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姐姐?”
稚嫩的童音来自两人的身旁,许千鹤连忙抽回尾指。
小女孩带着幼儿园统一佩戴的黄色帽子,冬菇头,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们。
“可可?”许千鹤惊喜地蹲下来,“你住在这里吗?”
小女孩是关主任的小女儿,夫妻俩老来拼出的二胎。每次团建,关主任会带上她参加。一来二去,她和鉴定中心的女员工很熟。
“是啊。”关可可笑脸灿烂,“帅哥哥是许姐姐的男朋友吗?”
听到这话,祁言扬起和煦的笑容。
“人小鬼大。”关太太嗔道。
小肉手扯许千鹤的衣角,关可可撒娇道:“是不是嘛?帅哥哥很好看啊,很配许姐姐。”
“是啊,哥哥是许姐姐的男朋友。”祁言笑盈盈地摸她的帽顶。
她顿时双眼亮晶晶,“哥哥也是法医吗?”
“不是。”许千鹤代替他回答:“哥哥负责记录安眠的人的故事,这样就不会有人忘记他们了。”
闻言,甜甜的暖流淌过祁言的心田,嘴边的微笑变得柔和。
“哥哥好厉害啊!是不是记录了好多好多故事?你们来我家玩呀,我用糖果交换故事。”
关太太屈指敲关可可的头顶,给她一记爆栗。“先上学再说,别老想着玩。”她转而问二人:“你们结婚了吗?搬来这里住?”
许千鹤脸蛋羞红,然后听见祁言嘀咕着“我倒是想”,耳朵有点热。“没有,因为小区大面积维修,我们暂时在这里住几天而已。”
关太太却露出“快了吧”的打趣眼神。“老关说你受了工伤,还有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恢复挺好。”
“太好了,老关总说你是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以后要靠你们年轻一辈发展法医界,说得我耳朵起茧了呢。”
“关主任过誉了。”许千鹤颔首莞尔。
“好啦,我送可可去幼儿园,不叨扰你们。可可,跟许姐姐和哥哥说再见。”
关可可乖巧地挥挥小肉手。“许姐姐再见,帅哥哥再见。”
“帅哥哥”祁言凝望母女俩的背影感叹:“要是我们有女儿,一定像可可那么可爱。”
“打住,你的憧憬遥远得过分。”
“嘻嘻……”他牵起许千鹤的素手,弯弯的笑眼盛满温柔的暖意。“我很喜欢你刚才的说法。我负责记录亡者的往事,你负责辨别亡者的死因,我们天生一对。”
法医沾上尸臭有什么关系,考古下墓的时候也会沾到腐朽的臭味,当彼此都在意同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已经不算事。
两人离去的背影,落在窗户旁边的双眼中。
603室,次卧的书桌。
瘪瘪的手带着猩红的指甲,摸向许千鹤使用过的润肤乳。
作者有话说:
大家快去检查床底。
微博贴了张韦风的怪物形态灵感图,来自耳熟能详的电影,不怕掉SAN的可以去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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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香香
“……绿盈花园剥皮案的死者是老陈和老赵解剖的。死者在睡梦中被迷晕,她的后颈有个血洞,残留一些能够麻痹神经的化学成分。”
杨霆通过电话告诉她案情。
“凶手很残忍,剥皮的时候死者还活着,最后失血过多,活活疼死。凶手的麻药药效很强,就算疼,死者也醒不来,所以左邻右里没有听见她呼救。”
“凶手抓到了吗?”
“没。这是连环剥皮案,绿盈花园的死者只是其中之一,凶手专挑长得美的女性下手。”
许千鹤心头咯噔。“其他死者在哪发现?”
“树林、垃圾场、民宅里都有,规律是人迹罕至,没有目击者。小许,你问这案做什么?”
“小区大面积维修,我借住在绿盈花园死者的家里。”
杨霆:“……”
杨霆:“你的心太大了吧!”
“咳,你们有锁定嫌疑人吗?”
“凶手是一刀到底剥皮的,这么专业,我们重点怀疑拥有外科手术技术的人员。噢,你得注意,有居民反应绿盈花园的一个保洁人员,专门搞卫生啊倒垃圾什么的,他有时鬼鬼祟祟地观察业主,神经兮兮的。”
“是女的吗?”
