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随时都可以。”
撂下这一句话,门关人走。
独自靠在沙发的池缨眼底快速闪过某种情绪,紧而掐灭烟头拿起手机,几通电话和信息映在手机屏,解锁,直接打开微信界面。
金稔姐:【圆圆说你没走?】
金稔姐:【池缨,我现在没时间去西北区亲自抓你,麻溜给我滚回来。】
下一条信息隔着半小时。
金稔姐:【水电工?你能不能再有点出息?回来我给你找十个!】
池缨看到这眉头轻皱,也知道圆圆那脑子玩不转经纪人金稔,直言回她,【铁路工人。】
那头的金稔估计是气昏了头,过了十分钟才回信,【你是叛逆期来的晚还是延续的时间比较长?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池缨关了手机没再回她,知道有人会处理,瞥见挂在卧室门把手的袋子,踩着拖鞋往那处去,看到里面的东西,眼底隐隐淡笑。
除了衣服,还有氧气瓶和抗高反的药,以及必要的日常用品。
这嘴上还说着赶人走。
*
“北哥,徐丽追出去给你说了什么?”刚洗完澡的陈让脖子上挂着毛巾,双手拽着毛巾角,意味深长地笑,“我可听冯建斌说她在床上的情绪可不对。”
宴烬北剑眉敛敛,双脚搭在宿舍床那头的铁杆上,脚上的马丁靴也没脱,手里翻看着原本压在柜子底端的杂志,没情没欲,但也没闲工夫和他闲扯没用的,“有时间不如操心怎么贴补家用。”
陈让被他这一语堵到语塞,杵在床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刚巧,换班的刘燃生两手拎着两大蛇皮袋,里面的东西塞地满当当的,“北哥,这是扎西一家人送来的,说是你昨天走太急了,东西没拿。”
“送回去。”宴烬北瞥眼蹙眉,顺手把杂志扔在一边,知道那一家人生活有多不容易,更何况眼前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
刘燃生进退不是,面色略显为难地说,“人已经走了。”
宴烬北知道他老实,也没多说什么,从床上下来直接拎起床边的蛇皮袋往外走。
差不多凌晨一点左右。
没睡的池缨正盖着毛毯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没开暖气,静的瘆人,一丝灯光的影也没落,她垂靠在沙发边,往后微仰头,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猛然清醒,眼神凛然地望向声源处。
门一开,又听到什么东西拍打塑料袋的杂音。
“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耗一夜?”宴烬北没打开灯,知道是没电了,电费这点也没法交,将拎在手里的活鱼放在水池又转入客厅。
池缨神经松懈,语态懒洋洋地道,“手机没电了,也没你的号码。”
宴烬北没接她的话,听她的语气意识到不太对劲,把手背直接往她额头上贴,果然这人又开始烧了。
“去卧室躺着。”
池缨没动,轻抬略显沉重的头,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会儿。”
宴烬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接拽起身边的厚被子拢在她身上,“有话就说,说完回卧室睡觉。”
“不是不回来?”问着,池缨的掌心贴落在他的大腿处,缓慢攀沿,似有似无地捏揉,在这昏暗之中含苞了难以描述的暧昧。
“回来需要给你报备?”宴烬北反问,眉头蹙敛。
池缨轻笑,没揭开他固有的伪装,“拿的什么?”
“鱼。”
“想喝鱼汤暖暖身子。”说着,她的手蔓到临边之时。
猛然,宴烬北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直接用力把人一举拽到腿上,眼神发狠地捏住她的下颚,戾阴的眸映照着女人嘴角的笑,指腹用力往下落按住她的喉骨,听着她的呼吸渐渐急促,松开,又道,“喝鱼汤那是慢性暖身。”
“想燃得快,还得是火攻。”
第8章 家属关系
重新呼吸顺畅的池缨像是没料到他这举动,轻咳几声,黑暗之中眼神猝然发怔,但还好不该有的情绪散的快。
感受到她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颈侧,眼皮轻磕的宴烬北把人从身上猛然拽下去,她的腿磕到茶几了,嘭地一声,连带着她嘶声痛呼的音在寂静中交缠。
他在暗色里动了动唇,手掌想去安抚,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起身就往浴室去。
半夜。
宴烬北没合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嘴边冒着猩红的烟火,白色烟雾向上蔓延攀附抵挡了他眸里的情绪,赤膊躺在沙发上,右臂稍弯落在后脑勺处,臂膀的肌肉躬起,手臂的伤逐渐愈合,偶尔会隐隐作痛,但他根本不在意。
而本该留在沙发上的厚被子被人卷走了,估计是下手稍狠了点,人来了气,但脚边还留着加绒毛毯。
