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后腰的17,不是普通的印记,能摸得出明显烙印的痕迹,刻在表皮上的,能洗的净,但触上去还是能隐隐摸出来。
“编号17不用往下调查。”
周延年看向他,没说话。
宴烬北把在脑子里乱窜的资料扔在茶几上,不想再翻下去,眼神里透着狠,还有斟酌过后的决定,“当年被我侵犯的小姑娘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明天我会去孙明那做心理测试,如果能达到要求标准,我会最后彻底撤翻这场交易。”
*
雾子在这陪了池缨一宿,她没回去,两人躺在床上,池缨窝她怀里,情绪像是泄完又像没泄完,堵在心里的事,也道不明白。
“雾子,你说我是不是命不好?”
最不信命的人也开始偏了航。
雾子抱着她,摇头,“经过一切大风大浪,说明你的福气在后面。”
次日,人醒来,池缨脑子里还在转,坐起身缓着,还没醒的雾子昨晚是凌晨三四点才睡,她轻身下床,身上还沾着昨晚那热腾的火锅味,哪哪都是,脱光衣服,站在淋浴下,任水流强烈地冲刷身体,不留痕的,只要低头,就能看到胸口的红印,那是他留着。
情绪发泄了一夜,也应该翻篇了,但对于他,是死刑还是缓刑,没脑子想也没定论。
洗完澡出去,池缨身上只穿了件浴袍,头发没吹,任由水滴往下坠,甚至沾湿胸口,雾子还在眯神,但也醒了,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只是神还没彻底缓过来,顺嘴就说了句,“你老公的电话。”
第74章 追妻路漫漫
这话一出,雾子彻底醒了。
“大年初一你不需要去拜年走走亲戚?”池缨问她,根本没在意那通电话,以及她顺嘴而出的话,似乎一夜已经消尽了那点情绪,“不用单独在这陪着我,我抗击能力强,不会想着做什么事。”
雾子揉眼,贴身毛衣看不出一点褶皱,头发前两天稍微剪短了,长度到胸口,“他家里那点事他能处理。”
他是谁,池缨当然知道,除了廖牧呈没二人。
两人的新年过成这样,也是没一点欢喜的情,在池缨这,雾子也能彻底松懈,不用听长辈催生的话,更不用做表面功夫去应对,“真没事?有情绪别在我面前压着,也别强撑。”
池缨没直面回应,“正月十五我想去庙里拜拜,去去身上的晦气。”
听这话,雾子就知道她这情绪算是平了,池缨这人是情绪自我消化惯了,哭一夜,闹一夜,第二天什么都能翻篇,照常工作,照旧生活,谁也扰不进她固化的圈里,只是那重铸的墙垒会更难撬开口。
“说到庙,你知道我前两天在老宅的卧室床底下发现了什么吗?”雾子苦笑,“一张求子符。”
“求子符要是有用,还上什么床,做什么爱,精子那玩意又不是用求子符和卵子结合的,全程戴套,什么姿势也怀不上。”
池缨应,“这事讲究的是舒服。”
雾子点头,“不舒服我能要他?要不是第一次上床就能高潮,我不会和他结婚,至于联姻这事,我当时去国外的机票都买好了,谁知道前一晚喝醉了,酒后乱性,错过了登记时间,不过现在想,我都怀疑这事是他提前计划好的。”
池缨笑了。
雾子见她脸上总算是有了笑脸,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坐起身问她正事,“你和他接下来准备怎么走?”
“不知道。”
雾子心底有了答案,说明有余地,不然不会是不知道这三个字,也没再追问。
坐在车里的宴烬北是一夜没回去,从昨晚被赵路送回来,他在车里睡的,也不算睡,只是合了眼眯着,但脑子里过的全是当年的事,手边的烟灰缸几近落满烟头,车里的空间弥漫着浓重的烟味,但车窗落了半,冷风往里灌,烟味往外飘,交替着。
心里想的紧。
拔车钥匙,手机塞兜里,拉开车门,关车门,一气呵成的动作,走进单元楼,按向电梯上键,红色数字六开始往下降,直到落到一,电梯门开了,空无一人的空间,他独自往里进,按了十一,电梯缓慢关上,往上升。
站在门外,他没用指纹解锁,敲了两声门,池缨开的门,见到人是他,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卫衣黑羽绒服,运动裤,也没什么阻拦不让进的举动,甚至,宴烬北不怕她堵着拦着,就怕她现在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吃早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怕她拒绝,宴烬北又补充一句,“大年初一没有早餐店开门,做完早饭我就走。”
池缨眼神凉凉,腿边跟来奶包,顺着缝挤在两人之间,裂齿冲向宴烬北,甚至低吼着,完全护主的姿态。
“不用,我以前不吃早饭。”
她说的以前,是她没去西北的时候,主动拉开距离的话,宴烬北也听得懂,听到她身后的脚步声,雾子拿毛巾擦着头发又往侧卧去,没扰两人在门口说事。
“借五分钟。”
池缨刚伸手想关门,宴烬北却快她一步身子抵进去,拽着她的手腕往屋里去,关上门,小姑娘眼睛红着,稍微肿了,想着人落泪就揪心的疼,心脏刺穿似的,也不管她会不会挣扎,拥入怀里,指腹摸了摸她眼周,眼底满是心疼,“不是你的错,不要哭。”
“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都认。”
池缨看向他,“如果我想结束这段关系呢?”
