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鸢又抱住他颈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张脸,眉头不皱起来,她怎么知道他恼了?眼珠子也不动一下,真的是……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想着该怎么告诉他,他会少生一些气,自己会少受一些伤害呢?yLcd
她在苦思冥想,赵长离抱着她,在对付颠簸的山路,下山比上山难,他脚下小心,手上稳当,而泠鸢毫无察觉,只觉得稳稳当当的一段路,很快就到了山麓,自己居然还没想到应对的法子。
糟糕。
她一上马车,莫名觉得危险袭来,拼命往角落挪去,赵长离一进马车,看到泠鸢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肩,胆怯地看向他。
他的衣袍摩擦在车内茵席之上,沙沙沙,坐在车子中央的矮桌前,腿随意曲起,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根本没打算靠近泠鸢。
倒茶,喝茶,点香,一气呵成,怡然自得,就当泠鸢没在这辆车上,就当她这人不存在。
泠鸢的目光一直在他那双手上,他的手挪到他唇边,她的目光就落在他喝茶的唇角,他的手挪到熏香炉里,她就盯着那袅袅而起的熏香许久。
他不说话,在一直在等着她说话――等她说完了,自己有理有据,才好慢慢惩罚她。
马车平稳地向郡王府去,两位在马车上的人,宛若不熟的陌生人,一个坐在矮桌前,手支额角,半寐半醒,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吓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
泠鸢明亮的眸子紧紧锁着那半寐半醒的人。
赵长离闭目养神之际,腰间突然圈上一双软软的手臂,他半眯着双眼,又阖上,当做不知道。
泠鸢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抱住他的腰,觉得不够安全,还是往上游走吧,毕竟下游更不安全。
泠鸢打算把他抱紧了,自己再与他慢慢解释,他若要气恼得要动手,自己这么束缚着他,他也难动手了吧。
应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让他动弹不得,对,以往赵长离就是这么对她的。
泠鸢颇有经验,手从后面一把困住他的双臂,拦腰抱着,手还没有收紧,她得试探着看看赵长离有没有动静。
没有。
她又收紧了一些。
赵长离依旧没有睁眼。
他知道泠鸢在做什么,由着她去,反正今晚有得她受的,就让她嚣张一时半会儿的,不妨碍。
最后,泠鸢一把抱住了他,为了抱得紧一点,她的身子完全贴在他后背,柔软又娇小,在挑战赵长离的忍耐力。
她细软的柔夷好像捆绳一样,捆住了他的手臂,此时,赵长离还是没有睁眼,完全没把这点束缚放在心上。
他可以挣脱,但他不愿,他的身体就是这么没出息,总是贪恋与沉湎与泠鸢带给他的温软。
第117章 差点成了傻媳妇儿
泠鸢的小脸贴在他后背碾转,软软的,暖暖的,声音也是弱弱的,好像在与他说什么密语,只有两人知道。
可他一想到赵温时也知道,他就想要一掌拍死赵温时,再捏捏泠鸢的脸,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拖这么久,为什么瞒着他。
她与他说了为什么要让执素去大宛,也说了赵温时为什么要找她说话的事。
还解释了为何没早早告诉他,她有些心虚,下巴在他后背乱蹭。
她说:“我怕你不允许我这么做,怕你不让执素去,我就先斩后奏了,而且,这是我的事,我若是告诉了你,我知道你会担心我,可你担心我,就会插手,你一插手,到时候出了事,岂不是我连累了你?”
他的担心,倒成为她的负担了?
可是,泠鸢她到底知不知道,想没想过,她与自己是夫妻,就算自己不知道,她做的事也会连累到他,况且,谁会认为一个女子会冒险做出这种危险的事,别人肯定都认为是他主谋的。
连累这个词,用得太轻太轻了,泠鸢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夫君”二字对于赵长离来说,意义有多重。
不管她说与不说,也不管她做与不做,身为丈夫的赵长离其实都脱不了干系。
听她说到派执素去大宛时,赵长离心底就一阵后怕,她到底还有多少危险的事瞒着他,她到底还有多少不怕死的事没告诉他?yLcd
仅此一件吗?或者说,现在没有,今后会有。
她可以瞒得住自己一件事,就会瞒得住第二件。
在赵长离看来,她做这件事,他最多认为她莽撞了,她冲动了,可是她却偏偏要瞒着自己,执素去大宛都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还没有打算告诉他。
直到赵温时发现了,她才想起来,哦,原来她还有一个夫君在,她得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夫君。
这像话吗?这像是一个身为妻子的人该做的事吗?
她在解释,这期间,赵长离一直没说话,偶尔侧过脸,淡淡睨了泠鸢一眼,在她希冀自己说一句话的眼神中,转过脸,半眯起来,再一次半寐半醒,丝毫没有与她说话的打算。
“我都把事情全告诉你了,你好歹说句话啊?你生气也该说说生气的话,你恼我也该说说恼我的话,别不理我呀!”