她受不住他的,就像有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那情绪。
微磕眼皮,脑海过的全是这几年的事,他留在西北有两年了,北京、云南、泰国,他都待过,甚至都是以年为单位的长居,见过太多残酷血腥的局面,这两年,生活刚稳下来。
想到这,他伸手将即将燃尽的烟用指缝掐灭,扔进烟灰缸,瞥了眼那处房门紧关的方向,眼底的情绪更让人摸不透。
翌日。
池缨从卧室出来后没见到人影,但瞧见茶几上放着的几款可颂,牛奶,甚至还有微冒着热气的大碗鱼汤,身子倚在墙上蔓笑,想着人估计也是刚走没多久。
转身去洗漱,等她坐到沙发上时,才看到碗底还压着一张纸,抽出来看,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压角的地方沾了点水迹,些许是碗底残余的。
号码存在手机上,顺道把微信也加上,纸张叠握随手塞进包里,望着眼前鲜美飘香的鱼汤,心想,以前还真没这般奢侈过,大清早喝现熬的鱼汤,营养够补的。
“你好,师傅,知道这地方的铁路工人都住哪吗?”池缨拦着一辆出租车,在手机地图上搜索半天也没搜个影。
师傅是本地人,大概四五十岁,常年居于此自然摸得清任何道,听她这问就知道是来寻人的,笑着应,“姑娘,这修铁路住的地方可不聚集在哪一个地方,西城那边有,洪湖路那也有,这俩地方距离可不近,不清楚就先打电话问问。”
池缨没想打电话,表面佯装是来看家属的悦容,“师傅,我这是来送惊喜的,提前打电话可不是露馅了,你两头跑试试,到时候钱我一分不差地给你。”
师傅是拉活赚钱的,哪用得着在这逼着人去打电话的道理,点头招手让她先上车,路开一会儿,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问道,“男朋友是修铁路的?”
池缨没抬眼,随口一应,“登记了。”
“那这两地分居可不容易。”司机闲扯的功夫是常年拉活练出来的,“家是哪的?”
“北京。”
“能留在这修铁路那真了不起。”说着,司机还不忘竖起大拇指,那是由心地称赞。
池缨淡笑没再应声。
司机也没在意她听没听,开车就是无聊,抓住了一话题就能往下扯,“姑娘,知道吗?去年铁路那头可出过事,一条人命呢。”
池缨听到这身子猛然一震,眉心低敛,脑海里悬过什么抓不住的影,没接话,就听到对方说,“不过当时信息压的快,听说铁路局那头给家属的安抚费也不高。”
司机见她没说话,以为是吓到了,也意识到自己不该什么都说,闲扯惯了,好的坏的都一通往外说,忙补充,“我这消息也不属实,都是道听途说的,姑娘你别吓得慌。”
池缨轻点头,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思考直接吐了一句,“他不会有事。”
“这话没错,我们这的人天天祈福,有神明保佑着,自然不会有事。”
司机的话不知为了迎合她还是真心如此这般想的,池缨没再说话,单手向后稍拢长发,视线落在车窗外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
差不多半小时的路程,司机说快到地方了。
池缨一抬眼就看到了路边那辆熟悉的黑色牧马人,知道没来错地儿,“师傅,在那辆黑色车旁边停就行。”
“行嘞。”
等车停稳,池缨扫码付过钱就推开后车门下去,看着那斜对面的宿舍楼,墙壁被旧痕爬满,建盖的时间应该不短,门外还有铁门,敞开也没上锁,结果她还没踏进去,拉开玻璃门的保安就拦了她的去路,探头问,“你找谁?”
“没有工作证不能进。”
保安也是在这工作有几年了,自然认得清进进出出的这群人,这居住条件有限,男男女女的面孔都熟悉,就是没见过眼前人。
况且,看她这一身打扮,黑色长皮衣,牛仔抹胸配之阔腿裤,气质更不是能融进这糙汉人里的,甚至感觉都不是同一阶层的。
池缨知道自己不说也进不去,这地方她也不熟,索性直接报了名字,“宴烬北。”
保安稍一愣神,打量的视线微收,全院里没人不知道宴烬北的,但又看了看眼前这美人,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家属关系。”
这话一秃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宴烬北那是听的真真切切的,也没顾着身边那几个人的反应,走上前和门卫打了声招呼,直接把人带走了。
家属楼,单间房。
“闲的没事往这跑什么?”宴烬北拿着凳子靠坐着,语气不怎么好,身上穿的还是脏兮兮的工作服,但也难遮他磅礴之气,额头沾了少许的细汗,右侧颚骨有一道刮伤,不短不长,还正往外冒着血珠,充斥往下坠。
池缨把手里的保温盒往桌上一放,手扶着他微冒胡茬的下巴往侧边移,问他,“医药箱有吗?”
宴烬北拍开她的手,“有些事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少管。”
就是让她少多管闲事。
池缨一笑,猛然俯下身,也不顾他衣服上沾的灰,直截了当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他凛厉的黑眸,红唇热吻蓦然落在他的嘴边,缓缓往下,慢条斯理地钻磨。
“那你说说,家属的管辖范围有多大?”
