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当女皇——绘花猫【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4:42

  梁雷抿了下嘴唇,才压低了声音道:“堂弟似乎与太子殿下说过堂妹可能进宫的事情,太子殿下就……”
  “荒唐!”梁熙也没等梁雷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你明日进宫与太子殿下说,谢家是不可以轻易得罪的,问问太子殿下记不记得陛下当年是怎么保住皇位的!”
  “是……”梁雷低下头。
  “还有,让太子把那个丫鬟还给贵嫔娘娘。”梁熙语气冰冷,“贵嫔娘娘身边的丫鬟,他要着做什么?让人风言风语捕风捉影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作者有话说:
  云霓和云霁是女主和她姐的小字,不是打错名字嗷
第9章
  一场雨把张贵人强留在了甘露宫。
  外头电闪雷鸣,乌云沉沉看起来似乎要从天上压到地上来。
  才是下午,就已经黑得仿佛到了晚上。
  常秩带着内侍们安静又迅速地把甘露宫内外的灯烛都点亮起来。
  谢岑儿撑着头看着窗户外面仿佛泼水一样的大雨,又看了一眼张贵人。
  “晚膳要不就在我这儿用?”她问张贵人。
  张贵人原本也是在看外面,听着这话便转头看向了她,只摆了摆手,道:“别的时节倒是罢了,今天可不行,晚上陛下还得到你这儿来,我陪在这边用晚膳算是个什么事情?”
  “这么大雨,说不定都不会来。”谢岑儿很无所谓。
  张贵人还是摆手,她扶着自己头上的金凤钗道:“就算有这凤钗我也不留下来,我今日留下,明天指不定有多少闲话等着我,那些闲话传到陛下耳中,我连辩白都没处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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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真话。
  前头那么多次重生,张贵人不仅有留下用晚膳,甚至还有强行过来用晚膳的时候,但也正如她此时此刻说的那样,闲话是不会少的。
  宫里面低位妃嫔多,事实上说明了陈瑄在女色上的放纵,张贵人能把持住三夫人之末的贵人之位,是因为她足够了解陈瑄,也足够有手段。
  低位妃嫔越多,意味着美人越多;鲜花太多,牡丹玫瑰月季兰花,陈瑄眼花缭乱,转头都忘了昨日宠幸的究竟是谁,那么这些鲜花便很难有出头之日。
  但如果这么多鲜花都开始说张贵人的闲话,陈瑄会不会去听?
  当然也是会的。
  否则后来陈瑄是怎么喜欢上了裴美人,张贵人又是怎么失宠的呢?
  不过——张贵人失宠也并非仅仅只是一个裴美人的缘故,其中原因复杂,并非一言半语就能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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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岑儿多看了张贵人一眼,无论重生多少次,她都还是认为张贵人是宫里面最清醒又最糊涂兼最疯的那一个。
  张贵人见谢岑儿还在看她,便笑了一笑,道:“总看我做什么,我不留下来对你对我都是好事,方才都说好了,我们两厢不干涉。”
  “不干涉,我多看你两眼也不行?”谢岑儿往旁边靠在凭几上拿着扇子摇了两下,“没见过看都不让看的,怎么这么霸道?”
  “要是真的霸道,早上你去承香殿的时候,我就跟着进去了。”张贵人娇嗔地瞥了她一眼,“我觉得我对你可是呵护备至,不仅早早儿在宫门去迎你,下午到这儿来等着看你,晚上还知道不搅和你的好事,这宫里简直没有比我对你更和善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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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虽然是歪理,并且是歪得毫无道理,但张贵人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是她谢岑儿说错了话冤枉了她一般,要不是这会儿陈瑄不在旁边,她恐怕还能立刻表演一个梨花带雨美人嘤嘤。
  但——谢岑儿倒是也不讨厌张贵人,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得下身段接得住话,无论说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与正常不偏激状态下的张贵人聊天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其有趣程度可以排在后宫聊天对象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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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算我说错话。”谢岑儿摇着扇子含笑看向了张贵人,“贵人你对我最和善,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张贵人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又扫了一眼在殿外两边排开站着的那八个女官,她眉头微妙地跳了一下,然后收回了目光看向谢岑儿,“宫里这些女官心都大得很,她们可没有我好打交道。”
  “怕什么?她们也不过就是女官罢了。”谢岑儿无所谓,“若是女官还能在甘露宫里面进进出出,若换个身份——长乐宫中美人那么多,将来又还有没有机会呢?”
