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宿敌表白后死遁了——予檀【完结】
时间:2023-05-22 17:31:21

  扶窈低下头,看着手边,碎成几段的阴镯。
  他骗她说,阴阳镯要双方心意相通,彼此同意,才能互换位置。
  但其实,持阳镯者,可以不经过她允许,任意交换。
  所以,没有任何征兆,他顶替了她,死在了火海中。
  扶窈还处在一种恍惚当中,连五感都变得似真似假,看到的、听到的、触碰到的,都显得格外虚幻。
  她也不确定刚才那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直到马蹄声渐渐逼近,白雾重新出现,急促地提醒她是阙渡要来了。
  扶窈撑着树,刚一起身,心肺被牵扯,瞬间不受控制地猛烈咳起嗽来,突然传出的声响仿佛是在提醒别人注意到她。
  她心里暗骂了一句,却实在走不远,只能先藏到大树之后。
  脚踢到了那断裂的阴镯,扶窈干脆直接把它拿了起来。
  几段碎镯便被捧在了手里。
  光束落下,将阴镯靠里那侧一行不起眼小字,照得格外清晰。
  她之前随意戴上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上面刻了字。
  ——只此一生,山高水长,勿念勿忘。
  最后那个忘字,在写下之后,又被刻刀轻轻划掉,重新变得模糊起来。
  白雾说:“他确实没骗你。被神火内焰灼烧,无论是林知絮还是他,都只有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所以,他最后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没有告诉她。
  忘掉了也好。
  作者有话说:
  所以他虽然给大小姐看了自己的相貌,但也没有明确说那就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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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有点卡,来晚了,不好意思tvt
第41章 晋|江首发防盗
  ◎“——死心了吗?”◎
  晕。
  头疼。
  心窍跟丹田也跟着不舒服。
  意识模模糊糊, 眼皮重得完全睁不开,扶窈满脑子只剩下这几个朦胧的感受。
  她甚至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何等境地。
  ——当时躲到树后, 马蹄声越逼越近,扶窈能隐约感觉到, 那正是冲她来的。
  或许阙渡已经发现了她。
  然而她灵力接近枯竭, 还不等想出法子逃走, 刚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便两眼全黑,直接栽倒了下去。
  直到现在才苏醒。
  不,其实她一直都有一丁点意识是还算清醒的,隐约可以听见奇怪的杂音,有的是训斥, 有的是命令。
  还能感受到, 一直有人矗在她旁边。
  那冰冷的气息十分熟悉。
  可是昏睡时脑子滞涩,半晌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只是心底本能地抵触这气息的主人,以至于她一路都没睡好。
  便是醒了, 头还是疼的。
  意识一点点回笼, 扶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睁眼。
  出于警惕,她也未曾释放出灵力探测四周,只竖起耳朵, 听着四周的动静。
  车轮毂股声不断传来, 这应该是在回京的马车上。
  ——阙渡给她准备的马车。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带她飞回去。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来彬州这一趟确实是失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下一刻, 头顶上传来男人凉薄冷淡的嗓音——
  “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扶窈这才不得不睁开眼, 刚坐起来, 还没说话,张口便一下子又开始猛烈地咳嗽。
  差点没咳死她。
  已经过去了至少一日,她的心肺还未完全好转,仍然发烫发疼,产生着一种被灼烧的幻觉。
  那接近于毁天灭地的神火,实在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扶窈从对面的琉璃挂饰上,看到了自己倒映着的脸,整张脸蛋都惨白惨白的,仿佛明晃晃写着“我现在很弱”几个大字。
  同时,她也看见了旁边那一袭玄袍的衣角。
  下一刻,脸蛋被指节捏起,一扯,扶窈便不得不被迫仰起脸,偏过头,正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男人漆黑的眼珠里还覆上了淡淡血丝,眼下也有淡淡青黑。虽然没有倦意,但乍一看,便让人觉得他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
  不过,扶窈又迟钝地记起,阙渡应该不需要吃喝休息才对。
  那最好是被她气出来的,她能气死他,叫他气血上涌心口绞痛最好。
  大小姐无不恶毒地想。
  她在打量大魔头,大魔头自然也在打量着她。
  将少女现在这单薄羸弱的模样尽收眼底,阙渡讥诮地嗤了一声。
  “容扶窈,你千里迢迢跑去彬州,谋划出来的大计,就是把自己作践成现在这样子?”
