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在。”
燕北骁烦躁的开口,语速都变得比往时快了些,“够了!送舒妃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安福寿会意脚下小跑过去传令,盛姝的叫喊声才停了下来。
偏殿里却依然回荡着她的小声抽泣。
“舒妃娘娘,杖刑结束了,老奴先扶您回去歇着,稍后会派人送来伤药。”
安福寿小心扶起盛姝,腰间隐隐可见血迹丝丝渗出。
今日的杖刑,着实下手重了些,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无力承受的!
安福寿眼中一阵精明亮光,“不过,娘娘最好还是先进去再跟君上问声安再走。
这毕竟杖刑通常都是三十以上,今日娘娘也才只受了不到二十下就停了,想来君上还是在意心疼娘娘的。”
盛姝疼痛难耐,腰臀间似断裂般的疼痛,火辣辣的如烈火燃烧而起,一手扶着腰,头似被水浸过般半湿,汗流满面。
闻言又是一阵胸闷气短,把她打成这样还算手下留情,心疼?在意?
去他的混蛋!
盛姝咬牙切齿的喘着气,“他定然不愿见我!安总管,扶我回去!”
安福寿还想再劝两句,“这……娘娘……”
燕北骁不知何时竟也过来了,悄无声息,面无表情,此时正身姿清冷的立在殿门口。
“若有下次,孤绝不轻饶!”
(PS:今天又多送几百字,女主这两章有点惨,就忍不住多写了点,心疼摸摸头。
不过,这苦果也算是他们自己亲手种下的,现在是没事人一样的,到最后果子熟了,谁吃呢?
都自己认领,自己吞!反正本作者不背锅就对了,嘎嘎,提前跑路ƪ(˘⌣˘)ʃ优雅)
第98章 无情
盛姝红着眼眶,水蒙蒙却也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恨不得将他一颗心剖出来看看。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心!
燕北骁根本不在乎她此时的心境,只一心想着要她向自己服软。
可似乎还未……
“舒妃如此看着孤又不回话,可是心有不服?”
对!就是不服!永远都别想让她服!
安福寿手下轻轻晃了晃盛姝的手臂,提醒她开口作答。
盛姝忍着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生硬回道,“臣妾不敢!”
也只是不敢罢了!
燕北骁越看她越觉得有些恍然,总是会下意识就将她与记忆中的身影叠合在一起。
她可是也恨他……
安福寿察觉到此时的氛围似是有些不对,忙开口打起了圆场。
“君上,舒妃娘娘身子柔弱,刚刚的杖刑怕是伤到了筋骨,不如就让老奴先送娘娘回去。”
燕北骁片刻眸色流转,并不屑于开口,不耐地大步经过盛姝身侧,穿过庭中,直向内里走去。
盛姝见状也立即与他相反方向走了出去,尽管身形虚晃,脚下却是难掩迫切。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
行至殿门内里,燕北骁快步来到雕花云窗前,目光急切地追寻着那道身影。
她的背后,素色衣衫上沾染晕出的丝丝血渍,若盛开的娇艳红梅。
哪怕只一两朵,便足以刺中他的心,伤着他的眼。
燕北骁神色黯然,立即别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揪心的痛楚再次袭上心头……
揽月殿,盛姝虚弱的趴在床上,痛苦的皱眉,半睁着有些游离迷蒙的双眼。
本就白皙的皮肤更胜春雪,仿佛透着股微光。
衣衫半撩起,腰臀处一大片红肿,杖痕条条印于柔嫩的肌肤上,多处充血,破损之处还有鲜血丝丝溢出。
猩红,触目惊心。
青儿小心翼翼的替她清理着伤口,忍不住相劝。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您现在已经是君上的妃子了,一切都已成定局,天涯海角,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盛姝提着一口气抬头回怼,水眸中的怒意和恨意毫不掩饰。
“什么狗屁定局!还不都是你们替我定下的局!可曾问过我的愿意!都是一群无耻的混蛋!”
青儿手下一顿,她还从未见过盛姝如此无所顾忌,盛怒无状的模样。
“娘娘还是莫要置气了,您现在已经回了宫,所幸君上却并未多加怪罪,这说明君上心里定然还是在意娘娘的,获宠又有何难呢?”
她自动忽略,并不去接盛姝的话,若非身不由己,又如何能踏入这宫中呢?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盛姝厌倦的将头埋在枕头上,不想再听,语气冷硬,“你出去!”
“娘娘,这伤口还未上药……”
盛姝忍无可忍,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直指着青儿,“你给我出去!出去!”
