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夫他叔撒个娇——不与【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4:33

为什么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泠鸢,你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你没有回信,三年,你都没有回信。”
信?
是那一封她寄给他,说她要嫁给赵温时的信吗?
他是没有回,他连看都没看,那样的信,有什么可看的?
赵长离受到会心一击,猛地冲出里屋,大步往门外走,连执素让他提着灯,把驼绒大氅穿上,他都没听到。
仅仅一身靛蓝束腰锦衣,冒着夜里风雪,急匆匆跑回自己院中,粗暴地撞开屋门,携裹风雪漆黑的进屋,屋内花瓶帷幔被灌入的风雪卷起摔落。
他不管不顾,灯都没点,径直走到里屋,借着窗外透进的光,轻车熟路地从书桌上一堆随意摆放的书籍中,抽出一本书来。
不管他的书摆放得有多乱,也不论那一封信被他随手夹在哪本书里,他都能准确的找得到那一封信的位置。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封信的信封上写的字。
“敬呈将军赵七公子亲启”
簪花小楷,仅仅这十个字,七年来,被他反反复复拿出来细看,双眸似乎要把信封看透看穿,一撇一捺,横折弯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指腹磨了又磨,墨迹洇透信封粗糙的桑黄纸。
这一封信,曾经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噩梦根源,从未打开过的噩梦。
但现在,信不见了。
不在他以为的这本书里,赵长离点了灯,在明亮的里屋外屋疯狂翻找,每一本,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书册散落一地,他连书房都去了,可除了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找到。
除了泠鸢,根本没有人能够进他里屋和书房来动他的东西。
随意坐在屋里,望着洒落在地、七零八落的一堆书,他想起上一次她给自己书做批注的事……
霎时间,赵长离突然被狂风巨浪拍打,破涛汹涌与电闪雷鸣交加,黑云压沉,罩在他头顶,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后脊发凉,修长的手指微颤,这双手,他拿过笔,拿过剑,拉过弓,勒过马,从来都是稳稳当当,不抖不颤,何曾像现在这样颤颤巍巍过?
信,是她拿走的。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熟睡泠鸢给泼醒问个清楚,可又怕她醒来,便忘记了,便否认了她醉酒说过的话。
次日,天朦朦亮,冬雪初霁。
泠鸢醒得很早,睡醒了,酒也醒了,一醒来,脑子里像是海水倒灌,记忆一波接着一波朝她涌来,脑海里一直重复昨晚自己做的事,和自己说的话,顿时浑身透凉,躲在被褥里抱住自己。
丫的她是不是抽风了?干嘛要说什么回信的话?干嘛要和赵长离念叨这些陈年往事?
忍不住打自己一巴掌。
“姑娘,你醒了?”
执素听到里面的动静,走进来将纱帐用倒挂鎏金勾挂起,倒了一盏热茶给她喝下解解渴。
手背贴在泠鸢前额,温度正常,放下心来,道:“姑娘,奴婢给你热了醒酒汤,宿醉难受,头又疼,姑娘喝一碗再起来吧。”
“嗯。”
泠鸢木讷地点点头,还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反复回想酒醉时做的事,说的话,喝过茶,把茶盏放在床头漆红高桌上搁着。
听到里屋外有赵长离的声音。
他一进屋门,就问执素道:“她醒了吗?”