“男的啊。”
“好,我会注意的。”她眉目冷然,注视站在对面清扫道路的保洁人员。
四周射来窥探的视线,不乏对面男子的目光。
她在小区的中心花园聊电话,提着数量可观的菜肉。对面的男子从来中心花园扫地开始,一直盯着她看,毫不遮掩自己的视线。
他头戴蓝色的鸭舌帽,身穿蓝色的清洁工衣,模样比较年轻。
许千鹤提着几大袋的菜肉走过去,但见他留在原地,视线粘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九里香的绿化带。九里香还没长出花/苞,空气弥漫淡淡的巧克力味。
“先生,请问你看什么?”她冷若冰霜,单刀直入。
清洁工的目光落在她缠脖子的花色丝巾,并指着她的丝巾。“你是不是受伤了?”
许千鹤面不改色,暗地里警惕。“女人戴丝巾是为了装饰。”
“你要提防皮肤出现血线。”
“什么?”
牛头不对马嘴,许千鹤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
“皮肤出现血线就会死,代表被她盯上。我不能再说了,不能被她知道。”他急忙提着扫把溜。
“等等!”许千鹤隔着绿化带追上去,“你说的‘她’是不是女人?”
他惊愕地停下脚步。“你见过了,你完了!你要死了!”
蓝色身影飞奔远去。
这次她不再追,琢磨清洁工的话。
果然,人/皮怪物也住在这个小区。
跑远的清洁工见她没有追来,停在树下喘气,忙里偷闲拿出手机发微信。
他习惯想到一句发一句。
[旺财]:我刚才看见一个超级美人!
[老木]:没图说个几把
[八岐大蛇]:没图说个几把
[安妮的水仙花]:呵,男人
[孙]:有我们会长那么漂亮吗?
[老木]:!
[八岐大蛇]:!!
[旺财]:可惜她要死了。
[老木]:……
[八岐大蛇]:……
[孙]:……你这小子以后说话说全了!
许千鹤回到静悄悄的屋子,整理新买的菜肉,分类放进冰箱。
咦?
貌似那个清洁工跑了后,巧克力味才消失。
算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水声淅沥沥,清洗西红柿等蔬果。她拔出小菜刀,准备切牛肉。
锋利的刀刃还没碰到深红色的牛肉便停下来。
水壶里的水烧开了,许千鹤转身关电源,趁机瞅一眼厨房外面。
空无一人,屋里只有她。
刚才她心神不宁,觉得有第二个人躲在暗处。虽然没有窥视感,但是她感到这个空间存在另一个人。
她提水壶到客厅,借着倒水环顾屋子,一瞥敞开门的两个卧室。
随后,她提空空的水壶回厨房,背影曼妙,步姿轻盈利落,先迈右腿再迈左腿。
主卧的身影,也先迈右腿再迈左腿。
“笃笃笃”的刀声传来,薄薄的身影提起右手“切肉”。
她拿起西红柿,它也拿起无形的“西红柿”;她颔首撩头发到耳后,它也颔首撩“头发”到耳后;她解开脖子上的丝巾,它也解开无形的“丝巾”……
许千鹤来到次卧,看了看桌面的润肤乳,抱勘察箱和书本到客厅。
她捧书坐在沙发上,眼睛却偷摸盯着黑漆漆的电视机。
润肤乳移动了位置,屋子有其他人在。
电视机的屏幕虽然不算是镜面,反射的倒影有些许模糊,不过看身后的情况不在话下――
身后是敞开门的主卧室,光洁的地板呈现大床和衣柜下面的倒影。
衣柜的倒影微微凸起,依附着东西。
她合上书本站起来,去拿扫把和水桶。
主卧的衣柜门忽而被拉开,扫把迅速抵住意图滑走的人/皮。它使力地扭动挣扎,试图挣脱刺皮肤的扫把。
许千鹤冷着脸固定扫把,另一只戴橡胶手套的手抓住腻滑的人/皮。
又是化了妆的女人/皮,面容跟昨晚的不同。嘴小了点,鼻子小巧了点眼下有一颗泪痣。
水桶兜在下面,人/皮被她提在手里。
她一丢,一合锅盖,一按电源,空气炸锅运作。
温度调至200摄氏度,煎炸时间为20分钟。
空气炸锅内部的热空气会代替油,加热人/皮,利用人/皮本身的油脂煎炸,使人/皮脱水,使得其表面金黄酥脆。
锅内不停抖动,仿佛随时炸掉。
热!
好热!
它发不出声音,把一切痛苦的嚎叫烂在肚子里。如果它有眼珠,早就射/出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外面的女人!
