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七娘——卡普拉敏【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30 23:06:41

  太后与朱宫令对视一眼,朱宫令摇摇头。
  太后笑道:“来人,给顾将军赐座。顾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太极宫?”
  顾芷起身,慢慢走到宫人摆好的位置上去,从袖中拿出竹简,递给一旁的宫人,道:“娘娘,顾芷今日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太后拿过竹简,翻看一二,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倒是站在一旁的朱宫令看了以后瞳孔紧缩。
  太后合上竹简,道:“这是什么?”
  顾芷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朱宫令附在太后耳边,轻声道:“娘娘,这是药方。”
  太后不动声色的与朱宫令转换一个眼神,顾芷冷眼看着,下意识想要摸手腕上的菩提串,想起已经不在身边了,又收了回来。
  太后道:“顾将军,这药方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芷摇摇头,知道若不是证据确凿,太后是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于是与黑衣人对视一眼,黑衣人拉下了帽檐。
  太后见了黑衣人并未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太后身边的女官朱宫令,失声叫道:“你,你是顾玖!”
  站在那里的正是顾玖。
  顾芷道:“不曾想,我家叔叔,与朱宫令竟是旧识。”
  太后猛地看向朱宫令,朱宫令知道自己失态了,便道:“或许只是太像了,一时认错。”
  太后笑道:“顾将军,小沂很喜欢你,不过今日她不在太极宫。若是你没什么事的话,便早些出宫吧,否则等宫门下了匙,想要出去就麻烦了。”有似乎意有所指道,“我听说,永宁殿的贤妃娘娘,是你的小姑姑,这真是有缘分。”
  顾芷没有说话,顾私道:“孝安太后,少将军今日让我进宫,就是为了当年青山一事,你想要我们就这样离开,不可能。”
  太后道:“这位,”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时朱宫令终于控制好了自己,便道:“顾私将军。”太后点头,道:“这位顾私将军,青山一事,与我有何干系?”
  顾私道:“我是当年青山地动后的幸存者,也是顾无言顾将军麾下的小将。”
  太后高声打断道:“顾将军,如今谁都能在哀家面前说话了吗?”
  顾芷起身,一步步站在顾私的前面,轻轻一笑,道:“太后娘娘,您如今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顾芷看了眼太后身边的朱宫令,因为屋内布置的,顾芷此刻站在比太后与朱宫令更低的地方,但顷刻之间肃杀之气暴升,顾芷周身的气息变得冷硬无比。
  朱宫令心脏砰砰砰直跳,更是无法直视顾芷。
  顾芷脸色未变,微微歪头,看向太后,道:“您应该跪下来,祈求我的原谅,祈求我放您一马,祈求我放你苏氏一马。”
  太后怒道:“大胆!”
  顾芷没有在意,继续道:“太后娘娘,您须得想清楚一点,我能把顾私带到您的面前,那么我一定还有别的证据。若是我将这些证据交给陛下,您和您身后的苏家,还有蜀王殿下、世子爷、南乔郡主,焉知还有活路。”
  太后指着顾芷,一时之间怒火攻心,说不出话来。
  顾芷继续道:“自然,我知道当初青山一事,蜀王殿下什么也没有参与,毕竟草包如他,如何想的清楚这么大一盘局。但您也知道,如今我在陛下、太子心中的地位。”
  太后道:“当初,就不该留你一命。”
  顾芷缓缓摇头,道:“我的命,不是您留的,而是陛下对我的保护,让您的人,无法取我性命。何必把这样的事,说成好像您对我有什么天大的恩情一样。”
  朱宫令道:“顾将军,请您慎言!”
  顾芷仿佛这才发现一旁的朱宫令,道:“朱宫令,就是你制作了周公散罢,若我是你,此时此刻绝不会随意插嘴。你放心,等我慢慢讨回公道,你朱宫令,我绝不会忘。”
  太后怒道:“顾芷,我是太后,你一个外臣,竟还羞辱起我身边的人了!”
