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娇——安如沐【完结】
时间:2023-05-28 17:25:56

  “皇姐似乎不开心。”
  他悄无声息地靠在她颈间,心口与她紧紧相贴,扣住十指把玩道:
  “不愿做此事也行,答应朕一件事。”
  陆嘉念酥痒地一哆嗦,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
  “什么呀?”
  陆景幽眉眼弯弯,睫毛遮住灼灼目光,幽幽道:
  “皇姐,拿你自己来换。”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合并的,修改了很久,还是决定先放出一更~
  二更粗长且重要!写了大半但是不太好断开,明天合并一起发出来!
第46章 后悔(小修)
  ◎从未想过似乎走偏了◎
  帘幕层层遮掩, 内室之中一片昏暗,铜镜映照出肤白似雪的面容,杏眸在陆景幽的逼迫之下波光粼粼。
  陆嘉念动弹不得, 听清楚他的话后,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扯住衣袖的手指渐渐松开, 无措地撑在小桌上。
  十指之间传来轻微疼痛,陆景幽惩罚般紧紧夹住指节,好似对她的沉默与犹豫极为不满, 迫切地逼她答应。
  “咯吱”几声脆响,二人指节皆是捏的发红, 陆嘉念吃痛地轻呼,陆景幽却分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过如此一来,她反而清醒不少,方才那阵莫名酸涩不堪的心绪褪去,仔细思忖着那句话。
  让她拿自己来换......难不成是用这副身子, 如妃嫔般留在他身边吗?
  侍奉君王,承受雨露,甚至碍于身份, 要小心翼翼地依赖着他, 以免暴露后无力自保。
  思及此, 陆嘉念蓦然明白过来,迷茫的眸光变得清明晶亮,轻咳一声挺起身板, 不甘地从他身上扫过。
  看来绕了一圈, 他并非当真想这么做, 只是拿此事威胁她。
  想明白这一点, 陆嘉念愤愤不平地在心底暗骂一番,却又无端泛上几丝庆幸。
  她方才没想错,陆景幽不会轻易接受宫中多出其他女人。
  这些同她没有关系,她只不过是......
  是身为皇姐,觉得刚刚即位就充实后宫,会损耗身子。
  没错,仅仅如此。
  陆嘉念终于说服自己,神色如常地挣开他的禁锢,强行忽略抵住她的温热匕首,正色道:
  “陛下说笑了,我怎会不高兴?”
  她扯着嘴角扬起端庄温柔的笑意,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声音听不出任何破绽,淡淡道:
  “再说了,我身居此位,不会取代其他姑娘。”
  说罢,陆嘉念悄然错开目光,故作整理鬓发,埋头看着地面。
  她自己也辨不清是否违心,抑或是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只觉得嘴角酸涩,像含了一颗陈年话梅。
  但兴许是自幼身为嫡公主,如今身为长公主,骨子里带着几分傲气,倔强地不肯让步。
  那时陆景幽说过让她入后宫,她断然拒绝。
  现在几番折腾就轻易改口,皇族尊严都要丢尽了。
  不就是帮他操办一回吗?这也不是难事。
  母后多次为父皇选秀,皆是处变不惊,井井有条,她早就耳濡目染了。
  “皇姐是真心话吗?”
  陆景幽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望着空荡荡的怀抱顿了一下,眸光幽深地收手,兴致盎然地俯下身,宽容道:
  “朕可以不计较,让皇姐再选一次。”
  “我、我何时说谎?”
  陆嘉念生怕自己迟疑犹豫,嘴巴动得比脑子快,率先把话放了出去。
  她一本正经地端着架子,双臂环在身前,防备地后退着,担心他再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陆景幽故意逼近了些,惊得她如炸毛小猫般气恼地凝眉,忍俊不禁道:
  “好啊,那皇姐可别后悔。”
  陆嘉念毅然决然地点头,满是把握地应下此事,忙不迭逃出了御书房。
  翌日,消息就传了出去,朝臣喜闻乐见,连陆氏皇族也极为满意。
  毕竟陆嘉念是自家人,不说偏心太多,至少能公平公正,不会让好处被他人占尽。
  母后对她多加赞赏,主动教她如何办的圆满,送来的卷宗和画像挑花了眼。
  唯独陆嘉念莫名耐不下性子,紧闭宫门不愿见客,写下初选名单时笔尖发颤,好几回都下不去手。
  她仰头灌下一口凉茶,把宣纸揉成皱巴巴的纸团,撇撇嘴抛在地上。
  柳叶捡起满地废纸,心疼地抚平褶皱,存在怀中不舍得扔,上前劝道:
  “殿下,既然此事这么难办,不如还是推给旁人吧?”
  见陆嘉念不接话,她又担忧地托腮沉思,讶然道:
  “该不会陛下不放心别人,威胁您这么做的?这可如何是好?他到底想要什么,殿下不如顺着他吧?“
  柳叶絮絮叨叨地胡乱说话解闷,殊不知真让她猜中了。
  听得陆嘉念笔尖又是一抖,再次丢弃一张宣纸,赌气般道:
  “住口,才没有呢!”
