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度我——湮星【完结】
时间:2023-05-30 14:52:35

  “也是。元老板少年奇才,还好立场不与我们对立,不然真是可怕的家伙。”陈凌蓉感叹一句,裴渊在旁边附和了声。
  “他与我们镖局成了好几个大单,我想也是沾了小星的光,就分了份利润出来。这银子要是直接给她她也不会要,我先存着到时候做她的嫁妆。”
  陈凌蓉看着院子里的云眠星和苏淮秋,眼神温柔了许多,“不管是过年时候也好,小星受伤后也好,小秋他这些日子我也都看在眼里。我觉得你们家小秋这孩子也还是不错的,你觉得呢百里阁主?”
  “我们阁里的孩子自然没几个差的……”百里隐会意,嘴角带了意味不明的浅笑,“可惜陈姐您的期望得延后了,眠星失忆,也失去了一点对淮秋的感情进度。”
  “这……”陈凌蓉张了张嘴,又看了眼裴渊,才继续道:“唉,小秋真是不容易……”
  裴渊开口道:“我说阁主,你医术治不了失忆?靠谱嘛你。”
  “……”百里隐笑道:“或许我只是治不了眠星的失忆,要不你去磕几个头,失忆了来找我,说不定我又能治了。”
  “这不好吧……”
  陈凌蓉毫不留情地叩了下他脑门,他一脸无辜看着自家夫人:“怎么了嘛?”
  “我想也不必找我治,陈姐这一手,保证就药到病除了你。”百里隐吃完了鲜肉包子,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对了,过几日眠星他们去华山,我和边望也要回西漠了。熠州这边的孩子们,烦请陈姐多多照顾了。”
  “和我客气什么。京城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阁里一直放着,资金能周转吗,这上下百来张嘴也是要吃饭的,我最能体会。”
  百里隐原先的便是准备他和边望从西漠回来之前,潜堂不做安排的。哪知道路上出了事情,秦观叛逃,连着润堂受牵连,好些档口半开不开,收入确实少了很多。
  也幸亏屏阳是留着的后手,阁里机密级别高的事也都只经过副堂主之上,百里隐这两月前前后后忙着重新安排人手,一切还是需要时间。
  阁里有季长寻和夏子山坐镇,加上万枢阁的情报支持,也无需过多忧虑。
  “京城还好,我本就有往熠州迁移的打算,此事只是让计划提前了,钱也还没有什么大问题。现下过来了不少潜堂和润堂的弟子,应该年前能弄好。来了熠州有陈姐和元老板,虽然要从头开始但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百里隐说完冷哼了一声,“秦观为爱叛逃,好一出感人的戏。求冥楼也不差一个账房先生,不知他对求冥楼没有价值后,会得个什么好下场。”
  “阁主……”裴渊看出他心中对秦观还是有郁结,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京城那边已经自查一遍了,你在这边时间多些,也要注意。我是相信一手带大的孩子们的,但我同时不想阁里再出现第二个叛徒,再让任何一个人陷入险境。”
  “是,阁主。”
  又聊了些近日的事,百里隐留下两人吃了午饭。
  几日后云眠星和风启昭乔装打扮一番出了熠州城,百里隐与边望在同日踏上了去西漠的路。
  元莳站在飞龙楼顶楼包间,透过窗户望向西城门方向,若有所思。
  喻魔怜悄无声息进了房,附在元莳耳边道:“如大人所料,房家……京城……那边太过谨慎,还要时间探明。”
  “嗯,还在掌握中就好。和思安说,下个月可能要他前去京城调查,尽早准备。”
  “好。大人你在这里看什么?”
