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却还是变成了关心……连孤自己也有些不明白……”
谌厉澜似沉浸在回忆里,笑得甜蜜,眉眼间也不自觉盛满了柔情。
“孤跟你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反正今日你可是知道了孤太多秘密,逃肯定是逃不掉了。
不管日后你是真心愿意,还是假意逢迎,也都得留在孤的身边了!”
盛姝双手捂着胸口,蓦然收紧指尖,鬓角已是被汗水打至半湿。
他只是暂时不想杀她!
可无非也就是还未得到手,那所谓的征服欲作怪,他本就站在权利的巅峰,她一个小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分明就是要让她先服软!
送上门来的美人,他又为何不要?
且也想要……
“你不说话,孤便当你默认了,孤先走了,晚点再去看你。”
直到一阵脚步声离开了佛堂,逐渐远去消失,盛姝的心弦才立时松了下来,无力地靠着佛像,身子也滑下来一些。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忙扶着高台一侧,两腿发软地走了下来。
只一眼便看到了地面拖着一条清晰可见的血痕。
谌厉澜果真也是同样的冷血可怕,比起燕北骁并不会好上多少,在佛堂里都敢毫不避讳的如此凶残行事!
盛姝更是心惊,不觉有些头晕,扶额定了定神,脚下恨不得立即生风,赶紧别过头匆匆逃离了此处。
谌厉澜从一侧影壁后走出,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有无奈,更有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在眼中闪烁。
“她如此胆小,且身量纤细柔弱,又真的会是他人的一把利刃吗?”
沈梧叶有些不明他的态度,刚刚那般隐秘之事,居然又有那女子探听参与其中。
可君上竟然就这么放她离开了,莫非真被她所惑……
“君上,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您不是也说过,这女子从初见,到入宫,也是生出了不少事端,若非背后有人操纵,绝不会如此巧合……”
谌厉澜抿唇不言。
即便认定她就是另有图谋,他也还是无法抑制地已然生出了那些,愚蠢,想要以身试险的念头……
第222章 宫斗菜鸡
盛姝浑浑噩噩回到了元春殿。
对于青儿的询问全然置若罔闻,闷着头直进寝殿倒在床上,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全身都有些发热,且口干舌燥。
盛姝闭着眼就抓起被角丢在一边,有点想喝水,只是眼皮却格外沉重,人也困倦得厉害,又不动了。
额头一阵湿润凉意覆盖,盛姝皱眉,下意识去摸,就抓到了一只手。
“你做什么?别烦我睡觉……”
盛姝迷迷糊糊似是没睡醒一般,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说话也有些无力,仿佛下一刻又会要睡过去。
那只手反握住她的手拿下,阻止她再触碰额间,嗓音温柔。
“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盛姝本能咽了口口水,轻轻应声,“嗯……”
额间的湿润这才移了开,盛姝身子被一阵外力托拉间,便恍惚换了个靠坐了起来的姿势。
“嗯?”
盛姝半眯着眼,就看到一张熟悉,且俊逸生姿的脸庞,立时一个激灵醒了大半瞌睡。
“怎么是你!”
盛姝还未来得及收回面上的惊惧,连着身子都下意识蜷缩了起来。
谌厉澜笑容微滞,多了几分不自然,却也抬手就轻咚了下她的额头,随和笑道。
“可是病糊涂了?不是孤还能是谁?”
盛姝一阵发慌,猛然想起他临走前在佛堂说的,晚点会来找她……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嗯?他好像是说她病了?病得可真好!
盛姝低头,避开他的目光,随口敷衍着。
“可能是病糊涂了,脑子都有点不清楚,好像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他们总归还是没有面对面的撞见。
盛姝宁愿一觉醒来就忘个干净,更想给他营造出一种失算的假象来,好似她从未在佛像后待过……
谌厉澜手中握着一个小杯就送到了她唇边。
盛姝下意识后退躲避,先是接了过来。
“我自己来就好。”
谌厉澜眸色微动,也不勉强,趁她喝水的当口,抬手轻抚过她的鬓角。
“姝姝不用怕,在孤这里,也向来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受到惩罚,对你,孤还舍不得……”
盛姝心下紧张,本就有些怕他的触碰,又是听闻他带着威胁意味的话,一口水呛在喉间,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谌厉澜拿过她手中的小杯,轻拍了拍她后背,语气依旧温和似水。
“还跟个孩子一般,喝口水都能呛到。”
盛姝惊魂未定,一时难以面对他此时残暴背后的虚假面孔转换,比起那次观刑之时,也好不了多少。
“君上……听闻元大人近日都在忙……可是在做什么东西?不知我可否帮着一起,说不定还能快些做出来帮君上分忧呢!”
