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成了亲,我也绝不会对殿下有不该有的贪念。待我宋家再无威胁之时,我绝不会纠缠殿下,如若殿下遇到心仪之人,我也愿让出这皇子妃之位,还恳求殿下这出戏再陪我演上一段时日。”
解释与恳求全部都说出了口,本以为可以稍稍轻松些,可心里却不住地泛着酸。
明明才刚刚成亲,明明自己说的愿意和离,她却已经在害怕盛祁真的提出和离那一日,或者盛祁遇见真心心悦之人的那天到来。
听她这么说,盛祁顿感太阳穴突突跳着,漠然地看着她:“你可知和离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
宋抒然违心点头:“知晓的。”
“宋家有镇国大将军和御卫司副统在,何时需要你一个女子靠牺牲自我来保宋家安危了?”她竟敢应知晓,盛祁难掩怒意地从床榻上起身拂袖,背对着宋抒然,冷然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已与你成亲,你便是我的皇子妃,我自然不会与你和离。”
“不过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日后你若依旧考虑和离,我会顺你的意,但在此之前你我二人相互利用,我也刚好需要一个感情和睦的妻子。”盛祁回头看了眼宋抒然,转回身子背手朝外走去,“今晚我去书房睡,你歇下吧。”
既然不心悦他,那他也就不会强求她眼下就与她如何亲近,但自己好歹是个皇子,竟被这丫头摆了一道,确实需要挽回些面子,该让她好好知道这亲不是她想成就能成,也不是她想和离就能离得了。
盛祁愤懑地朝外走着,才刚走过屏风,忽地被宋抒然在身后怯怯叫住。
“殿下……洞房花烛夜殿下却去了他处,这看起来好像不太感情和睦……”
作者有话说:
阿媃:我知道殿下对我无意
七:你再敢说你知道?
阿媃下意识躲开:殿、殿下我错了……
七:你躲什么?
阿媃:不是阴鸷大反派吗?我怕你掐我脖子……
七:你倒是真怕我啊(呵呵.jpg
第50章
◎“宜南发生了凌汛,情况危机。”◎
盛祁被宋抒然一句话止住了步, 他站在原地,听到宋抒然在身后又小声嘀咕了句:“殿下要是不介意就一起睡吧。”
这丫头当真是出其不意,一句话反客为主倒成了他在意, 所以打算与她分房睡。
心里被宋抒然气得没话说,却又无奈她说的确实在理, 只得转身回去又躺回在床榻上。
明明今日甚是疲惫, 但却丝毫没有困意, 那丫头理亏, 他若不睡她定不敢睡, 本想二人可能会一整夜不眠。
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枕边人的气息却平稳了,抓着被角, 微歪着头,睡得香甜,让脑子依旧混乱的盛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想不开, 这气只得他一个人在肚子里闷闷生着。
她究竟是怎么睡得着的?
她骗了人又骗了感情, 刚刚才坦白完, 怎么就一点愧疚都没了?
盛祁侧过身子打量着宋抒然的睡颜,长长睫毛垂在眸间, 小巧的唇红润欲滴, 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替她将脸颊上的碎发移开,然动作忽又一停, 手立刻收了回来。
翻了个身, 背对着熟睡的人, 不住地又将方才她坦白的一切回忆了一遍。
宋抒然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希望他可以帮她保护宋家安危, 而这其中重要的一步就是她不能被盛衡要挟, 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与他有关联,直至嫁给他。
抛开感情平心而论,这与他的目的不仅不冲突,反倒助了他,毕竟宋将军在军中的地位,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想必宋抒然敢在成亲当晚就将所有事情告诉他,也是料他会思考利与弊,不会轻易动怒休了自己。
说她精明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而且虽说今日是与他坦白了,但却也没有完全坦白。
他才不信她的梦能那般准确,梦里还刚好有一个和西兰女师身份相近的人。
通过宋抒然的言语来看,她大抵只知道西兰女师假似扮演的角色,好像并不知晓真正的身份。
宋抒然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自己没说的?
还有什么目的是成亲后才要开始去做的?
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过成这个样子,亏他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寝屋里会无聊,赶紧结束宴会回来来着。
盛祁便是越想越气,明日索性晾着她算了。
*
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宋抒然轻轻睁开眼,看到盛祁近在咫尺的脸,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日已和盛祁成了亲。
她轻微的动静,吵醒了本就睡得轻的人,不耐地睁开眸子,眸间露有凶光。
瞧见眼前人是她,同样怔了一瞬,旋即别开脸,起身径直离开寝屋。
宋抒然被盛祁方才凶狠的眸光吓到,瞧着盛祁的背影,动也不敢动。
这是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这人可是原书里的阴鸷反派,后脊梁不禁泛着寒意,僵直得不行。
他可还是在气她?或者说根本没打算原谅她?
