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伙立即显出不高兴的神色，“6个已经足够了，我们可都是警界的骄傲，可别瞧不起人。”
小七赶忙道歉，“我们到那边椅子上坐下，说点事情，三分钟就行。”
那6个家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时，小七手一扬，6把飞刀似一道白光飞了出去，那6个家伙喉咙里发也古怪的“咕噜”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七走出候车大厅时，那6个张口结舌的家伙还把他目送了好远。
8月的玄武湖烟波浩淼，与南京城的低洼地带形成的水系连成一片，面积比起100年前要增加了数倍。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玄武湖成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俨然是动植物的天堂，100年前一些濒临灭绝的动物如中华秋沙鸭、丹顶鹤等已经在这里安家落户、泛滥成灾。
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据南京一位长期在玄武湖畔流浪的市民声称，他在玄武湖发现了灭绝了7000万年的翼龙踪迹，并以一组清晰的照片为证。这是一只翼展达到10米的大鸟，专家们通过对照片研究发现，这只大鸟还在幼年，成年后的翼展将长达18米。
专家组紧急向国家财富委员会报告，国家财富委员会认为这年景出现史前巨兽重返世间定然是大凶之兆，必须迅速扑灭翼龙重生这一事件对人心的蛊惑和振荡，重塑人类还是世间主宰的信心。立即组织专家进行辩论，专家们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流浪市民所见的翼龙不过是军方最新研制的防生的滑翔机，机翼全由生物组织构成，雷达上根本看不见，是应对星球大战的最新款产品。
但流浪市民是南京大学古生物专家，也是牛津大学收购古生物化石的亚洲区代理人，同时他还是一位认死理、一根筋的人。面对专家组提出的500万元的封口费竟然不为所动，依然坚称以牛津大学二道贩子的学术修养保证那天所见的确定是一只来自三叠纪的翼龙，而且他还知道那只翼龙是从喜马拉雅山南麓长途跋涉至此。
专家组拿他毫无办法，只得找他的工作履历，看看有没有学术上的瑕疵，却发现他曾深陷杀妻嫌疑。
原来，这位古生物学家在东京大学教书时认识了一位年青貌美的日本女子，日久生情，两人便结了婚。婚后十几年，日本女子也没有生育，一个偶然的机会，古生物学家发现日本女子竟然是机器人，震惊之余，他决定报复这个日本女子诓骗十几年之仇。于是，每天给日本女子做一盘PH值为5.0的西湖醋鱼，想借此用酸来腐蚀她的芯片，一年后，他如愿以偿，但该日本女子每日饮食等都传回日本机器人公司，日本机器人公司向中国警方以古生物学家涉嫌谋杀罪报案，中国警方研究了半年，始终搞不清楚机器人到底是不是人，只得给古生物学家取保候审。
就在专家组打算利用古生物学家杀妻案大做文章之际，那只翼展10米的翼龙又在玄武湖上空出现了，而且，还带着一大群翼展有4米的小翼龙，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专家组羞愧难当地消失了，连同专家组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大群翼龙，自此，它们在玄武湖上空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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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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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关于玄武湖上空出现翼龙的传说已经随风而逝。因为8月15日一整个下午，小七、玄月和Annie都在玄武湖畔或散步或饮食或缄口不语，都不曾见到一只翼龙，哪怕是丹顶鹤的羽毛也没有见到一根，那一天可以说是碧空万里，澄朗干净。
