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去了宜南,正如这丫头方才所说,还不知何时会回来,如若她真的又遇到了危险,他的确无法再次第一时间出现救下她了,所以留一个暗卫在戌京城保护她确实重要。
“此次我会带寻宇前去宜南,顾风留下保护你。”
盛祁盯着宋抒然的眸子说下此话,不禁去想原来这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
然宋抒然却有自己的想法,她又再度开口:“那殿下可否时隔几日就书信给我呀?我也会书信给殿下的。”
这般依依不舍的试探,叫盛祁很是受用,可嘴上却道:“倒是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说:
老七原来是个恋爱脑,对阿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还不断替她找借口。
老七:她为什么只骗我不骗别人?说明她是爱我的,心里有我!她这样一定有她的道理!
第53章
◎自己到底该给那丫头写几封信?◎
暮春惯是会倒春寒的。
明明天已回暖多日, 一阵风刮过,寒意又回涨了几分。
宋抒然是在睡梦中觉得冷的,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边有一股莫名的暖意, 就本能地慢慢靠近着。
清醒过来时,才发现那暖意来自盛祁, 前日还与盛祁隔着很宽一段距离的自己, 此时却钻进了这个人的怀里。
脸颊瞬地开始发热, 不受控地泛起红,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却又想起盛祁睡得轻,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但这轻微的动静还是弄醒了眼前人,瞧见盛祁眼皮颤了颤, 眉头微微蹙起,她连忙又紧紧阖上眸。
尽量放平缓自己的呼吸,假装还未苏醒, 感觉到盛祁轻叹一声, 将手臂从她身下抽出, 缓缓起了身。
听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她悄悄眯起眼睛, 却不成想被一直盯着她的盛祁抓个正着。
宋抒然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假装睡眼惺忪地眨眨眼,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最后才懒懒地坐起身, 从被窝里出来的时候, 还打了个哆嗦。
盛祁似是好笑地瞧着她装模作样, 也不拆穿, 而是淡淡嘱咐道:“天色还早, 你继续睡罢。”
因要赶路,他本就起得比平日早些,一会便会直接出府,所以心想宋抒然倒也没必要为送他这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特意早起一趟。
可没想到的是,宋抒然却摇摇头,下地之后随意拿起小氅披在身上,便就跟在他身后。
“知道今日殿下走得早,我昨日有叮嘱东福叫厨房早些为殿下准备早膳。”宋抒然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已经在寝屋外待命的寒月去寻东福,叫其现可将早膳置于食盒中了。
旋即又向盛祁开了口,“想来殿下会与两位侍郎大人会面,再一同出行,所以有叫东福准备三人份的早膳。”
如若吏部和户部真如原书中所写始终保持中立,那么这两位侍郎大人大概率也会是正直之人,在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才最是重要。
一同与两位大人用早膳,便可让两人觉得盛祁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这日后才更易共事。
可是以盛祁的性子,大抵自己都不会记得用了早膳再出发,又怎会顾得上两位年长的大人?
于是她便帮着张罗了这件事,不仅如此,她昨日下午也始终未闲着。
看到东福和寻宇、顾风三人只是简单地帮盛祁收拾了下行囊,所带之物不过几身换洗衣物而已,再无其他,她就又不放心地替盛祁又添置了些她觉得用得上的东西。
什么出行备用的药丸和受伤时涂抹伤处的创伤膏,还有可放置多日的薄饼及水囊,甚至还叫寻宇和顾风将可保密书信的竹简筒带上了。
明明只有一包袱的东西被她装成了一箱笼。
眼下她除了净房未跟着去,其他时候就一直跟在盛祁身边,一一告诉自己都备上了什么,直到出了府。
站在府外,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小氅,因为冷而吸了吸鼻子,语气听上去倒变得有些哭腔:“殿下再忙也要用膳,如若来不及,就记得食薄饼充饥。”
瞧见盛祁点头以示回应,她就又赶紧继续道:“殿下也定要记得自身安全,避免受伤,莫要逞强冒险。”
“殿下……”
她的叮嘱连连不断,眼看着出发时间一拖再拖,寻宇实在别无他法,只得愧疚地打断了她的话。
“殿下,与两位侍郎大人约好的时间快要到了。”
“无妨,快马加鞭即可。”盛祁似是心情大好,并未有不奈地回了寻宇一声,接着再次转回头看向宋抒然,“还要说什么?”