  顾芷没有在废话,最后看了一眼太后,转身离开,边走边道:“太后娘娘,我劝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平息我的怒火。毕竟如今我什么都有,而您,什么都没有。只要我想,您、苏国公一家、蜀王殿下一家,全部都要给我滚去地狱赎罪。”
  顾私准备上前,发现太后与朱宫令都被他吓了一跳,随意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向朱宫令袭去。
  朱宫令被橘子砸中,吃痛的大喊一声,看着自己被一颗橘子打错位的右手小臂,心中一阵惊骇。
  顾私道:“今日暂且取你一只手,改日,我定将你的头颅钉在我兄弟们的墓前。”
  出了太极宫,顾芷道:“私叔,小九还在原地等着,您先去吧,我去看一眼贤妃娘娘。”
  顾私有些踌躇,顾芷看了出来,道:“贤妃娘娘不知道您还活在世上,自你们在青山出事以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原本只是夜间梦魇,说胡话。上次我在青山被炸伤以后,小姑姑的精神状态越发不好了,我并没有告诉她真相。为了小姑姑着想,您还是先不要见她了。”
  顾私叹了口气,道:“她是我们这一辈唯一的小娘子,大家都很宠爱她。她那么一个喜爱自由的人,却为了顾家甘愿进宫,她心里也该是很苦。”
  顾芷道:“谁不苦呢?您也很苦。”
  顾私摇摇头,先离去了。
  顾芷一个人在原地,默默看着顾私渐渐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很快了,很快,这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44章
  五皇子府。
  吉祥冲进张让的房间,狠狠灌了几口冷茶。
  张让正在柜子里翻东西,闻声回头,瞧见吉祥着急的摸样,道:“你也当了几年的的差了,怎么还是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小心平安瞧了又凶你。”
  吉祥是三年前在岭南时太子送来照顾五皇子的小太监,性子急躁,做事时很容易出错,五皇子殿下为人宽厚,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平安却是非常看不过眼吉祥。
  吉祥撇嘴,道:“我还怕他?殿下都不曾责骂我,偏生他规矩大。”
  张让无奈的摇摇头。
  吉祥突然道:“我今日不是去给皇后娘娘送殿下准备的礼物,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张让没翻到要找的东西,闻言头也不回,道:“谁?”
  吉祥神神秘秘道:“顾芷,顾将军。”
  张让道:“顾将军本就在宫内领了值,你在宫里见到她,不是很平常吗?”
  吉祥摇头,意识到此刻张让看不见,又瞧见桌子上有点心,拿起一块吃了起来,道:“不不不,我看见她把一个男人带进宫了。”
  张让不以为意,道:“兴许是哪位将军。”
  吉祥道:“这几年我跟着殿下,都城中能进宫的大臣,多多少少还能认识些许,她带进来的这个人,我竟从未见过。”
  张让笑道:“都城的官员不知多少,你又能记得多少?”
  吉祥吃着糕点,道:“不过这个人好像左手食指只有半截,很奇怪,所以我还躲在不远处多看了几眼。”
  张让停下手中的事,没有转身问道:“你可看见他们向什么方向去了?”
  吉祥道:“看着向是太极宫,哎这么一说,会不会是太后娘娘让顾将军将人带去的?”
  张让没有说话,他眼睛微微一咪,突然之间他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了。
  他记得顾芷将军一直是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一个十分细心、守礼的人,可是这样一个人,曾经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不合时宜的打翻了茶盏。那日他就站在顾将军身边,听到了她向贤妃娘娘打听过一个异于常人的男子。而这个男子食指与中指一般长,吉祥说的这个人,食指只有半截。而就是打听过这个人后,顾将军就有些反常的举动。
  然后就是大理寺卿,费州城。他记得当年拐子一案中,顾玖顾将军分明私下与费州城费寺卿私下说过话,可前几日两人却似不认识一般,毫无交流。而太子妃身体不好,也是顾芷顾将军提议将妇科圣手曾连川接入宫中,顺带也将太子殿下看中的费州城的夫人也治好了。而这位费州城,是如今都城赫赫有名的青天大老爷,搜集的很多证据,将许多贪官污吏拉下了马。
  而前段时间青山狩猎之时,顾芷顾将军受伤。他曾经偶然听到过太后与其贴身女官的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后面虽然不过几天,就查明了真相,虽然合理,但联系到太后与女官的对话,就十分怪异。
  这些年张让替五皇子殿下办事,知道许多朝中不为人知的隐秘。费州城从寺正升到寺卿,所捅出来的事情,各方势力都有所牵扯,虽然说不出究竟是谁得力最盛,但各方势力都有损失,而太后一党更是受伤惨重。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有人一直在做什么,而此人的目的,直奔太后一党。
  而顾芷将军与太后一党无冤无仇,为什么会争对太后一党?
  不,不,可能不是没有仇,而是血海深仇!
  张让想起来顾将军的家人死于青山地动,若当初的地动,并非地动,而是炸药。如同顾将军在青山所受之伤,若是顾将军的家人,不是死于天灾,而是人祸,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而告诉顾将军这一切的,或许就是那个食指少了半截的男子。
  难怪顾将军从边疆回来以后,从不与五皇子殿下主动联系,甚至也主动与曾经的至交好友一一划清界线。因为她不愿意连累别人,也不想五皇子殿下,与一个随时可能会结束一生的人共度余生。
  张让平复着内心的动荡,慢慢转身,看着吉祥将一整碟由鸡蛋清制成的糕点,问道:“吉祥,你今日回来还遇见什么人了吗?”