有关于那个下午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直至小七暮年还时常想起。在他每时每刻都是多余时光的垂暮之年，他时常在想，那个下午他到底有没有对玄月说过情深意浓的话，他记得好像说过，但是如果说过，Annie为什么一整个下午都板着脸、不曾给他半分的笑颜？如果没有说过，那再好不过了，因为说过便是辜负，此生终究遗憾。
不期而遇，小七他们遇到了已经不是南京大学的古生物学家但还是牛津大学收购古生物化石的二道贩子的流浪市民。他正旁若无人地玄武湖畔架起一口锅野炊，锅里游动的是几条尺把长的鱼。
Annie认得这鱼，这是三叠纪的胭脂鱼，不禁脱口而出，“连三叠纪的胭脂鱼都复活了？”
听闻此言，正在架柴禾的古生物学家扭过头来，厚厚的镜片后面是诧异和惊喜的目光。“姑娘，你也认得此鱼？”古生物学家推了推旁边的一只小板凳，“姑娘，快请坐，我要请你喝鱼汤，鲜美无比，世间罕有。”
古生物学家抬眼看看小七和玄月，“你们也来吧，不要客气，席地而坐，也很好。”
“大叔，介绍一下这鱼吧。”小七说，他和玄月坐在草地上，Annie坐在凳子上，故意离他们远远的。
“这位姑娘既然识得此鱼，还是请她来介绍一下吧。”古生物学家的手指向Annie。
阴郁无须掩饰，兴味索然也不必牵强，“大叔，还是你来吧。”Annie说。
“好吧。”古生物学家无暇推辞，“这叫胭脂鱼，和我们现代的胭脂鱼是两个物种，它本来是生活在陆地上的，在7000万年前古奥的大陆分布广泛，靠肺呼吸，大概就是在7000万年前，因为气候变化的原因，它们向海洋和湖泊进军，它们肉质细腻肥美，尤其是胸鳍下有香腺，胸鳍下的脂肪清香鲜美。”古生物学家呷了一口昭关大曲。
“十几年前有人在昭关的大山里发现胭脂鱼化石，牛津大学委托我去收购，我一共收购了3块化石，但我只交给牛津大学两块化石，自己留下了一块最有可能进行DNA复制的化石。对，我就是想复活胭脂鱼，就在我的研究取得阶段性进展时，我却深陷杀妻案而坐牢，那块化石也不翼而飞。”古生物学家看一眼夏天玄武湖水天一色中的水气迷蒙，深陷对往事的追忆。
“我不该害死静子，哪怕她是机器人，也曾是我的至爱。”古生物学家露出追悔莫及的表情，在夏日午后阳光穿过大叶榉树枝叶落下的光影里，小七分明看到他多皱的眼角有泪湿的痕迹。
“这么说，你后悔害死你的机器人妻子了？”Annie问，“或是说，人类与机器人之间不会有纯真的爱情？”
“唉。”古生物学家侧过脸来看Annie，“其实，我与静子之间感情甚笃，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当中国与日本的文化冲突时，她总是谦卑礼让的一方，即便是我知道她是机器人、她还拒不承认时，我也没有想过要杀死她。”
“我给她做PH值为5.0的西湖醋鱼，无非想表明我很生气、希望她能向我道个歉的意思，可是她的执拗劲上来了，她非但不向我道歉，还赌气似的把醋鱼吃得干干净净。就这样，我赌气地做鱼，她赌气地吃鱼，我们孩子气似的在一意孤行的路上愈行愈远直至万劫不复。”
“原来还真有这样至真至纯的爱啊。”Annie不禁感慨。
“喝酒啊，年青人。”古生物学家拿出一只茶缸，给小七倒了半缸酒，“像你这么大，我还在国外读书，也不喜欢喝酒，男人要喝酒，也是四十岁后喜欢上的。”
“大叔，也给我倒点酒啊。”Annie嚷嚷道，“大叔，好喜欢你的爱情故事，好想找个天天给我做PH值为5.0西湖醋鱼的男人，我虽然是机器人，但也有一副人类的好肠胃。”
大叔瞥一眼小七，“这人不是现成的吗？”
“他不是。”Annie喝了一口酒，脸上嫣然一朵红霞，摇着头，“他不是，他是别人的春闺梦里人。”
明明知道Annie说的是自己，玄月却假装不知，岂止是假装不知，她甚至想轻轻挽住小七的胳膊让浓情蜜意如清波一般荡漾在这8月的云水间，但她转念一想，也许自己生过孩子的弃妇身份是配不上小七的，小七也许并不知道，但她自己知道，她不再是一个干净明澈的女人了。
而且，上次小七的长安之行已然拉开了他们10年的时空距离，小七还是青年，而她俨然是一个粗糙的妇人了，曾经明眸皓齿、珠光流辉的少女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就在这回念转瞬之间，她的心情如8月的夕阳西下般黯淡了下来。