此时,谌厉澜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盛姝深知元离也并非完全信任她的,起码做的东西就从未透露过到底是什么。
可去过几次,也见过不少材料,她心里也是有了些大胆猜测。
这会除了用这个拖住时间,来拒绝谌厉澜,也是再想不出其他好办法了。
太后多半都是靠不住了,徐妃又太磨叽,使个招都还要瞻前顾后,生怕沾染上半分脏水,坏了自己跟谌厉澜的关系。
第一次是怕害了灼绪,盛姝实在没法入局。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次,她都主动入局了,谁知时运不济,又突发意外。
谌厉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害得她不仅白忙活一场,还更是进退两难。
若还等她们出手,怕是自己早都被谌厉澜啃得渣子都不剩了!
一群宫斗菜鸡,盛姝也是不想指望了!
谌厉澜面色微沉,带了些许端肃探究之色。
“元离告诉你的?你都知道什么?又想如何帮孤分忧?”
疑心病又来了!
不过,上道就好。
“元大人嘴可严得很,我与他也算得上是志趣相投的好友了,他都不肯告诉我到底在做什么,近日更是连面都见不上了。
可是君上别忘了,我也曾跟高人学过些东西,看他备有的那些材料,猜也猜得到了。”
盛姝微微扬起下颌,带着几分傲气,智敏聪慧的模样,让谌厉澜不得不生了些半信半疑的念头来。
“那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君上是否想做……火器类的东西?”
对于谌厉澜的试探,盛姝只能尽量往猜测的那处去靠,有个两三分真也就够了。
无论是枪还是炮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就连火药都还未被研制出来。
新年也没有烟花,完全还是最原始的燃烧竹节方式,作为“爆竹”。
以元离的本事,那日的摔炮都做的出来,应该也不至于做不出这种东西。
谌厉澜留下他多年,自然不会是要做什么烟花爆竹的,十有八九都会是用于国防的火器!
可一旦做出来,就不是一个国家的事了,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盛姝猜测,元离多半都是因为这个才迟迟不肯做出来的。
谌厉澜有些意外,却也多了丝急切确认,“你也懂这些?”
盛姝微微低头,一副谦虚的模样,“略懂一点点。”
谌厉澜似笑非笑,深有意味地望着她,同时,手也是覆上了她的手背。
“姝姝果然甚得孤心,那孤可就拭目以待了。”
盛姝坚决不能忍,立即抽手,“君上……臣下还没开始做呢!待做出成果了,君上再夸也不迟。”
谌厉澜紧紧握住,并不肯纵着她的性子,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丝丝邪恶意味。
“姝姝日后私下里在孤面前就不必以君臣相称了,唤孤一声夫君便好。”
夫君?
盛姝一脸错愕,感觉人都有点发懵。
谌厉澜的无耻厚脸皮程度,竟比燕北骁还要更甚!
她跟燕北骁好歹相识一场,又有正经合和礼,燕北骁非要让她唤一声夫君也就罢了。
谌厉澜这算什么?
谌厉澜唇角微动,故意端着,“怎么?姝姝不愿意?”
盛姝将头埋得低低地,除非她疯了才会愿意!
“君上,这恐怕不妥,君上身边都还有徐妃娘娘呢,日后还会有更多家世显赫的名门贵女作为后妃,臣下出身低微,又无名无分的,不敢僭越。”
“若孤非要你僭越呢?”
谌厉澜指尖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她此时的神情,他还就是想要看个清楚明白。
第223章 叫夫君
盛姝半垂着眼睑,偏不看他,冷淡回道,“那君上还是毒哑我吧,免得臣下哪天死于非命!”
“有孤在,又有谁敢要你的小命?”
谌厉澜动了动食指,本来像是强势的逼迫举动,瞬时就变成了似逗弄她的玩闹。
如同为一只微扬着头的小猫咪在顺毛般,他兴味十足,眼角眉梢不自觉流露出丝丝宠溺和欣喜。
盛姝嫌弃地扭头侧身倒向一边,大声开口强调。
“君上!臣下当务之急还是为君上早日研制出想要的东西!”
“姝姝现在都病了,难得还这般为孤着想,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想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更近了些呢,你唤一声孤的乳名又有何妨?”
谌厉澜抿唇,看着她温润浅笑。
盛姝撇了撇嘴,看也懒得看他,“君上看臣下像傻子吗?”
“你不信?”
