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舟挺喜欢两人这样相处,窗外阳光投射进来的时候,他有些无法专心工作,没忍住抬起眼皮看向了她。
他想要的,总归会来的,比如财富,比如她。
乔很快就知道了谢延舟把闻柚白都带来上班了,这一个消息对他来说,冲击力有些大,把女人带来上班,就如同古代故事里的昏君一样,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事业狂人谢延舟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下午就赶去了谢氏,听助理说谢延舟去开会了,办公室里只有闻柚白一人。
“只有她?”乔忍不住皱眉,因为办公室里的机密文件太多了,如果闻柚白做了点什么,谢延舟的麻烦就无止境了。
乔为了好兄弟,忍不住想开门进办公室,但助理拦住了他:“抱歉,可能不太方便,谢总不在办公室里,乔先生,先请您在会客室等待,谢总应该快结束会议了。”
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谢氏集团,不是他们盛金,他不可以随便进谢延舟的办公室,他有点委屈了,因为闻柚白都可以进,他还是不是谢延舟的好兄弟了?
所以,等谢延舟会议结束,见到乔的时候,乔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还撒娇埋怨:“我是外人了,眼周。”
谢延舟面无表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发情去夜店,别来这。”
乔见他想离开,连忙过去抱住了他:“别走别走,我的好兄弟,闻柚白跟徐天才手续都办好了吗?你这样夺人之妻,无缝衔接,你有没有听外面说得多难听啊,这出轨啊,男小三啊。”
谢延舟淡淡地“嗯”了一声,并不以为然。
乔没话说了:“你脸皮是真的厚,而且,你真的把闻柚白带来办公室啊,你不怕她偷你商业机密?女人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她现在肯定很恨你,说不定这股恨意从几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她又不是外行人,又聪明又懂行,随便拿个文件出去,都能搞死你。”
他提醒谢延舟:“别忘了,几年前她就敢从下套设计她父亲,她心可不软。”
谢延舟很浅地笑了下:“她不会。”
“你这么自信?”
“她可能会想报复我,但绝不会做这种违法的事情,她是个律师,她懂法律,她也是个母亲,怎么可能不顾小惊蛰的想法。”
“你没救了。”乔摇摇头,“你看看你在闻柚白面前多卑微啊,何必呢,我之前觉得你太过分了,但你现在又何必呢?”
谢延舟脑海浮现了矫情的“真爱”两个字,又很快消失。
*
徐宁桁在出国之前,约闻柚白去领离婚证,闻柚白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挑选礼服,要出席闻家为她办的庆祝康复的宴席。
闻老爷子不想家丑外扬,不愿意让外界知道闻阳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公开认下闻柚白,早知道就一口咬死,闻柚白是许茵的外甥女,只让她喊小姨和姨丈就好了。
闻阳就算再也不要脸,也没办法亲手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他打了许茵几次后,仍旧无法泄愤,他对许茵没有感情吗?怎么可能?就算养一条狗,都会有感情的,何况许茵这么多年表现得深情款款,又足够漂亮,身材又好,他怎么可能没半点情意?
许茵在事情暴露之后,主动提出离婚的请求,闻阳直接拒绝了。
“贱人,你是不是想跟奸夫在一起?我以为你貌美却愚蠢,没想到你这样算计我,没这么简单的,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你,不愿意我碰你了,是不是?恶心了?给我戴绿帽,不是我女儿,还塞给我,让我当冤大头!!”
第273章 一家
闻阳这些日子受够了外面的风言风语,闻家家底浅薄,原本就只有一个闻老爷子创立的汽车零件厂,闻阳接手后,一路往上爬,做了不少肮脏事,更是听了无数的难听话,他根本不在乎,嬉皮笑脸地忍了下来,他能获益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也有男人的尊严脸面,谁能接受自己被戴绿帽,当接盘侠?
从前别人最多说他闻阳当温元厚的狗,那又怎么样,他温元厚再厉害,再嚣张,他妹妹不是一样在闻家受苦?温家不是一样要疼爱他闻阳的女儿?也一样要扶持闻家。而其他的闲言碎语更是毫无杀伤力,说他闻阳风流成性,被许茵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对不起原配温元笙,殊不知他听了只会生出隐隐的自豪,男人风流点算什么,这么多女人喜欢他,证明了他的魅力。
都说一个男人心中至少要有一个初恋和得不到的白月光的位置,他不记得初恋,也得到了温元笙这位千金大小姐,还有了个许茵这样漂亮的女人愿意当他的情人,他原本是很美满的,但现在这份美满,被许茵和闻柚白破坏了。
他为了维持这可怜的脸面,还要给闻柚白这个杂种庆祝。
闻阳又扬手甩了许茵一个巴掌:“闻柚白的生父到底是谁?跟温家有关是吗,温岁是不是知道?我不会让你们母女俩好过的。”
他冷笑一声:“闻柚白不是想要个慈父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好父亲,她早就该死在那把刀之下,不,当年我就该掐死她。”
许茵神色麻木,睫毛轻颤,眼皮都是红肿的,余光瞥见闻阳抬起手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捂住头,淡声道:“别再打脸了,如果你不想宴会上,别人都在议论的话。”
那只大掌倏然停下。
闻阳想到闻柚白就恨得牙痒痒的,他怒斥:“谢延舟是你帮闻柚白勾来的?你们可真天真,谢延舟能护住你们一时,还能护住一世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敢跟他做交易?”
