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絮离开长安那日姬辰前来相送,姬辰告诉她到了家就把要提亲的事情告知岳父岳母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的。
赵絮笑着答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肯定不会忘记的,我又不是阿舟。”
两人在马车里,姬辰抓着她的手臂说:“你可早些回来,我会想你的阿絮。”
千答应万答应总算是把他哄下马车了,再耽搁下去就怕走不了了。
自从赵絮离开后,姬辰就待在淮王府里未出去过,任何人来了都称病不见,因为他懒得应付这些人。
但中秋节这一日皇室的人都要到场,姬辰也不能推脱,他早早进宫去拜见太后和皇上,皇后在病中不见任何人,只有晚宴的时候出席。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特地选了个角落坐着自己喝着酒,这些歌舞并不能让他提起兴致,他只在想若是阿絮在才能有意思。
如此晚宴后妃们极力的展现自己要引起皇上的目光,给姬辰的倒酒的宫女轻声说道:“淮王殿下,我们公主殿下邀您到御花园一见。”
姬辰抬眼看了那个宫女没见过,但是能猜到她所说的公主应该是他的八妹妹姬芮儿。
趁着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时候,姬辰悄然无息的退场了,在御花园里果然见到了姬芮儿,他问道:“你找我何事?”
姬芮儿虽对这个哥哥没什么交情,但该行的礼依然不会少:“见过五哥,邀五哥前来是想告诉你,母妃想往你府里塞人。”
此时四周空无一人,漆黑的夜晚让她的声音被听的格外清晰,他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她要干什么?”
“我偷听到母妃和身边的嬷嬷密谋说要把外祖家的一个姑娘塞给你做淮王妃,这样就能让外祖家永保荣华,人应该已经进宫了,就等着在宴席上把你灌醉再把你留在母妃宫里,接着就是一出好戏了。”
所谓的好戏姬辰已经猜到了,真没想到母妃连这样的办法都想的出来,“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我吗,又为何告诉我?”
“因为我更不喜欢那个外祖家的那个所谓的表姐,要是让她嫁给你就会经常让我看见那个贱人我更恶心,反正事情已经告诉你了,怎么做是你的事了。”说完她转头就走了,根本不想听他会说什么。
姬辰不想打草惊蛇就回到了宴席上,果然容妃看见他回来了,就向皇上说道:“陛下,如今辰儿也长大了也是要娶妻的人,往后啊也是能替您和太子分忧了。”
皇上对这个儿子还是满意的,虽然以前体弱多病但好在人聪明,对太后和他也是孝顺便说道:“老五这次成州之事办的很好,当地的官员的奏本里也是有对你的夸赞,来父皇敬你一杯。”
容妃趁机让身边的宫女送了一壶酒给姬辰,还替他倒了一杯,姬芮儿以为他会借口不喝,不想他倒是直爽一口就喝了。
孩子长大了对父母来说都是欣慰的,就算是天家也不例外,姬辰也顺便敬了太子和封为晋王的二皇子,喝了这几杯姬辰就打算装醉,若是明着推辞会让容妃起了怀疑,到时可能还会连累了芮儿。
姬辰用手抵着额头昏昏欲睡,容妃见此说道:“辰儿还是不胜酒力,快扶他下去休息吧。”
两名太监扶着他退了下去,姬辰想去太后宫里,却发现自己无力开口,就这样被带到了容妃宫里的侧殿把他放在床上就出去了。
从暗处走来一名女子,昏暗的灯光让姬辰看不清她的脸,他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力气却感觉浑身很热,等那女子走近了才发现她穿的单薄,看着她雪白的肌肤让他更加难受,女子上前趴在他的身上,温柔地说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烫啊?”
女子的手慢慢抚摸他的身体,然后是脸,接着就想亲上去了,姬辰虽然身体不适但脑子还是清楚的,这女人不是赵絮,她的抚摸让他恶心,使了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开起身就朝门口走去,女子从背后抱住了他:“殿下,何必为难自己,就算赵女医知道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姬辰推开她的手,凶狠地说道:“滚开,再拦着本王,本王就将你碎尸万段!”
女子吓傻了,她根本没预料到他这么凶,容妃娘娘说过到时会下药,按理她怎么能推开自己呢?
姬辰推开门就朝就逃了出去,也不知走到了那里看见了池塘就跳了下去,有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赶来把他救了上来,随后姬芮儿出现了说:“本公主送他回去,你们继续巡逻吧。”
侍卫离开后,其他人也被她打发走,姬芮儿探了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你是王爷,就算和她行周公之礼大不了纳她为妾何必折磨自己?”