执素道:“姑娘才醒,我正要给她送醒酒汤去。”
赵长离道:“我来拿我的大氅,昨晚回去得急,忘记了。”
第51章 找一封信
“郡王的大氅,我早就交给郡王院中小厮了,怎么?郡王没见着吗?”yLcd
执素从银锡注壶里提出一注醒酒汤来,浓稠的汤,汩汩地倒在白瓷小碗里,正要往里屋里端,却被赵长离从中截住,直接端走。
“既然大氅不在这屋里,那我去别处找找,许是落在祖母院中了。”
赵长离说着,两指并拢别了别,示意执素出去。
执素会意,一言不发,垂首敛身退出门外,放下青色撒花门帘时,故意用门帘往门框上磕一下出声。
赵长离缓步往里屋走,看见床上的泠鸢把自己埋在厚实的被褥里,听到门帘磕在门框的声音,才露出一只小手里,慢慢扒开被褥,杏眸骨碌碌转着。
她这么干干地等了半晌,好像是在等赵长离不会再折回来,才放心起身坐直来,扯过床上虎头枕靠着,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道:“执素,拿醒酒汤进来。”
不过一会儿,盛了八分满的白瓷小碗递到她眼前,散发热气,她看都没看来者何人,就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下去,喝完把小碗递到某人手里。
觉得早上有些冷,打一哆嗦,身子一软,又钻入被褥里躺着。
泠鸢需要消化消化昨晚酒醉发生的事,说的话,她想要忘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尽量不去记得,当做没这么一回事,特别是在赵长离面前,就当自己不知道,不记得。
她随意翻一个身,听到里屋有人翻东西的声音,悉悉率率,以为是执素在翻找衣料,问道:“执素,你在找什么呢?”
“找一封信。”
声音低沉暗哑,不是执素的声音,再看阳光透过窗户,投下的影子,身形欣长。
是赵长离。
她双眸一亮,猛地清醒,一想起昨晚自己酒醉的所作所为和所言,立马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淡淡道一声:“嗯。”
装作无事发生,侧过身去,清醒地阖眼睡着。
赵长离在她里屋,四处探看,找不到信,大步走到床边,盯着她后脑勺,目光灼灼盯着。
泠鸢觉得后脑勺炽热滚烫,生怕他要当面质问,心中惴惴不安,胡乱想着应对之辞。
他沉默许久,双唇嗫嚅,想要问她,那一封信在哪,问她那一封信里写了什么,问她是不是真的等他回信。
最后,他问不出口,既然她不想说,他这么咄咄逼问,没意思,见她没翻过身来,眼眸一沉,转身就走了。
他走出里屋。
泠鸢的手,往床褥下摸去,摸到桑黄纸信封,上面写着“敬呈将军赵七公子亲启”,粗糙的桑黄纸早已经被磨得光滑平顺,在她指腹间滑过。
听到门帘再一次磕在门框上的声音,泠鸢才坐起来身来,靠在虎头枕上,目光看向窗外,深冬的晴日,奢侈难得。
有些事,就像是尘封已久的旧书,若突然被翻出来,只会是扑一脸灰,再呛一鼻子的霉味,翻开里面,除了虫蛀和泛黄得看不清字迹的薄脆纸张,再无其他。
墨香散尽,字迹模糊,泠鸢手里攥着那一份信,真心实意地觉着,此事就此打住,最好不过。
转眼至腊月二十九,府中换了门神,对联,新油了桃符,各个门上都挂起朱红大灯笼。
正月初一,韩老太君与身上有诰封的王氏,一大早穿着朝服坐轿入宫朝贺,再回赵府,到宗祠祭拜列祖列宗。
泠鸢一个外人,站在一侧静静看着跪拜的赵府众人,赵温时身着红袍,身侧是陈牧月,两人携手共进共拜共退,琴瑟和鸣,相看柔情,对视而笑。
陈牧月的位置,以前是她。
当初秦笙第一次主管年节事宜,跪拜时很紧张,生怕出错漏,那时赵温时在一旁,只顾着跪拜自己的礼,根本没看她,那是她想的是:自求多福。
最后端着酒盏,要洒一些酒在地上供奉先祖,她手一抖,摔了一个酒盏,韩老太君立刻说是不破不立,是正月里头等好事,她安然度过,但赵府上上下下,那么多质疑的目光却让她很是难熬。