  吉祥道:“没有,也不知道平安去哪儿了,我先是去他屋子里找他,没人,这才到你这里来。怎么,还想听我给你说趣事,好去在殿下面前显摆。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可能不能比我先说,这是我看见的。明日我上职时,我要告诉殿下,你可不许比我先说。”
  张让笑道:“我何时抢过你的事情?对了吉祥,你在都城是不是有个阿姊?”
  吉祥拍拍手,抖掉受伤的糕点沫,道:“是呀,我从下与我阿姊相依为命,她如今还在学堂念书,准备明年参加科考。学堂夫子还说,我阿姊很是有些慧根。”
  张让点头,道:“你阿姊是住在你以往说过的布政坊,对吧?”
  吉祥道:“是啊,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让摇头,道:“没事,我就是问问,关心关心你,殿下找我还有事,我先去了。”
  张让走到门口,突然到什么道:“我今日应该会与殿下一起,不会回来,你就在我这里睡下吧,免得还要回去跟他们挤在一起。你又有些哮喘之症,睡在好一点的地方对你身体也好些。”
  吉祥点头,笑道:“多谢张让兄长。”
  张让走到五皇子寝室内,给五皇子霍行止宽衣,他看着五皇子的背影,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将军既然没有告诉殿下,那么他也不该说,这是顾将军自己的事。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殿下,他要成全她。或许总有一天将军会说,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由他张让或是别的什么人告诉五皇子殿下。
  而至于顾将军想要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止。
  第二日,五皇子府一个小太监误食了自身过敏的东西,引起了哮喘,因为独自一人呆在房中,等人发现时已经回天无力。
  五皇子得知此事后,将人好生安葬,又给少年家中送去了安置银。五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张让,此后也常常看望少年的阿姊,时常帮其阿姊解决麻烦事。直至这名阿姊科举进了二甲,被外放为官。
  一大早,顾芷在练剑,顾玖走了进来。
  见顾玖来了,顾芷问:“怎么样?”
  顾玖道:“没有任何动作。”
  顾芷将剑收好,拿起帕子擦脸,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下一剂猛药。我让你送给苏国公的东西,你送到了吗?”
  顾玖道:“前些日子就送去了。”
  顾芷道:“那就走吧。”
  苏沂开心的跑进大亭,看着站在正厅中的正在看字画的顾芷,笑道:“顾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苏府寻我?”
  顾芷转身,看着苏沂微微笑道:“我来找你,讨一杯茶喝。”
  顾芷随着苏沂进她的院子,两人在院子里品茶,谈论最近的一些时事,正热火朝天之时,下人来请顾芷去苏国公的院子。
  苏沂道:“那我便陪顾将军一起去阿耶那边吧。”
  下人道:“少女君,国公爷让你去夫人那里,说是夫人有事找您。”
  苏沂早就被定为苏家这一辈的继承人,所以苏府上下都尊称她为“少女君”。
  苏沂皱眉,顾芷见状便道:“无妨,苏大人去吧。”
  人带到,苏国公让下人退下,等人都走了,苏国公道:“顾将军,你过线了。”
  顾芷嗤笑,道:“加害之人,也配在受害之人面前,说过线?你也配?”
  苏国公道:“当初之事,小沂只是一个孩子,她并未参与这一切。我的夫人,也不过是个不理俗世之人,她也与当初之事毫不相干。”
  顾芷道:“我阿耶阿娘,阿翁祖母,叔父叔母,兄长阿弟,顾家众人何其无辜?你杀我顾家满门,我灭你九族都不解恨。至于你的小沂和夫人,这么多年来,享受着那场祸事而带来的所有好处,无辜?你苏家上下无一人配说这两个字。”
  苏国公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这些人?”
  顾芷笑,眼中冰冷一片,道:“如今尔为鱼肉,我为刀俎,不是我要如何,而是苏国公你,应该如何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苏国公道:“小沂,是苏家最干净的孩子,她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将你视作楷模,处处皆以你为榜样。顾将军,我请求你,当年之事,别告诉小沂,若她知道了,大梁一定会失去一个全心全意为国为民的好官。”
  顾芷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擦去,道:“那你们呢?又杀了大梁多少好将军。国公爷,我劝你不要再与我继续说下去,若是我一个不开心,灭了你家满门,那该如何是好?”顾芷站起身,弹弹袖子,继续道,“我劝你,三日之内。不然等我出手,你国公府连一只苍蝇也休想活着出府。”她又轻笑道,“不过,若是愿意为你的好阿姊,放弃你整个苏家,我反倒是要敬佩你是个人物。”
  苏国公没有说话。
  顾芷继续道:“那人是谁?”
  苏国公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顾芷闭眼,吸了口气,然后甩袖离去。
  苏国公坐在书案前,直至夜晚才唤人进来,让人给他磨墨。
  许久才提笔写道:放妻书。
  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年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妻则一言十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犬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