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小 姐选了反派阵营[西幻]——炉香微醺【完结】
时间:2023-05-22 14:36:35

  但是他似乎又不想死。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你肯定惹恼他了, 欧文·多弗莱斯,”那个家伙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黑暗生物么, 他只要想, 就可以让他们全都听他指挥。”
  “那个家伙, 从来都是手握至高权柄的。”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白发青年吃力地呼吸着。
  他的生命已经被漏光了。
  “我知道啊, ”欧文轻声说, “如果局势实在失控的话,它肯定有什么保险的。”
  “但是我都要死了,我还在乎这些么?”他突然笑了出来,“我讨厌这个世界。”
  “所以我要做这件事。”
  “让我讨厌的这个世界,不成功则成仁。”欧文轻声说,“这就是我想到的报复。”
  “反正现在你们没有回头路了。”欧文说道。
  “你这个疯子。”潘西想咒骂道,然而莱纳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一把捂住了潘西的嘴。
  “欧文。”莱纳斯说道,“不要这么说了。”
  “你不是那么想的。”莱纳斯说。
  欧文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嗯,是也不是。”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毕竟还有人祝我未来星辰灿烂呢。”
  他脆弱的身体一瞬间垮了下去, 阿比盖尔感觉手臂里的重量更重了。
  这是死亡的分量。
  她承认, 自己早就知道欧文·多弗莱斯会死, 从常识来说,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不是什么长命百岁的人。
  在雪国,她也不是没有看到他咯血。
  以太富集的可悲宿命沉沉地压在这个青年的肩上。
  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手指垂了下去。
  此为欧文·多弗莱斯的终局。
  潘西从莱纳斯的桎梏中挣扎了出来。
  “天呐。”潘西忍不住说道,“草。”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礼节,“这家伙干了什么,我们都会被杀死的。”
  “这家伙是什么究极反社会人格。”
  莱纳斯没有看自己带着牙印的渗血的手指。
  他静默地垂着头。
  “潘西!”他说道,声音里带着某种庄严肃穆,让潘西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你是个神父!”莱纳斯大声呵斥道,“现在有人死了!”
  凡人皆有其救主。
  只要是人类,死去之时就是洁净的,因为他已然和生前的一切都斩断了。
  “你特么的想让我做什么,给他做临终忏悔吗?”
  “他人都没了。”
  “还是说,给他念个安魂弥撒?”
  潘西反驳道。
  莱纳斯低下了头。
  他实际上不知道该怎么念。
  欧文期待他的国么。
  潘西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似乎从刚刚那种恐惧和激动之中平稳了下来。
  他走了过来,也垂下了头。
  他伸出手放在了欧文的脖子上,皮肤下的动静已经没有了。
  “要不然我们把他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潘西提议道。
  “他有家族坟墓。”莱纳斯说。
  “那就更好了。”潘西说,“有给自己准备寿衣么?”
  “好像有过。”莱纳斯回答道。
  “那安排入殓吧。”潘西说,“我觉得没必要搞葬礼了,如果他真的是欧文·多弗莱斯的话,我们估计已经被翡雯通缉了。”
  “作为谋杀欧文·多弗莱斯的凶手。”
  “反正我也不差这么一个罪名了。”莱纳斯淡淡地说,“只是他至少应该回到家人身边。”
  潘西沉默了一会。
  “好吧,你搬前面,我搬脚。”潘西说道。
  “行。”莱纳斯回答道。
  “阿比盖尔。”莱纳斯说,“放开他吧。”
  金发少女依旧紧紧地抱着欧文。
  过了一会。
  她摇了摇头。
  她伸出手,放在了欧文的心口,摸到了残余的以太。
  这是那个他留下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以太储存在了瓶子里。
  欧文留下的有些信息,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要去解析这个。”阿比盖尔站了起来,她的裙子上染着血,“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许这样就可以知道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躺在圣坛上的白发青年,他合着眼睛,就像她所熟悉的那样微微蜷缩着身子。
