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知此事与盛衡有关,盛祁又为何突然回到戌京城,还故意传出重伤之闻?
盛祁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清了清嗓子,主动解释道:“我在戌京城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临近春闱,我需紧盯事态,而此事若真是盛衡所为,出现如此纰漏,他定着急万分,如此,对我便少了阻碍。”
确实像盛祁所言,如果盛祁因伤重无法再去宜南,调查宜南一事康绍帝大抵是要交给盛衡去处理的。
盛衡定会马不停蹄前去消除所有后顾之忧,也就无暇顾及盛祁了,而盛祁则可以趁机在戌京城做自己要做的事。
春闱在即,这事原书中有写过,盛衡拉拢了两个盛祁的门客,而这些人日后确也考取了成绩,成功入仕,助了盛衡日后的路。
所以此事对盛祁来说实在是重要,如若盛祁现在势力依旧和盛衡相互拉扯,那些人大抵还是愿相助于他的。
可背叛是原书中写到的那些人的本性,本性难移,以后也不排除依旧会背刺盛祁。
想到如此,宋抒然细眉紧蹙,咬着唇思索着,她既然知道这一情节,就应为盛祁做些提醒才是。
可距离她看小说的时间已太久远,而且那些门客不过是匆匆路人,她已然记不清他们的名字,或许亲眼去见或是多听盛祁提及,她倒是可能会想起,可是盛祁可愿告诉她?
要不直接坦言与盛祁说自己的想法,她曾助过他那么多次,或许是愿听她一言的。
下定了决心,正做着开口的准备,却忽地听到旁侧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她本以为是盛祁又在故意装作受伤严重,可抬眸刚巧对上了盛祁略显疲惫的眼睛,以及那张血色淡去不少的脸。
“你……没事吧?”
宋抒然眸子倏然睁大,她知晓这副模样是装不来的,连忙站起身子走到盛祁面前,抬手试探般地抚上盛祁的脸颊,触碰到了盛祁微微发烫的皮肤。
这是发烧了?
她心里一惊,颤抖地将手撑在罗汉床扶手和小桌案上,自己下意识朝着眼前人靠近,并未多想地将自己的额头轻抵在盛祁的额头上。
盛祁额头温度比她高上不少,近在咫尺呼出的气也是热腾的,这热气似是也拂过了她的心一般,叫她呼吸一紧。
慌张地收回身子,她的脸也好似被盛祁传染了似的发着烫,眸子扫了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人,别开视线转身想出去叫寻宇和顾风进来。
谁知盛祁比她先了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声音干哑道:“不用去叫他俩了,他们还要去做我吩咐的事。”
说罢,自己站起了身,晃晃悠悠地朝着里间走去:“你去叫东福吧,汪御医大抵已把药方给了他。”
所以盛祁说骗,也并非是全骗,他也确实是真的身体抱恙了。
宋抒然不作声地拉住了盛祁的手,扶着他一同朝里间去。
“可是你身上的伤一直未处理过?”她鼻子微微泛着酸,用微乎其微的声音问着。
她分明在他临走前给了药的,若是及时使用也不至于感染至高烧。反正他有的是办法让汪御医帮他夸大受伤一事,又为何非要让自己病了呢?
盛祁入了里间,直接坐到床榻上,抬眸瞧了眼拧着眉的她,见她在为自己揪心,心里不禁软成一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这伤究竟是否是烊芜的武器所伤,我自己一人判断也不能保证正确,若是处理了,好些了,怎叫汪御医瞧得真实?”