  张贵人吃吃笑了两声,伸手扶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凤钗,道:“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我很是认同。”顿了顿,她又往外看了一眼,雨这会儿小了一些,但风仿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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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香殿中,陈瑄放下手中的奏疏,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又看向了一旁的王泰。
  “这么大雨,若是等到傍晚时候还没有停下,便着人往甘露宫去一趟,叫贵嫔不必等了。”陈瑄淡淡说道,“若是今晚没有过去,你明日记得拿着册子去一趟甘露宫,让贵嫔选几样她喜欢的东西。”
  “是。”王泰忙应了下来,他悄悄打量了一番陈瑄神色,又道,“听说贵人娘娘下午一直都在甘露宫,陛下……”
  “她去甘露宫做什么?”陈瑄好奇地看向了王泰,“去示威?”说着他自己都笑起来,“幼媛那脾气,听风就是雨,这段时间因为谢家的女儿进宫这事,她明里暗里吃了那么多醋,这会儿是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话王泰不敢往下接,陈瑄能说张贵人,那算是他们之间的小小情趣,而他作为一个下人开口,那就是逾矩了。
  “你明天也拿着册子去一趟宣华宫。”陈瑄想了想最后这么说道,“上回她不是说喜欢南边进贡上来的那串南珠的手串?你找出来给她拿去。再让她在册子里面挑一挑自己喜欢的。”
  “是。”王泰再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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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雨渐渐停下,风也慢慢变小了
  乌云散开,太阳复又显露出来。
  水汽蒸腾起来,一时间竟然是比正午时分还要让人感觉闷热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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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人看着外面天色,果断地站起身来。
  “这就走了,改天再与你聊天吧!”张贵人笑着按住了谢岑儿不许她站起来,“也不许送我,我很喜欢你的性子,所以就不必这么多礼了——除非你不喜欢我。”
  谢岑儿忍不住笑了笑,只好道:“那我便做个无礼之人好了。”
  “你无礼我也喜欢。”张贵人款款笑着,她又扶了扶云髻之上那金凤钗,补充道,“便是看在你送了我这么漂亮的凤钗的份上。”
  谢岑儿于是便只靠在凭几上,目送了张贵人袅袅娜娜走了出去。
  张贵人走了没一会儿,王泰便带着人过来了。
  王泰恭恭敬敬地对着谢岑儿行了礼,带来了陈瑄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过来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陈瑄晚上到甘露宫来的目的是很明确的。
  这也是谢岑儿身为贵嫔应当要经历的一系列事情。
  对陈瑄,谢岑儿十几次重生累计下来,对他其实已经没什么恶感了。
  尽管他是个感情渣,但——放在他皇帝的身份之上,这感情渣似乎也不算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
  毕竟让她从古至今从穿越前到穿越后,立刻马上去举例,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不相离后宫有且只有一个皇后的皇帝,她勉勉强强只能想起来弘治皇帝这唯一的独苗苗。
  从来孤例和特例都不能当做普遍的事物看待。
  更不能把孤例和特例当做普遍会发生的事情继而用来要求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否则孤例和特例为什么孤又为什么特还为什么会被人拎出来说?
  因为经常发生的事情因为太过于寻常太经常发生,大家已经不会觉得奇怪,也懒得拿出来讨论。
  指望一个富有天下的皇帝在处理人和人之间感情问题的时候道德感极其高,那是她在自己给自己找没趣——再说了,她要是将来做了皇帝,她也大概率不可能是那种对自己要求极其高委屈了自己要换什么好名声的皇帝,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这天下都是她的,她为什么还要在感情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委屈自己啊?
  将心比心,以己度人,既然自己都是这样的人,她十几次重生过来,对陈瑄的标准也一而再地降低放松,从最初时候有些厌恶,到了现在的中立态度。
  中立,反而更容易看明白一个人。
  因为立场往往就仿佛滤镜,会让眼中的事情变形变样,再无法客观冷静地去评价和判断。
  她重生了十几次,已经很明白这个道理。
  她现在很明确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尽快和卢雪联系上,能做女皇一定做女皇,保底也是要从重生的循环中跳脱出来。
  限于现在的局势,她进了宫,那么有一些事情是必然会发生的。
  毕竟名义上她就是陈瑄的贵嫔。
  暂且把感情上的事情放到一边去,把她这一次重生要达到的目标放到最前面来:
  一,和卢雪联系——现在联系不上;
  二,做女皇——目前还处于心里想想根本没法开始动手阶段;
  三,从重生循环中跳出来——需要先和卢雪联系上。
  看起来似乎是毫无头绪的事情,但不妨现在把每个小目标分解一下:
  第一,她作为一个后宫中的贵嫔,要怎么和远在珠州的卢雪联系上呢?有怎样的途径和方法呢?
