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娘亲明明是在跟你爹爹开玩笑呢!”
盛姝有些心虚地笑着,忙拉着阿辞的小手就将他抱到了木盆里。
燕北骁一阵心情顺畅,抬手就要帮他脱下肚皮下的束缚,却立即被南辞紧张地按住了手。
“爹爹,你做什么?”
“自然是沐浴啊......”
“娘亲说了,不能随便把隐私部位给任何人看,这是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要保护好。”
盛姝满意的点点头,唇角微扬。
燕北骁微愣,“爹爹也不能看?那你要如何沐浴?”
“谁看都不行!阿辞自己会洗,但是那些洗不到的地方就需要娘亲帮忙了。”
“哦......”
燕北骁好像有些明白盛姝这般教导的用意了,她自己一人带着阿辞多年,孩子一日日长大,总归是男女有别的,倒也算思虑周全。
可同时又为着自己作为父亲多年缺席,免不了陷入自责和愧疚之中……
“阿辞,来,爹爹帮你洗头发。”
“不要!娘亲说了,夜间不能洗头发,会容易生湿气和头痛之症,今日太晚了就不用洗了。”
燕北骁倒是头一次听说,好笑的回道,“那是未干透才会,用烘炉就好了,等头发干了再睡也是无妨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是普通人家,没有你们那种王公贵族用的东西!不然箫公子还是早点回宫吧,我们这庙可太小,容不下什么大佛。”
“潇公子?爹爹居然还有这样的别名啊,哦......我知道了,难怪娘亲当时总去找那个潇公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南辞恍然大悟,掩唇看着燕北骁偷笑。
燕北骁虽未完全听明白,可是也从他的话中得到了些重要的信息……
“什么潇公子?是何人?”
“是......好友?对吧娘亲?”
盛姝轻轻摇头,“不对,那个叫蓝颜知己,就是很亲近,十分有默契的那种关系,阿辞当初不是还想让他给你当爹爹吗?”
“阿辞?”
燕北骁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南辞,等着他的解释。
“你叫他做什么?我喜欢跟什么样的男子亲近皆是我的自由,等哪天我嫁人了,阿辞也能多一个新爹爹疼爱,再好不过!”
“你休想!除非我死了!不然你这辈子休想再改嫁!”
“哈,真是好笑,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谁说我就一定要嫁?人生嘛,寻欢作乐快意一时也未尝不可!”
“你......”
“我怎样?除了你,这天下的美男我都可以。”
盛姝眼中突现的神采,和娇媚的笑容,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寻得美男去寻欢作乐了。
燕北骁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既膈应又堵得慌,立时烦闷地冷声打断她。
“你讲话能不能顾及一下场合,休要在阿辞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
盛姝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眸,“听不下去你大可以走啊!”
“爹爹,不必在意,习惯就好,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师尊长得那般好看,这些年也没见娘亲找他当我新爹爹呀!”
南辞一脸无奈,不禁提醒着自己这不争气的爹,娘亲摆明了就是故意气他,他就还非要往里钻。
燕北骁立时反应了过来,唇角微动,“只怕有的人就是嘴硬,心里明明在意爹爹,却从来都不肯承认......”
“娘亲......你怎么突然走了?”
“姝姝......”
盛姝完全不管二人的呼唤,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里,燕北骁立在盛姝的房门口,犹犹豫豫,踌躇不前。
南辞扯着他的衣袖催促,“爹爹,你到底进不进?娘亲又不吃人,你到底在怕什么?”
“那若是她等下生气了……”
“你要是怕她生气,还非要跟我来做什么?那你还是回去吧。”
“谁说我怕了?”
燕北骁的身份和尊严都不允许他在孩子面前畏畏缩缩的,便挺直了背,一只脚就先迈了进去。
第179章 无法原谅
“阿辞,先去小姨那里,等下娘亲去找你。”
盛姝温柔似水的嗓音适时而来,面上也是带着浅浅笑意。
南辞有些犹豫,不放心的看了眼燕北骁。
盛姝一脸温和,“你放心,娘亲答应过你的,我们不吵架。”
南辞这才点了点头,先是离开了。
盛姝缓缓走向门口,甚至一步步靠近燕北骁而来。
“关门。”
“哦……”
燕北骁有些迟疑,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随手合起了门。
刚一转身,盛姝便欺身而来,一手撑在他身侧的墙壁,将他堵在了原地,左手食指微勾起他的下颌。
眼含柔波,唇角带着抹邪魅笑意,轻佻而妖媚,似盛满了千般风情。
燕北骁对上她的目光,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姝姝……”
盛姝眼波流转,整张脸都靠了过去。
燕北骁一时动情,恍惚而着迷,眼睑略沉,情不自禁沉沦陷落在她的这一亲近举动下。
下一刻,盛姝却忽然重捏住他的下颌,柔情不见,化作深不见底的冰冷凌寒。
“原来你果真还在打着这种算盘!还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无耻至极!”