盛姝不置可否。
谌厉澜再握住她的手背,将她手掌翻转了过来。
“孤写给你看。”
盛姝正欲挣扎抽离,却见他右手指尖就在她掌心划着什么,好像确实是个字……
可是貌似还是个生僻字,王字旁一个夫,这……
“这是什么字?”
盛姝只觉好像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她并不认识……只是单纯凭猜测觉得,应该是夫的读音吧……
谌厉澜唇边漾起更多弧度,指尖轻抬,又是在她掌心划了起来。
盛姝不仅觉得痒,还伴随着心头的异样,总觉这个小人有几分故意撩拨之意。
“君上,我是在问你这个夫字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抽手,一边身体力行表达自己的不满。
谌厉澜这一次却没有再束着她,盛姝轻易就逃脱。
只见他似是突然换上了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眼底多了几许黯然,唇边的浅笑却还在。
“玞,似玉一般的石头,再怎么像玉,也不过就是石头罢了……”
“是石头又如何!既然似玉,便是外表温润美好,内里却是坚不可摧,天下再好的美玉还不是轻易就被石头击碎了。”
盛姝才不愿同情他,只是小命在他手里,除了挣扎反抗,她还得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宽松处境才行。
谌厉澜诧异抬眸看她,“你......真这般觉得?”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母妃因着性情凉薄不爱他,才会随意取了个低贱的乳名,不曾想竟会被她说出此番意思来。
可细细想来,似也能说得过去……
他不觉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认知。
可明明又才证实母妃亲手下毒给他,她不是也听到了吗?为什么还会说出这番话......
打心底里,谌厉澜终究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迫切渴望着其他可能性的出现。
那升腾起的丝丝希望,那似有若无的母爱,他既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放弃,又偏偏无数次做不到彻底死心......
“对啊,天下哪有母亲会叫自己孩子破石头的?”
但他可不就是一块又硬又冷心肠的破石头!
盛姝一时嘴快,眼见着他蹙起了眉,想着当面就这样直接戳穿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好,便立即掉转话头又再圆回去。
“就算有,那肯定也是为了好养活!得亏你是生在王室,不然说不定就是什么铁柱、门闩、二......”
盛姝本来想说的是二狗,但是为了顾及这个小心眼的面子,免得气到他变脸,还是换了别的。
她顿了顿才再开口,“二蛋、三毛和大牛这种名字,相比较而言,玞不是还挺好的吗?”
谌厉澜再次被她打败,莫名被戳中笑点破防,明眸皓齿,笑意在俊朗的眉眼之中晕开。
恍若一朵云莲初出水,和煦温朗,灿然明艳,也会带有些无法形容地清雅遗世之姿。
盛姝也是在此时突然找回了些初见他时的感觉。
他的姿容样貌的确不凡,可就是太过小心眼和难缠,总能让她轻易就忽略了这般美好......
谌厉澜还未来得及收回笑意,便被她有些失神地目光所吸引,只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己的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头因她而生的畅快,也转而化为丝丝甜蜜之感。
“嗯,的确,所以姝姝就唤孤一声玞君也无妨。”
谌厉澜语气似水柔软,不过是想早些感受到被她唤作夫君的窃喜罢了,这一日也迟早都会到来。
他说过了,她逃不掉的!
“那太后也会这般唤君上吗?”
盛姝面色沉下来几分,适当带着些许强硬质问口吻。
别以为她耳朵聋了没听到,在佛堂里,太后分明唤的是“澜儿”。
再说了,即便乳名是玞,无非也就是小玞、玞儿这类的,太后但凡要是脑子正常,也绝不会叫自己儿子这个!
这狡诈小人,还想趁机占她便宜不成!
谌厉澜故意端着张脸,“现在是孤让你叫夫君,你提太后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在孤的乳名前也加个小字?不过是一个名字,就这般难开口?”
“倒也不是......君上,其实臣下也有乳名,不如君上日后也唤臣下乳名可好?”
谌厉澜眼中多了丝别样的光彩,“姝姝也有乳名?不妨说来听听。”
盛姝唇角微勾,缓缓开口道,“大姨。”
“放肆!你竟敢让孤叫你......若再敢胡说,看孤怎么好好罚你!”
谌厉澜故作厉色,抬起手背就咚了她额头一下,虽是不痛,却也足以让盛姝气到跳脚争辩。
“君上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君上的一个玞字,就可以说是夫君,那我的一个姨字,又为何不能是大姨?”
谌厉澜早知这丫头聪慧过人,也是骗不过她的,便有些赞同似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