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了。”秦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猫毛:“难得出来,坐我的车,我们去杭城大厦走一走。”
商蓁挥了挥手,把瓜瓜交给司机,让他先把猫咪带到新家。
霍老爷子从霍应淮那边听说过瓜瓜,他在新家的设计之中专门给瓜瓜配了一间房,甚至还请了一位专门负责瓜瓜生活起居的宠物阿姨。
商蓁今天来接瓜瓜,就是让它先去新家之中熟悉一下环境。
“有时候很想来世成为它们,这样就不用去想眼下这 纷纷扰扰的现实。”秦玥看到瓜瓜被司机抱走,忍不住感慨道。
商蓁走到秦玥身边,拍了拍秦玥的肩膀,道:“你从来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即使嘴上再怎么说着戒备,再怎么说着不信任,但是商蓁和秦玥这么多年的好友,又岂会看不出来她面上的变化。
一向直来直往敢爱敢恨的人竟然难得如此惆怅,商蓁怎么会不清楚,秦玥真的想说什么。
只有关注才会去探查别人的家庭,只有担心才会去追寻爱的背后是什么
秦玥苦笑着说:“蓁蓁,你知道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不想去爱,也不想被别人爱。”
身上背着的婚约不过是上层社会背后的一个笑话,那一年的惊天之举让沈家大少至今见到了她就绕路走,更别提履行婚约。
“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社会这么发达,真想要继承人的话去挪威精zi库中选一个不就好了?“
她把这件事情和很多人说过,父母当成玩笑,亲戚当成叛逆,但只有商蓁一直支持她。
多年的戒备让和身上的责任她难以再去真正爱上一个人,但是内心的挣扎和那潜意识中对于温暖的渴求,又在一遍遍告诉她选择去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纠结来自于内心的惶恐,她的痛苦来自于难得的措手不及。
“你依旧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商蓁拿起包,摆弄了一下上面拼色的小马挂件:“如果沈均认为爱情要用婚约来衡量,那不用你说我就让霍应淮把沈均流放到西非支援国家建设工程。”
上野千鹤子教授曾经说过:爱人的能力就是彼此重视,而被重视,就是被尊重。尊重他人的选择,本身就是最基础的尊重。
“但如果你突然认为爱情就一定要到婚姻,那我真应该把你打醒看看秦大小姐是不是被哪个忧愁善感的贵妇上身了。”
而爱情和婚姻本来就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爱上一个人并不代表一辈子都要被一张法律文书而束缚,不代表要被一个名为“家庭”的存在而捆牢,也不代表一定要生下一个孩子才能展现相爱。
商蓁把茶杯中剩余的茶叶倒到茶宠上,紫砂茶宠的颜色微微变深
“反正免费的pao友又不用钱。”商蓁对着秦玥微微眨眼:”与其这么早就开始纠结,不如先专注于当下。“
“你说得对。”秦玥扑哧一笑,她像是掩饰般的拿起capucines手袋,挽上商蓁的胳膊,笑颜微展挥了挥手中的卡:“走吧,今天我请客。”
秦玥欢快的语气并没有骗到商蓁,挚友眼底的焦虑依旧存在,只是被她巧妙地掩饰了起来。
商蓁压下疑虑,神色自若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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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北山街最是体现人间烟火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品牌的车,都只能在这条街上用比步行还慢的时间缓慢挪动着,最多只能用那一脚起步油门的声音向别人宣告自己的与众不同。
即使晚上八点,独属于这条路周末的拥堵都不会消失。
商蓁把秦玥送回山庄,一向不轻易打开的山庄正门缓缓打开,而沈均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衣,从门后走出,接过了秦玥手中提着橙色袋子。
