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引——拾海月【完结】
时间:2023-05-20 23:08:34

  《黄雀引》作者:拾海月
  简介
  1.
  礼部郎中府上嫡长女姜云静生得瑰姿艳逸、耀如春华,然尚未及笄便母死弟亡,京中人人传她乃天煞孤星,将来必会克夫。
  她那“好心”的继母不忍她一生孤苦,殷勤将她从江城的外祖母家召回,说是已为她觅得一位绝佳郎婿,对方为州牧嫡子,身份显贵、知书识礼,只玉璧微瑕,耳聋腿瘸还有一位盼着他早死的继母而已。
  为了不一过门就成了寡妇,坐实她“克夫”的名号,姜云静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天可怜见,回京路上,她偶遇一位重伤书生并将其救起。
  此人虽则家世清贫,却是皎如玉树、爽朗清举,有神仙姿也。
  姜云静怜其身世,多番救助。
  先是送去银子,后又为他找了营生,今日裁衣裳,明日奉热汤,再后来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某日,江边画舫内,姜云静衣裳半解,倚着白衣书生,一双杏眼柔若秋水。书生垂首低眉,耳垂微红。
  “公子既要报恩,便应了我一件事吧。”
  “何事?姑娘请说。”
  姜云静长指轻轻勾过书生光洁下颌,一路滑向微凸喉结,长睫忽如轻羽抬起。
  “做本姑娘的人,可好?”
  2.
  成婚后,夫妻二人乘车返乡,途中偶遇山匪。
  刀尖逼近之时,姜云静吓到闭上眼睛,良久却无疼痛传来,再睁眼面前只剩一片染血白衣。
  不过半月,新妇变作寡妇,红衣换作白裙,姜云静终未逃脱“克夫”谶语。
  三年丧期,她日日佛珠不离手、经文不离口,只求浮屠仁慈能让亡夫不堕幽冥、超脱三界。
  只因那日山匪乃因她而起,却不料书生送一条无辜性命。
  3.
  三年后,大梁击退戎族千里,大胜而归。黑羽军班师回朝这日,上京城内百姓夹道欢迎。
  会仙楼上,酒过三盏,一位素衣女子斜倚轩窗。胜军踏马过街,最前方男子一身玄衣端坐高头大马之上,背影似有几分熟悉。
  “那是何人?”
  “谢将军你都不晓?果然是守丧太久,世事不知。”
  黑羽军主帅、承平侯府世子谢忌,生得温雅如玉,实则手腕强硬、狠厉非常,斩敌军十万,令伏尸千里、山河变色。关外闻其名而色变,唤之“十殿阎罗”。
  某日,上京城外报恩寺。
  一妙龄女子跪于佛前,双手合十,玉面轻仰,无限虔诚。
  “愿以我所有功德,悉数回向亡夫,使其得除苦厄,离诸恶道,光明永驻。”
  未几,一声轻笑传来,砸碎一殿寂静。
  “可惜呢,我就是恶道本身,怕是不能如你所愿。”
  女子惊而转头,脸上血色悉数褪尽,半晌方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谢忌缓步上前,轻轻捏起女子纤巧下巴,嘴边一抹微冷笑意。
  “夫人忘了?我是你的人,亦是你的鬼。”
  排雷:
  1.男女主有心机,非善类,有狗血桥段。
  2.背景架空乱炖,请勿考据。
  3.男主谢忌,前期化名陆玄京,没有换人。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云静,陆玄京(谢忌) ┃ 配角:纪珣,纪知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枕边人原有两副面孔
  立意:日久见人心
第1章
  青云县外。
  一辆雅致富贵的马车缓缓驶过树林,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车辙碾过土路发出的单调辘辘声。
  北地的早春二月,树木尚未抽绿,沿途还是一片光秃秃的寂寥景象。北风呜呜而过,赶车的马夫不由缩紧了脖子。
  “小姐,喝杯热茶。”
  被唤作小姐的姜云静正靠坐在车内的软塌上,她模样生得极好,眉若春山,目含秋水,如瀑乌发松松堆在脑后,透出股慵懒之态,漏在袖外的一截雪白皓腕此刻正持着一本游记。
  “还有多久到?”
  姜云静起身将游记放到一旁,接过青棠递来的茶盏。
  “过了青云县就只需一两个时辰了,小姐可是坐得乏了?”
  走了大半月,乏也确实乏了,肩背膝头都像泡了醋似的透出一股酸软。用完茶后,青棠给她轻轻揉捏起肩背。
  “早知就该走水路了,船上至少还能歇息,小姐也不用这般疲累。”
  “水路太快。”
  听出姜云静话中意思,青棠轻声道:“小姐既然不愿回来,为何不让老太君在江城给你寻一门亲事?总好过被夫人安排。”
  闻言,姜云静沉默少许,方平静开口:“无妨,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接着便把目光落到那不时翻飞的车帘上,似是出神去了。
  不料,片刻后马车一顿,忽地停了下来。
  青棠掀开半拉车帘,蹙眉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转过身来,马鞭指向前面空地。
  “有人躺在路中。”
  青棠探身一看,不远处的路中间确实躺着一人,似是位男子。此处路窄,不可绕行,要想过去恐怕还得让这人离开。
  “小姐,怎么办?”