  就算事实如此,她总不能把自己当物件给他吧?
  况且,她以后都是大梁长公主了,早晚要面对这件事。
  没道理她亲自撇清关系,还耽误他不许有别人。
  与其让旁人来办,不如她亲自把关,别让那些祸水进了宫魅惑君上,独占恩宠。
  不对,她担心这个做什么?
  分明是陆景幽夺了皇位,若真有人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她应该感谢才是。
  陆嘉念心乱如麻,一时间理不清思绪,索性放下厚厚的卷宗,转而考量一幅幅美人像。
  画中的姑娘个个容貌秀丽,水灵灵地依次排开,看着赏心悦目。
  她的眼睛干净不少,心绪逐渐平静,但总要想着陆景幽会喜欢什么样的,登时又蹙起眉头,任凭是谁都有些不顺眼。
  “殿下,不如选些资质平平的,以免陛下沉溺太深,日后薄待了您。”
  柳叶跟在她身后,对他们之间的事儿知道几分,小心翼翼地开口提议。
  闻言,陆嘉念脚步一僵,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淡淡道:
  “别胡说,那是陛下的事情,同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含糊不清,说得好似她与陆景幽藕断丝连,像闺中怨妇般对夫君时刻紧盯一般。
  再说了,若真的这么做,一眼就会被那家伙看出来,到时候免不了嘲笑。
  既然她应下了这事儿,就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陆嘉念稳住心绪,把精力放在挑选世家贵女之上,让柳叶在一旁拿着卷宗核查。
  算是尽了本分,只不过兴致缺缺,始终面无表情。
  天色渐晚,忙活了一整日,终于定下了几人。
  陆嘉念应族中长老的命令,排除对旧皇族心存芥蒂之人,抑或是权势太过显赫的。
  层层筛选下来,竟是只留下一人了。
  她轻叹一声,将画像与卷宗放在一起,出神地端详着。
  画中之人名唤林楚楚,父亲清流文官之辈,母族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
  听闻她自幼在江南长大,如今跟着林大人迁入京城,知书达理,温柔贴心,上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
  陆嘉念触碰着画像上清丽婉约的姑娘,不禁敛起眼睫。
  那么多人争抢要她,想必大多男人都不会例外。
  哪怕是身居帝位,父皇不也对娇俏美人毫无抵抗之意?
  所有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应该差不多吧?
  “殿下......”
  “就是她了,你派人去送请帖,让林家人不必担心,先进宫看看再说。”
  陆嘉念打断了柳叶的话头,利落地把东西塞给她,转身闷闷坐在一旁。
  她知道柳叶全心为了她,定要撺掇她打退堂鼓了。
  但她理智尚存,尽管确实不太乐意,还是不能优柔寡断,必须拿出些样子来。
  催促她赶紧去办,亦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免得到时候心软的人是她。
  “奴婢遵命。”
  柳叶无奈地应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几日后,林家如约把人送来,回信恭敬有礼,谦卑却不谄媚,字迹是端正小楷,果然是清流做派。
  林家夫人为表感激,特意让人带了谢礼,是栩栩如生的双面绣锦帕,由心腹之人亲自送来。
  虽然东西不是价值连城,但贵在精巧用心,陆嘉念无法推辞,只好让人收下,挑不出什么错处。
  真不知该说她自己眼光好,还是不该较真。
  将近辰时,林家马车停在漱玉宫前。
  陆嘉念正襟危坐,静静看着正殿门口走来一个姑娘,端庄矜贵地扯起嘴角,寒暄道:
  “这位就是林家嫡女吧?”
  林楚楚礼数周全地拜见,兴许是家里人教过,除了略带拘谨胆怯之外,并无其他差错。
  这姑娘人如其名,生得楚楚动人,年方及笄,小巧清秀的巴掌脸惹人怜爱,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含着懵懂无辜。
  当她想不起如何回话时,总是下意识笑着遮掩,双颊酒窝深深,看得陆嘉念都不忍心责备。
  二人初次见面,心知肚明为了何事,所以小坐片刻就起身离开,让车夫朝养心殿而去。
  林楚楚一身水蓝色轻纱衣裙,肌肤吹弹可破,阳光一照就泛起绯色,鼻尖兔子般粉红,局促地伫立在门口,双手藏在身后。
  她应当学过一些宫中规矩,自知不能坐长公主车驾,又怕跟不上马车,犹豫了许久也不敢开口。
  陆嘉念看得轻笑出声,撇去其余杂念,倒很是喜欢这个姑娘,掀开车帘朝她招手,准许她同乘一辆马车。
  一路上,林楚楚绞动着帕子不说话,见长公主随和可亲,才慢慢放松下来,闲谈几句后,背书似的问道:
  “殿下,您可知陛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平日里要对哪些事上心?”
