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尔见到陈实才彻底松了情绪,这一松,还真有酒意微微上头,自我感觉脸都热起来了,她伸手挽了陈实的手臂,慢悠悠地晃荡在街道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娇媚,眉睫弯弯、眼波流转、红唇带勾、面若海棠,陈实几次偏头看她,只觉得胸间彷如演武场,擂鼓阵阵,声声入心。
马路对面的汽车里,小乔总接完一个电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转头便看见对面的姜念尔,美艳飒气的女人此刻似乎又变了个人,猫一样柔软妩媚地挽着英俊的男人,两个人间或对视一眼,几乎要溢出粉色泡泡。
助理又叫了一声:“乔总,走吗?”
小乔总叹了口气:“走吧,车窗开开散酒气,我妈不爱闻。”
车子驶过路口,那两个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小乔总幽幽问道:“咱们公司为什么没有女销售?”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乔总,很是意外老板为什么会问这种脑残问题:“咱们这个行业整天跟机器、厂房、工地打交道,女技术员都很少,女销售就更是凤毛麟角。您看那个化妆品护肤品服装食品产业里,女销售遍地都是。幼儿园还都是女幼师呢。”
小乔总默不作声地回忆了一下,感觉这场酒局他没发挥好。常凌要在昆海市投建一个新能源产业园以及潮汐电站,主营新能源汽车产业线、智能物联网,他本来想谋个合作拿个项目的,这回不知道受不受影响?
真是喝酒误事,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当众嫉妒一个女人,他可太有出息了。难怪老爸总逼着他出来应酬,大约就是要让他知道,做生意更重要的是人情往来?呵,世界太复杂了,耍心眼儿可比做学问累太多。
姜念尔这个女人,妥妥的带刺玫瑰,混这个行当的没有小白花,郎总表面揭她老底,实则抬她、护她,连常凌的黄总都有意无意地捧着她,她究底是什么人?
她挽着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可能是没有正面打过交道,早知道拍张照片问问老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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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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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尔一路都在车上睡觉,下车就吐,吐完胃里好受点,到家才上了后劲儿,整个人都觉得飘飘的,虽然没有发酒疯的行为,但一看见陈实就傻笑,摸她也不生气、抱她就乖乖的、亲她就愣愣的,反正就又乖又软又听话,就是走路有点偏,似乎走不了直线,去厨房撞厨房门,去卫生间撞卫生间门,进卧室倒是没撞屋门却把柜门给撞了。
陈实将人放在沙发上,自己去收拾换下来的脏衣服,顺便做一下卫生。
他担心她把电视给拽下来,直接给她调好了法语频道,结果她脑子还挺管用的,自己换了个朝鲜语频道,古早的《大长今》主题曲适时响起,姜念尔靠在沙发上跟着唱了起来,陈实听不懂歌词,只觉得歌声朗朗里的她,似乎在发光。
他觉得她醉酒后很可爱,拖地过去的时候,还会乖乖地把脚抬起来,陈实清扫过卫生后坐到她身边,抬手关了电视,搂着她的肩膀开始逗她。
“会唱日语歌吗?港台那么多翻唱日本的经典情歌,唱个原版给我听听。”
姜念尔只是晕,懒得跟他动弹,但并不是傻。可是她觉得他这会儿也很可爱,脑子里转了一会儿,只能记起来一首《月の庭》的歌词,便低低地唱了出来。
陈实听出来是《白月光》,蓦地就联想到姜念尔学语言的时候,学唱这首歌的时候,心里想的应该是陈澍时那个王八蛋。
他有心找茬,仗着姜念尔醉酒酸唧唧地问她:“你的白月光是谁?”
敢说是陈澍时就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矿工一周!
姜念尔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柳湘莲。”
陈实一怔,默默扶额,误会了。
姜念尔偏过身子躺倒在他腿上,侧脸朝着收纳柜前的帘子,帘子上印着《罗纳河上的星夜》,陈实听见她心情愉快地问他:“还想听什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想听我背诗吗?”
她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念了起来,陈实听着那种有点小感冒似的鼻音简直惊呆了,虽然他不知道她法语说得准不准,但这个调调特别有法国味儿。
他取出手机录下了她背诗的声音,觉得这一定是一首情诗。然后脑子里就又跑偏了,她背这首诗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陈澍时吗?
陈实恨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又不舍得打断她,安安静静地录完之后,姜念尔伸出一只手指戳戳他的胳膊:“陈学长,还要继续听吗?”
一声陈学长差点打翻了陈实的醋缸子,他正欲发作,却听姜念尔长叹一声:“好希望你是我当年的学长啊,我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报华都科技大学呢?其实我这个听力么,也有好多理工科专业可以选的。”
“后悔,当年应该听一听妈妈的话,学理科或者学医,说不定我现在也能当个工程师?”
