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柔柔的,全然不像林幼安的喇叭音量。
说完,走到楼梯口把冲下来的小蘑菇拦住。
林幼安炮仗似的越过江厉跑出去,拽着宋榆归就在骂:“老二!!!咱们这是寄人篱下,你做什么妖呢?你打得过三哥吗,就乱招惹人。三哥动起手小心废了你的腿。”
又不是没被打骨折过。
江厉心软,挺拔的身影笼罩在云绽面前,彻底隔绝她看外面的视线。他牵着云绽上楼,云绽怔怔地跟他走了一路,到卧室他才停下,把门关上。
云绽抬头,撞进江厉漆黑的眼里。
一直到喘不过气,云绽双手按在他肩上,想把人推开,江厉握紧她的手,带到身下。
等他如愿松开的时候,云绽早已脸红气喘,站都站不稳了。
她还记得当初在舞蹈教室,江厉曾经开玩笑,说可以把她变软,她还不信。现在,他真是身体力行地在为自己正名。
云绽被他抵着额头,还不忘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宋榆归怎么会打起来?”
江厉低低的嗓音从云绽上方传来,吻这么久,他的嗓子也是哑的。他说:“这人是个疯子,你别管他。”
他的眼睛很干净,像面镜子,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云绽仰脸看他,江厉的唇压下来,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扣紧她的后脑,按着她往自己的方向压。
云绽避无可避,唇瓣和他的碰上。
云绽想起林幼安对宋榆归的评价,忽地笑出声:“你们还真是统一。”
江厉暗叹,幸好当初没答应更多。但他还是满脸写着不乐意,和她讲条件:“抱一个?”
盛鸿涛一脸的不自然,但还是朝云绽笑笑,问有没有吃的。
他们到的时候接近下午四点,折腾了这么久,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云绽说有,领着几人上楼。
两人待了一会儿,想到楼下还有三个人,总不能真的不管,云绽拉着江厉往楼下去。
她叮嘱:“不许打架,不许吵架,你答应过我,忘了吗?”
当初在周家门口,江厉亲口说的,‘只要云绽在,他就不打架,别人打他也不还手,保证做个遵纪守法好学生。’
就为了换云绽不躲着他。
简单炒几道菜,云绽把家里能用的被褥都垫在沙发,还在一旁搭了个地铺。
她并没有因为地铺简陋就觉得尴尬,很坦然地告诉几个,今夜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不睡也行,只要别拆家,院子随便他们逛。
林幼安跟着她回房间睡床。
云绽回过身,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重重地抱了他一下。江厉收紧她的细腰,深吸口气,像是要把她身上的气味一下全吸进自己身体里,满足地喟叹。
哄好身边这位,待云绽和江厉出去的时候,宋榆归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江厉没说什么。
几个人尚且处于冷战的状态。
林幼安拧了宋榆归胳膊一把,宋榆归怒气冲冲地看着她,被林幼安毫不客气地瞪了回来。
不知道被她拿了什么把柄,宋榆归极不情愿地应了云绽一声。
他掀开水头头开关,手掌放在水柱中间,感觉水的温度合适了,这才转身去拿毛巾牙刷,伺候他家媳妇儿洗漱。
云绽惊讶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傻傻地张嘴,由着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放自己嘴里。
平时她的衣服大多都是自己手洗的,总觉得洗衣机搅得不干净。
云绽敏锐察觉到宋榆归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但没说什么,转身回房间洗漱。
江厉扫了宋榆归一眼,姿态闲散地跟着云绽走进卫生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
云绽被他圈进怀里。
但特殊情况的时候,还是得用洗衣机。
江厉语气懒懒的,透着一股痞劲:“老子说的是――这个”,他指了指云绽肩膀,继而手指向下:“和这个。”
云绽吓得差点跳开。
江厉吻了吻她的脖颈,语调缱绻:“脏衣服放着我洗,不要碰冷水,知道不知道?”
云绽自然知道经期不要碰冷水,但没想到他会惦记着这个。她握着牙刷,把嘴里的泡泡吐干净才回他:“衣服有洗衣机,不用你洗。”
家里这么多人在,他耍什么流氓。
她把人撵出卫生间,红着脸骂:“不用,你好好招待你朋友,别管我!”
真让江厉洗她的……内衣内裤,她会死的吧。
宋榆归和江厉对视,江厉语气缓缓:“不想死就闭嘴。”
宋榆归没再说什么。
盛鸿涛和林幼安眼见气氛不对,忙不迭拉着两人坐在一起。
林幼安提议:“打游戏吧?老实说我还没试过八九点钟就睡觉,漫漫长夜,这得怎么过?”
