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吃醋◎
第二天上班,林兰兰拎了个大布袋,里面装的冻疮膏,行走间,瓶子撞一块,乒乒乓乓,孙婷好奇问她什么东西。
“冻疮膏。”林兰兰将布袋放到储物柜里,拿上白大褂进去换衣服,出来,孙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神直愣。
林兰兰晃了晃手,帮她招魂。
孙婷回神,倒吸一口气凉气,对林兰兰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实交代,还有什么你不会。”
说好一起进步,她还在起跑线练习扎针,林兰兰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学会扎针接生,现在冻疮膏都会自个儿调制了。
林兰兰想了想,一本正经回答:“不会煮饭。”
孙婷噗嗤笑出声,心里终于平衡,“哈哈哈……我也不会。”
这时,周主任走了进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孙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老妈厉害,朋友厉害,我要是也厉害的话,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孙婷人生最大目标,混吃等死。
周主任拿她没办法,伸手敲她脑袋,她和丈夫虽然谈不上事业狂,但至少为了自己人生拼尽全力,怎么就生了个毫无斗志的闺女,一天到晚只想躺平。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周主任在考虑要不要给闺女张罗相亲,朋友带不动,对象说不定事半功倍。
说到相亲,周主任脑子里立马浮出一张桀骜不驯的笑脸,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木器厂小夏厂长,周主任对他印象出于意料的好,先不论他以后能不能大有作为,就冲他那张脸,每天看着心情也好。
不求闺女大富大贵,但求过得开开心心。
“小林同志!周主任找到小林同志没有?”张老太在敲门,听着很着急。
周主任敛神,想起正事,“小林,张兵又生病了,快去一趟吧。”
自从林兰兰给张兵扎过针后,张老太就不再相信其他护士,每次孙子需要输液,她都把人带来妇产科。
妇产科给她祖孙俩逛得跟自家后花园似的,轻车熟路,林兰兰一进门诊,张老太已经把输液的所有东西备好,“小林同志,快来。”
张老太心情不错,孙子生病,还能笑成一朵菊花,跟往常最不一样的是,她没抱张兵,而是站在一旁。
张兵很乖地自己坐在椅子上,发着烧,精神不济,不知道蹲他前面的那人说了什么,小家伙笑了起来。
见林兰兰盯着看,张老太会心地让开,蹲地上的男同志露出庐山真面目,林兰兰没看一眼,拿起桌上的橡皮管,对张兵说左手伸出来。
上次输液是右手,林兰兰记得很清楚。
头顶,小姑娘的声音又冷又轻,像从冬天飘来的一缕烟。
顾江视线缓缓往上,一双瓷白的细手闯进视野,帮张兵扎好输液针,动作极其娴熟。
林兰兰交代了几句要走,听到男同志对张兵说:“小兵太勇敢了,这是叔叔奖励你的大白兔奶糖。”
林兰兰刷地回头。
正巧顾江抬起头,对上一双漂亮得过分的丹凤眼,很冷,很颓,跟她年纪完全不相符合,却又清透明亮,尤其是看到他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熠熠生辉。
顾江将奶糖递过去,“你要吃吗?”
林兰兰想了想,摇头。
顾江看到她抿唇,明明很想吃的样子。
“我不认识你。”林兰兰继续盯着大白兔奶糖。
顾江反应过来,原来是家里管得严,不让她吃陌生人给的糖,像个孩子,顾江脸上温和的笑容扩大几分,“我叫顾江,是肉联厂新来报道的工程师。”
“你好,顾同志。”出于礼貌,应该握手,但林兰兰不想太多人知道她体温低这件事,便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顾江倒也不介意,仍是笑吟吟地又将奶糖递了过去。
林兰兰接过道了声谢谢,走到门口,回头问顾江,“你就是顾师?”
“你就是老厂长的侄孙女?”出发前,老厂长跟他通了好几回电话,每次都会提到自己侄孙女,林兰兰,还说等他到了,一定介绍两人认识。
顾江推了两次,到底盛情难却,只能先答应,就算相亲不成,多个朋友也不错。
老厂长说晚上去他家接人,没想到先在医院碰上了。
林兰兰一走,张老太迫不及待地拉住顾江问:“老婆子没瞎说吧?小林同志就是长得好。”
早上起来发现孙子发烧,着急忙慌背他来医院,张老太年纪大了,加上换季气温忽冷忽热,她这两天身子也不怎么利索,半道就背不动了,坐路边休息,亏得碰到好心人顾江,帮她将孙子抱过来。
小伙子不仅心善,长得那才叫个俊,比梁厂长还要好,张老太旁敲侧击问了对方婚姻状况,一听说没结婚也没对象,张老太立马打起了主意,想要撮合他和林兰兰。
“有缘千里来相会,顾师,你说是不是?”张老太笑得意味深长。
顾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张老太觉得两人有戏。
为了躲相亲,林兰兰打算直接从医院过去,下了班布袋往肩上一挎,乒乒乓乓,林兰兰跟着哼起了小调,在夏家听夏母哼过一次,觉得好听,就偷偷地学会了。
步调轻快,看得出来很高兴。
等下就能喝到八宝茶,还有夏婶子煮的饭,她能不高兴吗?
