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新帝的心尖宠——醉里插花【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0 23:13:15

  平乐悄悄在王竟夕耳边道:“听说昨日你见过定北王了?如何?”
  “颜色好,但太过板正,有些吓人,我想,应该比我阿耶……”
  王竟夕话未说完,一句“定北王到”让内文学馆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贵女都拿起姿态,端正而又期盼地坐着,只有王竟夕因昨日受了定北王呵斥,有些怏怏的。
  定北王坐于教习案桌前,凤眸往下扫了一眼,并不着急开口。
  王竟夕借机多看几眼定北王:健壮魁梧,宝剑眉,一双凤目,黑曜石一样幽深,高挺的鼻梁,唇薄如刀削。真真是颜色好的郎君。可惜如此板正严肃,不苟言笑。
  王竟夕偷偷觑着他的那几眼,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统统落入了他眼中,心中暗自好笑,平日里看着一副老成的模样,终究是年轻的娘子。
  定北王清了清嗓子:“今日本王得了圣意,来教导你们飞白的功课,既如此,你们先临摹一篇先帝的《枇杷帖》,务必精益求精,好叫本王看看你们的功底。”
  《枇杷帖》二十六字,虽说字数不多,但书写并不易。
  一刻钟过去,安定公主、礼部尚书家的张幽兰及工部尚书家的卢娘子已经将飞白送到了教习的案桌上。
  她们本就与王竟夕不对付,现在瞧着王竟夕每写几个字,便将又将写好的搓成团子,大费神思,一副不得要领的模样。
  安定走到她跟前:“长宁郡主,本宫瞧你似乎遇到什么难处了,可要本宫施以援手呀?”“呀”字拖长了尾音,一副嘲讽的强调。
  兵部尚书之女田齐燕似乎是给王竟夕解围,柔柔地道:“安定公主,郡主这是禀承定北王所说,精益求精呢!公主可不要会错了意。”
  一句“精益求精”让平日与王竟夕不和的贵女都掩嘴偷偷乐。谁不知道王竟夕飞白简直是差得一塌糊涂。
  平乐正欲说点什么,却不料听到案桌上定北王将茶盏有意置于案桌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顿时文学馆内一片静寂。
  “王家娘子,你用小楷将《枇杷帖》临摹与本王瞧瞧!”说罢,又若无其事地品茶去了。
  王竟夕听后简直是心花怒放,不到一炷香时间,立刻将这二十六字用小楷临摹完毕。
  定北王有些不屑一顾地看着先前交上来的飞白:“本王瞧了,今日所写飞白均是不得要领,还需勤加练习,但王家娘子这小楷却是不错!这些日子,其他人每日临摹一篇飞白交予女傅,她自会送入王府,本王抽空予以点评,王家娘子每日临摹一篇小楷便可。”
  一席话,让王竟夕差点要感激涕零,把定北王板正严肃的不讨喜通通抛在了脑后。
  辰时一刻,徐良跟随定北王悄悄来到了太清宫。
  位于京城中心的太清宫,占大宁坊西南一隅之地约二百亩,是皇家道观,建筑奢丽高大,从城门遥望,宫殿高耸入云,巍峨壮观,窅若天中。
  定北王的姑姑金仙大长公主就在太清宫出家为道士,道号妙语真人。
  大长公主与沈太妃自幼便是闺中密友,未入道时,时常到明光宫清思殿与沈太妃一同照顾定北王。入道后,定北王亦时常到太清宫探望大长公主。奈何前几年羽化了,沈太妃还为此伤怀了好久。
  道观如今的道长妙真是大长公主的亲传弟子,定北王幼年随沈太妃来探望时,她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奉,与定北王亦相熟。
  道观的内里花木繁茂,浮苍叠翠,曲径通幽,一派道家“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气派。穿过天尊殿和老君殿,定北王和徐良来到了自成一院的精思堂,这是妙真道长的住所。
  见到定北王的妙真道长,一向的仙风道骨也透出几分凡尘俗世的气息。
  “王爷这些年可好呀?”
  “有劳道长挂念,本王一切安好。本王今日前来,有一事欲得道长相助。”
  妙真停止拨动手中的菩提子念珠,微微一笑:“贫道昨夜卜卦,大约知王爷今日前来,应该与四月初八一事有关。王爷无需挂心,那娘子一切皆有命数。”
  定北王心里一愣,原来自己是不信今生前世修道轮回的。但自从做了那些怪梦以后,似乎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便道:“道长神机妙算。那有劳道长。”
  徐良听得云里雾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定北王,向来把一切握在自己手中。别说道观寺庙,就连告太庙都不当一回事,如今怎么还求助神佛了?
  一盏茶后,定北王起身道别。
  这时,妙真道长从花梨格柜中拿出一物件,道:“妙语仙师羽化前,让贫道将此五明扇赠与王爷。还说王爷为保大朔太平,杀戮甚重实乃无奈之事。此扇乃祖天师供奉至今,又经妙语仙师多年供奉,保王爷一生平安顺意。还请王爷供奉珍藏。”
  不等徐良伸手,定北王自己就接过扇子,正准备说道谢的话,又听妙真道长说:“贫道观王爷面相,似乎有红鸾星动之兆,但却因果未卜。”
  “不瞒道长,近日确有女子入我梦中。还请道长指点。”
  “世人行走俗世,心蒙尘埃。王爷一生只知保家卫国,如今红鸾星动,实乃国之幸事。”
  “道长,本王要如何做?”