“娘娘……就当是为了阿辞,您也该保重自己的身子……”
“不要再跟我提阿辞!谌厉澜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言而无信!在宫外分明说了让我见阿辞,却如此迫不及待地反手就将我送回!
你替我告诉谌厉澜,我再也不会帮他做事了,倘若他敢伤害阿辞一下,我便与他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盛姝恨意难消,急促地喘着气,一刻也不想再忍下去。
青儿无言以对,她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又能如何呢?
“奴婢告退。”
盛姝没有心思再去管什么伤口的事,疲惫不堪的再次趴在软枕上,紧闭双眼。
眼角不断溢出湿润,直到累得意识模糊昏睡了过去……
——
司政殿。
燕北骁心不在焉的握着本《政通鉴》,半天却是不曾翻动过一页。
安福寿进来回禀,“君上,宜妃娘娘求见。”
燕北骁有些烦躁不耐,可有时候却也不得不应付这些,“让她进来。”
“是。”
宜妃曼步而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汤盅,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君上,臣妾特意熬了银耳莲子羹,降火润燥最好不过了,您不妨尝尝看。”
燕北骁眼睑都未抬起半分,“放下吧。”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可宜妃并不想就此离开。
虽不敢太过奢望,可偶尔也还是想要替自己争取一番。
“君上,臣妾近日学了首曲子,很是特别,想唱给君上听听,此曲就叫……《相思》。”
燕北骁突然抬眸看向她,迟疑了片刻,意料之外的应声,“嗯。”
这多年来无处诉又无人解的相思……他的确太过孤寂了……
宜妃唇角轻扬,眸中的情意呼之欲出。
他刚刚看了她,还是正脸!现在竟还愿意听她唱曲!
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轻易深陷,恨不得立即奉上一颗真心。
既然那个小贱人能用歌声吸引君上,那么她也能!
宜妃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燕北骁眸中闪过丝讶异,定定地看着宜妃。
这熟悉的曲调,声声入耳,句句诉情,原来竟是叫《相思》吗?
一曲终了,宜妃顺着他动情的目光缓缓靠近,轻轻柔柔的唤他,“阿骁……”
燕北骁回神蹙眉,“你叫孤什么?”
宜妃大着胆子问道,“君上,臣妾可以叫您阿骁吗?”
柔妃、霁妃、丽妃……她们都说君上对自己如何温柔体贴,疼爱备至。
她们都能获宠,能与君上相对,可凭什么就她是假的?
她不想每次都用背影相对,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想要得到同其他妃嫔般的真实宠幸!
燕北骁面上阴晴不定,眼中的柔色却已然消失不见,“宜妃可是忘了孤是如何说的?”
“臣妾没忘,君上说要臣妾背对着您才能叫阿骁,可是君上,臣妾对您一片真心……”
“真心?”
燕北骁低头轻笑,再抬头面色幽沉,眼中一片冷戾阴寒。
“孤要的只有顺从!”
宜妃心下一紧,他还是一如当初。
永远都是那般无情!
幻想瞬间破灭,宜妃立时跪了下去。
“臣妾知罪。”
宜妃稍稍抬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燕北骁不动声色的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上……”
燕北骁缓缓走向窗口,漫不经心的抚着雕栏,绝美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恰到好处,若风流儒雅仙人飘落于尘。
“宜妃可是喜欢唱曲?”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
宜妃微微颔首应声,“嗯。”
是夜,宣光殿内,阵阵歌声婉转绕梁,直至破晓……
第99章 发热
清晨,众妃嫔如常去福宁殿给燕馥雅请安。
宜妃姗姗来迟,双目暗淡略带疲态,面色有些不好,却还是在入殿之时,挺直了腰背,笑靥如花。
燕馥雅笑容浅浅,“宜妃来了,坐吧。”
宜妃刚坐下,身旁的柔妃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一声娇笑开口。
“宜妃妹妹,听闻宣光殿之中,整夜都是妹妹的歌声,我们姐妹从前竟都不曾发现妹妹有如此天赋,不如现下也给大长公主唱上一曲,我们也沾个光欣赏一番可好?”
“是啊,妹妹,你可不能如此藏私,就只唱给君上听!大长公主可是这宫中我们最尊敬的长辈,给她唱曲可是你的荣幸呢!”
“大长公主,臣妾听闻此曲甚为特别,可是饱含宜妃妹妹对君上一番百转千回的心意,大家也都想听听呢!”
这后宫谁人不知,这曲子分明就是冷宫中传出的!
那些疯妇口中的靡靡之调,竟也能被她学了去唱给君上。
居然还白白便宜她几乎整晚侍寝,这可是众妃嫔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后宫中的平静,怎可因一人而打破?