“大叔，你说你在昭关收买过三块胭脂鱼化石，这事情我们倒是听说过，我们就是昭关的，还有一块化石呢？”玄月问，这也许是这个无趣的8月午后仅有的欢愉。
“在我要入狱之前，我特意带着那块DNA提取条件最好的化石到昭关交给我在哈佛大学的同窗好友玄明保管，没想到，我出狱后，找到玄明，他告诉我那块化石被盗了。唉……”大叔喝了口酒，“我早年听说玄明和一个叫拐脚六的家伙搞了个还阳草项目，这次怕也是用我的胭脂鱼化石搞什么项目吧。”
“你别诬陷你，我爸不是这样的人。”玄月站起身，气愤地把碗掷在一旁。
“怪不得，怪不得……”古生物学家喃喃道，“初见你时，我便觉得这眉眼似曾相识，但一时思绪阻塞，竟然想不起来。令尊是我哈佛的同窗好友，姑娘，你说得对，我这样揣度玄明是不对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的需要用那块胭脂鱼化石做研究的话，他会明说的，而不是诈伪。哎，是我妄下定论，对不起故人……如果那块化石还在的话，我便有机会把7000万年前的三叠纪的胭脂鱼复活的，如此，便是本世纪最大的生物学成就，诺贝尔生物学奖自然是非我莫属，恐龙的复活也并非不可实现。”
伟大的发现、划时代的意义，这些Annie都毫无兴趣，她更关心静子的下落。“大叔，静子呢？”说实话，她很难想像眼前这个稀疏的头发如秋风中的衰草、皱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男人竟然和一个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子有过一段难以言说的旷世奇恋。
“嗯？”正在喝鱼汤的大叔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Annie，“静子她……”大叔徒劳地在回忆的深渊挣扎，“静子她……”
“静子是不是被日本机器人公司拉回去了？依据中日两国《机器人国籍认定及人身权保护条约》？”
“咦，姑娘，是这样的……”
“大叔，因为我也来自日本机器人公司，我和静子是最新款的CUTE版，一共只生产了8台，因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的设计图纸被销毁了，据我推测，可能是因为这款机器人会产生人类所谓的“思想”。”
“静子比我早几年出厂，我出厂时，静子已经在东京大学法学院攻读中国法制史专业。在东京的四月樱花季，我在东京大学的校园看到过静子。那时她好美，一定是按照设计师最美好的初恋形象来设计的，少女所特有的一回首、一低头的青涩的妩媚，未长成的身子略显瘦薄，高高挽起的发髻恰到好处地衬出稚气未脱的婴儿肥，唯一能映出她成□□人韵味的便是她青黑色眸子里慈母般的光芒。那时的她真是美极了，像是一本百读也不厌倦的枕边书，而且，她永远也不会变老，真是让人羡慕。”Annie的眼睛里泛着回忆清漪的波光。
“那时，她就站在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那天，阳光爽朗，风清云淡，在樱花的映衬下，她的脸娇艳嫣红。我是带着羡慕的心情来欣赏她的，直至我发现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穿的西装倒还算整齐，但一看便知是东京前几年就淘汰的款式，他那用几绺旺盛头发盘在头顶以掩盖微微秃顶的举动倒是有些滑稽，更滑稽的是他那带着浓烈的中国长江沿线口音的东京话，用微微颤动的双手捧着一朵有些枯萎的红玫瑰的样子也很好笑。大叔，那个男人是你吧？”
“是啊，初次给静子送花的情形我还记得，那时的我好年青啊，好时光总是那么易逝。”大叔仿佛粘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鲜美的胭脂鱼鱼汤已经喝了三碗，馒头也已吃了两个，往事都追忆了一遍，好时光总是不堪追逝，夕阳西下时，大家终于无话可说。
曲终人散，毕竟有些凄凉。玄月知道小七是明了自己的心意的，却不知为何假装不知、缄口不语，这让玄月的心沉郁三千斤，再不说的话，明日又隔天涯，何时再见，也许今世，也许来生。
“小七，时间不早了，你送送客人，我们回家吧。”小七扭头看玄月时，却发现她眸子里一轮橘红色的夕阳正在西沉。