泠鸢前额撞着他背脊,撞上他的肩膀,再顶上他的后颈,令她最抓狂的不是他生气,而是他不理人,不理她也就算了,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这让泠鸢怎么解决嘛?
“夫君……”
困住他的手臂还没有松开,泠鸢小脸蹭着他背后,细嫩的小脸与他的锦衣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隔着锦衣,蔓延到他背脊。
她小脸都蹭红了,眼眶也瞬间红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自己明明什么都说了,他一句话都没吭。
她带着哭腔,在赵长离后背呢喃一般,道:“夫君,我知道你生气,但生气不能这么生的,小心气坏了身子,你该说的话得说出来的。”
“而且,这是我的事,我觉得没必要让你担心……”
“我想要与你坦白来着,但总也寻不着时机。”
“夫君,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我瞒着你这件事,让你觉得我闯了祸,会是你的负担的话,那你大可……”
泠鸢想要说让他休妻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她闭了嘴,侧脸贴着他后背,能感觉到赵长离身子一凛,她心里一害怕,生怕再说下去,赵长离就会丢下她下车去了,从此再也不理她。
连手都不给她牵,连抱都不给她抱,那泠鸢还怎么劝他?
“这事确实很棘手,但没事的,夫君,这是我的事,我不会牵连你,更不会拖累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劝慰他一般,小脸一上一下蹭着他背脊,像是在顺一只猫的毛,使得他浑身酥酥麻麻。
她错估了一点,赵长离不是很好哄的猫,而是不好惹的野兽。
她的小脸贴在后背,说话嘴巴微动,能清晰感觉到她说话时嘴巴的一张一合。
赵长离虽没有转身,却能借此想象得到她现在有多委屈――丫的她居然还觉得她委屈了?
瞒着这么大的事不与他说,现在还在这里一脸自我感动地说什么不会牵连他?要怎么才能不牵连他?她要离开自己吗?还是说她要与自己和离?
以为这样就牵连不到他了?那她还真的是想得倒美!
从泠鸢嫁给自己那一刻起,她的错,便是他赵长离的错,她做的事,不管赵长离知不知道,都是他赵长离做的事。
旁人哪管你夫妻之间隐不隐瞒,闹不闹别扭的。
赵长离现在庆幸泠鸢没有去谋反,要不然就真的是棘手一件事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一天让自己省心的。
“赵长离……”泠鸢这次没叫他“夫君”了,改了口,语气也比刚才的冷静,只是说的话实在令赵长离听不下去。
她说:“若真的出了事,你就断了和我的关系,我不会怪你的……唔……”
赵长离双臂往外轻轻一推,就把她环抱着自己的双手给推开了,转身,高大的身子往她身上再一压,薄唇将她要说的话全都被他给堵了回去。
他一抬眼,手掌虚虚的护在她后脑勺,怕她撞到车壁上,他护着她,可她不领情,非得乱动,手脚挣扎着,脑袋也时不时地往车壁上撞去。
要不是他的手垫着,赵长离可能就得了一个傻子媳妇儿了。
有时候她傻一些也挺好。
“赵长离……不放开我好不好?唔唔唔……我……我……”
泠鸢以为他要对自己动粗,双腿拼命蹬着,她以为,赵长离要得到他作为男人想要得到的之后,才会甘心放自己走,但她不愿意这样,更不愿意赵长离对自己这样。
泠鸢吓坏了,惊慌失措道:“呜呜呜……你欺负我……呜呜呜……”
他一压下来,身体的重量,把她乱蹬的小腿儿给压实了,手也被背到身后,她哭着闹着,担心车夫听见,所以又不敢大声,生生吞着泪,忍着哭腔,粉润的唇被她咬得泛白。
第855章 不许欺负我
“赵长离,求求你嘛……别……”
唯一能反抗的,就只有嘴了,反抗也是短暂的,刚刚说出口,就被赵长离炽热的双唇堵住。
他像是叼到了猎物,慢慢享受的野兽,看她四肢酸软,看她从挣扎到无力挣扎,看她眼底盈着的泪,被迫沾染在他唇边与手心,看她收起平时的理智,又是撒娇又是讨饶的。
流出来的泪,赵长离用薄唇替她拭去,眼睫上的泪珠,他用侧脸轻轻拂去,试图挣扎的双腿儿,被他欣长的长腿压住。
她试图从后背抽出来的手,被他身子一压,将她身后的手压在了深渊里,没有他的允许,再也出不来了。
赵长离喜欢她现在满眼都是自己,满心都是自己的样子,心无旁骛,两人之间再无旁人。
她看着他,不解与疑惑,还有埋怨,埋怨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扑上来,还非得这么折磨自己,自己明明和他解释了,也明明说了自己不会拖累他,他怎么还这样?一点道理都不讲……
“赵长离……你别……呜呜呜……”
她是真的疼到了,想想自己刚才脚崴了,赵长离都回头抱了她,现在她这么嚷嚷着自己疼叫苦,他为什么还不放手呢?