她心里慌得很,连忙将寒月唤进屋子,叫其服侍洗漱。
梳妆打扮后,本想着主动去找盛祁,探探他的心情,结果却被东福告知盛祁已在马上上等她。
今日是成亲第二日,按着规矩要一早同盛祁入宫拜见康绍帝和淑妃的。
宋抒然恹恹地应了一声,垂着眸朝府外走去,东福见她兴致不高,猜到是因殿未等着同行而难过。
“殿下一向脸皮薄,许是不好意思了,皇子妃莫要在意。”
宋抒然知道东福是在劝自己宽心,可她最清楚盛祁为何那般,或许马上自己就要收到休书了,她怎能不去在意。
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偷偷觑着坐在对面的盛祁,因是才刚成亲,盛祁并未穿平日里常穿的衣服,而是着一身薄红朝服。
明明是略有柔和的打扮,可他脸上神情却比平日里更加严肃,分明知晓她上了马车,却从始至终垂眸看着手中的册子,未瞧过自己。
本想着缓和下与盛祁的关系,可见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宋抒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只得低着头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揪着胸前狐裘小氅上细绳的毛球打着转。
这副蔫答答的样子,盛祁实际全然看在眼里,他不禁去想是因自己一直没有理她才如此的吗?
忽地有些心软,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自己倒也犯不上与她置气,眸光柔和了些许。
然只是片刻,他又想起宋抒然是如何骗自己的,那憋在心口的气就又不受控地蹿了上来,罢了,还是再晾会吧。
二人一路无声地到了皇宫前,一前一后跟在前来接驾的宦官身后。
这皇宫她来的次数甚少,每每都是去宴请的仪年殿,其他地方一次都未去过。瞧着渐渐陌生的场景,紧张感不禁渐渐深了。
眼瞅着路过了一个花园又一个花园,她的心也提得越来越高,示弱地快走两步,跟上了盛祁的步伐,紧紧地走在他身边。
终是到了丰延殿,听闻这里是康绍帝平日里歇息的地方,今日特意将早膳安排在此处,就是等他们二人到了一起用膳。
“阿媃来啦。”
宋抒然局促地入了殿,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了淑妃的唤声。
慌慌张张地抬了眸,看到对自己笑眼盈盈的康绍帝和淑妃,她先是回以笑容,接着连忙和盛祁一起正式向二位行礼。
“臣妾拜见父皇、淑妃娘娘。”
这段礼仪是嬷嬷们重点教过她的,那几日里她一直都在练习,膝盖都跪得泛了青。该如何拜,该如何起,现在早已熟记于心。
与盛祁同步的几次叩拜终是结束,行礼顺利完成,她缓缓起身,小小地舒了口气。
康绍帝见二人起身,哈哈大笑着,看上去心情极佳,他朝着盛祁和宋抒然招招手:“这礼行完了,就莫要再拘谨,快过来一同用膳。”
淑妃立即叫宫女入殿上菜,没一会的功夫桌案上就摆满了清淡佳肴。
康绍帝最先拿起筷子,其他人这才紧跟着,淑妃更是考虑到宋抒然会不习惯,亲切地为她夹了一个虾饺,放到碟子上:
“冬至宫宴时瞧见你吃饺子时欣喜的样子,猜想你大抵是喜欢的,这虾饺是平日里祁儿爱吃的,你也尝尝看?”
说着,淑妃又把一份甜水酪换到她面前,笑言道:“听祁儿说你最是喜爱甜食,这甜水酪便是专门为阿媃准备的,他们爷俩是一个口味,很少食甜,不用顾虑他们。”
淑妃甚是贴心,知道宋抒然独自一人与他们用膳定会紧张,便不断照顾着。
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还会时不时讲一讲盛祁和盛裔小时候的事情,终是逗笑了宋抒然。
宋抒然如何也想不到小时候的盛祁也会有因武没练好,而被康绍帝训斥到哭鼻子的时候。
年纪小小却偏偏已有倔强脾气,不服气地不停练着剑,哪怕下雨也不肯回去,第二天就受了寒病倒了。
康绍帝心软去看他时,他还会躲在被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探出头,被父皇耐着性子劝了许久,还答应会亲自教他,才肯露出头来。
原来盛祁小时候就这般有自尊心了,而且小时候的盛祁竟还会撒娇。
她听后,用帕子捂嘴笑着,侧眸觑了眼在身旁用膳的盛祁,发现盛祁正敛着眉看着自己,笑意蓦然僵在脸上,下一瞬就被吓得打了个轻嗝。
“这孩子,既已成亲就该敛着些脾性。”淑妃瞧见宋抒然被吓到的样子,连忙给她递了杯茶水,嘴上还说着盛祁,“怎还和你父皇一样,年纪轻轻便一脸肃容?”
康绍帝瞧了瞧自己的儿子,又看着淑妃无奈地摇摇头:“怎地又说起朕了,朕不是被称最是和蔼吗?”
