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适应。
徐晴叹了口气，拍了拍商蓁的肩膀：“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一笑了之，适应也是一件好事，有什么困难你和我们说。”
虽然徐姐知道，商蓁不太需要自己的帮助。
馆内一直有小道说过商蓁家的背景，虽然一开始商蓁订婚她们没有参加，但是那般奢华奢侈的订婚喜糖，还有商蓁平时的谈吐礼节穿着打扮接送车辆，谁人不知她家世显赫。
徐姐也有自己的人脉，家世非凡又在最近出了事情的，随便问几个做金融房产的朋友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师父。”商蓁放下手中的板子，笑着抬头：“谢谢您，这段时间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的笑容太过温柔，像是西湖夏日之中弯腰的嫩荷，另徐晴一时看愣了。
当然，看愣的不只她一个人。
“徐姐，小商。”刘杰在门外敲了敲门：“待会一起吃午饭吗？”
商蓁下意识地蹙眉。
生在权欲之中，这种称呼的区别，让她异常敏感。
“好的，一起吧。”徐姐的眼底也露出了诧异，她看了眼商蓁，见她没有出声，心里也松了口气。
都是同事，大家也不好意思将新人单独孤立，而且刘杰除了喜欢讲自己的故事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令人烦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点头微笑一下，一顿饭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职场的一切暗涌，都被压于“同事”两字之下。
第42章 第 42 章
这一周的时间, 令大家难得生出了煎熬之感。
新人的高谈阔论之下，从出身家庭到个人经历到婚姻观念，那些大家不愿在同事面前细谈的隐私都被他扯开到了明面上。
徐姐明里暗里提醒过刘杰几次, 但是或许是男女思维的差异, 刘杰一直没有领会徐姐的意思，令徐姐有时都感觉难以招架，只能苦笑一下。
馆内的环境相对于其他大厂来说比较单纯, 未婚的小姑娘居多，当时录取刘杰也是他综合成绩优秀，而且相对来说也能平衡失衡的男女比例。
只是没想到在面试时候表现出色的人, 细细接触之后发现没有社交分寸。
在这个社会之中，许多人都在被迫地学会职场之中的明哲保身，虽偶有奇葩, 但是也大多都在适应社会生存。
所以当大家第一次遇到这么具有表现欲望的同事，虽有好奇也曾经多次应付或当作听不到，但也让人觉得上班时间过得更加令人烦闷。
商蓁这周值周六的班，她写好自己班夏令营的新闻稿，打包好配图发给徐姐之后, 点开了自己一直在弹跳着的通讯软件。
温芮芮芮能吃是福：蓁蓁蓁, 今晚欢迎刘杰的聚餐你去吗？
为了欢迎新同事，大家决定在周六晚上举行欢迎聚餐。
其叶蓁蓁：晚上得聚餐吗？我家里有事，今天先不去了。
温芮芮芮能吃是福的真名就叫做温芮，比商蓁前一年进的单位, 人长得珠圆玉润可可爱爱，穿着搭配喜欢格子裙jk制服, 走在路上随时能混入高中生队伍。
当然，温芮本人对此感到十分自豪。
温芮：[悲伤][悲伤]你真的不去吗？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前几天大家一起午餐, 谈论到现在婚姻观的时候看到了穿着新制服的温芮，大家一开始都在夸赞温芮的新衣服，却被皱着眉头的刘杰话打断。
“温姐打扮很显年轻，只是，”他话锋一转：“我个人感觉啊，还是要多大的年纪穿什么样的衣服。”
众人：……
兄弟，你没女朋友真的不是别人的问题
温芮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此后她见着刘杰就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当事人却丝毫未察觉。
蓁蓁：[叹气]明天我家里搬家，我和徐姐也说过了
温芮：好吧QAQ
霍应淮的出院就定在这周日，他的康复治疗没有结束，只是将整个康复团队都转移到了家中。
之前在装修改建的九溪玫瑰园的镜湖山庄内已经加上了无障碍的设施和专门的康复室，最先进的康复器械全部从德国进口到了家中，送去车厂改造的车也改好了几辆，专门负责霍应淮的接送。
霍应淮这一周都是忙忙碌碌的，一边是确定了出院的时间，一边是开始逐渐接手霍老爷子手上的工作，还要应付时不时来探查他动向的董事们。
好几次商蓁下班回来都看到他一个人坐着轮椅立在空荡病房的落地窗边，令人说不出的寂寥萧瑟。
半山半水在眼前，霍应淮却没有空闲时间去欣赏夏日的湖景，高强度的思考让他的精神过于紧绷，面前白纸上的数字即使不看也在他的脑内进行中精密的计算。
