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偷袭龙骑士也不可小觑。”拉尔曼认真地说。
“我一定会报仇血恨的。”德·莱克低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看上去阴郁而骄傲,窗帘上是他的家族徽章。
一头怒吼的雄狮。
德·莱克家的人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她。”他说道。
市政厅,红山市政厅那些渣滓,对他负伤归来可是在背地里没少嘲笑,龙骑士都隶属于教廷,市政厅那些世俗官员,看到他们倒霉,开心还来不及。
那群小丑。
我也早晚让他们付出代价,德·莱克忍不住想,如果教廷如往日一样强大就好了,每个大城市都至少有十名龙骑士来护卫。
然而如今,在红山这样的城市,也不过有两位常驻。
预言说有一位救世主回来。
救世主倒没见到,刁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市政厅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庸俗的碌碌无为之辈。”拉尔曼慢慢地说,“你我都相信,我们生时将成为神的使徒,我们死后会进入神的国度。”
德·莱克点了点头。
他抬起一条胳膊,放在了肩膀上,“我的身体与灵魂都属于神,它会赐给我无穷的力量,来战胜黑暗,小丑与一切不洁之物。”
拉尔曼也笑了笑。
他向好友道了别,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确定是不是救世主已经降临,如果这场辩论是她对自己的考验的话。
这场和莱纳斯,和罪大恶极的叛徒的辩论。
他必然用强力折断那邪恶的灵魂。
神啊,请注视着我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世界意志:我亲爱的阿比盖尔啊,你喜欢男人吗?
阿比盖尔:不喜欢
世界意志:那么美女姐姐呢?
阿比盖尔:一般般
世界意志:那你要什么
阿比盖尔:没什么想要的。。。嗨,莱纳斯
第18章 星辰与我
◎把你的道理,呈现于我吧◎
白发青年将他的手稿一份份地拿了出来,“虽然都是些不成熟的东西,但是被宪兵搜走了总归还是很心疼的。”他说道,然后将它们递给了阿比盖尔。
少女数了数手中的页数,对他的勤奋大加赞赏。
“你准备好了?”阿比盖尔笑着问道。
“准备好了。”莱纳斯回答道,他轻轻地出了口气。
阿比盖尔微微用力一撑,坐在了窗台上,摇晃着两只脚,“我在想,如果你被宪兵带走了,会游街吧。”
“搞不好会被石头砸死的。”少女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那倒是的确有可能的。”莱纳斯认真地回答道。
“你不害怕吗?”阿比盖尔问道。
“还好吧。”莱纳斯坐在了椅子上,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希望还有点运气,也许我命不该绝呢。”
“莱纳斯。”阿比盖尔笑了笑,深蓝色的夜幕在她身后徐徐绽放,“我是说,如果你某一天被杀死了,然后你的名字被永远忘记了,世界一点都没有改变,你会怎么想呢。”
白发青年笑了笑。
“结果大概率是这样的。”他轻声说,伸出了一只苍白的近乎半透明的手,星光沐浴在其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凉。
“大概率什么都不会改变,甚至只是多了几个人一起痛苦。”他说,“就是这样的。”
“所以你是在期盼奇迹发生吗?”少女托着下巴问道。
“如果有奇迹当然很好。”他轻声说,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对很多人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个密不透风的地狱。”
“徒然的大喊大叫到处乱撞固然很让人厌恶。”他说道,金色的眼睛垂了下去,霜白色的睫毛动了动,像是永不融化的雪。
“但是如果有个人,把哪里撞开了呢。”他轻声说道,“如果知道有这么个可能在远方引诱的话。”
就没法控制自己去追求的贪欲了。
凡人总是希望贪天之功的。
让人足以背负这份厌恶。
阿比盖尔思考了片刻,笑了起来。
“好啊。”她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旅行呢?”莱纳斯问道。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轻松得到很多东西吧。”莱纳斯认真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人一生需要多少东西?”
“像个勤奋的老鼠那样,把所有咬死的鸡都拖回洞穴里,一只只地塞在那里,然后被肉类腐败的气息熏的躺在地上抽搐,”阿比盖尔笑着问道,“很有趣吗?”