宴烬北眼底闪过的慌乱是骗不了人的,动了双唇又闭,触摸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几分,片刻,又道,嗓音都有点沙哑,“那我也认。”
“换我追你。”
他的掌心摸着她的后脑勺,指缝穿过她的发,动作眼神,哪哪都透着小心翼翼,“追到你点头为止。”
“我没向任何人保证过,也没许诺过,池缨,只要我有命活下去,我就不会放弃追你。”
有命活下去。
这五个字稍让池缨的眉头微蹙,昨晚他坦白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听,大学没上完就入了那一行,哪一行?什么云南泰国,句句都是危险的处境,她只要细想,什么都明白。
做了一顿早饭,人走了。
雾子还没吃上早饭,就被廖牧呈那死货带走了,说什么要回门,大年初一要去看看爸妈,不知道是不是谁暗地里使了招,饭是一口没尝到,走出单元楼,廖牧呈扫了眼停在拐角处的黑色大G,眼底微闪过一抹合谋得逞的笑,昨晚除夕夜独守着空房,哪也没去,愣是在卧室躺着刷手机,连群里喊打牌都没去。
“廖牧呈,你最好嘴里有实话,别成天穿的人模狗样,净不干人事。”雾子要不是看他那张脸长得算极品,“以后你妈再给我说什么生孩子的事,传宗接代,还弄什么求子符,你就自己去生,什么私生子——”
廖牧呈脸一沉,话没说完,直接扣着她的后脑勺强吻上,单手扣开她刚系身上的安全带,把车座往后调,手臂环着她的腰轻松把人抱在大腿上,吮嗦的力度加重,扯开黑色领带,手掌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扣在她身后,在吻的用时,系上活扣。
虎口掐着她的下巴,嘴里咬着狠,“老子就要你生的孩子,现在不想生就不生,我妈那边我能应付,再成天张口闭口的私生子,小三,两张嘴都给你亲烂!”
雾子对他的吻技持高度认可,也可能是两人时间长了,一亲一摸都能来感觉,但也没到白日宣淫的地步,尤其还是在这单元楼下,时不时地都有过路人,说不定还有人站在楼上往下看,想想更受不住,“先松开。”
廖牧呈背靠着座椅,姿态悠闲,“喊声老公。”
“别在这给我玩什么禽兽大发!”雾子不惯着他。
逐渐,他开始动手解衬衫的扣子,露出锁骨,胸肌——
那声老公还是喊出了口。
宴烬北等那辆宾利车开走才下车,又拐上了楼,敲门,池缨以为是雾子什么东西忘拿了回来取,门刚开,就见是他,“什么事?”
“我没吃饭。”
第75章 我要你活着
池缨直接转过身,没关门,坐在高腿凳,用瓷勺挖一口咸粥往嘴边送,头发吹干了,没扎起来,穿着深灰色卫衣,胸前是几个黑色字母拼凑,黑色超短裤,衣摆长,看不到裤边。
宴烬北没进来,被一条杜宾犬拦了道,身子横着,头侧看着他,一人一狗,眼瞪眼的对峙,奶包现在有恃无恐,像是知道门外的人现在不敢动自己。
宴烬北的眼底绷着某种狠戾的气焰,没在乎它此刻张嘴露裂齿的样子,在他面前玩狐假虎威的把戏,也是它身后的主给的权力。
“过去。”
“汪!”
“走不走?”
奶包没再叫,像是真想冲上去咬他——
“奶包,进去。”池缨冷声训斥。
奶包垂头,移了几步,蹲趴在门边,蔫了,也少了刚才那股气焰。
得意的姿态瞬间挪在了门外人身上。
门关上,人往里进,宴烬北坐在她对面,算是雾子的位置,没动筷,什么也没动,就这样看着她,瞳孔里印着小姑娘的模样,素净的巴掌脸,长睫一落一起,持续了五分钟,池缨把粥解决了一半就放下了勺子,往后靠着椅背,他做的东西不多,咸粥和鸡蛋饼,但她没吃多少,五六分饱,也是没胃口。
“有什么话要说就一次性说完。”池缨知道他也不是进来吃饭的,“我没心思去听你的许诺,也没空和你继续闹。”
宴烬北问,“当年你的事你有多少印象?”