霍应淮放下报表，按了按太阳穴。
这时，他的手机一阵震动。
霍应淮点开手机一看，商蓁的头像正在信息提示栏上跳跃。
蓁蓁：好想下班——
生无可恋.jpg
霍应淮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在屏幕快速飞舞。
不一会，新的消息在商蓁手机上弹出来。
霍：要不要提前下班？
霍：我去说
商蓁抬眼看了眼时间
距离下班的时间也就只剩半小时，但是偏偏这种最后时刻才是人最难熬的时刻，明明心已经开始飞走，但是碍于钉钉打卡的范围，只能在工位上死守到底。
还没有等商蓁想好回复，屏幕显示电话来入的页面，商蓁掩盖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接通压低声音，只是她的声音中微微带了些斥责的意味。
“别去说啦，就半小时了，熬一熬就到了。”
“嗯？”霍应淮戴着蓝牙耳机，划拉着电脑上的文件：“不想下班了？”
“想啦，但是……”
商蓁捂着手机，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往自己这里看：“大家都在，你叫我怎么提前走嘛。”
突然地，商蓁意识到了什么：
“霍应淮，你别逗我。”
她的声音之中不知不觉带了些骄纵的意味。
霍应淮这么了解她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半个小时就让文化局的人卖他一个人情。
他这是在摆了明逗她，偏偏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霍应淮的喉咙之中发出一声轻笑：“好”
他的声音沉沉的，似乎连当事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话中的纵容：“不逗你。”
“哼。”商蓁划拉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拿我工作时间逗我，自己在医院乖乖待着吧霍总，我等下班先去秦玥那边接瓜瓜逛个街再回去。”
说完，不等霍应淮反应，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霍应淮持着手里已经变成了长嘟声的手机，无奈地笑了笑。
说来有趣，明明她的小性子来得越来越莫名，却也越来越……
可爱？
霍总沉吟片刻，开始思考起中文博大精深的语意。
被霍应淮这么一打岔，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商蓁整理了一下桌面，就看到手机之中弹出了一条银行的信息：
【杭城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0229账户于8月16日16:45存入520，000元，余额11，604，854.21。
随即而来的，就是一条弹出的对话框。
霍：赔礼
商蓁轻哼一声，划掉霍应淮的信息，收拾好了东西，就看到刘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批人，都是晚上要一起去聚餐同事。
“晚上大家可以一起坐我的车，”刘杰正在邀请其他同事，看到商蓁看来，他不由自主地眼睛一亮，高声邀请道：“停在停车场入口旁边的那辆宝马就是我的，大家没开车的都可以坐我的车。”
商蓁随意地瞟了一眼，和大家告辞后就拿起包出了门。
在她的身后，因为刘杰的那一句话，大家的讨论却越发激烈：
“年纪轻轻宝马都买起来了，小刘真的是青年才俊啊。”
“不错不错，小刘前途无量啊。”
虽然同样是车，但是霍家的车太过扎眼，商蓁一向是让司机停在馆门口。
老宅的那辆幻影在门口已经引得了不少人的围观，商蓁打开车门，正在按下关门键的时候，看到一辆没见过的宝马正在从馆里开出来。
宝马后座的徐姐先看到了她，她对着商蓁晃了晃手，商蓁按下窗户微笑摆手。
“魏叔，今天先不回医院。”商蓁关上窗户，对司机说：“去秋水山庄。”
车头前的小金女神在阳光中闪烁，刘杰看着商蓁坐的车，眼睛眯了眯，似有些不敢置信，但他马上掩盖了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说：“看不出来啊，以咱们的工资，应该买不起那辆车吧？”
“我们是买不起。”徐姐不冷不淡地回道：“但是她家不止这一辆。”
“哈哈，那她还蛮会玩.....车的。”
徐姐瞥了他一眼：“她倒是不喜欢车，她家先生喜欢。”
“这么年轻就嫁人了啊？”刘杰在心里啧啧两声，想起刚刚的开车的中年人，感觉自己已经经猜得□□。
“她丈夫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不清楚，比她大一些吧。”