  有两个看起来可行的渠道,一是通过谢家,可行度有五颗星,但风险也同时有五颗星。
  首先的风险在卢家。
  事实上大将军卢衡也远在珠州,或者换句话说,整个卢家包括卢雪在内都不在京中。
  她重生了这么多次,除了上一次和卢家有过联系之外,都没认真摸排过卢家真正的立场和态度,她现在去联系就显得很突兀。
  就算卢雪爱她爱到神魂颠倒,但作为珠州刺史兼征北将军,他在官场上的警觉性绝对高于所谓的恋爱脑,她通过谢家去联系他,相当于是谢家在与卢家对话,他不脑补出十个八个阴谋论,都对不起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珠州刺史还把北燕打得吱吱哇哇溃败瞎跑。
  而其次的风险在张贵人。
  别看现在张贵人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不干涉,这句话是建立在她目前没法干涉她的任何行为但反过来她可以对她产生影响的基础上。
  如果张贵人有了机会能力和把柄来对她进行干涉,她还会这么友好和谐地和她说不干涉吗?
  那是不可能的。
  用她前面十几次重生的所有经验累积来作证,张贵人是识时务,而不是真的友好到让人觉得她浑身上下全是爱与和平,否则的话,梁皇后怎么死的?
  有这两个风险摆在前面,还要从谢家绕个圈子,她就算再怎么急迫,也不会把这个联系卢雪的方式放到最前面去了。
  而联系卢雪的第二个办法,那就是正大光明地通过陈瑄,难度有五颗星,但风险度只有半颗星。
  难度在于,陈瑄为什么要帮她去联系远在珠州的卢雪呢?
  她现在何德何能能说动陈瑄替她牵线搭桥呢?
  没有任何理由,无法说动。
  而这一点又是与她的第二个重生目标基本重合的,她想当女皇。
  当女皇是靠着她在甘露宫里面心里想说我想当女皇、暗暗发誓说我要当女皇就能当的吗?
  当然也不是。
  脱开整个事情回头再看,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明显又直接,那就是和陈瑄打好交道。
  和目前魏朝最大的boss把关系相处好,让他信任她,给予她权力,甚至愿意与她分享部分皇权,那么摆在前面的两个难题也就迎刃而解。
  所以——不过就只是作为妃嫔的例行公事而已,她从容且淡定,没有任何慌张。
  她先去泡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重新梳了发髻妆扮了出来,看到殿中已经按照陈瑄的规制摆上了晚膳。
  天边晚霞仿佛锦缎一样铺开去。
  风也停了下来。
  她在殿中坐下来,支着下巴又想了想陈瑄此人,大约是这会儿眼前是美食,稍后又要见一见美色,她忽然想到陈瑄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他乐于服务,也没什么不良爱好,如果他最后不是被张贵人弄死,大概也是能留个比较好的名声?
  不知不觉这又想到了张贵人,她想到下午张贵人戴上凤钗之后难掩的欢喜神色。
  凤钗对于后宫女人来说有象征意义。
  比如她是贵嫔,而她是贵人,平常脑袋上的首饰可以用花里胡哨的孔雀,却是不好用凤凰的——不是不能用,而是迫于种种象征意义并不适用,会让有心之人多想。
  张贵人不差什么凤钗,她私底下肯定有更好看的凤钗,但却比不上她谢岑儿送给她的那一支。
  因为那一只是谢家人送给出身平平的张贵人的,一支凤钗。
  意义,就是这样变得不同。
  谢岑儿正想得出神,她听见外面有通传声响,于是抬眼看去,便见陈瑄从外面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谢岑儿曾经思考过这么一个问题。
  皇帝最信任的人会是谁?
  是手足兄弟?是儿女?是朝中臣子?是宫中的太监?还是作为枕边人的皇后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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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显然是可以排除在外的。
  做皇帝之前,那些手足兄弟名义上为兄弟,实际上全是竞争对手,恨不欲其死。
  做皇帝之后,还有一些手足兄弟狼子野心总也不消停,古往今来兄弟篡位的从来不是少数,夺人皇位不是少数,更有甚者是夺其位还要占其妻儿。
  故而所谓手足兄弟,大概是最先被排除出信任名单的。
  若要认真说起,应当是一边任用一边提防,生怕给了太多权力,最终导致自己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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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儿女对于皇帝来说——更像是威胁,尤其是太子。
  当太子一天天长大,对于皇帝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冥冥之中的警告,在警告他现在已经老了,应该做好准备把这皇帝之位让出来。
  太子越优秀,便会让皇帝越不安并且矛盾。
  帝国有一个优秀的太子的确是幸事,可皇帝不需要有一个优秀的人时时刻刻催着命一样告诉他,他老了,甚至太子越好,便会衬得他越不好。
  所以对于自己的子女,皇帝会给予的信任并不算太多——但也并非是丁点也没有。
  相比较一边任用一边提防的兄弟,儿女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相应的信任也会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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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的臣子所谓的忠心是不确定的。
  他们随时可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倒向另一边,他们口中嚷嚷着的忠心,会随着局势变化而更换忠心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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