他的目的本是想要安慰她莫要难过,可却惹得宋抒然莫名更有想哭的冲动。
眼前人儿的眼泪说来就来,如珍珠一般噼里啪啦落在他的手背上,叫他瞬地慌乱了。
眼睛倏然睁大,抬手想去帮她拭掉眼泪,却又有些犹豫是否过于亲近,反叫她不适。
如是想着,嘴上的解释也结巴了不少。
“别哭了,倒、倒也不全是因为受伤病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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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若是回来见到殿下不在了,那殿下就一直不要回这屋子了。”◎
宋抒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样哭出来。
面子好像是一下子全丢了, 她为了掩饰只得无理搅三分,略有蛮横地抓起盛祁仍抬着的手,用他的衣袖不着章法地乱擦一气, 将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蹭掉。
依旧是这样一副嚣张模样,盛祁不禁笑出了声, 也没气她的举动, 脱掉鞋子, 直接躺到床榻上。
“我稍作歇息, 晚些时候再去书房。”
本是想不打扰她, 直接去书房的,但刚刚换了药,伤口隐隐作痛, 实在是难受,所以才不得已暂且休息一下。
其实若是强撑,他大抵也是能直接强撑去书房的, 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他自己也想不清为什么现在会多了几分矫情, 不愿再像以前一样一直委屈着自己, 强装无所谓。
宋抒然听到他的话,知道他是打算浅睡一会后就起身离开, 要与她分房歇息, 在心里气盛祁把成亲时说要假似与她恩爱的话全忘干净了。
但念在他病着,她便心善不与他计较, 摇了摇头, 吸着鼻子, 半撑着身子拉过堆叠在里面的锦被, 生硬地为盛祁盖上了被子, 还掖了掖被角。
“你不用换地方, 病了就好好歇息,我照顾你便是。”
她从未照顾过人,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但此刻却是出自真心。
虽印象没有那么深刻,但她依稀是记得自己生病时盛祁有陪在自己身边,现在是盛祁病了这事她自然也会做。
不是为了什么还恩,就只是出自她想。
侧头看到盛祁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怕他会拒绝,迅速起身,转身朝外走,还不忘假似严肃地警告着:
“殿下身子不适就好生休养,我去寻东福去,若是回来见到殿下不在了,那殿下就一直不要回这屋子了。”
*
四皇子府,夜色寥寥。
盛衡从皇宫回府时,天色已晚。
因出门前就派人前去寻了苏长琦和盛荣、盛源两皇子,所以他回府时,所有人都已在书房待他。
李紫嫣贴心地为四人备了茶和糕点,本想着斟过茶后陪在盛衡身边,可才刚刚走到旁边,却被盛衡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吓退。
房门被李紫嫣低着头慌慌张张地关上,直到屋外落下两声敲击木梁的声响后,盛衡才将视线落回到坐在圆桌另三处的地方。
“盛祁命大,叫他逃过一劫。”苏长琦恶狠狠地握着拳捶了捶桌子,“那人也是怕死,就这么收手了。”
“他若是被盛祁抓到只会更麻烦。”盛衡瞥了眼在对面愤愤不平的苏长琦,眸色一沉,质问道,“为何那个叫顾风的暗卫会突然出现在宜南?”
苏长琦神色一僵,不敢直视盛衡的眼睛:“这、这我也不知道,我、我被我爹关禁闭来着。”
“没用的东西。”盛衡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重重将杯子磕在桌子上,“盛祁武力已是够高,还带一个暗卫,本就难以突破,那个顾风又及时赶到,只能叫此事更棘手。”
“可是四哥,无论怎样,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用对七哥下狠手吧?”盛源在一旁幽幽道。
盛衡轻瞥了眼亲弟弟,冷哼一声:“你以仁慈之心待他,你以为他也会如此?”
还好是受老天眷顾,那武力最高的暗卫虽是突然出现在宜南,但守在那边的烊芜武士还是出手成功,叫盛祁还未完成宜南凌汛藏尸一事,就因伤赶回了戌京城。
今日入宫从父皇口中得知,经过御医问诊,盛祁确实伤势严重无法再胜任宜南之事,便只能临时委托他前去处理。
盛衡心里不住窃喜着,一连半个月提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自从康绍帝指婚盛祁和宋家小女之后,他就不得不改变了谋略,西兰女师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新转机。
该女是烊芜新首领派来的,新首领才夺位,老首领势力还未完全清除,正是要□□的关键时刻,选择暗中与戌京有势之人合作,便可相互协助。
西兰女师曾提及初入戌京确实先寻了盛祁,但盛祁因宋抒然明确拒绝假意迎娶一事,而此后不久康绍帝便指了婚。
如此为情所困之人难成大事,所以西兰女师才又找到他来寻求合作。
他深思熟虑思考过这件事,烊芜答应愿在他夺位之时提供兵力上的支持,这很大程度弥补了他未娶到宋抒然的劣势。
而烊芜的要求是希望能进入到戌京,慢慢从戌京内打开商贸之路。
宜南是商贸较繁盛的地方,而他刚好有李紫嫣表了要追随自己的决心,于是便接受了烊芜的示好,将几名新首领看重的人带入戌京。
未不显突兀,杀了几个宜南人,让这些烊芜的人冒充那些宜南人在戌京生活下去。
人分明是寻了偏僻地方埋好的,可偏偏发生凌训后听闻那些被杀之日出现在了河里。
“会是七弟发现了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盛荣擦了擦额头因紧张而泛出的汗,小心翼翼发问的。
盛衡不言不语地给自己斟着茶,轻抿着炙热的茶水,嘴唇和舌头微微有灼烧的刺痛,一突一突刺激着他的感官。
“不会,那段时间他除了与宋抒然恩爱外倒无其他。”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恐慌不已,盛祁若是在戌京丝毫没有动作,那又会是谁在宜南发现他做的事情?
而那人又偏偏与他作对,将被杀之人挖出放入河中,故意制造凌汛引起戌京城的注意?
