”他再伸手擦掉了张贵人脸颊上的泪珠,此时此刻他目光中带着几分眷恋,“朕可以包容,也可以不计较,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便就在那里,朕看在眼里,你亦心知肚明。”
  张贵人缓缓垂下了长长的如扇子一样的眼睫,她明白陈瑄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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