盛鸿涛也点头:“这地儿也没法睡,二哥三哥,咱们打游戏吧。”
江厉从宋榆归身边起来,找了个空闲位置,慵懒地坐下。
背靠着椅子,黑睫低垂,在手机上划拉。
宋榆归朝他看了几眼,江厉连个眼神都不稀得给。
江厉好笑地立在门口,语气自然:“云绽,老子说真的。”
本来身子就弱,再不好好养着,以后不得病成什么样?
云绽不理人。
他等了一会儿,无果,这才折回客厅。
这事是他欠妥,宋榆归先开口:“老三,来一把吧。”
他这才抬眼,深吸口气,点开游戏界面。
怕她冻着,江厉毫不避讳地把云绽稍带凉意的脚塞自己外套里,握了握,叫她不许乱动。
云绽不会打游戏,便靠在江厉肩上看他操作。
林幼安三不五时就是一句:“卧槽,三哥厉害。”“卧槽,三哥超神!”“卧槽,三哥MVP。”
她的目光转到江厉脸上,江厉嘴角上扬,偏头看她:“老子牛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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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一局游戏直接打到半夜,江厉回过神来时,云绽早已靠在他身上熟睡。
游戏胜利,盛鸿涛站起来就要欢呼,被江厉一脚踹到偃旗息鼓
山里信号不好,前几局几个人险些被这破网气死,到后来,不止是他们习惯了这网速,还是夜深人静,没了别家人同他们抢信号,游戏逐渐流畅起来。
云绽洗完澡回房间,江厉进去,小心地帮她把脚擦干。
总归云绽暂时不打算睡觉,江厉用厚厚的毯子把云绽裹着,抱着她到客厅一起。
他转过身,哭唧唧:“三哥,怎么了嘛!”
抱的时候还没什么,这姑娘沾床就醒,辅一放下,打个激灵就睁了眼。
云绽问:“打完了呀?”
声音沙沙的,似是还没彻底清醒,连眼皮子都懒得完全睁开。
林幼安洗澡去了,盛鸿涛和宋榆归在外面抢沙发和地铺的地界,隐约能听见宋榆归骂人的声音,屋子里就江厉和云绽两个人。
他嗯了一声,亲亲她的脸,又亲亲她的手:“今晚是不是无聊?下次不打了。”
他和朋友玩,这没什么的。
他算是明白了,否管二哥三哥,生起气来遭殃的就他一个。
江厉淡淡道:“小声点,老子媳妇在睡觉。”
说完起身,手机往兜里一塞,一把将云绽捞进怀里,把人抱进房间往床上放。
林幼安几个自觉嘘了一下,把脚收起,方便江厉离开。
他不太有照顾女生的经历,母亲去世得早,虽然和宋庭雪住过一段时间,但基本是她找他麻烦或者他找她麻烦的状态,不存在什么照不照顾。
到淮序后,身边的异性就林幼安一个。
这货神经大条,别说痛经了,一年感冒发烧都没见一次,偶尔真有什么不舒服的,那也是宋榆归忙上忙下,用不着他献殷勤。
等自己也有姑娘要照顾的时候,江厉才觉得女人真是又娇又弱的生物,哄着让着不行,还要小心翼翼照顾,磕着碰着就是好红的印,每个月那几天更是要了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云绽额角手心全是汗。
他帮她擦干额头上的汗珠,一遍又一遍,恨不得代替云绽去痛。
她无意识,攥着江厉衣衫的手越来越紧,喝水喝急了,猛地呛了一口,江厉赶忙把水杯拿开,拍她的背。
她说:“还渴。”
只是脚放在他怀里,又暖又痒,忍不住就想睡了。
云绽摇摇头,深吸口气,挣扎着要起身。小腹有点难以言喻的痛感,不好和江厉严明,只说了句口渴想喝水。
江厉扶云绽靠在床头方形抱枕上。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回来,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端着水杯慢慢喂给她。
江厉看看她,又看看杯里的水,仰头喝了一口,附身,堵住她的唇。
水顺着流进喉咙,云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代替她做主吞咽。
喝了一口还不够,江厉退开,片刻过后又倾身而来,放下水杯的同时,右手握着攀上肩头的柔荑。
她想推开,偏特殊时期用不上力,一推一攘倒更像欲拒还迎。
来势汹汹,席卷很多地方之后,他才主动推开。
江厉低笑了声,似是无颜面对。低下头,根根分明的几根手指挤进她的指缝,好半晌才抬眸,懒洋洋地笑:“准备好了,骂吧。”
“……”
喉咙里的‘无耻、下流、自私’等诸如此类话语,卡在嘴里。
江厉乐了:“女朋友,你别不好意思,想到什么骂什么。骂完了,能再给亲一口不?”
云绽:“无耻!!!”