  妙含笑而道“王爷只需问问自己的本心,跟随本心。只有守好本心,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回府路上,定北王目无表情,可徐良心里炸开了花。红鸾星动?红鸾星在哪里?又回想起前些日子收拾被褥之事,王府真是要有女主人了吗?
  作者有话说:
  【1】引自唐律疏议,不实事求是向皇帝禀奏的,判有期徒刑两年。
  【2】打仗赢了把部分战俘送入京城,在太庙举行庆典,也在齐太公庙有个祭祀的礼仪。
  【3】飞白书是书法的一种,女子不易学习。
第6章 驭马
  ◎阿姐制香是无人可比,马术却让人不敢恭维的◎
  两日后,刚下朝的定北王刚入宅门,只见汪福泉手持拂尘面露急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汪福全原是定北王在宫里时照顾他的总管内侍,定北王开府以后,就当了定北王府的总管。
  “王爷可是回府了,太妃刚接入……接入府里了。”汪总管有些气喘吁吁。
  “接入府里便好,慌什么?”内侍自小受过训练,回话时从容恭敬。
  “太妃入府后要唤寒烟、寒柳过来说话,但…….太妃先是艴然不悦,后黯然垂泪。奴宽慰了一阵,不见成效。”
  定北王疑惑不解眉头紧蹙地看向徐良:“寒烟?寒柳?”
  “就是前日王妃赐的两个侍婢,末将将其送入大通坊的玉清别院了。”
  玉清别院位于京郊,占地三百多亩,风景秀丽,是先帝赐给定北王的别院。
  定北王瞥了徐良一眼,向后院走去。
  见沈太妃坐在坐榻上垂泪,挥手让人退下关了殿门,定北王过去拜手道:“阿娘这两日可曾好睡?”
  沈太妃爱哼了一声,对他的问安置若罔闻。
  定北王又道:“儿前日往太清宫去了,拜见了妙真道长,这是妙语真人赠儿的五明扇,还请母亲为儿供奉。”
  这下太妃才看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五明扇的来历,没想到妙语真人竟然将此道家宝物赠与了定北王。
  她恭恭敬敬地接过扇子,才给定北王个好脸,问道:“我儿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若是相不中寒烟寒柳,那母亲……”
  “母亲莫急,今日妙真道长说儿有红鸾星动之兆,然结果未卜,需问儿的本心。此事母亲切莫话与他人。圣人一直对儿多有忌惮,莫要让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沈太妃经历过深宫无数的波谲云诡,自是知道利害关系。
  拉过定北王的手,拍了拍,说道:“母亲省的,但我儿也需早些成家。今日早朝,圣人可让我儿领了什么差事了么?”
  “阿娘,儿十三年未承欢膝下,现下该好好陪陪母亲。”
  沈太妃听后,一脸担忧,道:“如今我儿回京,身边仅有三十二虎贲飞骑,儿还需尽快回陇右。”
  “母亲,朝堂之事,勿要再议,也勿需担忧,儿定不会将母亲置于险境之中。”
  这时,门外的徐良回禀:“长宁郡主在门外求见王爷!”
  沈太妃忙道:“糊涂,长宁郡主连入隆庆宫都无需通传,我儿,怎么她还进不得你这定北王府么?”
  “徐良,本王看你回京后就不会办事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处处都是纰漏!”
  吓得徐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只因非长宁郡主一人到访,卑职觉得还需先通传。”
  “另有他人?”
  在阍室【1】外等着的王竟夕和王竟瑶很快被徐良恭恭敬敬地引进了定北王府。
  阍室后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那是定北王府的马厩,隐隐传来马儿打响鼻的声音。
  先前若不是王竟夕拦着,爱马的王竟瑶恐怕要冲过了。被姐姐扯着的王竟瑶,有些怏怏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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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过了院子,在定北王府正门口戟架上,赫赫放着十六根长戟【2】,这又令王竟瑶停下了脚步。被姐姐轻轻拉了襦裙,才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这些自然都逃不过徐良的眼。
  入了定北王府正门,抬眼望去,远远看见黄石大假山立在宅院的尽头,石壁峭空,坡陀突兀,山间瀑布淙淙而下,山上古木苍翠。
  约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定北王府东部的中门,过了中门,就是定北王平日会客办公的院落。
  庭院里亭台楼阁,四周回廊曲室环绕着庭院,庭院门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和熙堂”。
  三十二虎贲飞骑之四守在了书房的门口。王竟瑶自幼便听过虎贲飞骑勇猛过人,如今得见高大威武又面无表情的真人,立刻停住了脚步。直到听到自己的阿姐在书房内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但亦不敢抬头去看那人人畏惧的定北王。
  只见王竟夕要将制好的佛珠递给在书房伺候的汪总管,却被定北王抢先一步,起身接过佛珠,轻轻嗅了嗅,朗声道:“有劳长宁郡主了,本王甚是喜欢。这位小娘子是……?”