  扶窈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不是林知絮突然出现,她成功见到了七尾狐妖。
  如果阙渡没有因为林知絮逃到这里而找来,也没有因此这么快发现她。
  说不定,这一招就成功了。
  她也不至于受这样的伤,最后还重新落回了阙渡手里。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林知絮偏偏就找了过来。
  因为那要跟她一起去死的执念,还有与她气息相近的感应,精准地识破了她所有的障眼法。
  也许是老天爷都在帮阙渡。
  一个天煞孤星,偏偏在这个时候,运气好得出奇。
  不,也不能这么说。
  原来的天选之女身死魂消,注定不能登上皇位的灾星大魔头都能成功谋权篡位。
  掌管这世界的天道,估计已经彻彻底底地崩坏。
  说不定,从今开始,阙渡就是新的天选之子了。
  上天眷顾他,也变成了情理之中。
  而她现在这些行为,全部都算逆天而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扶窈不作声,睫毛扇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憋着会与他吵起来的那口气。
  阙渡唇边讽刺未消,又掐了掐她的脸,正欲开口。却突然感受到,少女柔弱无骨的手攀了上来,握住了他那还掐着她脸蛋的指节。
  很软很软的触感。
  像丝绸一样,挠得人心痒痒。
  他明显一愣。
  脸上神情,都有片刻的明显怔松。
  然后,下一刻——
  那细细的柔荑便像缠上猎物后才开始发作的藤萝,一用力,就狠狠掐住他的手指,刺进他的虎口,将那只手抓划出几道血印。
  血上还浮着一片青绿色,是她指甲里淬着的剧毒。
  就算明明知道毒不死他,扶窈还是精挑细选了最毒的那一种。
  阙渡不松开,她也不松,指甲用尽全力,死死掐进他手背的皮肉里,相持不下。
  抬起脸,漂亮的眸子与他对视。
  少女虽矮了面前的男人半截,气势也不算输,视线交汇,像两道长剑彼此切入剑锋,誓死对抗,谁也不让谁半分。
  被捏着脸颊肉,扶窈无法完全张开嘴,说话时声音微微含糊,咬字却清晰:“你现在,也不是完全百毒不侵吧?”
  那剧毒的确不会要了阙渡的命,但也会引动他的旧伤,让他难受上一阵了。
  她实在是讨厌阙渡这么掐她的脸,像在把玩自己的宠物。
  便是力道不重,不至于伤到她。
  也给人一种感觉——他似乎在报复她昔日把他当作奴隶,侮辱他的自尊,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讨回来一样。
  如果不是没有力气跟这人打起来,扶窈保证,自己刚才刺进去的就不是指甲,而是一把涂抹着百倍剧毒的尖刀。
  僵持之下,最终是阙渡先松开了她的脸蛋。
  但手并没有跟着收回来。
  随着扶窈仰脸的动作,她脸边青丝垂落,那脸侧结痂的伤口,重新露了出来,引入他的眼帘。
  阙渡带着薄茧的指腹摁下去,摩挲过那细如刀割,乍一看不会发现的几道小口子。
  一被碰到旧伤,疼意传来,扶窈忍不住“嘶”了声冷气。
  偏偏阙渡力气大得很,像是故意叫她吃痛,而且,似乎还在往她伤口上涂抹东西。
  ……他不会也要一报还一报,给她下毒吧?
  仿佛是察觉了扶窈的心思,在她又要跟他动手之前,阙渡冷冷启唇警告:“不想伤口重新开裂就别动。”
  “……”
  好吧,那是药膏。
  扶窈后知后觉地嗅出了一丁点带着苦意的药味,辨别出,那是用来活血疗伤的那几味药草。
  但容大小姐是不会相信这人会这么好心的。
  说不定那药膏里还藏着毒,只是现在暂时不发作。
  于是,她完全将阙渡刚才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脸一下子往后仰,全然不让他的手碰到自己。
  又眼疾手快,抽出一只尖钗横在两人中间。
  她已经往那薄薄的钗身里渡了灵气,仿佛只要他再靠过来一点,她就一定会把这东西当做匕首刺过来。
  苍白脸蛋上全是警惕,更是不可能说出半句好听话:
  “你不是迟早都要划烂我的脸吗,在这里装什么好心?”
