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好像开始下雪了。
池缨侧过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雪花不小,一切都是从天而降,这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金稔姐,不知道什么事,接通。
“醒了吗?”
金稔刚收完儿子的红包,小儿子刚上小学三年级,现在什么都懂,一点都不好糊弄了,昨晚吃完年夜饭商量快一小时了才甘愿把钱全部交出来,现在让许教授把儿子喊起来看他们学习,大学教授看两儿子有时候也能被磨得没脾气,她这是刚得了空闲,就问问池缨考虑综艺的事。
毕竟,录综艺也不是光点头同意参加就行,到时候还一堆事要忙,谁背后拢走了资源,都是说不好的事,先签了合约最起码心里有底。
“嗯。”池缨也没和她多说缠心的事,金稔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事发生的时候还没踏入这圈,也就只知道她看心理医生,心理有点问题。
“难得见啊,能醒这么早,才九点多还没到十点,我这都还怕打扰到你。”
池缨,“处理点事,睡不着就醒得早。”
金稔以为是池明富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也没问,转入正题,“综艺这事考虑的怎么样?”
“想好再说,池缨,你也知道综艺这几年带火多少人,资源捧着,秀场的圈不能死困,老本行肯定不会让你动,更不会让你弃了什么,就简单走几期综艺,刷刷观众缘,趁着FUNT的品牌热度还有资源能选。”
金稔说服人的功夫也是有的,“新人顶旧人的资源这事你也是常见,搞不好到时候范诗言都能压你一头,她那走法不干不净的,我们走点实际的。”
池缨说,“我的也没干净到哪。”
自己用什么换的资源她清楚。
这年头,尤其是在圈里,不会有什么努力多少就能红,资本纵横的游戏世界里,一句话都能将人彻底打回原地,像家境普通的她们是只有享受台前的光彩,台后什么样,都心知肚明。
“什么?”
“没事。”池缨懒得解释,给她回话,“过两天把你手里的资源发给我看看。”
金稔笑了,她能莫名想通也真是不容易,入圈快六年了,吃老本行也差不多吃了六年,这在圈里也属实另类的存在,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劲,怎么说都没用,现在能松了口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她也不问,刨根问底的事真的没必要,只要她同意这事,“行,这两天我先给你挑点,没什么事你继续休息。”
池缨挂了电话,感受着身边位置的浅陷,没心思管,视线落在电视上,看着春晚的重播。
宴烬北看看电视看看她,电视里的景和声全没进脑子里,心思全在她身上,墨迹会儿,直接抓着她的手,池缨瞪他,扯回来,宴烬北就耍着那股痞劲,把人往怀里抱,双臂拢抱着,怎么都不松手。
池缨把他的手背抓出几道血印都没用,皮糙肉厚的,“现在别想着耍流氓劲,松手。”
“你也不是第一天接触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宴烬北任由她抓咬,这总比不理他强,更不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吃点皮肉苦他怎么都好,“在你面前,流氓我也愿意当。”
池缨看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冒着血丝的,一点不心疼,自己咬的,他也是该受的,“你耍给我看看。”
“你现在真敢耍我真敢咬死你,大不了最后一命抵一命。”
小野猫彻底露出了隐藏的利爪。
宴烬北没敢招惹,“真咬死也不让你抵命,好好活着比什么不强。”
突然,脑海里想着那句唯一幸存者,他就像是被人掐了呼吸那般,心脏猛缩,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深渊般无尽。
池缨像是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但不想问,“松手,别把你那点信任全在这抹净。”
这句话确实管用。
两人各坐各的,重播的春晚还在往后播放,昨晚的欢声笑语努力在往两人之间传送,但两人都看的失味,这也本该是昨晚的情,现在却撤的没有追溯的余留。
十点半的时候,宴烬北就接到了孙明的电话,让他过去。
池缨听的清楚,什么都没动,但她知道一旦过了那道线意味的就是什么,握着遥控器,逐渐收紧。
挂了电话的宴烬北五分钟冲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他糙惯了,以前什么都讲究着速度,不敢怠慢丝毫,养的习惯,难改,换了鞋,拉开门把手直接出了门。
关门声还不到两分钟,又敲门,池缨开了门就转身,宴烬北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问,“想让你陪我一块去。”
池缨觉得自己隐藏极好的情绪落在他眼底,就是完完全全的败露者,却说着,“没时间。”
“我有点不敢去,有你在能我壮壮胆。”
第77章 北哥:女朋友没哄好
宴烬北明白小姑娘想知道什么,想看看他到底是去是留,一旦过了线,意味着什么,去泰国,真要断了那场交易,生死都不定,亡命之徒的手段,是将活着这条路放到最低端。
池缨这时候心底泛着别扭劲,昨晚刚闹完,消化都没消化够,现在跟着他走就意味昨晚的眼泪白流了,心底再想知道测验结果,面上就保持着无所谓,“你的事现在和我没关系。”
刚才那一吻全是她的情绪发泄,并不是和好的预兆。
宴烬北,“我嘴疼。”
“所以呢?”