盛姝嫌恶地甩下手臂。
燕北骁整张脸都不由得转向一边,不可置信地回头,她却已然抽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燕北骁黯然神伤,“姝姝,你到底是何意?明明是你对我……”
“住口!你当我真会蠢到再与你在一起吗?即便你带着阿辞,也休想!
刚刚不过是试探罢了,顺带也让你看清现实,若再来招惹我,我会慢慢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盛姝轻挑了挑眉,既有狠厉,又有不屑。
燕北骁轻笑,眼角眉梢的苦涩满溢,缓步再来到她面前,定定的望着她的双眼。
“手段?你大可不必费心用什么手段,你该知道,在我多年以前将你放在心底里的那刻,我的人,我的心就已然掌握在你手中了,你想如何便如何……”
盛姝眉间不由得蹙起,避开他的目光。
“休要再说这些恶心人的话!若你是真心疼爱阿辞这个孩子,就最好不要次次都试图激怒我!”
只要阿辞还在,夹在二人中间,盛姝始终都无法对燕北骁毫无顾忌,歇斯底里的发泄自己快要憋疯了的情绪。
哪怕今日只是刚开口,便吓到了孩子,她很怕,比起伤害阿辞,她宁愿极力隐忍下来。
“姝姝,我是阿辞的父亲,又如何不心疼他?你可知,他最大的期许就是我们一家能团圆……”
盛姝闭了闭眼,背对着他攥紧了拳,“出去!”
“好……”
燕北骁目光落在她凸起泛白的指节上,黯然神伤,唯有默默转身离开。
“又被赶出来了?”
燕北骁抬头,只见南辞正坐在院中的回廊木栏上,两个脚悠闲地晃荡着。
“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不放心你,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肯定又在娘亲那里受了委屈了。”
南辞轻声叹息,连连摇头。
燕北骁苦笑,过来与他挨坐在一起。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爹爹又是被赶又是受委屈的?”
“嗯,还能笑得出来,也不算是最坏的情形。”
南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爹爹,阿辞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娘亲从来都是那般温柔可爱,又善良体贴的小仙女模样,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怎么惹得她能对你如此不依不饶的?”
燕北骁对上南辞单纯探究的目光,沉默了起来。
做了什么……
的确,他做了很多,伤害折磨她的桩桩件件。
每每只要回想起来,都让燕北骁心痛悔恨不已,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别说是她,就是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爹爹?”
燕北骁轻垂下头,“阿辞,爹爹确实做了很多错事,她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既然爹爹不想说就不说吧,但我们总归还是一家人,娘亲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原谅你的。”
燕北骁抬头,即便渺茫也还是忍不住想要期待,“会吗?”
“当然,娘亲最是心软了......”
“阿辞?你在这里多久了?”
二人同时望去,盛姝立在回廊另一边,阴影投射在她脸上,并不能看清此时的神情。
南辞正琢磨着如何回答,盛姝又是开了口。
“也好,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二人了,阿辞,记得早点休息。”
“娘亲,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
盛姝置若罔闻,不远处的房门再次关了起来,南辞忙急着溜了下来,小跑着追了过去。
还不等南辞拍门,内里的灯便立时熄灭了。
燕北骁握住南辞的小手,压低声音,“阿辞,不要吵娘亲了,今晚爹爹哄你睡。”
南辞一脸哀怨,故意在盛姝门口大声说道。
“可是阿辞想要跟你们一起!不想总是失去爹爹或娘亲,阿辞好难过,你们根本就不是真心疼爱阿辞的!就会骗人!”
“阿辞......”
燕北骁忙蹲下身子,将南辞抱了起来,边走边哄着。
“才没有呢,爹爹和娘亲最爱阿辞了,娘亲今日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阿辞长大了可要乖一点,我们不是说好日后要一起照顾娘亲的吗?”