“你这个人好坏啊,你不要那些东西,反而去劝我去消受。”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莱纳斯的胸口,“你的心算是坏掉了,绝对是黑的吧。”
莱纳斯跟着笑了起来,他捂住了眼睛,笑了一会。
“你还真是奇怪啊。”
“有你奇怪么?”少女质问道。
“差不多奇怪吧。”他笑着说。
月亮升了起来,明亮的闪耀在少女的背后,有传说讲很多人会看着月亮发疯。
而她伸出了一只手放在莱纳斯的面前,像是指责又像是诱惑。
“要引导我么,莱纳斯·威廉姆斯·拉普兰?”她低声喃喃道,像是在念诵什么咒语似的,“引导我认识这个世界吧,告诉我,它本源何处,它为何存在,它所凭依为何。”
“不要让我对这个世界失望啊,莱纳斯。”她说道。
“把你的道理,呈现于我吧。”
莱纳斯抬起了头,看向坐在月亮群星之下的少女,清冷的光辉披在她的身上,她浅金色的长发被照的薄而透亮,她湛蓝色的眼睛清澈而宁静,她绯红色的眼睛隐秘而沉默。
白发青年轻轻地笑了笑。
“你是神呢,还是恶魔呢?”他轻声问道,“不过那都不要紧了,既然对我提出了这种要求。”
“我接受了。”他说道。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
她微微地偏过了头,望向了凉薄的夜色,她看到了游街的队伍,他们一般来说半夜就开始把犯人送到刑场去了,然后在黎明的时候杀死他们。
红山已经是这个国家里以宽厚为名的城市了。
然而这么短短的一个星期里,这是要杀死多少人呢。
她托着下巴,认真地想着,龙打了个哈欠,阴影笼罩着大街小巷。
“路易·斯特拉斯。”黑发青年说道,伸出了一只手,红山的执政官和他亲切地握了握手,拥抱了一下,“我知道您公务繁忙,能够赏光到来,十分荣幸。”
“毕竟这是您的爱女的婚礼,我怎么可能不来庆贺呢。”路易说道,带着体面而温暖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将手套带了回去,他抬起头,望向高高钟塔上的巨龙,此时天色熹微,灰蒙蒙的曙光裹挟着海滨城市的浓雾,“我为她带了些礼物,还请笑纳。”
“说起来我认识你也有五六年了,你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没有想过成婚吗?”红山执政官和他并排走着,随意地闲聊着。
“也想过。”路易说道,“但是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娶回家的徒增双方苦恼。”
红山执政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结婚这件事,到了最后都归于平淡的。”
“幸福的家庭,在于忍耐。”他抬起了一根手指。
“忍耐。”路易微微笑了笑。
“比方说,你把妻子吵赢了,但是她让你出去睡狗窝。”红山执政官说道。
“然后呢?”路易问道,“如何忍耐。”
“你平时把狗窝装饰的舒服一点,就好了。”红山执政官深沉地说道。
路易笑了一下。
“说的很好,先生,”他转过头,“红山是这个国家最自由最宽容的城市。”
“这也是我们的荣誉。”红山执政官说道。
路易不置可否地微笑着。
他与这个中年男人并非一类官僚。
两个人走过了一处格外豪华的大门,路易站住了脚,望向它,“这是什么?”