  陆嘉念唇角一凝,随口回答着,声音沉了几分,道:
  “你尚未见到陛下,问这么多同他相关的事情作甚?”
  “殿下,我阿娘说过,这是您在信中特意关照的,让我多打听一下。”
  林楚楚羞怯地垂眸,鼓起勇气晃了晃陆嘉念的手臂,温软道:
  “是我唐突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陆嘉念这才蓦然想起来,当时一心想着要把事情做的体面漂亮,好像真的在信中写过这句话。
  她懊恼地咬唇,讪讪笑着住了口。
  养心殿内,陆景幽矜贵坐于高台,随手翻看着闲书,待到她们走进来,才漫不经心地抬眸。
  他淡淡从林楚楚身上扫过,眼底平静无波,却在看见皇姐时闪过一丝光亮,好似看一场好戏。
  陆嘉念轻咳一声低下头去,缓了缓脚步藏在林楚楚身后,看得她愈发疑惑,目光在陛下与长公主身上打转。
  三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除了东拉西扯说些车轱辘话外,实在是无话可说。
  林楚楚从未见过这场面,尴尬无言时顺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外人在养心殿内不得饮食,林姑娘不知道这个规矩吗?”
  陆嘉念好心拉住她的小手,生怕她惹怒陆景幽,压低声音提醒道。
  谁知,她刚说完没多久,陆景幽忽然回过神似的,悠悠道:
  “无妨,她不似皇姐这般懂规矩,别吓着她。”
  闻言,陆嘉念蓦然抬头,杏眸微张地眨巴几下,仿佛无声的质问。
  分明他平日里待人苛刻,她好心帮人家小姑娘,这家伙竟换了副脸面。
  从未见他对谁这么宽容过,难不成是故意而为吗?
  陆嘉念不好当面发作,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愈发觉得这场面实在怪异,一刻也不想多待,找了个由头先行告退。
  她走得匆忙,陆景幽未曾料到,拧眉打量了好几眼。
  林楚楚慌乱地转头看向两边,还没来得及感谢长公主,又要叩谢陛下宽宥,随后又要恭送陆嘉念,忙得不可开交。
  她如同受了惊的鸟雀,眼看着长公主走后,陛下脸色似乎没有方才和煦了,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出门前,阿娘教导她要温柔体贴,这样陛下才会喜欢。
  林楚楚想起这句话,忆起阿娘给爹爹添茶研墨的温馨场景,拍了拍混乱的小脑袋,单纯地走上前去,从张公公手中接过茶盏,柔声道:
  “陛下,臣女为您奉茶吧。”
  陆景幽的眼前尽是皇姐的身影,思绪跟着混乱起来。
  他只是想让皇姐知难而退,顺从他的意愿,从未想过似乎走偏了。
  这段时日皇姐一次都没见他,久别重逢,竟真的给他带了个人回来。
  皇姐不会当真彻底放下,并不介意了吧?
  陆景幽顿时没了兴致,烦闷地搁置狼毫,有些后悔那天执意如此。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他没有半点心疼,只觉得碍眼至极,不悦道:
  “谁让你近身伺候的?滚出去。”
  话音刚落,林楚楚不可置信地抬眸,眸中闪着泪光。
  她无辜地抽泣几声,在张公公地引导下磕头谢罪,捂着脸跑了出去。
  方才温柔宽容的陛下哪里去了?怎么说变脸这么快?
  原来喜怒无常,是如此可怕吗?
  家中父母皆是和善之人,自幼没说过一句重话,更没有一个“滚”字。
  她本不想进宫,是被逼着来的,还要受这种委屈。
  那些规矩她努力学了好几日,哪能面面俱到?
  林楚楚越想越难受,哭声愈发响亮,跟着她的家仆看不下去,苦口婆心道:
  “小祖宗,你小点声吧,别连累一家子受罪。”
  不说还好,一旦把全家人同她联系起来,林楚楚更加憋屈了。
  进宫是为了家人,不许哭也是为了家人,那她算是什么?
  “既然你们怕被连累,那就快些离开,不必管我!”
  说罢,她气急败坏地甩开仆从,闷着头向前跑去。
  恰好陆泽安路过,打算去后宫给母妃请安,手中拿着一包讨巧的小玩意儿,边走边欣赏宫中景致。
  “砰”的一声,他冷不丁被撞个正着,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疼痛地捂着额角倒吸凉气,东西撒了满地,全都糟蹋了。
  从前人尽皆知大皇子脾气好,为人潇洒仗义,此刻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训斥道:
  “你是哪个宫新来的宫女?没长眼睛吗?”
  林楚楚摔疼了,听了这话更是又气又委屈,抬起手抹眼泪。
  她根本不认得陆泽安是谁,只当他是个寻常宫人,耍着性子许久不起身。
  这动静不小,陆嘉念正在不远处漫步,看见皇兄的身影赶忙走来。
  望着满地狼藉与林楚楚时,她登时诧异地掩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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