那日她在屋里郁郁烦闷,赵温时走过去随口安慰几句后,听小厮说陈牧月好像病了,他立刻出了门,头都没有回。
今日她成为一个旁观者,站在宗祠门槛外,内心居然毫无波动,反而有闲情逸致环顾这宗祠。
细细打量宗祠上的牌位,心里遗憾:当初怎么就心气太盛直接和离了呢?若不和离,入了赵府宗祠,逢年过节都接受这么一大家子人的供奉跪拜,那才是仇者痛之事。
太便宜这一家子了,每每念及此事,她都觉得亏大了。
泠鸢最觉得最可怜的是韩老太君,看她面色肃穆沉静,浑浊的双眸,看不清有没有含泪,那宗祠牌位上,她生养的三个亲儿子都在,白发人祭拜黑发人,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祭祀过后,又给各处下人们撒了金银锞、压岁钱和如意荷包。
下人们闹成一团,热热闹闹抢个头彩,口中“老太君万福!”“郡王万福”“夫人老爷万福!”“姑娘们万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家门兴旺”“福寿绵延”等语。
家宴在内厅,红木圆桌上,铺着赤红万福绣花桌布,小厮们站在门槛外传菜,丫鬟们入内厅服侍摆桌。
韩老太君正坐主位,赵长离坐在左手边,身侧是泠鸢的位置,赵静雀挨着泠鸢坐,赵静雁坐在赵静雀旁边。
钱姨娘是生了孩子的贵妾,与赵长循其他妾室不同,是能上桌吃饭的,坐在距离主位最末的位置。
赵长循坐在韩老太君右手边,接着便是夫人王氏,儿子赵温时与儿媳陈牧月,还有一个应景儿的赵长曲与他夫人胡氏。
韩老太君环视这一桌子的人,偌大的赵府,就这么些人,不禁想起往事来,目光看向远处,若不是当初她那个二儿子不孝,如今赵府也不至于才这么些人。
心里想着,冷冷看了一眼赵长循。
第52章 如意你个头
赵长循被她这么一看,后背一凉,意识到韩老太君又想起自己的先父,忙垂下头,沉默不言。
韩老太君拿起筷子后,众人才端起碗筷,安安静静吃饭,桌上只听得轻轻的碗盏落桌,筷子轻夹,勺子轻碰的细微响声。
泠鸢吃得很没意思,随口吃一些,细嚼慢咽,斯斯文文,吃得嘴巴累,可肚子依旧空空,一直等到韩老太君落筷,众人才纷纷落筷。
服侍的丫鬟们送上来洗手漱口的两盆温水,各自擦干净口和手,随后小厮丫鬟们撤席,设一锦绣屏,屏下置一高足软榻,靠背引枕,大红皮褥都齐全,扶着韩老太君坐到榻上,榻上还有一红漆描金小几。
又抬了几张茵榻,放在内厅左右两侧,榻上铺上红毡,设矮桌靠背等。
赵静雀拉着泠鸢爬到榻上,要与她下棋,赵静雁坐在赵静雀身侧静静看着,赵长离坐在泠鸢身侧喝茶,闲来无事,偶尔看她下棋的招数。
招数居然比小时候还要烂,他在身后,不仅冷嗤她,被泠鸢用手肘给撞了下腰报复。
赵温时与陈牧月坐在一处,互相私语,逗笑吃果子,赵长循与夫人王氏互相喝茶,也不说话,其实是没什么话可说,偶尔料到儿女之事,匆匆聊了两句就又互相沉默。
赵长曲眼睛盯着外面戏台的男伶看,很是认真,胡氏坐着,静静喝茶。
内厅前设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唱什么不要紧,听的是一个热闹与鼓笙之乐,府门外的鞭炮声响彻赵府上下。
内厅即使没什么人说话,也显得热闹至极。
泠鸢手肘撑矮桌,支着下巴,慢慢琢磨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上一步棋,赵静雀撒娇央求韩老太君帮她一把。
韩老太君堆着笑,扶着玉大娘上前来替她落了一枚,仅仅这一步,就把泠鸢原先的布局全都打乱了,不愧是征战沙场过的开国女将。
韩老太君回到软塌上坐好后,泠鸢还在蹙着眉头,迟迟下不定注意该如何落棋。
赵静雀得意拍手,笑道:“鸢儿妹妹,你就认输嘛,输了又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簪子,我不过想要借你屋里的执素服侍我几天,你就这么舍不得嘛?”