  “看一些有趣的事,比如之前我看见的一只受伤的鸟,今日估摸着伤好得差不多了,飞离了巢穴。不知这只鸟还会不会飞回来。”
  喻魔怜不明所以,只得点头道:“巢还在的话,兴许晚上就回来了。就拿莺莺来说,无论发生什么它晚上都要回笼子睡觉。”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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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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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摸不到我的刀剑还挺不习惯的,老觉得空落落的。”
  一路上云眠星总会习惯性地往后腰处摸去,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历经数日奔波后,她在崎岭山上对好了地图方向,倚靠在树干稍微歇息。
  风启昭递过去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汗,“渴吗,水囊里还有一点水。”
  “还是你喝吧,就一点了,还有段路才能到河边。”
  风启昭点头,却没有去拿水囊喝水。
  “这回还挺顺利,虽然稍微绕路一点,但居然比预想的还早到。而且启昭你,除了厨艺没苍池和岑焱好,其他方面都不差,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照顾人……”
  云眠星连着夸了他好几句,“不过也不用这么照顾我,我真的全好了。”
  “我相信你。”风启昭扶正她的斗笠。
  她一身朴素的粗麻布衣,身侧别了把砍柴刀,头戴斗笠,完全是普通的农户小哥的装扮。风启昭穿的也差不多,两人像是一对兄弟来打猎来了。
  他们的马匹在上一个城镇就被卖掉,蜀地外围的山地崎岖,马不起多大作用,等几日路程后地势稍微平坦些时再买两匹赶路。
  翻过崎岭山后两人在日头落下前赶到了河边。
  说是河,不过是条大些的溪流,水不深,甚至可以清楚看见其中游鱼。
  云眠星学着风启昭的样子用树枝叉了条小鱼,还摸了些田螺。不过两人轻装上路,田螺煮不出什么好味道,云眠星便又都丢回了水里。
  风启昭运气好猎了只山鸡又叉到两条比手掌还大点的鱼,他让云眠星架起火堆,自己把一只鸡三条鱼都收拾好架到了火上。
  虽然两人厨艺都不怎么样,但出门前苍池特意给两人装了不少调料香粉,这样的简单烤熟后撒上调料味道也能算得上不错。
  饱餐后风启昭和云眠星坐到了溪水里。
  清凉的溪水是夏日最好的东西。
  “你十一岁的时候,夏天,阁主包了半个月农庄带我们避暑。”风启昭回想着过去,“你有想起来吗?”
  云眠星摇了摇头,她的记忆现在能让她知道她有十七岁了,其它重要不重要的记忆七零八碎的。比如她能记得陆吾在华山,怎么认识的陆吾和怎么送去的华山的记忆,就好像隔着窗户纸,模糊不清。
  风启昭便继续说:“那个农庄旁边也有条小溪,我们就脱了衣服,可以在里面泡一整天。只有你怎么也不肯下水游泳。后来快回家的时候,常赋言实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
  “我们一群男孩子还以为是你害羞,但是你说……”
  风启昭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字,他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云眠星忍不住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不肯下水是因为……你看到有人在上游拉屎撒尿!”风启昭看向旁边的她,明显是在期待她的反应。
  云眠星一听完最后几个字,瞬间从水里站了起来,“真的吗!”
  “嗯。你说完之后,我们也都说,‘真的吗’!常赋言恶心得回阁里后洗了好几个澡,差点把皮都搓下来。”
  “那,那这里,不会也有人……在上游……呃?”
  “这么黑了,应该不会。”
  云眠星认同了他的说法,重新坐回水里,“我也觉得。”
  月光洒在流动的溪水上,折射出点点细碎的波光。
  风启昭坐了一会儿,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到水边搓洗,挂到了树枝上。
  火苗跳动,带着他映照在衣服上的影子也跟着跳动。他招呼云眠星过来:“晚上不比白天,不要太贪凉。”
  “知道啦。”
  “无聊吗?”他问。
  “有点。”
  风启昭单独点了根粗树枝,把火堆弄熄。
  云眠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走到晾衣服的地方,侧身,手指摆出奇怪的样子,影子映到后面的衣服上时却变成了一只张着嘴的小狗。
  “汪汪。”他学着小狗的声音叫了两声,小狗影子的嘴巴也一张一合,好像真是影子在叫似的。
  “哇!好厉害!”云眠星非常捧场地鼓掌。
  双手一变,一只孔雀显现。在云眠星的期待中,孔雀抖动翅膀开了屏。
  接着还有翩飞的蝴蝶,用尾巴吊在树枝上的皮猴,捉老鼠的猫,捕猎的大老虎……
  云眠星从未想过一双手十个手指能变出来那么多花样,风启昭只教会她扭出一只小狗,其他的对她来说实在太难。
  “你怎么会这么多把戏,你以前有给我看过吗?”云眠星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
  “……有过。”
  她入还隐阁,和他渐渐熟悉后,他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这些小伎俩逗她开心。那时候她的眼里也是现在这样,闪着开心的光。
  任云眠星如何追问,风启昭也不说是何时为什么给她表演过了。
  “不会是我又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吧?”云眠星对自己丢失的记忆有些不安。
  风启昭也不说有没有,“我记不清了。”
  他重新点燃火堆,两人坐到远一点凉快的树下。
  “这些手影戏,是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和别人学的。”
  云眠星知道他想讲些什么,便安静听着。