锅逐渐平静下来、透明玻璃后面的人/皮不再动,她站在旁边看书。
叮――20分钟到了,煎炸完成。
炸肉的香味四溢,引人垂涎。
她透过玻璃视窗,观察金黄色的人/皮,担心它没死透,多炸10分钟。
而后,她不断控制煎炸的时间,直到里面的人/皮变焦。
“真臭。”
自然风和抽油烟机慢慢地抽掉糊肉的臭味。
最后,她夹出黑乎乎的焦人/皮,用保鲜袋密封,接着洗干净和消毒烤盘和锅内。
入夜渐微凉,空气黏黏湿湿,准备下雨。
停好车,祁言背着背囊穿过中心花园,归心似箭。
绿柳垂枝,影影绰绰间,清瘦的人影伫立花圃旁边。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齐肩短发,颔首撩头发到耳后。
煞白的人影在翠绿之间十分惹眼,祁言瞟一眼,匆匆离去。
白衣女人:“……”
晚风捎来他的嘀咕。
“大晚上的,以为见鬼……”
白衣女人:“…………”
香喷喷的饭菜迎接归家的他,看见端白饭出来的许千鹤,他放下心头大石。
“小鹤,做这么多菜太累了,明晚我们出去吃饭吧?”
“也不能每一天都出去吃吧。”许千鹤放下碗,眼巴巴地注视祁言。
他狡黠一笑,从背囊拿出新买的润肤乳。
她喜上眉梢。
旧的脏了,扔了。
“吃饭前先处理那玩意,它在哪?”不挫骨扬灰,他不安心。
当许千鹤拿出一袋黑乎乎的东西,他笑容凝固。“这是人/皮怪物?不是炭?”
“我煎炸好几遍,炸糊了。放心,空气炸锅已经被我洗干净消毒……”说着,她觉得不妥,“跟你朋友说一声,扔了吧。”
“嘻嘻,不用扔,那货干完事肚子饿的话,不怪我们。”
“不好吧?”
“呵,坑兄弟住凶宅,不要也罢。”
说完,他提着保鲜袋到卫生间处理。
许千鹤很好奇他会怎么处理,可惜他关上卫生间的门,而她还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第二块人/皮怪物的入侵敲响警钟,他们吃完饭,再检查全屋一遍。
“杨队发来的受害者照片中,其中一个眼睛下面长泪痣,跟今天的人/皮外貌很像。我猜,怪物的本体藏了不少人/皮。”
祁言凝重地点头。“还是之前的推断,对方不是寄居这里,而是住在这栋楼里。”他眼眸一转,一本正经地提议:“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块人/皮,这几晚我在卧室陪你吧。”
她冷眼一横,看穿他的心思。
他摸摸鼻子,“我睡沙发也行。我们把大门的门缝堵住,我不信它敢从马桶潜进来。”
唉――
淋浴的水声掩盖她的叹息。
她当然知道祁言在沙发睡得不好,可是她不敢。
不敢与他共枕,害怕他突然跟那晚一样充满危险性。
镜面的水雾被她擦去,她裹着米黄色的浴巾检查皮肤。最近脱皮后的部位有些痒,她担心是春天过敏。
这时,颈后侧小小的块状物引起她注意。
尾指的指甲大小,浅青色。
她小心翼翼地摸一下,惊觉有些硬、有些滑,一阵心慌。
“这是什么?息肉?肿瘤?”
天,手臂上也长了几块一模一样的小硬块。
热气氤氲,她却打寒颤,毛骨悚然。
指甲无意识地抠臂上的一块小硬块,先是痒,抠着抠着刺疼,竟然被她整块抠下来。
小硬块沾着血和薄薄的外皮,在灯光下流转青蓝色的光泽。
她想起鱼的鳞片。
“啊!”
小硬块被她扔进马桶,她狂按冲水毁灭痕迹。
她发冷。
她想吐。
她想跑出去拿手术刀割下所有的小硬块。
“小鹤,怎么了?”
门外的声音使她的理智回笼。
“没事,看到蟑螂而已,它跑了。”
开门前的一刻,她检查衣服是否够严实,然后用毛巾裹着脖子,遮挡脖子后侧的小硬块。
担心她的祁言来到门边,投来探询的目光。
她失措地回避,不想被他看见恶寒的鳞片。“我先去睡了,晚安。”
祁言眉头深锁。
空气中传来极淡的甜味。
血的甜味。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又名《它炸了》。
浅青色不是最终的颜色哈,我们小许会美美地打架。
感谢在2023-03-01 20:35:08~2023-03-02 20: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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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扯头花
夜阑人静,夜色鬼魅。
小区的住宅大部分熄了灯,其中一扇窗后黄光昏暗。
台灯照亮梳妆台,落下一片鹅黄色的灯光。镜子染黄光,镜前的女人安静地梳头。
一梳再梳,木梳子从头顶梳至齐肩的发梢。女人的瓜子脸在灯光下,暴露不流畅的线条,颌骨不自然地隐在耳下,显得脸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