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公能有什么坏心思——蒙面派星星【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0 14:51:23

  二来,她在蒙山书院时就开始在魏怀恩的授意下向阮雁修习,不仅能够学到从前在孟府想学都学不到的知识,还能真正以半个女官的身份帮到魏怀恩,她喜欢这样的日子。
  只是厉空与她都不方便正大光明的见面,只能偶尔从书信上约定个时间,或者隔着高高的院墙说话,或者只是街上交错时候的暗暗一瞥,连他的书信里都有了些许的怨气。
  她也很想他,可是很快了,嘉柔殿下再三保证过,等到她立储大典之后,就能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至少她和他就不用这样分隔了。
  “或许他每日下了衙都要从公主府前过一遭,就为了像今天这样能碰见我?”
  孟可舒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想当然,但是能看见他,哪怕是这样远远的一眼,都能让她趁着路上无人看见,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反正他那样爱她,她愿意相信他会做这样的傻事。
  “很快了,厉空,很快了。”
  她拍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屋子,重新扎进阮雁和魏怀恩留给她的策论之中。
  几日后。
  皇宫。
  明日就是立储大典,按照安排,魏怀恩便会在她原本的青鸾宫中做好准备,等明日吉时一到,便在宸极殿接受百官朝贺。
  礼部派来她身边同她讲解安排的人不是阮雁,而是个说起话来就能让人昏昏欲睡的侍郎。本来听了一天群臣吵闹的魏怀恩越听越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位侍郎告退。
  “都记住了吧?”
  魏怀恩揉了揉额角,抖开侍郎留下的记录折子,看向立侍两侧的水镜和明丰。
  明丰连连点头,忽然想起来师父叮嘱过多次让他不要太跳脱,又在水镜看过来的目光中讪讪垂下了头。
  “回殿下,都记住了,明日一定不会出半点差错。”
  水镜上前接过了魏怀恩手中的折子。
  “礼部的安排已经提前汇报给了公主府,稍后奴婢会再和宫人们过一遍流程,殿下只管放心。”
  “就知道水镜姐姐早就办得妥妥当当了,早知道本宫就不听那老头絮絮半天,明明本宫也没什么要做的事……”
  魏怀恩毫不顾忌地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满脸的漫不经心。
  “殿下,明日毕竟是大典,您还是上心些吧。”
  水镜无奈,却无法反驳。
  “好了,不说了。水镜姐姐辛苦这一趟了,明天过后一定好好让你休息一下。我去宫墙上透口气再回青鸾宫。”
  “是要透气,还是要等谁,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对啊,我就是想早点看到他,不行吗?”
  魏怀恩听出水镜口中的揶揄,既然被看出来真正目的,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行,怎么不行。殿下快去吧,这里有奴婢和明丰在,您只要今晚早点回青鸾宫沐浴歇息就好,明日有的忙呢。”
  水镜捏着折子带走了愁眉苦脸的明丰。
  近夏天长,或许是心中有期待,或许是明日有喜事,每每上朝下朝最让魏怀恩厌恶的悠长宫道好像一夕之间短了不少,仿佛才从永和帝上书房的偏殿中出来,就已经到了宫墙下。
  登上宫墙,魏怀恩示意一众随从留在阶梯处,独自站在墙垛后等待。
  身后就是宸极殿的金顶,耀目的光芒从琉璃瓦上灿烂地洒向四方,让魏怀恩的身影在金光中看不分明。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敢一直盯着皇宫高处看就是了。
  一片黑云从皇城城门飘进来,一路上不断有骑士散开在街巷之中,最终只有一匹飞扬的骏马被马背上背脊挺直的蒙面人驱策着,穿过长街,直奔皇宫而来。
  宫城数十丈外的下马处早就有身穿红色内侍服的宫人闻风而动,在那名骑士勒马之后,上前点头哈腰不知道在说什么。
  骑士显然很不满被那没眼色的家伙阻拦了脚步,因为魏怀恩很快就看到那个红衣内侍退到了一旁。
  “还真有气势呢。”
  魏怀恩看着他潇洒下马,连披风都抖得自如,好像并没有因长途奔袭而累到塌腰。
  他如今地位卓然,向皇宫而来这一路上没有人需要让他行礼,他就这样昂首挺胸地在御道旁行着,离她越来越近。
  举手投足间的潇洒,让魏怀恩想起登科进士们最得意的进宫谢恩的那一日。
  哪怕身上穿着的是绣着暗金的最高等内侍服,也能让身高腿长风姿卓然的他穿出远胜过前朝那些人的仪态风流。
  远见美人,魏怀恩只觉得这一整日因为改革而和朝臣周旋的郁气全都散尽了。
  也或许是因为能够依靠的人回来了,她就不需要端着什么公主架子,干脆懒散得站都不想站,不嫌弃的靠在了宫墙垛上。
  他走路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慢。
  萧齐早就看到站在宫墙上的这抹红了,从进京开始,他就一直把目光放在皇宫之上,只盼着能快些见到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宫墙上等他。
  不过他也知道她喜欢看他骑马,看他走路,看他在外人面前的气势。
  所以一举一动他都会做到有如尺规,那不仅是因为他是她的权威延伸,不能有失她的气度,更因为她喜欢,她开心。
  而且她就要做名正言顺的储君了,他就更要谨慎,勤勉,哪里能因为急切,就敢在宫中疾行了呢?