他脸上的笑容温润,许是因为还未出校园就被霍应淮带到了身边的原因,他身上的没有长期居于职场高位之中人特有的精明,反而一直带着校园之中的清朗。
秦玥脸上的果决干练在他的注视下化成了盈盈的柔水,他们两人似乎对话了几句,沈均抬头,对商蓁礼节性地颔首,随后牵着秦玥的手相依着走进了山庄。
商蓁没有想到过,一向风风火火的秦玥会栽在他的身上。
但是秦玥的爱情,不应该如此的卑微。
没有人的爱情应该卑微到尘埃之中。
商蓁带着疑虑回到了医院之中。
相对于之前,整个房间略显得空荡,房间之中的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已经被陆陆续续搬走,大件的物品都被霍应淮留在了房间之中,方便以后回院复查居住时所用。
床边的落地灯开着暖灯,昏黄的灯光下,霍应淮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他面前的床上桌上摆放着电脑,他一手搭在鼠标上快速拉动着什么,一手持着文稿翻看着。
“怎么还不休息。”商蓁快速走到床边,打开室内的主灯,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似乎是想把之前的工作全部接管回自己身上,霍应淮最近工作起来就和不要命了一样,经常深更半夜还在给下属发第二天的指令信息,早上又是通过秘书处遥控指挥着其他部门的人去做这做那,搞得一帮人最怕的第二天一觉起来看到那来自深夜的信息和早上上班后来自内线的电话铃。
好在还没等商蓁劝阻,霍应淮的身体没过几天就向他表示了抗议,
“现在多看一些,等以后回去才不会手忙脚乱。”霍应淮避开了商蓁的问题,他合上电脑,把床上桌微微推远,示意商蓁坐过来。
商蓁放下购物袋,熟练地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受伤得久了,霍应淮身上的脆弱感也在逐步退却,暖灯下的他清冷淡漠,脸上戴着的眼镜更是给他的脸上添了几丝疏离感。
暖光之下,被支具束缚住的他稳稳地靠在床上,挺拔俊秀,他的腰部以下都被盖上了被褥,单这样看着,看不出丝毫车祸的痕迹。
“今天过得怎么样?”霍应淮被她专注的样子看得有些不适,他微微一咳,松开商蓁的手,耳廓有些微红,只是面上仍然是一片平静。
“还好啦,反正工作也就那样。”商蓁摇晃摇晃腿:“最近那个新来的我看了就烦,都有些不想去了。”
“不想去就不去。”霍应淮边说边把玩着商蓁手腕上的段家玉。
古董玉的打造不同于现在的机磨,反而在玉本身身上还留下来些古朴的手工雕琢的印记。
只是美玉配美人,它像是它现在是主人一般宁静沉婉却又熠熠生辉。
“算啦,我想再学一些东西。“商蓁摇摇头。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在里面干一辈子,只是因为兴趣外加自己的实践经验过少,才在里面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她的打算一直都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博物馆,将那些流落在异国他乡拍卖行之中的藏品重新带回她们的故土。
“等差不多哪天不想干了,我就把我们湖边的庄园用起来,开一家私人博物馆。”
“阿淮啊。”商蓁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刻意拉长了调子,摇摇霍应淮的手:“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霍应淮抽出手来摸了摸商蓁的脑袋:“你是它的主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声音温和宠溺,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你才是它的主人。”
这是霍家祖上的老宅,百年历史,留给自己的后人。
霍应淮摇摇头,道:“一件东西、一个物品,如果在一个人身上发挥不出作用,那他只是拥有了这件物品,却不是它的主人。”
“所以蓁蓁,你才是它的主人。”
“那你呢?”