“小林同志。”顾江看到林兰兰出来,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
林兰兰停了下来,也不哼小曲了,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见到他好像不是很高兴,即便如此,顾江还是提出陪她走一趟木器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个年代哪家日子过得不紧巴,一个人好蹭饭,两个人就是不要脸,她的八宝茶,她好吃的饭菜,泡汤了。
林兰兰能高兴才有鬼,柳叶眉轻拧,直接拒绝,“谢谢,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话没说完,顾江从身后也拎出一只布袋,打开,浓郁的奶甜味扑鼻而来,林兰兰脖子微微伸过去,瞧了一眼。
漆黑如墨的瞳仁闪过一抹亮光,满满一布袋的大白兔奶糖,林兰兰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顾江摩挲着布袋带子,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再问:“可以吗?”
“我说可以的话,这些糖都送我吗?”林兰兰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顾江眼尾微微挑了挑:“都送你。”
林兰兰有志气,多大诱惑也不屈服,面不改色,“哦,那就可以吧。”
多单纯一姑娘,顾江对林兰兰更有好感了,将人送去木器厂夏家,等在院门外面,一直看着林兰兰,过于投入,身后来人也没察觉。
“同志你找谁?”夏辰安随着对方视线瞥了眼,他在偷看林兰兰,夏辰安插裤兜里的手指一僵。
“我等人。”顾江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夏辰安刚要多问两句,林兰兰跟夏母走了出来,夏母早注意到顾江,看样子年纪比她儿子大两岁,成熟稳重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脾气应该很好,脸上的笑容没下去过。
她儿子也喜欢笑,但笑得邪气,过于张扬,看着不像正经人,这位男同志不一样,笑起来温和含蓄,如沐春风。
夏母觉得自己儿子危矣,连忙帮忙试探问林兰兰,“小林,这位同志是你朋友,瞧着面生,不是延市人吧?”
“顾江,肉联厂新来的工程师,”林兰兰为人实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梁爷爷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夏辰安笑脸立减,心里敲起了鼓,她不会也问对方搞不搞对象吧?
万一对方答应了怎么办?他是不是以后都见不着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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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里的熊猫崽崽,意外穿成年代文假千金的三岁小闺女,跟她妈一块被撵回乡下周家。
提起这个周家,所有人都摇头,一窝极品,回去了,怕不得骨头渣子也不剩。
后来
——
偏心幺儿偏到肚脐眼的周老太太,隔三差五地搬幺儿屋里的东西,到最后留一光秃秃床架子,就算了,寒冬腊月,周幺儿翻出毛衣问老太太:“俩袖子呢?”
周老太太蹲地上,给苗苗理完围巾,摸她的小圆脑袋,“乖崽,姥姥再给你织顶毛线帽吧?”
——
仗着老兵的光勋,怼遍全村无敌手,没人见过他好脸的周老爷子,对着爬上树的苗苗,好言好语哄了一天,“乖崽,快下来,危险,鸟蛋不好吃,姥爷回去给你蒸鸡蛋羹吃好不好?”
——
抠门到了极致,饿得自家娃哇哇哭的周大嫂,趁人不备,把苗苗拉进屋,着急地问:“小苗子怎么昨天没来找大伯母冲麦乳精喝?”
苗苗悲伤地摸摸小圆肚,“大伯母,苗苗胖成球球了,苗苗不能再吃了。”
“好吧,今天我们不喝麦乳精,吃烧鸡腿。”
——
还有好吃懒做的戏精妈妈,不务正业的混混爸爸,缺根筋又恋爱脑的舅舅,一个比一个熊的表哥……他们都好爱苗苗,在他们眼里,苗苗那么软那么萌,他们不对她好,她可怎么活呀?
然而——
三月三,村里小朋友去河里捉螃蟹,别的小朋友一两只,苗苗拖回来两大筐,个顶个肉美肥硕。
立冬后正值农闲,全村去挖冬笋,冬笋难觅,能挖两根算运气好,周家堂屋堆成小山,苗苗抬起小下巴,有点得意:“管饱~”
去到山里,更是如鱼得水,一个熊掌过去,左手野鸡右手野兔……
第20章 020
◎当众表白◎
林兰兰跟梁其友怄气招惹他, 他心里只是不舒服,现在,紧张更多。
眼前这位男同志, 一看就比梁其友强,这让夏辰安有危机感了,都不用夏母提醒,自觉地将手从裤兜抽出来, 并默默地站直身子,余光瞥着顾江, 暗舒一口气。
还好比他矮。
眼睛也没他大,鼻子更没他挺。
夏辰安连舒两口气, 好像除了比他白,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要差他一点。
高低立判,夏辰安没那么紧张了,重展笑颜,眉眼飞扬,随口一问:“怎么样?”