  萧齐怕自己离她越近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向她飞奔而去的心,便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终于过了城门洞快要到阶梯之下,他实在按捺不住思念,抬头看了一眼。
  她坐在阶梯尽头,笑吟吟地望着他。
  宫人们自觉地站在阶梯两侧让出空间,萧齐愣了愣,随后略显慌张急切地几步从台阶窜上高高的宫墙。
  还差几步时,他停住,在阶梯上双膝跪地行大礼。
  “回来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萧齐不由得自责起来,怪自己不该沉浸在被她注视的欢喜之中,白白拖延了时间,让她等他这么久。
  “是,殿下吩咐的差事已经全部办妥,这是……”
  他直起腰,与坐在高高台阶上的她低着眼禀告。
  人多眼杂,他没有说得太细,而是一手伸进袖袋,里面有细折要呈给她看。
  但眼前的红色飘近,香气从上而下笼罩了他。她立起身向前扑来,边微微蹲身搂住他的脖颈,边把柔软的身子挤到他怀里,让他呼吸一窒的同时,不假思索地就横抱起了她。
  “哪里学的臭毛病,有折子还要说废话。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并不担心他会接不住她,就算他跪着,就算再隔着几步阶梯,他也会稳稳让她落在他臂弯中。
  他慢慢抱着她下了台阶,向她的寝殿缓步走去。
  他的公主靠在他肩上,眯着杏子眸,用只能被他听见的声音轻声嘀咕着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有多不想应付那些老古板,又安排了多少计划,还有御厨的时令菜不错他一定喜欢……
  还有。
  “萧齐,我好想你。”
第97章 章九十六 何处惹尘埃
  “我也很想你,怀恩……殿下。”
  他这个别扭的称呼让她笑出了声,搂他也更紧。身旁的宫人默默跟随着,不会有人说他们这样有多么不合规矩,不成体统。
  真想让这条路再长一些,他就能永远把她抱在怀里听她只对他一人说话。
  “怕什么,就叫我怀恩。但是你是不是换了衣服才回来?”
  她很奇怪为什么他没有一身风尘,哪怕埋在他颈侧都闻不到一点汗味。
  “在驿馆换的,不然太邋遢,不好进宫。”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遮掩他偷偷在京城外见了些党羽的事实。
  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只能命人解决几个跳得最高的反对她的人,但是现在他可以为她做到更多。
  只不过这些不必让她知道。
  “哈哈哈,就你最讲究了。不过这也挺好的,你太脏的话我也不想被你抱,还不如我自己走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魏怀恩环视了四周一圈,悄悄借着衣袖的遮掩,把指尖探进了他的衣领,戳了戳他的锁骨。
  “……怀恩?”
  他抱她的手紧了紧,比她还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宫人们本就躲得远,根本没人注意魏怀恩衣袖下的官司。
  “怎么了?”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脖颈,又缩回了衣袖之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看向他。
  萧齐的耳垂有些红,他固然在私下里有些孟浪,但是在人前,又是在皇宫中,他生怕被谁看到他们的亲昵。
  嘉柔殿下如何宠信一个内侍,哪怕传出去也不过会被人骂上几句阉党乱政,这是光明正大,甚至可以说不止属于他一人的罪名,他敢担。
  可是亲密不行。他不愿意成为一个具体的人,一个具体的被瞎了眼的公主看上的阉人被他们毁谤,更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只是抱着疲乏的主子回宫,对他们这些工具一样的阉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她不该被人发现她对工具动了真感情。他怕以后,别人也会对她轻慢不尊敬。
  “回去再说,好不好?”
  萧齐低下声音求她。
  魏怀恩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想到在皇宫中到底也该收敛一些,就点了点头。
  身上发懒,这个能够让她心安的人身上一定有某种让她随时随地睡着的能力,宫道漫长,她用衣袖挡住那点阳光,放任自己在他怀里小憩。
  他一路都没有再出声,宫人们也都远远地缀在身后不敢打搅。偶尔转弯的时候,他才假装不经意碰到一样,用下巴蹭过她的颊侧。
  很软,很痒。
  这路今日怎么这样漫长?