“嗯……好遗憾啊,人生没有后悔路。”
“不过,兜兜转转又遇到你,那也就没有遗憾了。”
陈实顿时软了下来,被这狡猾野山猫的话给哄得满心熨帖,又故意坏她兴致:“我当不成你的学长,咱俩是同一届的。不过——”
他顿了一下,温柔地说道:“You make me want to be a better man.①”
姜念尔痴痴地笑,低低回他一句:“Ditto.②”
陈实心胸舒畅,刮了刮她的鼻尖,似乎表白上瘾:“You had me at Hello.③”
姜念尔转过脸来弯着眉眼朝着他笑,神色狡猾:“I know.④”
服气,完败!不愧是影评高手!
陈实这回可就是恶意挑衅了:“英语也秀完了,还有别的了吗?”
姜念尔睁着一双无辜大眼摇摇头:“没有,技穷了。你还要继续检查的话,那我就只能给你表演一下美式发音和英式发音的区别了,要不给你模仿下各地方言?”
真是有够秀的,这要是有个好家庭出身,那还得了?
陈实满脸憧憬:“但愿你这个语言天赋能遗传给咱们未来的孩子吧。”
姜念尔很是无情地煞风景:“这算什么天赋?凝凝也会啊,她还能看专业文献,我就逊色了。更厉害的是十三,人间壁垒一样的存在。”
说到这里,她突然萎靡下来:“上次比赛后十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她哥弄到西北,哦不,西南也说不定,谁知道人在哪儿呢,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陈实闻言微微一笑,直接起身揪着领子把人往卫生间里拽:“别乱想,倒是你怎么还这么精神,该好好休息了。”
卫生间里只开了吊顶上的小灯,光线昏暗,姜念尔赤脚踩在陈实的脚上,叼着牙刷和镜子里同样在刷牙的陈实默默对视,陈实左手箍着她的腰,探着身子去她的杯子里喝水,两个脑袋凑在洗手池上吐漱口水,一不小心碰一下,撞得有点发懵。
两个人傻笑一番,陈实忽然低头吻住了那双渴求了整晚的唇,潮湿柔软,仍余一点微微的酒香气,又和着牙膏的甜桃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到底是心疼她工作繁重,陈实可没舍得让姜念尔因为下不来床而矿工,但两个人又缺了一天晨跑。
姜念尔烫过青菜沥干水,调过味后,简直是直接扔到桌子上的,整个人都火急火燎的:“快点吃饭,让你早上胡闹,今天怎么突然下雨,这下早高峰堵得更厉害,要迟到了。”
陈实还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喝粥,闻言倒也不急:“那乘地铁好了,地铁又不会堵车。”
“你也乘地铁?”姜念尔一口吃掉半个煎蛋,“你还会乘地铁呢?”
“瞧你这话说的新鲜,我为什么就不能乘地铁?要不是下雨不方便,其实咱俩可以骑摩托去上班。”
这话等上了地铁就后悔了,还不如骑摩托车呢。车厢里这人挤的,虽然比不上北上广地铁那么凶残,但也够难受的了。姜念尔听着陈实几近于不耐烦的呼吸声,真是觉得好笑又甜蜜。
上班各走各的,陈实忙过一阵子找留学时期的法国同学听音频,同学大惊:“陈,你找了个法国女孩儿?”
他莫名得意:“不,我妻子是中国人。”
同学一声惊叹,过了一会儿就给他发了那首诗过来,J\'AI ENVIE DE VIVRE AVEC TOI,中文译作《我欲与你一起生活》,但是姜念尔背诵时去掉了中间的一部分,而中间那一部分的核心意义只有一点:我知道你不会来,赴今晚之约。
所以,这是首忧伤的情诗吗?姜念尔当初背诵的时候,对陈澍时又是怎样的心情,是怨恨还是渴求?
可如今都不重要了,她留下的诗句,足以慰藉陈实的一腔爱意。
“我渴望与你一起生活,我渴望与你耳鬓厮磨,一辈子,与你耳鬓厮磨。
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
我渴望歌唱当你歌唱时,我渴望哭泣当你哭泣时,我渴望笑当你笑时,当你笑时,当你笑时。
……我渴望唱歌当你唱歌时,我渴望哭泣当你哭泣时,我渴望随你一起笑,当你笑时。”
他将那段音频备份了好几处,就像独自藏起了一颗只有自己知道它有多甜的糖果。
再过几天进九月,九月一日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那粗神经的小山猫肯定没放在心上,陈实却临时换了礼物,将在金店定的金叶子吊坠改成了加急定制对戒,亲自跟师傅敲定了雕刻图案。
他这边心心念念地想要给姜念尔个惊喜,下班回家却发现她买了一套超华丽的娃娃屋!一问才知道是总跟她干活儿那个王师傅的孙女儿要过生日了。
陈实暗戳戳地酸了一把:“你自己的生日还有什么纪念日都不在乎,别人的生日倒是上心。”
姜念尔抓着一把芦笋“啪啪啪”剁成段,回头剜他一眼:“你生日我都记心上了,你也算别人?”