接完这一茬，徐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转而和旁边的同事讨论起自家孩子最近沉迷的特摄该去哪里买正版周边这些家长里短。
***
秋水山庄就在西湖边，是商蓁和秦玥临湖听月的处所，之前商蓁房子还没散味好，也在秋水住过几晚。
商蓁刚一下车，就被早已经等待在那边的布偶狗扑了个满怀，她抱起瓜瓜，抬起头看着面前正在中庭池边茶座上泡茶的秦玥。
秦玥的衣服依旧是鲜艳的正红色，脚下踩着一双ysl的高跟鞋，看似颇有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
商蓁抱着瓜瓜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她摸着瓜瓜，饶有兴致地看着秦玥。
和上一次相比，秦玥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她外放的张扬收敛了一些，却多了些女人的妖媚，眼角被眼线勾起，媚骨成态。
在给商蓁递茶杯的间隙，她V字衣领微微散开，露出上面红色的印记。
“你最近干什么了？”商蓁眼尖地看到了秦玥脖子上的痕迹，她眼波一转，环绕了一圈中庭：“你最近都在这里？”
秦玥拢了拢衣领，一向张扬的女子似乎因为清晨的□□还有些疲乏，她不置可否道：“是。”
“难怪，你选了在这里和我见面。”商蓁放下瓜瓜，由它在自己身上作妖。
“在这里住着不会被我家老爷子发现。”秦玥拿起一杯茶，随意道：“反正也是玩玩，他知道了非被气死。”
她和沈家大少的婚约没有解除，即使在她那般威胁过浪迹花丛的未婚夫，但是也都无法将两家的结盟拆散，甚至于沈家董事长还下了条死令，不结婚不收心不把权力交给她那好未婚夫。
“人查过了吧，干净吗？“
他们这样的家族，怕的不是各玩各，而是被别人算计，沾上些不干净的人和东西，惹得自己一身骚。
秦玥一口抿干茶，颔首道：“查过了，父母双亡，没有什么威胁。”
“而且，”她晃了晃手中的空杯，任由茶水滴至茶桌上：“如果他能逃得过我的人和你老公的人两番查，那他背后会有我们想不到的人。”
“我认识？”商蓁被勾起了好奇心。
霍应淮不会没事去帮秦玥查她的床上朋友干不干净，除非那人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说起来也是孽缘，”秦玥冷笑一下：“我这辈子和他们姓沈的还真的是有缘。”
霍应淮身边，姓沈的只有一位。
商蓁隐隐有了些想法。
“你没猜错，就是他的秘书。”
秦玥看到商蓁的表情，就知道挚友已经猜到。
商蓁微微挑眉，好奇地问：“哪碰到的？”
“酒吧，被人算计了，他救了我。”
还在酸软的腰提醒着她昨晚到清晨的沉沦，浑身的疲惫迟迟未消散。
即使图的是器大活好，但是秦玥的警戒心从来不曾消散。
“蓁蓁，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可从来不相信什么英雄救美。”
第43章 第 43 章
一见钟情、英雄救美, 这一些令人艳羡童话故事在秦玥看来从来只属于童话，而往往现实中从来只剩下一地的乱麻。
哪怕是基于双方利益与双方感情的婚姻，到最后往往也只剩下一纸结婚证下的相看两厌。
“蓁蓁, 有时候, 我真的挺羡慕你。”秦玥眼波流转，媚眼之中微露愁绪，她抬起纤手给自己和商蓁各倒了一杯大乌叶。
这杯茶在壶中闷了许久, 茶汤微凉茶香浓郁苦涩。
“羡慕吗？”商蓁垂眸看着茶汤：“你知道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个词。“
托秦玥的福，无论是出国前还是出国后, 她在这个圈子中的被打上的标签，一直都是大姐大身边惹人怜爱的小可怜跟班。
商蓁明白，秦玥既不是羡慕家世, 也不是羡慕家庭。
“或许，羡慕你曾经面对过的那些苦难。”
秦玥抿完最后一口茶，看向自己面前的挚友。
对面的女子笑得温润，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曾经被霸凌的模样，但是秦玥心知, 虽然商蓁曾经说自己不是施暴者, 但是或许她早就知道，当年自己并不是无缘无故和她交朋友。
她们两人在圈子之中的地位完全不一样，一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另外一个, 却带着戏谑一般的兴趣。
她想看看，那个圈子最底层的一缕浮萍。在抱上唯一一棵浮木后, 究竟会做什么。
也许两人都心知肚明，一开始的友情并非纯粹。
那些苦难并未击垮那一缕浮萍, 而那一棵浮木却在江水中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