她被气得跳脚,耳朵更是红得滴血,匆匆忙忙藏进被窝里。
云绽觉得――男人真靠不住。千方百计占自己便宜不说,自己都这样了,他还不放过。
喝光了他喂来的水,他不让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非蛮横地耗光她体内的全部氧气。
云绽耳朵尖,听得见浴室里传来的沥沥水声还有客厅外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动静;身边,江厉勾起她一侧耳发,指腹时不时擦过她的脸。
江厉掀开被子一角,忽然问她:“宝贝,你之前谈过没?”
“什么?”她露出个头。
羞赧过后的脸透着淡淡的粉,如墨的长发半糊在脸上,衬得一双水眸又圆又亮。
“恋爱。”江厉舌尖舔了下后槽牙,极不情愿地补充:“云绽,老子是你第一任吧?”
他摸摸她的脸,凶巴巴地问:“知道不知道。”
云绽来了兴致,故意逗他他:“江厉,那如果我和别人有婚约怎么办?”
他眼神狠厉:“谁?”
云绽紧紧捂着唇不说话,眼角含笑。
江厉看她的反应乐了,硬生生扯开她的手,在云绽惊恐视线中吻上她的唇。
不容置疑,撬开关卡。
他压低声音警告:“以后骗老子一次,老子就亲你一次,骗两次,亲两次,云绽你信不信老子能亲到你下不来床。”
怎么可能。
说这话他半点底气都没有。
云绽心里有了一丝异样,问:“我和谁在一起过,这重要吗?”
听起来像默认似的,江厉蹙眉,片刻后又舒展开:“不重要,老子不在意。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她心里不信,表面忙不迭点头认怂:“知道了知道了。”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手指曲起,敲门的同时出声:“小五,半夜给我注意点,少抢老子媳妇儿被子。”
林幼安美滋滋的歌声被打断,哭唧唧地应了声:“好的,谢谢三哥让我睡床。”
云绽好笑地看着两个人互动,等江厉出了房间,林幼安才猛地冲出来,三两步爬上床抱着云绽。
“三嫂!”她声泪俱下地告状:“三哥凶我。”
云绽不知所措地被人搂着,刚洗完澡的林幼安身上热腾腾的,一点都不觉得见外,和中秋一样,滑溜溜地就往人身上蹭。
“其实……”云绽很不好意思地开口:“他刚凶完我才出去的。”
林幼安:“卧槽――”
指望云绽给她出气是不行的了,两个女孩子并排躺在床上,林幼安有说不完的话和她讲。
以前匆匆几次见面,以为林幼安是高冷性格,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真实的林幼安话多得要命。
她推推江厉,指了指卫生间的门,水已经停了,林幼安换好了衣服正在美滋滋地哼歌。
她示意,林幼安要出来了。
毕竟是女孩子家,即便林幼安是江厉看着长大的妹妹,但还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
江厉起身,把一旁的水杯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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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厉出去后,宋榆归和盛鸿涛两个一起躺在地铺上,身上盖着云绽刚回云山时买的毛毯。
等他收拾完躺在沙发山,宋榆归忽然坐了起来。
白天打一架不算,晚上还摆臭脸子。
江厉‘啪’地一下关上灯,抬手枕着后脑:“她不一样。”
宋榆归可以开任意一个玩笑,他都不会生气,但她不一样。
他气,不是因为气宋榆归告云绽的状;他生气的原因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排斥云绽,丝毫没有把云绽当自己人。
除了林幼安,就连盛鸿涛对云绽也是保留了态度的。
“不想死就闭嘴。”江厉语气淡淡。
宋榆归乐了,语气自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清楚?生什么气阿?”
客厅里忽然沉默了会儿。
等到盛鸿涛装睡都快装不下去了的时候,宋榆归才说出自己心里憋了一整天的话:“你什么意思?照片都甩你脸上了,你都不打算去问问?江厉,绿帽子戴着舒服吗?”
宋榆归既然认了云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两姑娘刚醒,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骂声。
院子里的樱桃树一夜红了半树,盛鸿涛他们正兴奋地拿着口袋摘樱桃呢。
十几年的樱桃树可不一般,长得都快比小楼高了。枝干粗壮,果实饱满。
掀开窗帘一看,江厉和宋榆归正爬在高高的树梢上,就留盛鸿涛一个人在下面。
他胆小不敢爬,只能不停地问:“怎么样?甜不甜?”
江厉顿了顿,拇指摁下手机电源键。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没了,他枕着右手,缓缓道:“我信她。”
宋榆归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这三个字,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行,你要这么想,兄弟我没什么说的了。”
偷听两人说完话,盛鸿涛这才松口气。
林幼安躺在床上搓搓眼,不等云绽开口,就看见窗台外红彤彤的一片。
她朝云绽招手:“三嫂,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