“那是后来,和祁儿这般大时,陛下也是严肃得紧。”淑妃掩着面笑了笑,接着为康绍帝夹着菜,“臣妾那时候也是怕得厉害。”
康绍帝倔强地轻哼一声,吃下淑妃夹给自己的菜,摆了摆手:“这身为天子和皇子,总要有些威严的,不然连朕那些朝臣都震不住,何以镇天下?”
康绍帝所言自然在理,作为天子要有应有的威严,而皇子们平日里见父皇就是严肃模样,自然也会潜移默化地学了去。
淑妃又是笑了笑,正要顺着康绍帝说他说得对时,殿外宦官忽地唤了一声,打破了眼下其乐融融的氛围。
紧接一位宦官双手捧着一份奏折快步上前,向着康绍帝恭身递上。
“陛下,宜南送来急奏。”
一听此言,康绍帝收起笑意,接过奏折打开快速看过,眉头愈发蹙紧。
所有人见康绍帝这副样子,大抵都猜得奏折内容极为严峻,纷纷放下餐筷,无人敢出声,都正肃地看着康绍帝。
半晌,康绍帝长长叹了一声,将奏折交给盛祁,肃声道:“宜南发生了凌汛,情况危机。”
凌汛?!
宋抒然瞬地睁大眸子,她下意识地想朝奏折看一看,却刚好对上盛祁审视的目光,连忙又端正坐好,垂下头去。
她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明明原书中这个时间没有出现过凌汛的剧情,不只这个时间,就连这一本书里十几年的跨度来看,也是无一年有过灾害。
可眼下为什么却突然生出这种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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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盛祁眼睛如鹰一般看着眼前的小和尚◎
丰延殿内, 寂静无声。
康绍帝耐着性子待盛祁看完奏折,一手扶着茶杯边沿,一手接回奏折。
他观了眼盛祁, 肃然问:“你如何想的?”
盛祁站起身,向康绍帝恭敬行礼, 沉思片刻道:“戌京向来注重河流疏通, 已有十余年未发生过凌汛及涝灾, 但前岁冬日确有变冷, 钦天监与吏部曾探讨此问题, 确定仅是天气原因,所以儿臣以为宜南突发凌汛定有隐在问题。”
“朕也是这般想的,”康绍帝赞赏地点点头, 叫盛祁坐下说话,“有问题定要第一时间去解决,此事拖不得。”
“凌汛会影响宜南与附近地域两岸的农种, 而那片区域是整个戌京农耕的重要区域, 届时今年秋收怕是会不及前岁, 百姓若开始慌乱,国便不稳了。”
康绍帝担忧地摇了摇头, 似想到了什么, 无奈叹道:“这天气的变化和灾害的预兆,想必周围农家比我们清楚, 甚至于早就发现, 这慌乱或许早就有了。”
这一道叹, 叫所有人都神情一怔。
宜南地域临水便利, 商贸与农种最是荣盛, 戌京城在管理上也最是上心。
如若农户们从天气上发现灾害的预兆, 定会第一时间从民情上有所反应。
正所谓防患于未然,当地官员应早早将异状上报才是。
而眼下事出才报,大抵是有两种可能,一是官员恶意隐瞒,无法控制时才上报;二是连农户们都未知的情况突然发生,导致如此。
宋抒然蹙眉沉思着这两种可能,因这凌汛从未出现在原书中,所以凌汛引出的各种问题她也是无法探得答案。
比如在宜南的官员可真是为民为国?宜南的百姓对戌京又有何看法?
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后才反应过来康绍帝貌似已许久未开过口,下意识地抬头打量,刚巧对上康绍帝满是忧虑的眼,不过是一瞬,那双眼又将视线落在盛祁身上。
“你才刚成亲,还未完所有成亲礼,若是叫你去,恐怕有愧于宋家。”
在戌京,成亲礼的圆满对结为连理的夫妻两家极其重要,对成亲女子更是如此。
宋抒然自是知道康绍帝的为难。
凌汛一事发生,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派盛祁前去。可盛祁偏偏才成亲,此事在非必须的情况下,若依旧委派,按照礼数实有不妥。
况且盛祁所娶的她是康绍帝尤为看重的重臣宋宏之女,戌京城都知父亲爱女心切,若是因此生了埋怨,那便更是不妙。
不过,康绍帝与父亲打交道这么些年,定是知晓父亲为人的,选择以国事在先的人,又怎会去计较这些事情?
从方才那忧虑一眼,到刚刚的那番话,康绍帝比起担忧,更大的可能是试探她的反应才是。
“陛下,国事重大,臣妾一介女子不该妄言,不过还是请容臣妾说上两句。”想到如此,她蓦然起了身,向着康绍帝行礼,“臣妾认为不若便派殿下前去宜南巡查凌汛一事,无需在意接下来的成亲礼。”
康绍帝听到这般话,睁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她会明辨事理到如此程度,眉头稍稍舒展:“此事并非小事,你也要尊重家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