“你咬的。”
“嗯。”池缨承认,转身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塞他手里,“医药费。”
宴烬北这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医生不知道怎么咬的,看不明白情况到时候问我也说不清,你陪我看看,就半小时的时间。”
池缨懒得和他废话,“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刚走两步,身子突然腾空,宴烬北没动嘴,说不过她,直接一举把人扛去主卧,任由池缨挣扎,纯流氓,这时候也不管什么道不道理,就劲从衣柜里找了条长裤。
“敢动我试试!”池缨从床上坐起来,“滚出去。”
宴烬北站着,嘴绷着,被咬的地方开始肿了,明显的下唇比上唇厚,身壮腿长的这时候顶屁用,活像被遗弃的落魄狗,“我怕到时候结果很差会受不住。”
硬碰硬行不通,又换软着走。
池缨看着他,默不作声,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动,直到周局打来电话问他到哪了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
“女朋友没哄好,还没走。”
臭不要脸的。
想骂他的池缨拽起床上的枕头往他身上砸,瞪着他,宴烬北没躲就那样生挨着,不痛不痒的,见枕头要落地紧忙弯腰捡起来,放她手边,也不怕再被砸。
周延年知道他现在什么处境,昨晚说完那事,也能预料到是现在这情况,真要是能哄好那才是本事,“不着急,你慢慢来。”
挂了电话。
孙明这心理诊所还真是少有的热闹,赵路,陈敏,孔里昂都来这掺一脚,想来看看什么结果,主人公还没到就在这坐着闲叙。
周延年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有事的就去忙事,那头一时半会估计来不了。”
“什么情况?”孔里昂问。
陈敏也好奇。
赵路像是又知情,又不知情,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闭着眼睛像是在歇着。
周延年,“哄女朋友。”
除了孙明笑,赵路淡然,其他二位脸上都露着各有的表情。
“难啊。”孙明接他一句。
周延年点头,“嗯。”
昨晚宴烬北从局里出来之后,周延年就给孙明说了他女朋友就是当年的姑娘这事,孙明这老小子远比他知道的早,但嘴巴严实,一点没给他透漏。
孔里昂和陈敏见周局和老孙头这像是打哑铃似的,完全摸不着头绪,两人面面相觑。
周延年也没给两人询问的间隙,直言道,“我和老孙头在这喝会茶,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差不多快十一点了,该吃饭吃饭,一大清早跑过来瞎凑热闹。”
孔里昂也不听训,知道周局是点名道姓的说他,丝毫不在意,甚至说,“吃饭不着急,等会儿随便扒两口对付对付就行。”
大家都是老熟人,三人里就除了孔里昂没在宴烬北手下干过,但宴烬北这人在他心里却是比天都高的存在,妥妥的男神级别的重量,崇拜的不行,要说当初陈敏追宴烬北的时候还是他时不时地拦着点,在两人之间阻碍着,横挡着。
按当初赵路开玩笑时说的,得亏孔里昂是男的,不然真能看死宴烬北。
睁眼的赵路端起纸杯往嘴边送,听他那话笑着,侃趣,“嫂子要是来了,等会儿可别往死劲吃醋。”
孙明和周延年也知道宴烬北在孔里昂心里的地位,赵路这句玩笑话一搅,都压不住笑。
“滚你妈的!少在周局面前胡咧咧,根本没有的事。”孔里昂驳道,直接抄起茶几上的烟盒往他身上砸。
赵路直接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咬在嘴里,还笑着,陈敏顺手给他递了打火机,赵路的手不小心沾了她的指背,垂着眼皮,藏匿着一闪而过的情绪,“你这么多年没找对象,我以为你有那方面的意思。”
孔里昂靠着座椅,右手贴着后脑勺,前两天刚理的发,按北哥的标准来的,寸头,“你他妈别光说我,你这几年有动静?再说,我这成天值班出任务的,哪有时间去照顾人,自己都没照顾明白。”
赵路点着打火机,烟头还没碰上火光,那团火在瞳孔里肆意扩张,应话,“我没动静是腿落的根,算不上残疾,但怎么也比不上正常人。”
这话一出,孔里昂瞬间被堵的没话,泰国3•16行动这事算不上轰动全国,但同行的人哪个不敬佩当时的参与者。
孙明拍了拍赵路肩膀,安慰两句,“身体只是构成人活着的一部分,但你的精神是多数人都达不到的境界,想想那些倒下的人,你也是幸运儿。”
烟头触上火光,赵路又是那副无所谓的姿态,笑着,没心没肺似的,“嗯,偶尔拄着手杖还能装个斯文人,前些年哪哪都是痞气,现在也挺好。”
赵路这人,长的还真是配得上他说的斯文,尤其是穿上白衬衫,戴副半框眼镜,简直了,这两年开了台球馆,那小姑娘更是成群的要微信,但他从没给过,就让她们好好念书,别成天想着恋爱的事。