往往而是，Annie定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玄月把她定义为客人，那她便好好做个客人，不可喧宾夺主，尽管她只是个机器人，她也没有想抢别人的什么东西。她奋力离开看守所，只是想获得自由，获得生死由我不由天的权利，重复无趣的永生不如不再轮回永夜的死。
而现在，Annie想像静子一样找个永生给她做PH值为5.0的西湖醋鱼的男人，那个男人带着情爱与愤怒的火焰做的这盘鱼一定很好吃，吃一口，死而无憾了。而现在，这个男人咫尺天涯、杳不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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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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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走还留也属多余，8月干净爽朗的晚风与这样的低回悱恻、欲言又止的情绪是多么的格格不入。罢了，罢了，得不到的也无须挂念，得到的也无足珍惜，这便是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想到这，Annie整了整被晚风吹乱的头发，仰起头，看着橘红色的太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眼睛里竟含着泪水。她背上行囊，没有回头向任何人道别，别意已足，何必重复？她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心静如水。
尽管小七故作悠然地端坐在草地之上看夕阳下的水天一色，手里还捧着已经焦干的茶缸，但他的意念已是沐着夕阳的余晖追随着Annie而去。他愿意陪在她左右，无须嘘寒问暖，也不必情意绵绵，只要回首可见便可。但是，在意念回转间，小七也怕玄月心生罅隙、幽怨萦身。唉，这人世间的情愁也便是如此了，和Annie在一起时，心里牵念的却是玄月，和玄月在一起时，却又害怕Annie杳无踪迹、天涯一方。
仿佛知道有人在用往日的情意挽留她，Annie走得很快，好像稍一驻足便会陷入旧日情爱的罗网而无法自拔。不消片刻，Annie走到了红彤彤的太阳就要沉入地平线的尽头，跨过这条地平线，小七的意念便再也跟不上了。
世界处于光明与黑暗的转换间隙，天空中传来密集的沉闷的螺旋桨击打空气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熟悉。“不好，是直升机群，Annie有危险。”小七喊了一声，回头看玄月，玄月面色沉静，黑漆漆的眸子里还映着太阳沉入地平线前的那一线光亮，她明了他的心意，他也读懂了她的无奈。
奋力地向前奔跑，小七的耳畔都是8月晚风的轻吟。脚下是柔韧的鼠尾草，玄武湖心居然有几星渔火，头顶上是呼啸而过的直升机以及像闪电一样把夜空劈开的探照灯。“Annie，快趴下。”但前面影影绰绰的Annie以一种从《土耳其进行曲》里走出来的公主的优雅和自信行走在将夜的天地间，小七听到一种“咝咝”声，这是“毒刺”导弹在滑翔中点火所特有的声音，“不好，玄月也有危险。”
空中忽传来“磔磔”的大鸟的怪叫声，一群又一群翼龙把稀朗的星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翼龙们向闪着光亮的直升机扑去，直升机导弹外挂架上的“毒刺”导弹冒着“咝咝”声不停发射出去。
刹那间，导弹凌空爆炸声、大鸟中弹后的惨叫声、直升机旋转着摔向地面的声音混和在一起，偶尔的间隙，也有8月的风吟，空中到处都是折翼的翼龙坠向地面前惊悚的影子。
当一轮圆月在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时，翼龙和直升机群的战斗愈演愈烈。不停有巨大翼展的翼龙加入，从西南方向也有直升机赶过来增援，还有最新款的隐身战斗机F200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