房内,盛姝抱膝缩在窗下,脸颊上泛着点点水色,咬着唇再将脸埋了下去……
——
都律国王宫。
四王子谌景润不得不再来到勤政殿,看着谌厉澜低头处理奏折,那副沉稳内敛的淡然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本想着办完父王丧事便尽快定下来的新君继位之事,也是一拖再拖。
初时,大臣们还有些急切地在议政厅商讨一番。
可自从谌厉澜当上了这摄政王,身子又是看着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大家好似突然就不急了般,先是忙着国丧,又是要忙着手上的事务。
这大半个月过去了,也是再没了下文。
谌景润越发觉得心里不踏实,渐渐也生起了些其他不明思绪。
“五弟,如今你可是摄政王,不是只顶着名头就行的,也得担起职责才是,如今四方时局不稳,这新王迟迟不立,朝堂又如何能安定呢?”
谌厉澜抬头,唇角带着浅浅笑意。
“四哥怕是找错人了吧?我记得当时我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也说过了,这摄政王我来当,可议政参选新王之事,就由四哥同朝臣们自行商议就是。”
谌景润多少有些沉不住气,面色也是不由得冷下几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有你这个摄政王在,你若不发话,谁又有资格聚集朝臣议政?”
第180章 谋权
说好的当时只是操办国丧,如今倒好,新王不继位,谌厉澜便还就霸着这个摄政王之位了。
甚至还开始处理起都律国的政务来。
单是这奏折,也是批阅了十来天了,每日接见的朝臣也是三三两两,络绎不绝。
谌景润绝不能任由事态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谌厉澜似是恍然大悟的模样,眸色微动笑道。
“既是如此,不如臣弟明日午时就在宫中设下答谢宴,将众位朝臣邀来,再提及此事,定当遂了四哥的心事,可好?”
谌景润并不能完全判断他最后那句话的深意,当下却也别无他法,唯有暂且点头应下。
——
清晨,盛姝醒来之时,才得知父子二人已然离开了。
林佑告诉他,昨夜子时,宫里突然来了人,似是有什么紧急事务等着燕北骁处理。
盛姝直气得吃不下饭,这混蛋果然还是防着她,竟将阿辞看得如此紧!
即便是大半夜都还要折腾孩子,就似是生怕被她带走了一般。
云若劝了许久,都不见她神色松动。
盛姝有些后悔此次对他太过手软了,暗暗盘算着下一次见面,必得给他点教训才是……
次日,临近午时。
谌厉澜这个摄政王的邀请自是十分有用的,名单里的朝臣们是无一缺席,纷纷如约而至。
既是答谢宴,王子位列除了谌景润,谌怀仁和谌铭哲也是要如常出席的。
只二人似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偶有目光交汇,也皆是沉着张脸。
谌厉澜身坐上方主位,宴会刚开始,便有朝臣打着关心摄政王身体的名头,借机送上名医。
“有劳冯大人费心了,日前摄政王就一直由老臣寻的名医调理,如今身子已是大好了。”
徐左柱国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水下却是人心浮动难测。
谌景润指尖蓦然收紧,面上依然平静。
“左柱国,这冯大人也是一片好意,五弟的身子向来反反复复,多看看几个名医也好,人都送来了,倒不如也瞧瞧看,说不定哪天还真能痊愈呢!”
这帮畏畏缩缩不利索的朝臣,难不成还真以为这个病秧子摄政王能稳下什么大政不成?
还吊着新君之位不肯决定,如此就再来挫一挫他们的无用小心思。
谌厉澜顺势而为,唇角也是多了丝意料之中的满意弧度。
“嗯,四哥果然对臣弟关怀备至,那便将这位名医请上来,本王近日也是多有服药针灸的,只觉身子爽利不少,倒是也想看看成效如何。”
随后,一个身穿灰白长衫,头发雪白的七旬老头便被传了上来,看着倒也有几分名医的神态。
谌厉澜坦然伸出手臂配合他诊脉。
老头指尖微动,眉心不时微蹙,再到紧蹙,一脸复杂,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众人皆是看在眼中,谌景润三兄弟也同是暗暗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那老头却说出了让众人皆是色变的话来。
“不知摄政王到底要诊何病啊?老朽反复诊脉确定,这脉搏虽不甚有力,可也如常,稍稍注意饮食,调养一段时日便好,身子还算康健,也并无其他病症啊!”
谌景润心下一紧,唇角的笑意,却似是一副嘲弄意味。
“冯大人,你怕不是被骗了吧?到底是在哪找的庸医?怎的连个病都诊不出来?”
众人皆是看向冯大人,等着一个交待,这样的消息真假之间可是差着很多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