没人能容许这种特殊的存在……
燕馥雅轻啜着手中的茶盏,并不回应。
只要不使阴毒手段,小打小闹的也是常态,她并不在意,就随着她们去了。
宜妃也不想与她们多纠缠,稍稍调整了下嗓音,夹杂着丝丝沙哑。
“大长公主,臣妾身子柔弱,昨日又整晚侍寝甚是困倦,多有不便,还望您见谅。”
燕馥雅轻扫过众人,点到为止。
“无妨,只要你们能早日为王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本宫也就能安心了。”
众人各自神色复杂,却也乖顺应下。
随后退散了下去。
宜妃本来神情恍惚精神不济,冷不丁的脚下被绊了下,直跌倒扑下三层小石阶摔在地上。
霁妃突然手掩着口,故作惊讶,随即眼角的笑意却是更多了些。
“哎呀,宜妃妹妹,看来你这身子还真是柔弱啊,那还侍什么寝呢,可别把自己给累着了!得不偿失呢……”
周身皆是一阵笑声,宜妃只觉自己似是被看穿了般,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
宜妃倔强的抬眸,唇角强扯出抹笑容。
“有了君上的宠爱,就算再累,我也甘之如饴!只怕有人近日还难得有这般累的机会呢!”
“你……小人得志!”
霁妃冷哼一声,一脸不屑扭身就走。
燕馥雅面色平静,眼波无澜,转身缓步进了内里,随口问着凝霜,“那丫头如何了?”
“回主子,舒妃娘娘似乎在外面就病了,昨日又受了杖刑,也不愿上药,还把请脉的太医给赶出去了,紧接着又开始发热,已经烧了一晚上了……”
燕馥雅面色微沉,“这丫头怎的出去一趟,就变得更倔了?这宫里又不是虎狼窝,君上还能吃了她不成!偏就要如此置气消沉下去?”
凝霜同样不解,“许是从未得到君上的宠爱,才……才如此的吧。”
“你这双眼看得也太过浅显,不过是表象罢了……”
“是,那主子可要老奴去劝说一番?”
后妃私逃,君上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凝霜自然明白其中的用意。
主子对舒妃又总是多了分赏识的,此时定然还是有些在意的。
“不必了,她若想不通,谁劝都无用,看着柔顺温和,其实心里都一样倔……”
燕馥雅目光飘向远处,眸中有着凝霜看不懂的深远和清明。
盛姝反反复复的发热,无论青儿怎么相劝都始终不愿喝药,伤药还是青儿趁着她昏睡过去才涂上的。
熬到了午后,低热也转为高热,盛姝昏昏沉沉的更是只想静静地躺着。
青儿虽是担忧,可到底她是主子,总不能硬灌下去,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心一沉,转身就去了司政殿。
“君上,舒妃娘娘的侍女青儿求见,似乎是舒妃娘娘病情紧急......”
安福寿谨慎的用余光瞥着燕北骁的神情,有意直接言明青儿的来意。
舒妃的情况,他自是清楚了解的,怕是也不能多加耽搁了。
燕北骁闻言蓦然心头一紧,出口却依然冷淡。
“孤又不是太医,她来找孤又有何用?”
安福寿瞳仁微转,立时又换了个说辞,“君上,莫不是舒妃娘娘心系君上,想见您一面,这才托青儿来的?”
燕北骁一个眼神,安福寿立即噤声垂头。
“叫她进来。”
“是。”
安福寿唇角微动,眼中的精明尽数隐在眼底。
揽月殿。
盛姝半睡半醒,意识游离恍惚,只见床前似乎来了个人。
燕北骁微侧头看了眼青儿,她立即识趣的退了下去,轻轻合上殿门。
盛姝稍稍再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才看清来人,不耐烦地再次闭上眼。
“怎么是你?你还来干什么!”
“这王宫都是孤的,孤还来不得了?”
燕北骁抬手就摸向她的额头,触手滚烫,不禁皱眉。
“病成这样为何不服药?”
盛姝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病了便如此嚣张放肆!就不怕孤……”
燕北骁的话还未说完,盛姝就立即一边推他,一边抬头呵斥,满脸都写着厌烦。
“燕北骁,你给我闭嘴!老娘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忍你了!现在立刻滚出去!”
燕北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竟敢如此跟孤讲话,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盛姝双眼迷离,嘴上却依然无所顾忌的嚣张。
“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能怎么着?气死你这个混蛋!”
燕北骁只觉两侧太阳穴突突地直跳动,“住口!就你这样的女子也配当孤的妃子?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