  宫道上的其他宫人眼都不抬地让到一边,半点都不敢僭越。
  谁都不能僭越,他也不行。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以为他只是她习惯的、或许有点依恋的好用器具,如果他觉得自己有了什么不该肖想的资格去触碰她,那才是万劫不复。
  一语成谶。
  他既然享受了欢愉,也就能坦然接受未来某一日被抽筋扒皮,还回痴心妄想得来的一切。
  只是他希望那一天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最好永远都不要来。
  到了青鸾宫,萧齐将魏怀恩放进床榻,袖中的密折也被掏出来放在她床边小案上,她一睁眼就能看到。
  他退下去换了宫内的侍服,没那么气派,但是比刚才那件柔软,不会在她下巴上印上纹路。
  他守在床榻不远处,紧盯着魏怀恩下巴那一小块肌肤上红色的纹路慢慢变淡,直到再也没有痕迹。
  明丰悄悄推开寝殿的门,等萧齐发现他之后,便站在殿外等师父出来。
  “师父,不渡大师传话来,想见您一面。”
  佛殿。
  永和帝在皇城前殿辟出了一个给僧侣居住的小宫殿,不与后宫相连。萧齐很不想又要折回去见那个妖僧,但是他也知道不渡不会无缘无故要见他。
  两刻钟后,萧齐站在不渡对面的蒲团后,神色不豫地看着正阖目跪坐的不渡。
  “找我何事?”
  “萧副使,不坐吗?”
  不渡不被他的咄咄逼人影响,还是那副慈悲为怀的样子。
  想起这个道貌岸然的妖僧差点对他的怀恩做了什么,萧齐脸色更差,恨不得把他逼出点真正的火气,也比这副万事不经心的态度让他舒心。
  “别和我来这一套,怀恩忍你,我可不忍。咱们之间还有笔账没算呢!”
  萧齐上前一步揪起不渡的衣领,也不管这是在他的地盘,握拳便打。
  重重一拳打在不渡胸口,他身后两个小沙弥急着跑过来抱住萧齐的腰和腿求他放手,殿外也听见了动静,敲着门问情况。
  “无事,都回去吧。”
  不渡捂着胸口让外面的人退走后又看向萧齐。
  “萧副使可解气了?贫僧确实有话要同你说。”
  “才一拳而已,你以为这就完了?”
  萧齐那拳打在了之前在皓月楼时刺伤不渡的伤口处,他比谁都记得当日的种种,就算两个小沙弥豁出去拦在他面前,他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不渡。
  也就是进宫不得带利器,他的长剑还在那个红衣太监处收着,不然刚才该是对不渡一箭穿胸。
  “咳咳,有殿下在的时候萧副使还能沉住气,现在哪怕尚在宫中萧副使也敢这般狂妄了?”
  不渡还是那副超然物外的态度,不过确实提醒了萧齐,这是在天子脚下。
  萧齐总算放下手臂,退两步背着手,吐出了一口郁气再度开口:
  “不然呢?凭你之前的冒犯,就算苟活这些日子,我也早晚要取你命。”
  有本事他就别一直龟缩在宫中让萧齐一直没办法派人杀他,不然不渡只要敢踏出宫城十丈,萧齐就能让他横尸街头。
  “你们出去吧。”
  不渡挥退了两个依依不舍的小沙弥,起身向萧齐深鞠一礼。
  萧齐立刻侧身退开:
  “你该和殿下致歉。”
  “贫僧罪孽深重,不敢再随意出现在殿下面前,只望萧副使能帮贫僧将这歉意带到。”
  萧齐抿了抿唇,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渡自顾自往下说:
  “今日想与萧副使一见,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皓月楼从今往后便受殿下差遣,若是殿下想要换人掌管,不渡绝无二话。等到明日之后,今上便不会再过问皓月楼。
  第二件,是贫僧要给殿下的提醒。陆重已经筹划好如何构陷将军府与漠南勾结,殿下必须早做取舍。”
  萧齐的面色缓和了些,总算没再对不渡恶言相向:
  “这些事你大可以写封信交给殿下,何必要我来这一趟?”
  “因为要见血的事,告诉萧副使比告诉殿下有用得多,而且萧副使不是早就开始瞒着殿下对朝臣动手了吗?前几日的禁军统领……不就是萧副使在千里之外授意的吗?”
  不渡淡淡笑了笑,雪白的僧袍染上了窗框中透进来的夕阳,和站在阴影中一身黑衣的萧齐对视着,丝毫不因为自己揭露了萧齐的阴谋而得意。
  “所以,你并不指望我真的会把你说的这两件事告诉殿下,甚至连你的歉意都不一定是真的对着殿下,是不是?”
  整日虚与委蛇让萧齐从来都不会把人向好处想,他觉得自己猜到了这个妖僧的真正目的。
  不就是和阮雁一样,把他当成了魏怀恩的刽子手,让他用滚滚人头铺垫好魏怀恩的路,到最后不只是魏怀恩能够干干净净,连他们这些所谓的谋臣也能一身轻松。
  只有他要为那些人命负责,只有他是一切阴谋诡计的所谓始作俑者。
  说与不说不重要,反正罪孽都是他的,不管魏怀恩是否明白他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他都比别人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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