  似乎她推推他,他就会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给文件签字一样。
  欧文·多弗莱斯何许人也。
  即使是潘西也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在秋季战争中声名鹊起,神域遭遇了千年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失败,不止被击败,更是得到了悲惨的全军覆没的结局。
  而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欧文·多弗莱斯。
  更奇怪的是,雪国在这次战役中对他表现出了非凡的信任,所以大家不免猜测,神域对雪国执行的那次圣裁失败的背后也是这个名叫欧文·多弗莱斯的男人。
  已经在过去的芙罗兰三年战争中被忽略的战役,神域的圣鸦第一次失灵的故事。
  那时获得升迁的低级军官的名字也是欧文·多弗莱斯。
  这三场战役,无论哪一场都足以让它的指挥官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显赫的名字。
  而这三分荣誉同属一个人。
  潘西伸出手帮莱纳斯擦干净了欧文的脸,这个人很年轻,看上去大概还不到二十五岁,他微微地勾着嘴角,似乎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浅笑。
  他深蓝色的军装上染着血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神明大人的。
  莱纳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块勋章,潘西看了一眼,认出来那是代表着芙罗兰帝国最高荣誉的鸽血红。
  “很漂亮,就像鸽子的血一样。”潘西说。
  “嗯。”莱纳斯点了点头,他将它挂在了欧文的身上。
  “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呢。”潘西说,他理了理欧文的衣服,“他这种体质,不可能活到三十岁的。”
  “他今年才二十二岁。”莱纳斯轻声说。
  潘西似乎被这个数字震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他叹了口气。
  “是么,那简直太不幸了。”潘西说。
  “他,”潘西似乎想问什么,但是他放弃了,“说实话还是很可惜的。”
  潘西双手合十,放在了面前,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一时也没有组织好语言。
  他并非什么笨口拙舌之人,但是他在从前的人生中,见识过很多人和很多苦难。
  但是他很难形容这个人。
  “你有什么发现吗?”最终潘西问道,“如果翡雯要通缉我们的话,你最好叫上你的小女友,马舍勒既然愿意提供庇护,你不想去是回事,你可以让她去。”
  “我倒是不怕被翡雯通缉。”潘西说,“毕竟他都对我们宣战了。”
  “说起来,教宗倒是很想你。”潘西看了一眼莱纳斯,后者安静地垂着头,微微合着眼睛,似乎在为欧文祈祷又似乎没有。
  “我从前没发现他这么在意你。”潘西说,“我一直以为这个位置,不是柏科特的就是我的。”
  “当然不是我的了。”莱纳斯说,“的确应该是你们两个的事情。”
  “所以当时你是哪个党的,我还是柏科特。”潘西说道,“我从没听你发表过见解。”
  但是登基之前,要由六人投票的,所以他还是试图打听一些莱纳斯的想法,不过他始终一无所获。
  “新人是谁?”莱纳斯问道。
  “总不能是莱温斯基吧。”潘西露出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虽然说神域的总督似乎很想让他来恶心我们。”
  “让他补你的位置。”
  莱纳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你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吗,那家伙要是上了,岂不是在我们的脸上狂抽耳光么?”潘西说道。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又嗯了一声。
  他抱起了欧文,转头从圣堂里走了出去。
  潘西意识到了一件事。
  可能在平时这种级别的消息的透露,没人能不感兴趣。
  但是,他知晓了一件事。
  欧文可能是莱纳斯的朋友。
  而不是什么利益交换的对象。
  是不折不扣的朋友。
  潘西抱起了双臂。
  他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然而他下一秒,脸色变了变。
  因为一只圣鸦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从它的脚踝的信筒里抽出了信笺。
  “草,雪国出现了雪妖?”