陈实还在那儿算账:“那你还给你们那什么秦师傅买茶叶,梁主任买酒,赵师傅买山药。这几个人都没来常凌,以后还买么?”
炒锅“歘拉”一声,抽烟机嗡嗡响,姜念尔许是没听见,一直没有回答。
桌上一盘芦笋虾仁,一盘青椒木耳鸡蛋,一人一碗玉米粥。
姜念尔手背上一道烫伤很是刺眼,陈实拉过去满眼心疼:“你说你耳朵不好又不是眼不好,天天做饭还能烫手?我去做你还嫌弃我慢!”
“我用盐杀过,已经不疼了。”姜念尔拽回手拿筷尾轻轻磕一下桌子,“好啦,吃饭!多大点儿事儿,怎么你比我还矫情。”
陈实心头有点闷闷的,就在这一瞬间突然领悟了那句话,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什么都得不到,越是懂事的成年人越得不到偏爱。
吃过饭姜念尔取了猫粮去院子里喂流浪猫,相熟的几只大猫绕着她的腿缠个不停,她也不嫌脏,挨个儿揉着玩儿了一遍。
“这么喜欢,不如收编两只?我看它们脾气都挺好,还亲人。自己家有,就不用总是跑去见凝家玩儿人家的猫了。”
陈实不反感养宠物,相反,如果养个猫能让姜念尔开心一点的话,他愿意负责天天铲猫砂,她只用撸猫就好。
姜念尔捋了捋一只长毛猫的大尾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不养。”
“为什么?”
“相伴的时间太短,等它们回喵星的时候,会很难过。我不喜欢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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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电影《尽善尽美》.
②出自电影《人鬼情未了》.
③出自电影《甜心先生》.
④出自电影《星球大战》.
第61章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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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的清晨,两个人如往常一样上班,谁也没提这个特殊的日子有什么意义,仿佛这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金店那边掐着点儿完活儿,陈实心中悬石已落,决定中午亲自去取。
不料未到中午,早间十点多时,陈实便收到了一件意外之喜。
水晶方樽里插着11支永生白玫瑰,没有配花,花瓣莹洁如雪,枝叶青翠如洗,很有种至纯至欲的欲语还羞的感觉。
助理满脸艳羡,说陈总你女朋友一定很爱你,恋人送永生花代表爱情永不凋零,至死不渝。
这花往这儿一放,妥妥的宣示主权呢!
陈实盯着那张空白卡片,右下角写了个小小的“尔”字,后面跟了个1st。
他提笔愣神片刻,在卡片空白处填了句老掉牙的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不会是变心的司马相如,不会让她变成怨妇卓文君,他是真的想要跟她白头的。
陈实拿出手机,把填了诗的卡片夹进钱夹里,拍了照片发给姜念尔。
姜念尔很快回复:陈先生结婚纪念日快乐。
他满心欢喜地等到中午下班,一路飞驰回主城区金店取了戒指,只待晚上下班后去赴一个甜蜜的约会。
今日常凌实业下的子公司常凌投资迎来新一任总经理,据说此人是猎头费了大力气从华尔街挖来的精英,陈实下午将陪同陈常和陈凌一起去那边看一看。
人刚就任,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这是常凌第一次尝试雇佣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公司,二陈有意带陈实这个未来接班人来接触一下。
一行人下午三点到达位于主城区一座高档写字楼的常凌投资,陈实跟在二陈身后进入会议室时,断然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陈澍时,差点当场沉了脸。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陈澍时也有点意外,但始终都维持着风度翩翩的气派,甚至还时不时地冲着陈实来两个意气风发的笑。
挑衅!他在向我挑衅。
陈实全程心烦意乱,表面上跟众人谈笑风生,背地里把大伯小叔埋怨了三十八遍都不止,投资公司换新总经理为什么不跟他说?
可转念一想,投资公司一直都是小叔管的,从前也没让他沾边过,毕竟他眼下得先靠个人能力在总部站住脚。小叔决定启用职业经理人,自然有专业的团队论证过,猎头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节。
这真是冤家路窄,天底下姓陈的这么多,偏偏他们就碰在一起没完了是吧。
结婚纪念日的欢喜情绪被冲得七零八落,偏偏陈澍时还特地趁着二陈巡视公司的时候,落后两步与陈实并排走着,云淡风轻地跟他说笑:“小陈总,咱们还挺有缘分。”
陈实皮笑肉不笑:“那要感谢猎头,漂洋过海地让咱们相逢于此。若说缘分,那也是孽缘。”
肖秘书头皮一麻,当即发现这两位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儿,不动声色地靠近陈实走着,以免二人再呛出什么不体面的话来。毕竟陈澍时久居美国,不知道此人身上有没有鬼佬那种口无遮拦的恶习!自家小陈总一向斯文,万一吃亏了怎么办,二陈的面子也不好看。
陈实在二陈面前向来少做掩饰,出了常凌投资就有点不痛快,肖秘书觑着二陈的神色主动挑起话题:“陈总监,你和陈澍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