  还没有等定北王的话说完,王竟瑶低头笑嘻嘻道:“问定北王安,妾乃王家二娘子。”汪总管心里打鼓,谁敢截定北王的话茬。
  王竟夕赶紧道:“王爷,二娘自幼喜好舞刀弄枪,礼数上欠妥,还望王爷勿要怪罪。”
  “郡主陪伴太妃两年之久,本王还未好好谢过,无须多礼。”
  王竟瑶又道:“那定北王可否让我看看您的骏马?”
  “竟瑶……。”王竟夕有些后悔带着她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妹妹过来。
  只听定北王道:“既如此,郡主和小娘子在此稍坐,汪福全去安排。”末了还在汪福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王竟夕心里打鼓,定北王朝事繁忙,又肩负社稷安危,不知可有打扰。加之王竟夕恍惚觉得定北王的声音和梦里的男子似乎有些相似,每次见定北王,感觉甚异。
  圣人和定北王关系微妙,又有意将自己立为太子妃,也不知道自己与定北王的交往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只是她与王竟瑶感情一直亲厚,实在拗不过二娘想来定北王府看看骏马的愿望。心下决定看过太妃后还应尽快回将军府。
  王竟夕抬头看了一眼定北王,他还是一眼不错地看着他的奏报。
  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徐良一人进来说道:“郡主和王二娘子。太妃说今日清晨甚是凉爽,如今暑热还未上来,不如请郡主和二娘移步去鞠场玩乐,二娘可在鞠场跑马。”
  王竟夕还未说话,王竟瑶激动地道“太好了,那阿姐,我们就去吧!”既是太妃所说,给定北王行礼后,出了书房。
  路上,徐良又道:“只是鞠场离书房有些距离,郡主和王二娘可从前院马厩,自西边角门的跑马道驰马过去。”
  王竟瑶扑哧一乐:“徐将军,我阿姐制香是无人可比,马术却让人不敢恭维的。”
  这话说得王竟夕脸上有些微红。
  大朔女子都以骑马为时尚,骑射、围猎、马球非常普遍。马术不好的她,还时常被安定公主耻笑,着实有些让人沮丧。
  但幼时父亲教她骑马时,从马上摔下来,她一直心生恐惧。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勉勉强强能骑上马背,但是每次都是心里发怵,身上冒汗。
  “徐将军无需挂怀,我步行过去便好。”
  “郡主可乘车舆过去。”要是让王爷知道郡主是走过去的,那他这个随行将军怕是做到头了。
  换好胡服的王竟夕和王竟瑶来到鞠场时,定北王已经遣人将太妃送到鞠场。
  王竟瑶在鞠场上摸着徐良送过来的三匹骏马,爱不释手。立刻翻身上马,在鞠场上奔驰起来。
  太妃看着王竟瑶,笑笑道:“夕儿就是太好静了,也该去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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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莫要笑话儿家,夕儿也想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3】,可太愚钝,一直学不会!”
  “那是郡主未曾遇到好的师傅!”听到定北王的声音,王竟夕一脸错愕地回头,心道,这人走路没有声音的么?
  沈太妃看见自己儿子过来了,也是茫然不解。自己儿子除了打仗,便是政事,今儿怎么有闲心过来了?
  定北王道:“儿想着往日母亲得郡主陪伴,趁今日儿于府上,理应过来瞧瞧。郡主若想驰马,那本王今日便来当郡主的驭马师傅。”
  太妃道:“是了是了,夕儿,这些年你也是想去打马球围猎,不如让王爷教教你。”
  边上的汪总管忙附和道:“郡主不知,王爷调教的骑兵个顶个的高手。您若得王爷…….”话未说完被定北王瞥了一眼立刻收声了。
  这时,虎贲飞骑中的吕战将两匹马牵了过来。
  其中的一匹马看到定北王立刻兴奋起来,打了响鼻,跑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脸。这匹马高大健壮,王竟夕有些慌乱,定北王用手安抚了会马,马儿安静下来。
  定北王牵着跑过来的马,徐良牵着另一匹马,两人一同来到鞠场一侧。
  走在路上时,徐良告诉王竟夕,王爷牵着的马叫“狮子骢”,早年是定北王的战马,前年受了伤,定北王念它战功赫赫,将它从陇右送到京城养伤。此马日行千里,勇猛无比,但只让定北王骑。自己手里牵着马叫皎雪,也是王爷的宝马,但性格温良,是王爷特意嘱咐选给她的。
  定北王并不着急让王竟夕骑到马背上,而是让她从马槽里拿了些草喂食皎雪。
  谁知狮子骢竟然抢在皎雪之前,把王竟夕手上的草给吃了。毫无准备的王竟夕吓了一跳。定北王安慰她道这是狮子骢喜欢她。
  自从梦里看清了女子就是王竟夕后,又有此后用香的种种因缘际会,他刻意与这娘子多接触。但每每想起她与太子青梅竹马,便觉得他们是否也会月移花影约重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加之自己已是而立之年,她才及笄,便刻意压制了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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