  “我的父亲是一名剑客,年轻时候四海为家,后来认识了我母亲,他便和我母亲在一个偏远的小村中定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后来生下了我。他们两个很相爱,衬得我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父亲后来关注我,是觉得我应该可以继承他那把剑,我会跑的时候开始有一把小木剑。他管我但不多,我自己无聊时,就找同村的孩子们玩,也是那时候学了不少好玩的小把戏。”
  “日子也不是常常平静,偶尔会有仇家上门寻仇,父亲就会把那些人打跑,并且叫我在一边观看。母亲拿他没办法,因为父亲的梦想是当天下第一的剑客,他为了母亲几乎是放弃了这个梦想。”
  “到我五岁时候……”
  风启昭面上浮现一丝痛苦,他转头看了云眠星一眼才继续讲下去。
  “我五岁的时候,我母亲难产。自那以后父亲就总是抱着妹妹,整日酗酒,外加对我严苛训练剑法,他想让我继续去追寻天下第一的剑客。他偶有清醒时候,会让我照顾妹妹,外出做工赚钱回来。”
  “日子如此过了近两年。后来有一天他出去,有人找到我们家来寻仇,我躲在水缸里面一动不敢动。那人看见了,没有对我下手,只发泄将家里原本就不多的物件打砸了一番。”
  “父亲回来时,见家里一片狼藉,妹妹也不知所踪,将我拖出来打了一顿,骂我不像个男人,不会拿剑保护妹妹。他跑出去找那个仇家,后来……”
  “等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杀了。那个人看见我,也第二次放过了我。”
  风启昭没有描述那日见到父亲尸体时的情形,他作为一个七岁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更没有指着仇人放出什么“我长大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豪言壮语。
  仇人收起滴血的剑,叹了口气,“放在几年前我不一定能打过你父亲,只是他喝酒喝得手都快拿不住剑了。你还小,若是要找我寻仇我会等你。”
  风启昭木然地站着,天色昏暗,云雾沉沉,是暴风雨的前兆。
  “我会把你父亲的死讯告诉他的朋友,所以,你别走,会有人来接你。”仇人在雨滴落下前消失了。
  风启昭在雨里淋透,直到雨水将他父亲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他才走过去。
  他找来两根木头和一些藤蔓绑了个担架,一路把父亲拖回了家。接着又费了两日,在屋后母亲的坟墓边挖了个墓穴,把父亲埋葬。
  待他做好这一切,门口传来敲门声音。
  “你是风启昭?”来人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躲避。
  男子去到屋后祭奠了他父亲,然后帮他收拾了家里的东西,最后牵着他的手离开。
  “我叫夏子山,与你父亲有点交情。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他便进了还隐阁。
  云眠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后来夏叔找到我,接我去了京城,之后你来了。”
  “可是……”云眠星察觉到故事里的异常,“你妹妹呢?她去哪里了?”
  风启昭双手捂着脸,声音从缝隙中流出:“妹妹……”
  事实上,他的母亲难产而死,那个“妹妹”并没有降生。那两年,疯癫的父亲执着地认为他手里抱着的是带着她母亲期望降生的孩子,他会让风启昭事无巨细地照顾这个脆弱的妹妹,即使在风启昭看来襁褓里的“妹妹”只是一个形状糟糕的木刻娃娃。
  也是那两年,他变得寡言少语。
  “我的妹妹,始终陪着母亲。”
  云眠星明了,她俯身过去抱住了颤抖的风启昭。
  她也终于知道怀里的少年,是为何那么勤勉的练习剑法,那么执着无上剑道,也那么会照顾别人。
  那被粗略带过去的两年,远不是他口中那般几个字能概括的轻松。
  风启昭平静下来,回抱了她一会儿后,在她耳边说道:“好了,有人来了。”
  这么晚,这样偏僻的山林,会是谁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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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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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跑这么快。”
  一蒙着面巾的瘦小男子拿刀拨开熄灭的火堆,里面还有烤焦的鸡骨头,“人肯定没跑远,再找找。”
  旁边几个打扮各异的男子便举着火把散开寻人。
  云眠星和风启昭躲在不远处一颗大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移动的火把。
  “嘿,奇怪了。”瘦小男子见几人寻不到人,便呼和了一声,待几人站定后趴在地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啧,没声儿啊。是碰着硬活儿了还是……上树了?你们几个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往树上瞧!”
  什么运气,这么大一块地偏偏能碰上一伙儿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云眠星腹诽,伸手掐了片树叶。
  风启昭见她动作,稳住了她的后腰。
  “唰。”
  叶片擦过一人的火把飞进灌木丛,引得几人往那个方向凑了过去。
  云眠星憋着笑看这伙人弯腰抬头就是连只兔子也找不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那瘦小男子明显是领头身份,见几个手下跟没头苍蝇似的,心头火起踹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子,“干什么呢都是,捡屎吃?”
  “哎哟,大哥您下脚轻点小的一天没吃饭了挨不住您这一脚。”被踹翻的男子止不住地发出痛呼。
  “哼。”瘦小男子突然一转头,朝云眠星方向看过来。
  刚才她憋着笑,树枝的抖动有些出格,被这人察觉到了。
  “在那里!”他提着大刀几步过来,动作利落得和他的身材极为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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