红山执政官靠近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是龙骑士的产业。”
“据说是个,销金窟。”他低声说,“他们还有银行和高利贷,当然如果你还不起了,你家的女眷就被送到这里了。”
“不整顿吗?”路易轻声说,“我知道这种地方一般会给黑暗生物提供猎物,给那些烂鬼们他们想要的东西,让罪犯们自由自在的交易。”
红山执政官摊了摊手,他指向了那趴在塔顶的,遮天蔽日的巨龙,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路易转过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龙骑士们,应该都很有钱吧。”路易轻声说,“真是让人羡慕啊。”他凉薄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叹喟着。
“那里在做什么?”路易伸出手,指了指在忙碌的修士们,他们在一处大学讲堂前面进进出出。
“拉尔曼博士包下了那块地盘,作为讲座,今天上午九点钟,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讲经,他们应该在增设椅子。”红山执政官说道,“如果不是你舟车劳顿,我都想要邀请你去看看了。”
“没关系,”路易笑了笑,“我的确很想去听听拉尔曼博士的高见。”
他对神学,或者拉尔曼博士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敏锐如鹰犬的眼睛看到了足够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发的青年,他穿着一件朴素的衬衫,手指放在面包摊上方思考着自己买个什么吃,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兴致勃勃的金发少女。
他是莱纳斯。
而他身边那个女生,路易得到了情报,她的名字叫做。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她的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苹果,微微地俯下身,脖子挂着的东西荡了出来,那是一把黑色的小钥匙。
莱纳斯买完了东西,将一份递给了她,然后两个人沿着晨雾濛濛的街道走了。
路易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脚踝上,她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本来应该会在街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
什么声音都没有。
路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下一瞬间,那个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半回过头,看了路易一眼。
路易这辈子算得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然而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个少女的目光朦胧而无感情。
然而路易却感觉冷汗顺着自己的脖颈不断的流下来,他是个极度敏锐的人,然而这个少女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感受到了比被巨龙金黄色的眼睛带着杀意紧盯着更甚的。
恐惧。
“怎么了?”莱纳斯问道,微微地停住了脚步。
莱纳斯,路易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个凡人,他的身体里完全看不到以太流动的痕迹,他只是个瘦弱而疲倦的青年罢了,路易的目光避开了阿比盖尔,他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跟在这家伙身边的小姑娘。
非常危险。
如果她愿意,不知道可以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没什么,”阿比盖尔心不在焉地说道,握了握脖子上的钥匙,“我听见一声响,以为钥匙掉了。”
“不会掉的。”莱纳斯耐心地垂下头检查着钥匙的绳结。
“应该不会。”阿比盖尔说道,转过了头,他们继续向前走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路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充满了我打不过的东西
生活不易,路易叹气
第19章 响鼓重锤
◎恶劣的期待◎
拉尔曼博士的讲座,这个名词意味着人山人海,这位神学博士虽然年轻,但是已经享受非常的盛名,他的学生们穿着黑色的法衣,来来往往地分发今天讲座的内容。
“经院哲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无意义的诡辩。”莱纳斯轻声说道,“他们连天使的翅膀上是有三百六十五根羽毛还是三百六十根羽毛都可以吵个三年。”
“宗教提供的是一种美学而非生活,它让人的神经产生空乏的安全感,然后陷入长久的麻木和匮乏之中。”他低声说,然后接过了一本小册子,对分发的学生低了低头,表示了感谢。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她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有听懂。
阿比盖尔翻开了小册子看了看,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今天要宣讲的是一位倒霉的圣徒的故事,他生于一千前七星连珠的一夜,在北部地区传教,然后惨遭迫害,被五马分尸。
好惨。
“就没有一点让人对圣徒这个职业心生向往的宣传吗?”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莱纳斯往后翻了翻,把手中的小册子递给了阿比盖尔。
“你看,神把他复活了,他过上了永远幸福的生活。”
阿比盖尔由衷地鼓了鼓掌。
“那真好。”
“是啊,挺好的。”莱纳斯附和道,将小册子拿了回去。
两个人沿着讲堂的斜坡向上走着,然后找到了一排空着的座位,坐了下来,长长的橡木长椅并不会在初冬的时候就变凉,阿比盖尔对此感到了十分满意,然而整个会场之中开始变得温暖,这是覆盖全场的大规模魔法。
然后灯光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恢弘的讲堂深红色的帷幕低垂着,看上去壮丽而严肃,学生们安排布置着,来来往往忙碌着,黑色的身影就像一只只蚂蚁。
沉默的,有序的蚂蚁。
路易掐灭了烟,坐在了座位上,他拿起了杯子,蓝色的眼睛看了看杯子里深色的红茶,然后喝了一口,红山执政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上去十分的舒适和放松。
“说实话,看他们讲道。”红山执政官贴近了路易的耳朵,“精华部分还是在后面。”
“是的。”路易微微侧过头,“争论才是最有趣的。”
“希望这次能是一个好玩一点的议题。”红山执政官说道。
路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望向了后方,他看到了白发青年,他坐在长椅靠边上的位置,坐的很端正,只占用了椅子二分之一的位置。
他是个教士。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生活习惯。
路易的内心深处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恶劣的期待,他在期待莱纳斯的表现。
钟声敲响了,讲座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