他是怕了谢延舟,但他不觉得谢延舟这样的男人会有什么真爱,真爱又能持续多久,等他腻了,许茵母女俩就死定了。
*
闻柚白白皙的手指划过了这些礼服,最终落在了一条露背的裙子上,她试穿了这条裙子,漂亮的脊背线条一直延伸,直到没入了臀部婀娜的曲线,她的腰肢纤细,不及大掌一握,但偏偏一片莹白光洁之上,有个尚未痊愈的伤痕,显眼又刺目。
造型师有些犹豫:“闻小姐,要不要换一条呢?露出伤口了。”
闻柚白摇了摇头,她的唇轻轻地弯了弯,稍稍侧身,盯着镜中的自己,她隐约看到了那个伤痕,笑意却更深。
她只说:“露出来挺好的。”
“或者我帮你改一下裙子,遮掩一下?”造型师提议道。
“不用。”闻柚白抿唇。
伤痕就是伤痕,再遮掩,也盖不去它的存在,她小时候参加过最大的聚会,就是村里来戏班子搭的台子,她牵着阿婆的手,蹦蹦跳跳地去看戏,路上能买个麦芽糖就笑得很满足了,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也不知道未来她会走到哪里,又变成什么样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路往上爬,走出那个村庄后,就没想过要再回去,她也不是那个舔着麦芽糖就会满足的小女孩了,她为此也付出过代价。
伤痕如此,没必要去遮。
闻柚白选完礼服,就看到了手机上徐宁桁发来的短信,要去领离婚证,他们签完了协议书,直接去领证就好。
她回道:“好。”
徐宁桁很快就回了她一个表情:“明天见。”
她在晚宴开始之前,见到了谢延舟,谢延舟看见她脖子上空空荡荡的,没戴上他准备的珠宝,微微拧眉:“不喜欢吗?”
闻柚白没什么笑意。
谢延舟搂过她的腰,很快就注意到她故意露出了后背的伤口,他眉头皱得更紧,又慢慢地舒展开来,抿着唇:“别人会看见的。”
“没什么不能看的。”
“你不是喜欢漂亮吗?”
“这个伤口也很漂亮。”
谢延舟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深,不再多说什么。
闻柚白看见了宴会大厅,避开了他的手:“我和徐宁桁明天才去领离婚证。”她的意思很明显,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请他自重些。
谢延舟没阻止她,只是淡声道:“我安排了保镖,你别走到偏僻的地方,小心一些。”
闻柚白睫毛轻颤。
这一场宴会的所有人脸上都戴着虚假的面具,为了不露出内里的腐败,每个人都笑得刻意,闻柚白看着闻阳和闻老爷子,心想,还好小惊蛰没来,之前闻老爷子也算对她挺好的了,小孩又敏感,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老爷子此时对她的厌恶。
闻阳既然想表演当一个好爸爸,闻柚白也没有当面戳穿,但她看见了许茵脸上隐隐的伤痕,心脏下意识地收缩。
许茵却笑容满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仍旧是闻家的女主人,游走于众人之间,招待着这些贵客,坦然地收下众人对闻柚白康复的祝福。
温岁很晚才匆忙赶到,她今晚有巡演,一结束就匆匆赶了过来,倒也不是来祝福闻柚白的,就是来看笑话的,这个笑话是闻家的,爷爷的,爸爸的,许茵的,也是闻柚白的。
温岁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厚脸皮的四个人,她都怀疑他们四个人的确是一家人了,闹都闹过了,也知道闻柚白不是闻家的人了,还能亲热地装成一家人。
温岁一走进宴会厅,就看见闻阳给闻柚白送了个项链,她看清了项链,瞳孔收缩,几个大步就跑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闻阳拦住了:“岁岁,你这是要做什么?”
温岁直接从闻柚白的手里抢走了那串项链:“这是我妈妈的东西,你怎么能把我妈妈的东西送给闻柚白,爸爸,是闻柚白一直想要对不对,她逼你给她的?”
闻阳皱眉:“这只是珠宝,没写你妈妈的名字,好了,今天人这么多,别闹了。”
“闻柚白就是个小偷,高中就偷我的珠宝首饰,恶心至极。”
第274章 温度
闻阳皱眉:“这只是珠宝,没写你妈妈的名字,好了,今天人这么多,别闹了。”
温岁:“闻柚白就是个小偷,高中就偷我的珠宝首饰,恶心至极。”
“岁岁!”