若是为了恐吓他,此时也应该出现向他讨上一笔了,然十余天过去,却毫无动静。
那人不像是盛祁在明面上,所有来自盛祁的威胁他都可以防备着,但若找不到做了此事的人,他连防备都没办法。
还好后来安排的人成功伤到了盛祁,他才有机会前去宜南处理这烂摊子,眼下他需要找一只替罪羊,担起连环杀人的罪名,那只“羊”定罪惩治,把这件事好好地瞒下去。
“此次宜南本皇子亲自前往,或许需要数日甚至十几日,戌京城的一举一动你们便给本皇子盯好。”
他目光阴沉,扫过眼前三人:“再出什么纰漏,本皇子回来放不过你们,你们做过什么,恐怕也不想父皇知晓吧?”
盛衡惯是聪慧的,他所做一切皆交由三人去安排,自己未留得任何把柄,即便出现事端,他也可自证清白,就算三人一口咬定皆是他指使也无用。
他安排好了自己动身前往宜南之后的事情,便叫三人离去,一个人在书房里思索着。
此次前去宜南,定要抓出导致凌汛发生的幕后使者,问出其到底是何意,是可收买为营,还是只得为敌。
眼下他好不容易在兵力上渐渐有了起色,定不能再因其他事,误了大好时机。
三更的梆子敲响,这才意识到时间已晚,盛衡熄了烛走出书房,踱步朝寝屋前去。
夜风习习,带着丝丝暖意。
盛衡背着手走在月光下。
上天似乎一直是眷顾他的,本是嫡子的二哥夭折,他成为了皇子里最大的那个,也是最有可能得到皇位的。
虽后来盛祁初露锋芒,但至少他有坚实可靠的母家,这是他那年幼丧母的弟弟比不了的。
本想慢慢接近宋将军之女,得到她的心,进而获得宋将军的兵权,可那女子偏偏钟意盛祁。
本以为无望,欲寻他法时,烊芜找上了自己。
而此次凌汛已危险万分,盛祁又正好被伏击所伤,将此事的主动权交还到他手上。
所有的事情都是天注定,他注定是成为未来新王的人。
盛衡宽慰地一路走到寝屋院前,抬眸瞧见仍站在院子里等他的女人朝自己跑来,他微微蹙起了眉。
女人惯是麻烦的,总试图用如此无意义的行为,得到他无意义的回应。
“殿下这般晚才回来,民女烧了热水,殿下沐浴过便快些歇息吧。”
盛衡轻瞥一眼李紫嫣,未作回应朝着净房去了。
褪衣、入水,被李紫嫣伺候着沐浴,他全程一言不发,无声思索着。
半晌,他抬手拉住了李紫嫣纤细的手臂,唯一用力就将人拉入了池子,瞧见李紫嫣惊慌的神情,他伸手撇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
“明日,同本皇子一道去宜南吧。”
关于宜南李家,他还没有彻底利用上,眼下既然要去,那便拜访一下李紫嫣的父母,以李紫嫣的性子来看,她的父母大抵也是爱慕虚荣之人。
他堂堂皇子亲临,无论与其商谈何事,大抵都会答应的。
那便趁机将烊芜商贸一事,稍作熏陶,以待日后进一步拓进。
瞧见李紫嫣呆愣地望着自己,未做出回应,盛衡抬头吻上那双红唇,轻咬着下唇,故作迷惑声音,低沉道:“不愿?”
李紫嫣回过神,连忙摇摇头:“民女是太开心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民女的父母若是知道殿下同民女一起回宜南,定会高兴的。”
盛衡让李紫嫣完全坐在自己腿上,他两手箍着她的细腰,微微用力揉搓着:“那便陪你回趟家拜访一下,本皇子倒也有些事想与你父亲商讨。”
作者有话说:
老七:我就说激烈一点的戏都让我四哥演了!!!
第59章
◎“该死的盛祁,你不要命时能不能想想我?”◎
宋抒然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四更敲梆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猛地坐起身来。
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甚至连余温都没有,本该好好躺着休息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而她这个充当照顾者的人, 反倒被抱上床, 安稳地睡了个大觉。
“盛祁你真不要再回来了。”她咬着牙愤然道。
之前出去寻东福快些煎药, 回到寝屋瞧见盛祁安稳地睡着时, 她心里还满是欣慰,以为盛祁是真的听了自己的话。
不过才过去几个时辰,那人就又消失了。
她本想着直接躺下继续睡, 管盛祁是死是活,伤病如何。
可偏偏心里又放不下,最终还是掀开被子, 下了地。
这还是她第一次半夜在盛祁的府邸晃悠, 盛祁的府本来人就不多, 眼下这个时间正是歇息的时候,更是安静无声。
她原以为盛祁会在书房, 自己便悄声地朝着去了, 可趴在书房门口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盛祁惯是警惕的,如若真在里面, 她这番动静, 早就该醒了。
所以这人带着伤病, 三更半夜去了哪里!
有什么是不能等到病好后再去做的?
她好不容易才改了剧情, 救下他的命, 他却不珍惜, 还这般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