  姜云静沉吟片刻,“扶我下去看看。”
  两人下了马车,缓步走到离那人几步之遥的地方。
  沈家派来的随行护卫正蹲在那查看,见姜云静下来了,转头道:“小姐,此人身上有伤。”
  男子浑身是血地趴伏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瞧着身上的装束像是个读书人。姜云静的目光落在路旁星星点点的血迹上,看样子是从东边的林子一路过来的,莫不是遇上了贼匪?
  “人还活着吗?”
  “尚有一丝鼻息。”
  姜云静眉头微簇,思忖片刻,“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能识别身份的物件。”
  护卫搜寻了一阵,一无所获。
  一旁的车夫插话道:“想是被人劫去了,这青云县一带山匪猖獗,别说一人了,就连数十人的镖队都常被洗劫一空。”
  青棠听着心下惴惴,拉紧了姜云静的衣袖,“小姐,我们赶紧走吧,要是遇上了山匪就不得了。”
  此时,两名护卫已起身准备将男子拖到路旁。
  “且慢。”姜云静忽然开口,“把人扶上车。”
  青棠一听,赶忙劝道:“小姐不可!此人来历不明,又是男子,怎可随意收留?”
  姜云静瞥了一眼地上男子,叹了一口气,“人命至重,有贵千金。既今日被我撞上,也是命数,若是不救恐怕日后心中难安。抬上去吧。”
  闻言,护卫也没再磨蹭,利落地将男子抬上了马车。上车后,姜云静吩咐他们扯下男子的一块衣角,挂到了西侧林子的树枝上。
  青棠在一旁瞧着不解,问道:“小姐这是何意?”
  “障眼法罢了。”
  说完,姜云静便吩咐车夫继续赶路了。
  一行人离去后约莫一刻钟左右,此处密林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位身着黑衣的带刀男子快步奔了出来。
  “老大,地上血迹未干,人应当没跑远。”
  黑衣男子中的一位摸了摸泥土地上的一片残血,转头道。
  被唤作老大的男人生得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面露凶光地环顾着四周。
  “给我搜!”
  未几,对面林中忽又传来喊声:“老大,这边有片带血衣角。”
  络腮胡男人快步走过去,一瞧那人手中的衣料,厉声道:“往林子里追!”
  一队人便又慌慌忙忙朝着西侧的密林深处去了。
  另一边的马车上,男子闭目靠在里侧的软塌上,散乱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隐约仍能瞧出此人生得相貌清俊,青色的直裰上此时已是被风干后透着乌色的斑斑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顾忌着男女有别,姜云静只略略瞥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小姐难不成打算把人带回府中?”
  “他这般情形,恐怕撑不到那时。你可还记得我在青云县郊有一处温泉别院?”
  青棠点点头,反应了过来,“小姐是说把他送到那去?可是……这样一来今日就赶不回上京了。”
  “无妨,既已在路上拖了这些时日,也不差这一晚了。”
  江城到上京,走陆路快则十日,慢则半月,可她们这次却生生走了二十余日了。
  这趟行程,一路上经过的都是大梁最繁盛富庶的地界,她这些年久在闺中,少有远游的机会,在江城虽说跟着舅舅学了些经商理事的本领,可若不知世情,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再说,她还想趁此机会打听一下当年那件事。
  故而,此次回京,她便故意拖延了些时日。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了青云县郊的一处清雅小院外。
  院中留守的李管事见小姐忽然来访,不免惊讶,在看到护卫扶着的那名血衣男子后,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小姐,这是?”
  姜云静并未多解释,只道:“立刻着人去城中寻个得力的郎中来。”
  李管事是姜母留下来的人,十分靠得住,闻言也不再多问,转身就要去找人。
  然而他刚迈开步子,姜云静又补了一句:“此事还需办得隐秘,最好找信得住的人。”
  男子被护卫送进了厢房之中,姜云静则去了房中梳洗。
  这附近温泉密布,后院便凿有一处汤泉,姜母有腿寒症,生前常来此小住。然而自她去后,这还是姜云静第一次造访。
  梳洗毕,姜云静来到母亲房中。此间布置陈设一如往昔,轩窗前的妆台上还放着一把缠枝牡丹纹玉梳,她捡起拿在手中,摩挲着梳齿上缠着几缕青丝,想起以往给母亲梳发的场景,心中泛起一阵涩意。
  青棠进来时正瞧见这副场景,上前劝道:“小姐,勿要伤心了。夫人泉下有知,也会跟着伤心的。”
  姜云静淡淡一笑收回心神,轻轻将玉梳放回原位。
  “大夫来了吗?”