闻阳怒斥。
温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是舞团门面,她也算是个半公众人物,不能大庭广众如此没有脑子,但她刚刚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
这是她妈妈的珠宝,为什么爸爸会突然要送给闻柚白?还是在他知道闻柚白已经不是他女儿的情况下。
爸爸想做什么?想激怒她和温家吗?
她不明白,但她喜欢这种在很多人面前揭开闻柚白丑恶嘴脸的场面,她要高贵优雅又怜悯地指责闻柚白。
“柚白想要什么珠宝,我都是能送的,她这些年从我手上抢走的东西数不胜数,父爱和男人,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项链,是我妈妈的遗物,是外婆给我妈妈的,我不能让你抢走。”
闻柚白看着温岁,只觉得好笑,她很平静:“我抢那个项链做什么?”
温岁抿着唇:“谁知道呢,你以前就想要这个项链,你忘了吗,那次宴会,你偷偷戴了这条项链,被延舟当众逼着脱下来。”她说到最后,就忍不住眼尾浮现浅浅笑意。
在温岁的记忆里,谢延舟对闻柚白算不上好,所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爱不爱的。
但最近的谢延舟又让她刮目相看,矛盾下,她忍不住生出疑惑,什么算爱?
她承认闻柚白在谢延舟的眼里是特殊的,男人肯定是喜欢好颜色的,闻柚白又愿意主动勾引,他会被吸引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闻柚白又有手段,谢延舟被她反复吸引也能理解。
但她曾笃定,这里面没有爱。
爱怎么可能舍得这样伤害所爱的人呢?以前谢延舟和闻柚白在一起,她一个电话,谢延舟就会出来见她,她和闻柚白起冲突的时候,谢延舟也不会站在闻柚白那一方……
因此这些年,圈子里都知道,谢延舟对他和闻柚白的这份感情并不认真,他们也是打心眼里认为闻柚白不配,配不上谢家,也配不上谢延舟。
温岁想到从前,就心里舒畅了许多,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深:“才过去几年,你忘了吗,柚白,我可没忘记你的浪荡贪婪,见到有权有势的男人就上去讨好,可惜,那时候的延舟根本不吃你这套,他说你不配这个项链。”
她连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温柔柔的。
闻柚白不是健忘症,温岁这样一说,她就记得了,她一开始不记得是因为类似这样的羞辱太多了,多到这件事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她刚来南城那会,谁不知道谢家少爷谢延舟讨厌且瞧不起她,泼她一脸水算是最轻的了,被她碰过的东西,他都会直接嫌弃地让人扔掉,好像她身上带着传染病毒一样,等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之后,圈子里又盛传她心思不正、贪财浪荡……
而那次宴会,她被设计戴上了温岁母亲留下来的珠宝,谢延舟一见到她,眼底浮现出不耐的嘲意,声音冷然:“你也配碰这条项链吗?”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她脖子上动作粗鲁地拿走了项链,不听她的解释,不顾她的颜面,让她难堪地站在众人指责轻蔑的目光之中,好似她真的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偷,而温岁楚楚可怜地站在一旁落泪,为她的盗窃行为盖下了章。
时光往复,多年后,闻柚白又见到了这条项链,闻阳亲自送过来的,抢回去的人变成了温岁,周围的人不再明晃晃地用言语指责她,因为她不再是那年无助的少女,但这些人的目光却没有变。
闻柚白觉得闻阳这人真的是心眼小。
他今晚送出这个项链,一是激怒了温岁,羞辱了温元笙,让他心里好过一些,谁让温岁捅破了他被人戴绿帽的现实,二是他就不想让闻柚白好过,借此让温岁和她起争执。
至于闻家姐妹争吵丢了脸面,让人看笑话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自己的大男人脸面,其他的小吵小闹的闻家绯闻他甚至觉得是个不错的热度,若是能闹到外界去,可能还会给公司的股票带来小涨潮。
闻柚白远远地看见了朝他们这边走来的谢延舟,他此时此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但她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冷然带着轻嘲,令她心生厌恶。
“我不配这个项链吗?”闻柚白声音很轻。
“是延舟说的。”温岁笑。
闻柚白也笑,慢条斯理地从温岁的手上拿走了那串项链,她说:“当初你让我戴上的时候,不是说好要送给我的么,后来到了宴会开始,你就开始演戏,说是我偷走了项链,原来我不配啊。”
她没给温岁阻止的机会,手松开,将项链扔在了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项链在地面上摔得有些远。
谢延舟也看见了,他黑眸沉了下来,这是元笙阿姨的项链。
闻柚白根本懒得遮掩她的恶,对一脸震惊的温岁道:“很珍贵吗?真的这么珍贵的话,当初你怎么舍得用它来设计我。”
她目光微微一转,对上了谢延舟的目光,刻薄地笑:“谢先生,又要来当好哥哥了么?”
温岁气得胸口疼:“闻柚白,你给我捡起来,这是我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