周延年接话,翻着当年的事,“你那张脸就适合干文职,当初主动申请往宴烬北那队调,我还特意查了你的资料。”
赵路笑着,视线不经意地扫向一声没吭的陈敏。
这时,推门声响了。
闲叙的人纷纷往声源望去,宴烬北先进门,身后跟来一小姑娘,穿着黑色羽绒服,高领修身黑内搭,深蓝色运动裤。
“我操!”孔里昂脱口而出的惊叹。
第78章 枕边风
“周局,周延年,孙明,心理医生。”宴烬北一一给她介绍,没有半点不耐烦,顺着站起身的那三个人,“赵路,陈敏,孔里昂。”
“我女朋友,池缨。”说着,他悄悄地牵上小姑娘的手。
完全没哄好又来这一套,没皮没脸的招数全用在了池缨身上,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他,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场景,池缨稍微有点不自在。
“嫂子好。”赵路先打了样,心底憋着笑,不由感叹北哥的能力,怪不得想死拽着人不放手,但他没像孔里昂那小子什么都把不住话。
陈敏扫视着池缨,确实是漂亮又有气质,美女之间的欣赏,她面上更是大大方方的笑,“嫂子好,我是陈敏。”
孔里昂也不敢落什么,紧忙,“嫂……嫂子好,孔里昂,以前一直想在北哥手下做事,没给过机会,他死活不让我跟,嫂子,以后多帮我说点好话,北哥肯定听你的。”
这第一次见面就搞起了自来熟的情分,上来就找人办事吹枕边风。
宴烬北睨他一眼,孔里昂瞬间收了话音。
一句句的嫂子让池缨接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周延年和孙明都是过来人,小姑娘哄没哄好一眼都看得出来,估计那小子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人喊过来,男人,动了情都认栽,哪还有什么正人君子的样。
孙明直接把宴烬北喊去里屋,办正事要紧。
“现在感觉怎么样?事都说出口,不再往心底压。”
宴烬北,“轻松,害怕。”
“害怕什么?”
“怕哄不好小姑娘,怕散了,怕真的追不回来。”
宴烬北给孙明一向都是句句道实,没隐瞒,“其实在西北的时候,当时是和那边的朋友吃完散伙饭,她问过我一次,问我的病根在哪,小姑娘很聪明,做的事基本瞒不了什么,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当时掺和的问题很多,都喝了酒,差点就说出来了所有事。”
“但那晚的风很强劲,吹的我怎么都没办法不保持清醒,哄好之后,她再也没提过。”
“在我看来,不提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后来,她出国工作,我从西北回来,收拾完当年从纪璟淮借钱买的居民楼房,又去找了赵路叙旧,顺便让他帮我找一家靠谱的买车渠道,直到小年那天,周局喊我去家里吃顿小年夜饭,我应了,知道他是有事和我说,但没想到是我父亲的事,在外面消化了一夜。”
孙明听的很认真,也没打断他。
“那晚不知道在消化什么,就是心里发闷,有点喘不过气。”说到这,宴烬北突然笑了,“其实,我在高中被迫转学那段时间对他的恨最浓,心底想着不想管不想负责要什么孩子,提供一颗精子就放手,真他妈的没责任心,直到那晚看了资料,才理解积攒多年的恨原来真的能释怀。”
静了片刻。
宴烬北继续说,“小年过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一张针剂注射记录单,那时候是彻底绷不住了,真的一点都不想继续压着那件事。”
孙明微蹙眉,停了笔,问他,“什么针剂注射?”
“避孕针。”宴烬北眼里透出了无力,还有更多的懊悔,摸着额头,“注射了六年。”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没资格去压着那件事来换幸福,过年那晚闹了点小插曲,我去楼下扔垃圾,在楼下静想了十分钟,直接开车回居民楼去拿枪,当年的枪一直锁在里屋的抽屉里,想着如果她真要是恨我,想一枪毙了我也认,连遗书我都写了,当时放在裤兜里。”
遗书,以前跟他手下办事的人,出任务之前都会写一封上交,全在他办公室抽屉里躺平,宴烬北当时一封也没写过,一是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没人留,到时候真出了事更不会有人来认领,纯是浪费纸墨,二是真没什么要写的,半点屁都憋不出一句话。
但那晚动笔的时候,话一堆,写了三四张纸,也就二三十分钟的时间,把所有事都规划好。
“你以为她要是真动手单凭你那张遗书就能平安无事?”孙明骂他,知道情绪控制人的后果是什么,都是不理智,“吃这行的饭还记不清菜品是什么,就应该让周延年多给你上上课,全是找骂,国家给你配的枪是让你自保除害的,你倒是会闹着玩,真擦枪走火我看你还能平安无事的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