  “刚到,已被管事领去了西厢房,小姐要去看看吗?”
  姜云静摇了摇头,“他是外伤,我去了多有不便。等大夫诊治完再带来见我便是。”
  “那小姐可要歇一会儿?”
  “不必了,把李管事叫来,我问他些话。”
  半个时辰后,姜云静坐在侧厅,手中端着杯热茶,一旁的桌案上则放着几份账册。
  “为何这大半年庄子上的收成减了如此之多?”
  李管事叹息一声,缓声道:“小姐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山匪作乱,附近村子里好些户人家为了避祸都逃去了别地,庄子也受了牵连,加之年景不好,收成自然减了。”
  姜云静吹了吹茶雾,轻抿了一口,抬眼道:“青云县地处京郊,素来安宁无事,怎会有如此猖狂的贼匪?”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朝廷已派官兵清缴过纪次,可全都扑空了,倒像是那群山匪提前得了信似的。几次下来,那群贼寇越发猖狂,都直接闹到了街市,真真是民不聊生。”
  姜云静想了想,既然朝廷都屡次无功而返,这群山匪来头必定不简单,这庄子估摸着一时半会也难能有好的营生了。
  “即是这样,管事也不用再顾着这边,手底下找个可靠的人来帮你就行。我如今回来了,有许多事都得劳烦你。”
  李管事本也是两头跑,闻言自然乐意,连声应下。
  不过,那书生为何会惹上这群山匪?看他的穿戴打扮也不似富贵人家子弟。
  想到这,姜云静眉头微蹙,望向李管事,“你请大夫时可有透露是要治刀伤?”
  “自是没有,这大夫乃是小人的旧识,嘴严得紧。”说到这,李管事觑了一眼姜云静的神情,迟疑道:“只是这人……为何会受这般刀伤?”
  “此人是我在青云县附近的林子里遇见的,应当就是被那山匪劫了。”
  李管事闻言神色微变,他知道姜云静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性子,可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大胆,只好苦笑道:“小姐这菩萨心肠还真是和夫人一样,想当年她遇见那位时也是见他困苦,便出手救下,还让老太爷出钱资助他读书赶考,谁承想后来竟会……”
  姜云静不喜听见这些往事,冷声打断李管事:“这些就不要再提了。”
  施人须当厄,姜云静并不认为娘亲当年之举有任何不妥,她相信即使知晓了结局,娘亲仍会那般抉择。娘亲错不在救人,而在将爱意错付于薄幸无德之人,才会落得那般孤苦而死的结局,而她则绝不会如此。
  李管事告退后没多会儿,青棠从外间走了进来。
  “小姐,那人的伤已包扎好了。”
第2章
  别院正堂中,大夫来禀报了一趟。
  被救男子身上好几道刀伤,虽则位置和深浅皆不致命,可毕竟一路上失血过多,若是一直高热不退,亦十分凶险。
  人各有命生死由天,姜云静亦不可左右,知道后只吩咐下去用最好的药材便再没多管。
  夜里睡下后,她做了个梦。
  梦中她又见到了娘亲,她面目憔悴地卧在床上,一双手溺水般紧紧握住姜云静,嘴还一张一合似有话要说,可姜云静听不清,待到俯身凑近时,那双手却忽然一松落了下去,就像七年前那般,她没能抓住。
  从梦中惊醒时,姜云静已是冷汗涔涔,再无睡意。
  起身下床喝了半盏冷茶,心中仍旧积郁不散,便披了件薄斗篷走出了房门去外间散步。
  行至西厢房附近时,她瞥见房中还亮着灯,这才想起来今日救下的男子。一种奇怪的念头浮上心间,或许他此刻已经死了?毕竟伤成了那样。
  一阵略带寒意的夜风吹过,姜云静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不由自主朝那扇亮着烛火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后,房中空无一人,值守的小厮也不见踪影。
  姜云静犹豫片刻,缓步走到了床边。
  檀香木雕大床上,男子静静地仰面而卧,姜云静此刻才终于瞧清了他的面容。
  这人倒生得比她料想的还要好看不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长睫在烛光中投出两片深邃的阴翳,白皙面庞上渗出的点点汗珠则平添了几分使人怜惜的病弱之感。
  姜云静不由得就多看了片刻。
  直到男子薄唇间忽逸出低低的一声,她才停止了方才的打量,倾身去听他在说什么。
  “水……”
  他眉头紧蹙,神情痛苦,嘴唇则干裂如同旱地。
  姜云静折身去后面的桌上倒了一杯凉水端回来,走到床前却愣住了,对方毕竟是男子。
  可现下一时也找不到人。
  犹豫片刻,她还是坐到了床沿,伸手轻轻扶起对方,将茶盏送到了他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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