宋抒然脸微微一红,知晓是自己耽误了时间,她连忙从衣袖里掏出先前要送给盛祁,盛祁却未接受的玉佩,再一次递了过去:“殿下记得给府上来信,这个殿下这次不要再拒绝了,没有别的了。”
盛祁有一丝惊讶地看着那块玉佩,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接了过去。
他听完了她的所有叮嘱,一个健步便上了马,与寻宇径直驾马扬鞭,没一会功夫就消失在巷子口。
玉佩紧紧握在手中,他依稀记得清剿土匪那夜,宋延之到得甚晚,他不悦问过,得来的是宋廷之说家有妻室,要交代一番,如此晚到,他自然不懂的调侃。
如今他好像懂得些了,自己宁愿快马加鞭,也要听那丫头把那些琐碎的念叨全说完,他分明都知道该注意什么,却还是很乐意听她再讲一遍。
大抵当初宋延之也是如此才会迟到的吧。
*
一路奔至城门前,两辆马车已然停在门口,见他到来,马车上的人纷纷下来,朝着他恭敬行礼。
盛祁下马立即与两位侍郎大人做过招呼,因迟到而表示歉意。
这两位侍郎大人,他平日接触并不多,只知道吏部侍郎薛大人是贫苦书生出身,一路过关斩将,靠春闱入仕,一步一步升职到这个位置,所以最念及百姓,也一心希望做实事,此次有他同行,他大可放心。
户部侍郎冯大人虽是世家出身,但为人踏实实干,再加之其夫人是宜南附近地域出身的千金小姐,此次前去宜南定会万分上心,替自家夫人好好解决宜南的问题。
这两位大人,父皇为他安排得甚是稳妥。
盛祁命寻宇将所有行囊放上其中一位大人的马车,自己则与两位大人一同上了另一辆,他接过寻宇递来的食盒,放到马车内的小桌上。
“内人命管事准备了三人份的早膳,两位大人若是不介意便一起用吧。”
他这样一说,两位大人才反应过来,眼前这般年轻的皇子竟是众皇子里第一个成亲的,成亲礼还未结束,就跟着他们出了远门。
两位大人立即恭喜盛祁成亲,接着便恭恭敬敬地看着盛祁打开了食盒。
宋抒然叫东福吩咐厨房准备早膳时,并未安排用餐具装菜肴,而是像街市上惯用的荷叶。
前去宜南的路途遥远,一直赶路也要花个一天一夜,用过的餐盒不易清洗,带着属实累赘,弃之又糟蹋可惜。倒不如这荷叶省心,用膳过后,便可寻一处地方丢弃,无须再费心。
这包裹早膳的方式,不仅叫盛祁甚是意外,更是让两位侍郎大人连连称赞,三人便再无负担地用起膳来。
早膳过后,盛祁便向两位大人了解起宜南及附近区域的情况,还有凌汛发生的条件,前一日他有特意查看卷轴,但不过仅看了一日,对此事依旧会一知半解,不能通透。
眼下已与两位大人汇合,索性直接问询,再加之自己的理解,可事半功倍。
冯大人听他问起,便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这凌汛多发生在冬季的冰冻期和春季的开河期,通常是因为下流已冻冰,但上流河水仍急湍,或是上流冰川已化,但下流仍冻冰未解所致。”
薛大人点点头,喟叹道:“微臣出身农户人家,在微臣老家的地方,这庄稼多种在离水域较近的位置。如若春季发生了凌汛,或是夏季发生了涝灾,对周围庄稼影响巨大。”
“如若因为河床原因导致河底变浅或是水道变窄,可也会导致发生凌汛?”盛祁点着头对两位大人的解释表示理解,进而有提出自己在意的新问题。
冯大人立即认可道:“殿下所说情况确实会导致,但这河床变化非一朝一夕,这冬季都未因此发生凌汛,春季自然是不可能导致,自然变化绝非一个寒冬就可形成,而冰河一冻,人为更是不易。”
所以今年凌汛才甚是叫人不解,此消息传到戌京城后,无一不让人诧异。
现在光凭猜测也是无济于事,只得到了地方之后亲眼看过才分得出原因,不过眼下还有一事,大抵是能问的出估测的。
盛祁思索半晌,再度看向薛大人:“如若赈灾,戌京国库要花多少两?”
“微臣昨日有大体估算过,安抚周边百姓、赔偿损失等,大概需要二十万两。”薛大人将自己昨日就准备好的卷轴放到小桌上,给盛祁查看,“这还是不考虑百姓伤亡严重情况,以及日后庄稼产量降低导致缴税变少的可能性。”
盛祁仔细看过薛大人在卷轴上所列内容,确实已是按照最低限度安排,如果按照薛大人方才所说的其他情况,那这花销只会更大。
薛大人担忧地睨了眼盛祁,小声请示着:“等到了宜南,巡查了具体情况,微臣可根据此份卷轴进一步细化,拟成奏折快马加鞭交至陛下手上。”
盛祁合上卷轴,重新交回薛大人手中,点了点头:“那便辛苦大人了。”
话落他似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坐在自己两边的两位大人,略有尴尬地轻咳一声:“两位大人外勤时可有向家里夫人写信的习惯?”
薛大人手卷轴的手一顿,下意识朝着冯大人一看,随即笑道:“自然是有的,至少报个平安,内人才会放心,若是时不时回一封信,会更好。”
冯大人也无奈地摇头笑着:“不怕殿下和薛大人笑话,臣与内人成亲十余年,出远门还是会写信,而且是三天一封,不然回去内人是会气的。”
盛祁万万没想到两位大人已成亲这么多年,都还会如此。
想到自己离开前,宋抒然的再三叮嘱,还有那箱笼里被她放进去的笔墨,若依旧不理会她,那便是不妥了。
他在心里不断盘算着,自己到底该给那丫头写几封信?