  那位大人,他真的亲自和我们为敌了么。
  潘西的心仿佛一寸一寸地被冰结了。
  雪妖。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该死,是冯·艾德里安,还是那个小姑娘。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白色的雪妖驾临这个世界之日,整个世界将成为它的银之庭院。
  除非流淌着白巫师的血的人,方能把它诛灭。
  而如今还流淌着白巫师的血的,只有两个人。
  维。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如果说,潘西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白巫师莫非,亲自驾临于此世了。
  要把这失控的残局重新收拾了。
  (未完待续)
第99章 花的故国 ◇
  ◎春天来临,百鸟交鸣,草木兴,万天开,好消息◎
  阿比盖尔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欧文·多弗莱斯站在春日的花树之下,抬起头看着日光。
  她已经开始想念欧文·多弗莱斯了。
  神明不该为一朵花的流逝而伤心。
  所以我不是神明, 她静默地想。
  欧文在雾山的田产可以算的上微薄, 因为他没法料理田地的原因,所以他把它们都租了出去,如果他遭遇了不测, 那么把租约都烧掉就好了。
  阿比盖尔看着离开的佃农,她的听力很好,所以听清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想不到还有这种好事。”
  “但愿他能上天堂。”
  “也许是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 准备找点什么弥补一下。”
  “反正是好事不是么。”
  “还是不要这么说他吧。”
  “他都死了, 无所谓说他什么了。”
  欧文说他讨厌这个世界。
  所以他选择逼他们一把, 不成功则成仁。
  “说什么呢, 他至少没有什么对不起芙罗兰的吧。”
  “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吧。”
  “即使他死了这些田产就归我们了, 你也不盼着他死么。”
  “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死了啊,这么年轻就死了。”
  “我觉得挺不幸的。”
  “明明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那你不要给我。”
  “我也没说我不要啊。”
  够了,阿比盖尔在心里想,她不要再听了,但是她却站在那里, 继续听了下去,听到他们讨论着真是件好事,甚至隐隐约约地带着某种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死的欣欣鼓舞。
  虽然有微弱的同情心但是很快就淹没在了快活的空气之中。
  “你付出的真的是值得的么?”她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欧文的一个问题, “我觉得芙罗兰和雪国不同, 他们似乎对现状很习惯。”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和勇气。”
  “他们也许甚至不会感谢你。”
  “无所谓了。”欧文轻声说, “我曾经也想过。”
  “我也问过莱纳斯这个问题。”
  “你跑了, 只会可悲的死去, 大家说不定只会吃你的瓜,甚至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绝大多数人都对三大禁忌实验一无所知。”
  “更不要说它们的意义了。”
  “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在行使巫术,诅咒这个本来就残破不堪的世界。”
  “但是莱纳斯说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饱受折磨的家伙们是什么慈善家。”
  “你除了在图书馆别处怎么可能找到田园牧歌。”欧文重复道,“所以我也看开了。”
  “身缠污秽也好,狡诈贪婪也好,反正我会报复他们,威胁他们,”欧文说,“而我也相信,他们那个时候会拥有希望和勇气的。”
  “你不怕莱纳斯是在给你洗脑,让你去做无意义的事情。”阿比盖尔随口问道。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欧文笑着说,“但是实际上很多洗脑成功,不过是窥见了他们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罢了。”
  “我猜,他大概是给了我这个吧。”欧文静默地低下了眼睛,他绯色的眼睛看着肮脏的土壤,然后他跪了下来,捧起了黑色的土壤。
  阿比盖尔的某些常识告诉她,这是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壤的颜色。
  欧文静静地嗅了嗅它的味道,然后松开了手,让它次第落下,有污垢残余在他苍白的手上。
  生于泥土。
  死如尘埃。
  这是无数生命的终局。
  然而欧文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终局。
  他安静地看着土地。
  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崭新的生命。
  “春天来临,百鸟交鸣,草木兴,万天开,好消息。”他轻声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谣,将被他翻动的土壤平复了。
  “我的愿望实在是太远了。”欧文说道,“这副身体又太重了,我不可能一直带着它赶路的。”
  他站了起来,深蓝色的军装覆在了他的身上,阿比盖尔能看到武装带上的金属扣闪闪发光,燧发枪被挂在他的腰带上,另一侧是他的剑,她记得他精心保养过它们的皮套,所以都显得干净而清澈。
  “所以如果我死了,或者再听到什么人说我的坏话,没必要在意的。”欧文笑了笑,“想到我马上就要对他们展开某种报复了,我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而如今欧文揭开了他的谜底。
  他要驱使他们奔赴最绝望的战场,和千年之前传说中的神明展开的决斗。
  阿比盖尔静默地握着手中的花,这是报复呢,还是施恩呢,她分不清。
  我会为他悲伤的。
  因为欧文·多弗莱斯是我的友人。
  是我记住名字的花。
  莱纳斯和潘西整理了一下多弗莱斯家的墓穴,将欧文搬了进去,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父母过世的都很早,兄弟姐妹们也都早早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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