“你应该比我了解的多。”
宴烬北再难开口问,看着她低眉无所谓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拉了一道细微的口子,悄无声息地越扯越大,疼痛感彻底无法凌驾,什么话也没说,池缨现在没任何心思,起身,想绕过他身后去拿狗粮给奶包倒食。
蓦然,宴烬北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池缨没挣脱。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包含了说不尽的沉重,如岩石砸落在池缨的心里,堵的胀,压的喘不过气,一切的情绪在昨晚泄的干净,再次掀开那道刚合缝的疤,怎么都是血淋淋的。
“还有什么话?”她冷静地问。
那枚指戒的冷触在她的肌肤上,怎么都觉得刺骨,尽管屋里暖气笼罩,池缨压根摸不清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那自成的无形保护壳横挡在两人之间,如那条杜宾犬的举动,只要她下一句命令,一切都能消尽,冰释前嫌,但她心不甘,情不愿。
宴烬北握的更紧,不敢松,“我做的事我认,知道你是那晚的女孩是在西北第一次上床,你后腰有着很浅的印迹,是17。”
说到这,池缨僵了,宴烬北能感受到,瞳孔里的心疼迸溅四洒,看着她,也不管什么界限,站起身把人往怀里拥,“编号17,是当年人贩子运去泰国的女孩之一,这事是刚调查出来的结果,六年前的案子重翻。”
“池缨,我中午十一点会去孙明那做心理测验,如果合格了——”
话语停顿,宴烬北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发,杂糅着他闻习惯的味道,动作很轻,是爱抚,是舍不得,更是某种情绪的压制,“我会去泰国。”
为了那群无辜的受害者,更是为了你。
池缨压着情绪,不知道这趟浑水有多深,没抱他,手还是垂在身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丝毫,“如果你回不来,我们真的就散了。”
吻——
宴烬北彻底被她这句话说破了防,也不管什么混蛋行为,死刑的定锤没落地,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心口生疼,比胸膛挨子弹的滋味难忍百倍,感情连扯神经,和皮肉伤完全不是同一层面的疼痛。
吻极深,恨不得躲了她所有的呼吸,让两人彻底窒息在其中。
池缨拽着他的衣领,咬着他的唇,没留任何的劲,直接咬出血,铁锈味的液体留在两人唇之间,但她依旧没心软,咬着,牙齿的锋利压碾着那层唇肉,宴烬北任由她发泄,吻也没停,舍命纠缠。
逐渐,血腥味更浓重。
吻也变了味,池缨拽脱他的羽绒服,卫衣,扔在两人脚边,利牙从他肩膀开始吻,说是吻,更像撕咬,情绪发泄,最后停在他脖子的大动脉,那处是脆弱,不堪一击的,她下不去口,真的下不去,和昨晚拿枪指向心脏那般。
但又不同——
枪是他主动扣着,这次,是她主动退步的,狠不下心,那股一命抵一命的劲头早在这两年消地彻底,她想着,如果真有一天知道了是谁,她会亲手把人送监狱,用法律制裁,但又想,她不会把自己拼命混来的钱用在请律师上,时间耗在翻案上。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但老天好像在兜着她玩,喜欢看她次次临入崩溃的情形,次次再往外跳出那压抑的圈。
宴烬北唇被咬破还在滴着血,往下坠,沾了身,甚至几滴落地板上,他一点也不在意,等她把强压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什么也不顾,能感受她的撕咬停在颈内动脉,仿佛血管里的血液流淌的更激烈,使劲翻腾着。
他的掌心用力贴着她的后脑勺,想让小姑娘咬,甚至像刚才那般用力咬,咬碎,咬断,咬的血液流淌,骨子里的疯狂与某种偏执突然在这一刻冒出头了征兆,手都在轻颤,但宴烬北却浑然不知。
“用力咬,求你。”
池缨晃过神,眼底彰显的狠与他此时的卑微乞求在一低一抬的瞬间碰撞在一起,站起身,脚踩着他的衣服上,想挪过去,但被他猛然拽回来,眼神里流淌的神情是以往都没有的,不是闪躲,不是狠戾,是难求的恳,嘴角还流着血。
池缨挣脱他的手,一巴掌扇他脸上,不变的狠劲,“不要以为我不敢咬,宴烬北,我是不会想用你的命来抵你犯的罪,死了多容易,但活着,只要活一天,你就不好受一天,我就要你活着。”
人被一巴掌打回了原貌。
“听懂了吗?我要你活着!”
第76章 有你在能给我壮壮胆
这句话,像是能刺穿他的耳膜,往颅内神经里钻入,几秒钟的无法思考,完全震在她这情绪发泄又像从深渊牵扯他的骂声里。
池缨继续做吻之前的事,给奶包倒食,再次用夹子封闭狗粮袋的开口,放回原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遥控器他昨晚用胶带粘绑好了,但拿在手里有点不习惯,损坏再重合的事物都需要时间适应。
电视声响了,宴烬北也彻底从那句话读出了她到底是恨,还是想让他活着,笑了,没出息,这节骨眼真的没必要在意出不出息的事,管他妈的,只要自己女人心底还在乎着,怎么都行,任打任骂。
又想着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拌着恨的打脸撕咬怎么都是香的。
池缨根本不知道他心底那点想法,也不管。
宴烬北用纸抹去嘴上的伤口,接着又沾擦地板的血滴,两三分钟的事,主动收拾她吃剩的早饭,就着她的勺子解决她碗里那点粥,温凉,也不在意被咬破地方的仄疼,不是细嚼慢咽的人,解决速度也快,刷碗擦桌子,干起活来丝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