他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泠鸢好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蜷缩着绳子低声呜咽,小手抓住他衣袖,怨怼地看着他,眼底是他,可又不是他,她不知道,这么折腾自己,让自己疼,让自己身不由己的颤栗,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他就不怕自己秋后算账?
可赵长离压根没把她带着怨念的眼神当回事,也没把她日后的复仇当一回事,他要做的,不过是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让她与自己永远都断不了关系,让她清楚,自己与她之间,没有你我之分,她的事,必须是他赵长离的事。
“呜呜呜……赵长离……我的手快被我压得麻木了,我手快要断了,你帮帮我……”
泠鸢没力气反抗了,赵长离这才离了她的身,将她的手从后背放出来,可她一得了空隙,就要往车门前呲溜滑去,作势要打开车门,道:“我往米豆车里去……啊啊啊……”
一阵天旋地转,又回到熟悉的怀抱。
赵长离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怀里跑出去,心里一空,二话不说把她给拉过来,抵在车壁上,看她逃跑不成,只能低着头咬唇的样子,他怜惜地用手背轻轻划过她的侧脸,拇指压了压她的唇,将她的贝齿与柔嫩的唇分开。
迎上她探问眼眸,赵长离眼眸暗了暗,冷漠不言语。
这个时候,他借着桌上那点微微发亮的豆灯,看清了自己适才在她身上留下的斑驳痕迹,或青或紫或红,在她白皙的颈脖上一点一点,如花一般绽放开,都是专属他的。yLcd
她只能为了自己盛放,也知道她身上肯定疼,刚才赵长离自己用了多少力气,下手有多狠,他自己当然清楚。
车窗外,冷风猎猎,车内茵席地衣之下即使少了暖炭,依旧有些冷。
他随手扯过马车角落的大氅,将她全身都裹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再将她拥入怀中,手抚着她后背安抚她,一句话没说,下巴抵在她发心细细摩挲。
泠鸢是害怕此时此刻的他的,按理说她应该推开他,可是赵长离的怀抱这样温暖舒服,她的身子刚好与他的怀抱契合,宛若这怀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怎么待着都舒服。
待着舒服她就打算多待久一些。
“夫君……”
泠鸢双手环抱过他腰身,乖乖地贴在他胸前,耳朵里是他心口有节奏的心跳声,抿着唇,眼里是他那张异常冷漠,兴许还要冷漠很久的脸。
“我就这件事瞒着你……我真的没别的事瞒着了,你要我做的靴子,我一直都在好好给你做,我不是不上心,你也知道我这人动起针线来,会慢一些的,正月之前,我一定会给你做好的。”
她仰着小脸,赵长离的余光扫过她眼眸,仅仅这么一晃眼,都能看到她眼底的真诚与恳切,赵长离又何尝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他知道,但是他也清楚,在泠鸢眼里,自己不是她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人,比起他,泠鸢更加相信她自己。
“账册我也认真去学了,账房先生都说我做得很好!”
“还有,我不会和那一家子有什么纠葛的……”
说这句话时,她有些没底气,道:“有时候有一点点矛盾了,但也无伤大雅的嘛。”
她就这么絮絮叨叨,在他怀里念了一路,她拼命地证明她把赵长离放在心上,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了些有的没的,琐碎的话,铺满了一路。
她说,她打算明年开春就给他做一件衣裳,她还说她刚才在寒马寺其实打算去拜佛,给他求求平安的,她说她刚刚收到赵温时纸团时是打算扔出去的,她还说……
“赵长离,刚才你把我弄疼了,可是我不怪你,因为我喜欢你。”
冰冷的心突然被她这话软软的撞上了,滚烫而炽热,可赵长离面上不回应,只是揉了揉她如瀑的青丝,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泠鸢把他抱得更紧,继续道:“可是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一直欺负我。”
赵长离在心里冷笑,到底是谁欺负谁?他内伤一阵一阵的,泠鸢居然一点都没意识到,还好意思说自己欺负了她?
最后,马车停在了郡王府门口,泠鸢身上裹着他的大氅,又因为脚崴了,被赵长离直接抱着下车进府的,如此,旁人既看不清她颈脖下的咬痕,也不知道她现在腰疼的厉害。
赵长离在车上折磨她的手段,她算是体会到了,没晕死在马车上,应该算是她平生积德行善赚来的幸运。
腰疼啊……被他抱回院中的路上,她都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
两人回到府中,本该去韩老太君院子里道一声回府,好让她老人家安心的,但泠鸢浑身无力,软趴趴的一块软糯团子一般,不好见人的。
于是赵长离命小厮去告韩老太君院中一声,自己就抱着泠鸢回两人的院子里。
第119章 装可怜没有用
进了里屋,把她放到床上,泠鸢脚疼腰酸,一下子就躺倒在了床上,再一个翻身,把被褥一卷,打算睡觉再说,不管赵长离和不和自己说话,他刚才已经拿自己泄愤完了了,也该消消气了。
赵长离半蹲下来替她脱了靴子,再手撑着床褥,一点一点俯身上来,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解开腰间帛带与领口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