林兰兰想了想, 回答:“顾师跟夏同志一样,都是好人。”
夏辰安喉结一滚,又开始紧张了, 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第一印象就这么好已经赶上他了?
“顾师送我好多糖,”林兰兰将布袋打开给夏辰安看, “跟夏同志送我的是一种糖,很甜,我很喜欢。”
夏辰安睨了眼, 不是一般多, 至少两斤大白兔奶糖, 白花花的满满一袋子,跟顾江那张脸一样白。
这哥们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相亲,指不定之前淡了多少对象,不然他怎么知道拿糖哄小姑娘。
看起来那么老实,没想是花花肠子。
夏辰安不动声色地往顾江身边一站,腰杆再次挺直,“我长这么大,只送过一次糖给小姑娘。”
顾江隐约感受到一丝敌意,友好地冲夏辰安笑了笑,温吞地接了句:“我也是。”
小林同志这么优秀,其他男同志为之倾心,顾江一点不意外,当然也不会退缩。
“小林你不是有话跟老三说吗?”夏母适时插一句,儿子还是太年轻,跟人较劲有什么用,关键得看女方。
“对哦,”林兰兰拿出一瓶冻疮膏给夏辰安,仔细叮嘱道:“天气变暖,冻疮这个时候最难受,又痒又疼,夏同志千万别挠,挠破了更难受,这个冻疮膏,早晚各一次,不用抹太多,薄薄一层就可以,不出三天,保你舒爽痊愈。”
语气一如既往很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说辞却极有感染力,让人不由信服,她制作的这个冻疮膏疗效极好,药到病除。
“谢谢。”夏辰安伸手接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指尖在她手心划了一下。
林兰兰眨眨眼睛,夏同志还是那么暖和,真好。
“老三,小林熬了好多瓶冻疮膏,厂里每个职工都有一瓶,你作为厂长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林兰兰的动向,夏母随时有关注,从药房打杂调到妇产科,周主任对她评价颇高,转正是早晚的事儿,没想到还会调制冻疮膏,生在泥潭,却始终不言放弃,每天努力向上积极生活,这样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夏辰安攥着手里的冻疮膏,有些失落。
原来每个人都有,他只是其中之一,不是独一无二。
“你那瓶跟别人不一样,是特制。”知子莫若母,夏母为帮儿子操碎了心,“你说是吧?小林。”
林兰兰点头,“夏同志是好人。”
夏辰安眼睛一下就亮了,人也飘了,他是独一无二,慢动作地拧开瓶盖,低头一闻,夸张地发出感叹:“好香啊~”
也是大实话,很淡的花香,跟林兰兰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顾同志是吧?”夏辰安将瓶盖拧上,放到掌心显摆,“你快看,小林同志送我的冻疮膏,特制。”
顾江:“……”
“特制知道吗?就我一个人有,别人都没有。”夏辰安补充一句。
顾江脾气是好,但不是没底线,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微笑,“林同志,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顾同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顾江送她这么多糖,林兰兰这才没拒绝,而且只有顾师送她回去,她也好跟梁老爷子交代。
林兰兰和顾江离开,一前一后,保持一定距离,即便如此,在夏辰安看来也极其刺眼,嘴角的弧线一点一点消失。
“紧张了?”夏母拍他肩膀问。
夏辰安呵了一声,“紧张什么?”
夏母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同志不是梁厂长,脾气好不说,心思还缜密,一来就摸清小林的喜好,送那些糖够小林吃一阵子了吧?一吃糖就想到他,时间一久,还不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夏辰安不说话,手插进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奶糖。
自从他妹说小姑娘都喜欢吃糖,他每天出门身上都会带两颗,这段时间,厂里赶进度造门窗,他忙得昏天暗地,有时候早饭都不记得吃,但这事从没忘过。
“我就问你一句,”看人油盐不进,夏母来了气,“对小林,你到底什么心思?喜不喜欢人家?”
夏辰安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终于开口问他妈:“怎么才算喜欢?”
夏母一个头两个大,狗崽子看着十足的混蛋,情场浪子,实际比谁都纯,也蠢,二十老几,居然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没见着对方想念,见着对方还是想,因为对方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心跳加速,身体发热……”
咣——夏辰安手里的冻疮膏掉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夏母的脚边,夏辰安急忙捡起来,脸上有明显的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