  阙渡脸色一黑,将那指节上残存的黏腻药膏粗暴地抹掉。
  用力之大,仿佛那擦拭的不是他自己的手指,是仇人的残骸。
  “你想多了。”语调也跟着恶劣起来,“我还等着看你这张脸,以后会被磋磨得有多面目全非。”
  尾音落下,马车里便像是被霜冻住了一般,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他似乎一点都不想看见她,但当扶窈背过去,试图对着墙壁冷静一下的时候,他又掰过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阙渡那双阴沉得能滴墨的眼睛望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冷肃消融,被嘲讽替代。
  “——对了,贺敛一日前,就已经死在了万窟山上,跟你的大师姐一起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容扶窈,你选盟友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些。”
  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名字,扶窈不可抑制地想起贺敛死前的话,微微抿起了唇。
  心绪波动,有未消去的愕然,有让人心烦意乱的困惑,又有些别的,全都缠在一起。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情绪。
  少女那张脸看上去比刚才又发白了几分,便是咬住了唇,唇瓣上也都没多少血色。
  隔了一会儿,大小姐才收敛起了情绪。
  他说这些,就是想看她失态。
  扶窈不会让他如愿,只会冷冰冰地反唇相讥:“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在乎你那一魄都没剥离回来,就这么没了,是不是因此伤到了脑子,让你现在有心情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阴阳怪气地骂完一通,想到阙渡的情况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说不定只是在强撑着。
  扶窈的心情这才好了那么一点。
  她受的伤,休养一段时间还能转好。
  大魔头硬生生没了一魄,长远看,受到的影响远远比她大得多。
  而且是时间越久,越后患无穷。
  所以……
  就算这次失败了,她以后总还有机会的。
  思及此处,扶窈便懒得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阙渡多费口舌了。
  反正她打不过他,说对了也是给自己找气收。
  她嗓子说得也有点干了,便话锋一转,道:“我要喝水。”
  阙渡的脸还是那般冷沉,闻言,却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手边的茶杯,看似是要递给她。
  扶窈也理所应当地伸出手来接。
  但下一瞬,大魔头像是又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他手一用力,便将那瓷杯捏出几道裂纹。
  一转眼,更是直接把杯子扔到了马车之外。
  扶窈:“…………”
  扶窈:“你让让,我自己来倒。”
  她起身,越过他,走到那小茶几边,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一饮而尽,总算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又倒了一杯,还没喝,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手没拿稳,热茶便泼了出来。
  扶窈下意识躲开,动作幅度太大,宽袖拂动,里面的东西立即跟着滚落了出来。
  扶窈只感觉袖里一轻,又听见有东西掉落的声响,尚且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
  她侧身要去捡,阙渡却已经快她一步,隔空将地上的东西拿到了手里。
  扶窈连那东西的影子都还没看清,“还给我”三个字在唇边,还没说出来——
  质问声咄咄逼人:“这是什么?”
  定睛一看。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荷包,里面抖出来那断成几段的碎镯,
  扶窈这才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把这东西捡起来,由于当时没力气打开乾坤袋,便顺手塞进荷包,放进了袖子里。
  她垂下眸,深吸一口气,才重新抬起眼睛,淡淡地反问:“一个灵器而已,你不是见多识广吗,认不出来?”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攥住。
  比之前都要巨大的力道,将她往阙渡的方向拉扯过去。扶窈一个踉跄,又遇上马车颠簸,差点栽进阙渡怀中。
  还未重新站稳,头顶上,男人的嗓音响起,隐隐有些阴沉:“贺敛留给你的?”
  “是,但现在这是我的东西——”
  “那这上面的字,也是他亲手刻给你的。”
  阙渡再度开口,已然如同冰雪降临:“所以,便是碎了,你也要好好装起来。”
  扶窈没有听懂他这话的因果关系。
  不过也不重要了,她对这人的话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摊开掌心,语调比方才正式了许多,催促着阙渡:“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也没有用,你先还给我。”
  对阙渡没用,但其实,对她还算有用。
  镯子上面也许还有贺敛最后的一丝气息,说不定她还能顺藤摸瓜,找出些什么。
  若是找不出来……
  人已经灰飞烟灭,昔日恩怨消弭,便当作是纪念了。
  然而阙渡显然不会再把这镯子给她。
  他甚至就像是没听到她的催促,瞥过那绣工精细的荷包,半晌后,兀自开口:“剑穗呢?”
  扶窈:“?”
  她满目茫然,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时间过去,随着这无休止的沉默,阙渡的脸一点点森冷下去。
  还是白雾挽救了她:“幻境啊!灯会投壶啊!!他给你的那个剑穗啊!!!”
  扶窈终于想起来这个东西。
  不过,想起来也跟没想起来没有区别,见阙渡一直在等着她的答案,她不知道他问这么做什么,但难得如实回答了一次:“离开幻境之后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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