姬辰突然醒了过来,喘了几口气算是平息了下来,说道:“你恶心,我也恶心。”
兄妹两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连青蛙都开始叫了,姬辰总算把药效压下去了,姬芮儿问道:“行了吗,可以走了吗?”
姬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说道:“这幅样子出宫惹人怀疑,还是去皇祖母那儿吧。”
他企图站起来,可惜没力气差点摔倒,姬芮儿扶住了他,把他的左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走吧,我扶你去,其他人都不可信。”
两人就这么走在皇宫里的路上,虽说沿途有宫灯,但蜡烛又能有多亮,所以两人走的挺慢。
黑夜总会让人卸下些防备,姬辰问道:“你不怕母妃责罚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母妃对我还可以,她这个人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对自己人还是有些心软的。”
姬辰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不属于自己人?”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太后宫里,姬芮儿安顿好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容妃宫里,容妃正在安慰那个正在哭泣的表姑娘,看见她回来,严肃的说道:“姬芮儿今日之事我不想多言了,你去外面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本宫。”
姬芮儿后背挺直的跪在侧院里,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也不会去认错,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学不会虚与委蛇,这点她和姬锦儿倒是有点像,跪了一夜,容妃醒来得知她还跪在那儿倒是心疼她了,让她身边的嬷嬷让她回屋去。
既然母妃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也不会死磕到底,也就回屋去了。刚一站起差点又跪下,还好身边的侍女搀扶住了她,姬芮儿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第六十九章 落水
南诏人中秋节不吃月饼,却也有自己的习俗,街上也张灯结彩,未出嫁的姑娘精致的打扮自己,若是有心仪的郎君就可把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他,要是郎君收了就可以互通姓名,若是合适就可以找媒人上门提亲了。
江舟自认是月老的使者,这热闹她是一定要凑一下的。
这段时间丹萸和她可谓是形影不离了,今天也是一起出门看花灯,紫燕她们师姐妹也跟着了,宋皬也想知道南诏的文化习俗也带着木一和木山出来了。
丹萸和江舟走在最前面,二人有说有笑的,江舟说道:“我们大豫,这天是要吃月饼的,公主可吃过月饼?”
“没有,月饼是这么大的饼吗?”说着还用手比了个大圆。
江舟大笑:“当然不是,就是小小的一个,我最爱吃的是豆沙馅的,我的一个侍女会做,可惜我没带她来,等公主嫁到了大豫,我定然献上。”
宋皬走在后面看着她们,心里埋怨自己了,早知道这丹萸公主这么缠人就不让她来了。
正反思着呢,眼前出现了一只花灯,“宋大人这闷闷不乐的,可是嫌我冷落了你?”
“我只是在想此时母亲和父亲应该吃上月饼赏月了吧。”他嘴硬当然不会承认。
江舟不以为然:“来来来,拿着吧,我送你的,祝你在仕途一展抱负。”
宋皬笑着说:“好!”
二人并排前行,宋皬问道:“丹萸公主呢?”
“被我打发走了,日日和她在一起我都厌烦了,她让我教她大豫礼仪,我这半吊子就不要误人子弟了,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接下来就让带来的嬷嬷教她,无要事不进宫了。”
几人继续走着,紫燕却说道刚才看到了只花灯格外的漂亮想去买回来,曦燕想陪她一起去被她拒绝了。
紫燕逆人流走,走近一家茶楼,果然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夏楚人,她跟着他们去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就看见了赞普.益西。
侍卫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赞普说道:“当初是我放你走的,这么多天了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紫燕坐在他的对面说:“那日还要多谢王子宽宏大量放了我们,日后回了大豫,我会替王子祈福的。”
等她说完很久了,对面的人才叹了一口气:“哎,说来我对你也很好,你为何还想着回大豫呢?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紫燕心里一惊,怕他又使什么手段禁锢她:“夏楚再好我也是大豫人,我还是要回去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免得师姐起疑。”
说完就动身要走,赞普却叫住了她说:“罢了,你既这么不愿我就不强求了,这是我母后送给我的玉佩,现在送给你就当留给念想了或者就当赔罪了,请你一定收下要不然我还来找你。”威胁着她还伸手出掌把半块玉佩给她,紫燕小心翼翼的拾取玉佩,向他行礼就离开了。
心腹见她离开走到他身边问道:“殿下如此心念着她为何又放手了?”
他微笑着说:“树林里的野鹰若是强制在身边反而会适得其反,最好是徐徐图之,攻心为上方能臣服于我。”
紫燕在路边买了一只莲花灯然后赶上了她们,正巧湖边有一艘上下两层的画舫,时辰尚早便都上船去了。
紫燕躲到静处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湖面,江舟走到她的身边,说:“这只莲花灯很常见。”
“我,我常年在山上故而喜爱。”她解释道。
“我师姐赵絮会做花灯,她说灵山上的同门基本都会。”
紫燕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她看破了,“你想说什么?”