第9章 嫂子好
宴烬北扯开身上的人往后扔,身后是一张单人床,床板不软偏硬,好在有床铺的抵隔,但这也让毫无防备的池缨摔得后背一麻。
“家属?是觉得自己命够硬?”宴烬北双腿抵跪在她的身侧,将她的身子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指腹用力摩挲她的腰腹处,瞬间移落在她的脖颈。
声音冷凛,“池缨,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磨,你耗不起。”
躺在床上的池缨轻笑,抬手解开他的工作服,手伸进他的背心里,长腿从他腿侧踏出,脚底的细跟擦过他的腿里侧,猛一翻身,她占其上,双手一抬,把他的背心推到胸肌处,吻直降,红印颗颗落。
“去年找大师算过,不仅命硬还能活到百来岁,放心,我不会在你这折寿。”
池缨像是有心报复,专门往他的伤处周边吸吻,又麻又疼的感觉刺激着他,“说不定最后还是我给你推轮椅。”
眼神暗暗的宴烬北捏着她的后颈就把人往上提,“推轮椅?你倒是考虑的还挺长远?”
得空的池缨直接脱了他工作服和背心往床地上扔,少了几块布的遮挡,这样毫无阻隔地看更得她的心,男模的身材她见的多,但可不及眼前的这副实打实的强劲。
“长不长远先不说,但我感觉你挺长的。”
宴烬北嗤笑一声,伸手拽着头顶的枕头往脑袋下放,没再和她掰扯手劲,见她坐在身上,双手叠落也一并在脑后,“试试?”
“想通了?”池缨摸着他的喉结问。
宴烬北没应她的话,直接吩咐,“脱。”
池缨稍一愣神。
“不脱就滚下去。”
话一落,池缨望着他笑,合着是在这等她呢!
直接扔了皮衣,脱了抹胸。
宴烬北目光稍瞥,眼底像是没什么起伏。
池缨本就以为他多能忍,看到他腕骨处隐忍的青筋,眼底藏笑似的伸向后直接扣开内衣扣,扔下去,“怎么样?还来吗?”
宴烬北眯着眼望着她,波澜暗沉在眼底快速流窜滚动,霎那间,听到门外隐隐有人喊北哥,气氛一散,他直接拽起脚边的被子罩在她身上,裹的严实,甚至捡起床下她刚脱的衣服,“穿上。”
这地方糙汉子多,浑身干劲没出使,没几个不花钱嫖的,尤其是见到她这款,嘴上愣是没把门的,秽言秽语的什么都往她身上砸,脸上这伤,也不是干活弄的,而是揍冯建斌这鳖孙子不小心被他手里的东西刮的。
找人的刘燃生见宴烬北站在二楼,抽着烟,身上的衣服微皱,颚骨的伤还在时不时地往下滴血,“北哥,警察找你。”
“冯建斌报的警。”
“嗯,抽根烟就下去。”宴烬北像是不怎么在意,态度平平,心里知道冯建斌是什么货色,能捏得了软柿子,但啃不动他这硬骨头,挨了狠就只得招呼来警察处理。
没多少情商的刘燃生也没懂这话的驱赶之意,愣是没打算走,瞅见他伤口周围都泛着青紫,还不忘提醒,“北哥,你要不先去把伤口处理了。”
宴烬北扫他一眼,懒得和他在这费舌,“你先下去。”
刘燃生没再说别的,点了点头就转身要走,突然本该紧锁的房门被人从里拉开了,他眼神瞬间变得直溜。
来之前就听到有不少人传北哥的家属来了,他还不信,跟着北哥之后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的,但这一看,瞬间弯身打招呼,“嫂子好。”
他这一句,喊得宴烬北和池缨都愣住了。
但池缨反应快,笑着大方地应,“嗯,你好,来找他有什么事?”
“北哥和冯建斌——”
刘燃生的话还没说完,宴烬北蹙眉瞅他一眼,直接截断了他的后话,“滚下去。”
木讷脑子真是该灵光时不灵光,不该灵光的时候瞎灵光!
人走之后,池缨挪步到他身边,问,“警察找你什么事?”
这房间不隔音,刘燃生说的话她在里面听的也清楚。
宴烬北看她穿戴整齐把烟头扔在脚边碾灭,也没回她的话,“先送你回去,以后没事就少往这来。”
池缨拿着车钥匙坐在副驾驶上等人,没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就见他从宿舍楼里出来,衣服还是那身工作服,伤也没处理。
一路上,没人说话,各有各的情绪。
还没到地方,车忽然停在超市门口,池缨不解地看着他,宴烬北已经扣开安全带下车往里去。
随后,他拎着两大袋的东西放在后座。
再次驱车的宴烬北出声,“这几天我不回去,不会做饭就自己煮速食,啃面包,在这没人养你,更不会天天伺候你,想通了就回北京。”
池缨没吭声。
宿舍楼。
在这围观看热闹的闲人不少,都被办事的警察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