可也要和冯大人一样,三日一次?
第54章
◎“殿下,可是对带兵之道感兴趣?”◎
时日一晃, 盛祁前去宜南已有几日。
本以为盛祁不在,能逍遥快活些的宋抒然,心里却忽有些空落落的。
李紫嫣回宜南时不过也就一天一夜, 按理说盛祁应是早到了宜南才是,然这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信却迟迟未收到。
她几乎每日都会拉着东福问上一问, 殿下可有来信。
可东福每次的回答都叫她落了空, 东福看得出她心里的失落, 只得好心劝着:“殿下许是太忙了, 大抵忙过这阵, 就会给皇子妃写信了。”
宋抒然恹恹地应着,但心里却悲观得紧,自己之前无数次骗了盛祁, 这几日她坦白也好,被拆穿也罢,无论怎样都会叫盛祁失望。
在盛祁心里自己恐怕早已是个恶人了, 眼下还未休了她, 已是对她仁慈, 怎还会有顺着她的意给她写信的道理?
想到如此,心里莫名还有些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 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与东福打了招呼后便一个人回了寝屋。
成亲的归宁礼, 是宋抒然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临走前东福还特意告诉她, 盛祁在出发去宜南前有特意吩咐过, 他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 她若愿意回宋府住上一段时日也是可以的。
既然盛祁已是这般讲了, 她便恭敬不如从命, 兴致不高地与东福讲了两句,就上了备好的马车回了宋府。
宋家上下都知晓盛祁是因为公务缠身不得已,才没有陪同她完成最后的成亲礼,所以都并无怪罪。
不仅如此,宋宏听宋抒然讲过入宫拜礼那日的大概过程后,还夸赞她懂事识大体。如此一来,盛祁也会记下她的好。
已有几日未回过家的她,被家人围着的感觉甚好。
魏氏吩咐厨房做了一大堆她爱的菜肴,荣锦也拉着她上街闲逛为她买这买那,心底那抹阴霾在家人的陪伴下渐渐是散去了。
不过住在宋府的两日里,她却也发现没怎么见过李紫嫣的身影。
问了荣锦才知道,父亲已知晓李紫嫣与盛衡往来亲密,有叫魏氏专门问询过。
李紫嫣便也不再遮掩地表达了自己对盛衡的爱慕之情,并且如她所料,以当初她勇于追求盛祁成功为借口,表示自己也想争取一番自己的爱情。
魏氏和荣锦分别劝过几次,以李紫嫣的身份嫁于盛衡做正室属实不易,不如嫁个真心待自己的世家或富商男子。
可这却激起了李紫嫣的逆反心理,拧着脾气说盛衡已答应会娶她,她自然会信盛衡给自己的约定。
随即李紫嫣表示愿在戌京城寻处可暂时歇脚的地方,日后便不再打扰宋府。
宋宏听了魏氏是转述,甚是忧虑。
李紫嫣下榻到宋府虽说吃穿用度上宋家人从未吝啬过,但也确实如有隔纱般,不敢与其太过亲近。
李紫嫣或许也是感觉到了,才会有这般偏激行为,宋家在这一点上自然是有责任在的。
可如果李紫嫣心意已决,宋家也不好再拖拦着,宋宏便决定不管外界如何说,会尊重李紫嫣的想法,并且叫魏氏去寻得一处较为安全的居所。
所以,眼下李紫嫣回宋府的次数才越来越少了。
得知一切的宋抒然,并未觉得自己最早叮嘱家人要提防李紫嫣这件事有何过错。
李紫嫣来戌京城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只有她知道李紫嫣无论如何都会站在盛衡那一边,如果父母待她真就如亲女儿一般,毫不防备,最后吃亏的迟早是宋家。
眼下李紫嫣若是真的与宋家断了关系,细细想来也是好事,李紫嫣这般高调地要与盛衡在一起,而她又已然嫁给了盛祁,整个戌京城都知道盛祁和盛衡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李紫嫣自觉疏远些,倒也说得通。
这件事上只会有不怀好意之人诟病宋家,其他人大致是明是非的。
宋抒然怕宋宏会介怀此事,特意去找了父亲宽慰,好在父亲比她想得还要通透,早已释怀这件事。
宋抒然在宋府仅住了两日,又再次回了七皇子府,虽说她是可以一直在家住到盛祁回来的,但不管夫君在不在,回娘家住太久,到底还是有可能会被闲言碎语。
她不希望如此,于是就守着规矩回来了。
经过上次倒春寒后,气温再度逐渐回升,这次是彻底暖和了起来。
春花相继盛开,这春从此刻才真有了实感。
淑妃在四季里最是喜爱春,眼下又念在七皇子府只有宋抒然在,怕她寂寞,就张罗着办一场赏花会。
也没有过于郑重,不过邀请要好的各世家女眷入宫在一处风景秀丽的花园,开个宴会,赏赏花,品品茶,吃吃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