“那日去夏楚寻你,我占了一卦,和你师姐说你就困在夏楚,但我们会找到你,可这还有半句话我未提。”
紫燕感到了不安,她的手紧紧握着莲花灯问:“什么话?”
“你将重蹈覆辙。”
她如天雷劈中一般,心中一震,她读过书,可现在却不明白这几个字是何意义?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过来,把江舟推入了水中,又捂住了紫燕的嘴,在她耳边说道:“你要她生还是要她死?”
熟悉的声音响起,紫燕难以置信,这个人刚才在茶楼明明说过要放过她的,现在难道又反悔了。
赞普接着说道:“我原本想等你自己回心转意的,可这个女子太可恶企图挑拨离间,要是你回了大豫,我就不可能再找到你,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想要救她就点头,想她死就继续挣扎。”
江舟对水的恐惧来自于内心深处,她不断挣扎着,接着慢慢失去了动静,这次紫燕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赞普放开了她,她立马朝宋皬那边跑去,大声喊道:“江舟落水了,快来人啊,江舟落水了。”
众人见她慌忙跑路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宋皬听到了江舟二字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在哪儿?”
紫燕朝船尾指去,宋皬未犹豫直接跳入了水中,其他人才知道是有人落水了,秋环吓了一跳也想跳下去,曦燕拦住她问:“你会洑水?”
“不会,但我家姑娘掉下去了,怎么能不救。”秋环心急如焚。
“那你跳下去就是送死,他会把她平安救上来的。”曦燕安慰道。
暗处,赞普笑看着这群人兵荒马乱的,听说这个江舟会算卦,也不知她有没有算她今日之劫呢。
宋皬潜入水后因为天黑并未看见江舟,直到看到远处的水波纹才发现了她,此时离画舫已有些距离,他向后环住她的脖子朝最近的水岸游去,得救的江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上岸后她还有力气开玩笑:“我江舟还算命大,掉过两次水都还喘着气,祖师爷护佑啊。”
宋皬也精疲力尽,听到她还笑的出来也就放心了。
此时二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周围又是乌黑的,只见借着点月光,勉强看到对方的人影。
远处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江舟害怕躲到了宋皬身后,二人俱警惕起来,一丝亮光缓缓靠近,原来是一个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看着他们二人,用南诏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江舟听不懂南诏话,还好有宋皬在,他回应说:“我们在这儿赏月掉入了水中,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男孩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能否到你家去换件衣服?”宋皬问道。
男孩见他们全身湿透了,相信了他们的话,就把他们领家里去了。
只有他一人在家,父母和妹妹去街上看花灯去了,男孩拿来父母的衣服给他们二人,虽不合身但比湿的好受多了。
宋皬也不逗留,给了银两再用布将二人的衣服包裹起来就离开了。
江舟知道他这是怕有危险,毕竟在他国领土不可不防。
路上人烟稀少,宋皬问道:“你为何会落水?”
“我在和紫燕说话,突然一股力量把我推了下去,没看清他的脸。”
排除仇人作案,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南诏哪来的仇人那就必定和紫燕有关了,“你和她说了什么?”
江舟把卦象又说了一遍,宋皬心里有了猜测,但没说出来只是加紧赶路回到驿站才是安全的。
船上的人还在搜寻着,已经一个时辰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可能凶多吉少了,当地的官员惴惴不安,这两人的身份不一般若是真的死了恐怕他都性命难保啊。
紫燕心里愧疚不已,她觉得这件事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他们二人怎么可能死于非命呢。
她在画舫上找到赞普,把他拉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她愤怒地说:“若是他们真的死了,我就去给他们陪葬。”
“你敢?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师姐。”他威胁道。
紫燕冷笑一声说:“随你怎么样,若是他们死了我绝不会活在这世上,绝不会!”
不多时驿站的人跑来了,说宋大人和江大人已经让人救回驿站了。
紫燕听到消息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她腿一软差点摔倒,赞普一把扶住了她,紫燕推开了他就要下船,她要赶回驿站只有亲眼见到他们才能真正的放下心。
今夜的驿站灯火通明,许多南诏的官员特地赶来查看,若是大豫的使臣出了意外,那以后他们就更不能睡得安稳了。
丹萸也问讯赶来,她质问宋皬:“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
公主能这么说,其他人可不能,他们纷纷都为他辩解,丹萸嫌烦就把他们都赶走了,就留秋环照顾她。
人都散了,宋皬叫住紫燕说想和她单独谈谈,紫燕同意了,二人在书房里密谈,宋皬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事情,最后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来南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