“我只是它主人的丈夫。”
第44章 第 44 章
新家是典型的法式复古住宅, 里面处处都摆放上了从拍卖行之中买来的古董家具。
从玄关之处的路易十五晚期鎏金铜饰铁艺大理石玄关几,到飘窗旁的鎏金铜饰日式黑漆和马丁彩绘图纹书柜,就连书房之中摆放的象棋桌都能明显看出是英国19世纪时的镀金银嵌牙嵌珐琅瓷画乌木棋桌。
其中也不乏来自脚下这片土地之上的文房私物, 还有典型的各代的大鎏金漆器家具, 每一件物品摆放都经过设计师精心的设计,将它们巧妙地融为一体。
一楼和负一楼都是主要的会客厅还有餐厅,二楼被霍应淮的康复室健身房和专门为商蓁准备的落地书房塞的满满当当, 三楼是为以后准备的是客房,直到顺着电梯到最楼上,才是商蓁和霍应淮占据一层的卧室和相关配套设施。
整间卧室占据别墅视野最好的顶楼, 从卧室的落地窗向外看成,能看到江南地区独有的绵绵丘陵,细雨朦朦之下, 独具一片安静祥和,使人不经胸怀为之一阔。
主屋之中用一幅清代剔漆填彩双面屏风作为简易隔断,将主卧房间隔为简单的两部分,屏风的一边摆上了白色电动护理床,另一边放上了VISPRING的床品, 两者风格明明截然不同, 却难得的在这间卧室之中达成了和谐。
卧室旁边门通向是硕大的三间女主人的衣帽间,设计师也专门为商蓁喜爱的包包和配饰们设计了一间房间,按照品牌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柜子之中。
“喜欢吗?”
身后传来轮椅划过的声音,商蓁回头, 看到霍应淮正坐着电动轮椅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刚刚到家中之后,霍应淮就突然说自己有事要去趟书房, 只嘱咐商蓁先上楼去参观主卧。
“你忙完了吗?”商蓁走到霍应淮身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一些琐碎的小事。”
霍应淮微微垂下眼睑, 视线的下方是商蓁叠握在他手上纤细的手指,下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中的复杂。
他的手指上有细细的疤痕,大多都是车祸之中留下的皮肉伤,商蓁细细摸过,起身将他的轮椅移到了护理床旁。
护理床和主床正对着群山,烟雨朦胧。
商蓁把手摸到霍应淮的身后,他背后的肌肉因为一直被支具显得格外的僵硬,几个月来每每碰到这种烟雨天,那些植入他身体之中的铁钉总会发出阵阵寒意。
如同此时,明明夏季室内温度直让人觉得并不炎热,但是他的身后却是一片冰凉。
“阿淮,你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下?”
别墅之中专门请了两位康复师随时跟着霍应淮,之前负责霍应淮日常起居的张叔也被请了回来,但是霍应淮却要求两位康复师和其他佣人护工都不得踏入主卧。
“先不用。”
“好吧。”
商蓁身子微微向后,因为霍应淮不愿意休息,商蓁也只能同样坐着,将手放到他的背后,顺着他的脊骨帮他放松身体。
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商蓁干脆解掉了支具,让他侧靠在自己怀里,
四下渐渐静谧。
“蓁蓁,”霍应淮睁开眼,他将商蓁放在他身后的手抽出,护在自己的怀中,抬眼环视了一下屋内。
“你喜欢吗?”
他的心中有些忐忑。
刚刚的事情也算不得是大事,如果真不想处理,拖这么个十几分钟也不是不行,他只是不想看到商蓁看到主卧时候的迟疑或者是那一丝犹豫。
四楼的布置原本并不是现在这样,霍老爷子也曾提过要不要设立两个主卧,但最后还是由霍应淮拍板定下的方案。
“当然啦。”
商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一面墙的包包和下方的名贵珠宝,以及那之后撇见一角的挂满了马面裙的最里间,这些东西并不是说有多么名贵,但是最起码的,也足以展示珍重。
霍应淮抬头看了眼大门敞开的更衣室,他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三件衣帽间一间专门放衣服,一间专门放商蓁的配饰,剩下的一件是专门为了她的汉服准备的。
商蓁的衣服和包一向喜欢素净的颜色,他让沈均提早就先联系好了各家的sales,等新家落地后就按品牌让他们送至到了家内,而后面那个专门的汉服衣帽间是他将商蓁原本放在外面店之中的衣物都取回放到家中保管,又提早联系了古法首饰的工作室和非遗手艺人制作复原的首饰,加班加点完成了几套新的头面。
医院中的包并没有完全都拿到家中,那几个商蓁不常用的还被放在病房的衣帽间之中留作陪霍应淮复查时更换搭配所备用。
只是他真正想问的,并非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