执素过去给泠鸢斟茶,笑着对赵静雀道:“二小姐,我可服侍不了你。”把茶递到泠鸢唇边。
泠鸢就着杯沿抿了一口,缓缓抬眼,倔强道:“我才不会认输!而且就算输了,我也是输给韩老太君,不是输给你。”
韩老太君靠着靠背,满脸带笑,半眯着眼,指着泠鸢道:“阿鸢,你若是因我这步棋输了,明日你可得跟我去见一个人去,不能躲懒推辞。”
赵长离猛地一抬头,警惕地问道:“见谁?”
韩老太君神秘兮兮道:“那可不能说,明日见了就知道了。”
赵长离沉下脸,揣测韩老太君这是又要给她物色好人家的公子了,喉中干涩,草草搁下茶盏在一边,盯着泠鸢下棋。
眼看着她要闭着眼落下,他在身后悄悄掐了一把她纤腰上软肉,疼得泠鸢回头瞪他,碍着过年,不和他计较,她两指之间转着棋子,犹豫不决,那边赵静雀在拍桌催她赶快落子认输。
她心急,又要落下时,赵长离再一次往暗暗她腰上掐去。
“要!不!你!来?”
泠鸢回眸,白他一眼,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小脸涨红得像是要吃人。
而戏台外面,那男伶在唱着韩老太君最喜欢的一折戏。
“不是冤家不聚首,我与你阵前对垒心相倾,是情是义浑不解,只觉聚义厅早该张灯结彩绣凤凰。赤绳一端我系定,小将军,难道你,竟无半缕情丝相牵连?”
唱段欢快,男伶身段走步熟练灵巧,灵动眼眸看向内厅,含笑带嗔。yLcd
这边,泠鸢任性依据自己的想法落棋,根本就不理会赵长离的掐腰提醒。
落棋无悔,最后当然就是输了。
韩老太君手搭在万福方枕上,见她输了,立刻道:“阿鸢输了,明日你你可得听我安排,我带你去见一人去,可不能像此前那样找借口不去了!”
此前韩老太君也一直让泠鸢去见那些世家公子,连白越她都张罗着要给她相看相看,都被泠鸢各种推辞,说什么有孝在身,或者忙着田庄上的事,或者她年纪还小等。
现在输了,不得不去,只能点头道:“愿赌服输,我去就去。”
韩老太君朗声笑道:“就喜欢阿鸢这爽利的脾气!”
赵长离脸色一直阴沉沉的,不说话。
赵静雀不甘心,拉过她的手,嚷嚷道:“不行!再来一次!鸢儿妹妹,这次我自己下棋,你若是输了,就是输给我!”
赵长离气她任性不听话,起身给韩老太君作揖告辞,道:“白越请我出去喝酒,祖母,孙儿就先告辞去了。”
他迈脚要走,泠鸢赶紧扯着他袖子,低声道:“如意蟹粉酥……鼓楼街西巷口的。”
赵长离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拂袖道:“如意你个头!”大步离了内厅,留下泠鸢气鼓鼓在身后小声嘀咕他小气。
郡王走了,赵长循才敢起身作揖,寻一个借口告辞,他在这处早就待不住了,韩老太君也懒得看他,让他赶紧走。
戏台上,那男伶唱完自己的唱段,退下台,走到内厅领了赏钱便退下了,赵长曲也跟着起身告辞退下,他夫人胡氏自然也就随着他一并走了。
泠鸢再与赵静雀下了几回围棋,她的围棋是小时候跟赵长离对弈练出来的,跟韩老太君比或许差些,但是跟赵静雀比绰绰有余,轻轻松松全赢了。
赵静雀不满道:“怎么又是你赢了!你就不能让我一让?”
“雁妹妹,你来和她下棋吧,我要认认真真吃点心烤肉去了。”
泠鸢嘴里咬过一口执素递到唇边的一颗核桃仁,把赵静雁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见陈牧月一脸强颜欢笑坐着与赵温时玩骰子,大正月里,不能丧着一张脸,所以她即使再怎么心里堵得慌,也不能拉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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