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么瞒着,王t之当然是已经知道的了,急得转圈,正在紧锣密鼓地为萧逸容搜罗族中的适龄女儿,想要赶紧为他定下亲事,也好借此让庐陵公主死心,不让她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
所以,今日集云入宫赴宴,想必是既能看到庐陵公主大战雌威,又能看到自己的众位族妹、甚至更多亲近人家的女儿争奇斗艳的有趣景象了。
至于她做这些事的目的嘛,不过是继续折腾萧逸容,把水搅浑,然后再出来掉两滴眼泪就行――轻省得很呢。
卡着时间,集云和谢子璋到的不算最晚,但也绝不太早。
像这样的宴会,虽然是由当朝储妃举办,又有陛下皇后等重头人物参加,但终究是娱乐的场合,也没有那么重的规矩。
何况,就算是有规矩,也轮不到他们这样的人去遵守。
姗姗来迟,两人到时,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谢子璋身着竹色的广袖丝袍,玉簪半束着发髻,整个人就是四个字:写意风流。
他和萧逸容那种恰到好处温润如玉的让人倾心的俊美还不一样,他是明晃晃带有攻击性的,倘若是愚蠢庸碌之辈胆大包天,非要没有自知之明地凑到谢十一郎的面前,那恐怕会被骂得恨不能一头碰死,只愿没生在这世上・・・所以他的俊也是出鞘宝剑一般的,不见剑锋先见剑气,荡气回肠。
而站在他的身边,虽然矮她一头,但绝不会让人因此而稍有忽视的王珂,原本跟他是同一类人,只不过现在换了个芯子,自然又不同了。
而站在他的身边,虽然矮她一头,但绝不会让人因此而稍有忽视的王珂,原本跟他是同一类人,只不过现在换了个芯子,自然又不同了。
集云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袍服,外罩轻纱薄衫,裙摆横拖,踏着木屐缓步而行,恍惚间仿若仙人降临,一阵风来,似乎就要直登九重天。
这自然不是简单的外表优越仪态优雅就能达到的效果,而是靠着那本《筑基概要》。经过连日见缝插针的修炼,她现在本就不再是**凡胎,脚下看似寻常的步伐也另有玄机,自然效果超群,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追求美的这件事,集云是从来不会掉以轻心,也绝不嫌麻烦的。
坐在最中心的陛下司马示,目带欣赏地看了一会儿,面带笑意,忍不住向左右感慨道:“怪不得都说‘建康十分风流,王氏阿珂独占了三分’,今日见到,才知名不虚传。”
这句所谓的“占三分”,本是集云在谢家别院竹林中先是凭借外表的不同以往而大出了风头,又与谢子璋合奏了让整个竹林都为之一静、让宴席都只能散了的一曲后,才流传起来的。
本来不过是市井戏言,如今司马示金口玉言,一句“名不虚传”,算是给这话盖了个戳了。
这园中有和王珂素来不睦的,一听这句,立刻脸色就变得十足难看了起来,嫉妒得极了,愤愤地看着翩然而至的两人,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都快能喷出火来了。
集云自然也听到了皇帝的这句话,转眼间走到了众人面前,她闲闲一笑,轻慢道:“陛下也来拿珂说笑,这风流又不是一锅汤,人人都来舀两勺?”
说得司马示大笑,又道:“说出这样话来,阿珂更不是俗物,更显风流本色了。”
一旁站着的是太子司马芜,他虽听说过王珂的名声,但闻名不曾见面,万万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王氏阿珂竟然是这样的一位美人,直看得眼睛都直了,又想起王珂本来是可以做自己的妻子的,不由抓心挠肺起来。
此时,有些沉不住气地插话道:“阿珂,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啊,吾家阿h的邀约,十次倒有十次你是推拒了的,我们两夫妻的面子,就这么不好使吗?”
他这话就有些没意思了・・・储妃陈星h的脸色也有点儿挂不住似的,趁人不备暗暗瞪了太子一眼,且还不等集云说什么呢,她反而出来打圆场,道:“呵呵呵,殿下,这也可以理解的。听说阿珂在家时,总要为王公分担家事,做了新妇了,又要做十一郎的贤内助,难怪忙碌一些,也比别人难请一些。”
这就算是挡开了太子的那句话,也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了,可见储妃也是个聪明伶俐的。
谁知司马芜却并不下这个台阶,而是又道:“是吗?那今日怎么又来了?不知今日这一宴,有什么吸引阿珂的?”
司马芜长了一张国字脸,却偏偏是细眉小眼不搭配,别说不够俊俏了,简直连周正都算不上,偏偏却还要“东施效颦”,学着时下的那些美男子敷粉带花,穿了一件娇嫩的鹅黄色纱衣,此时做出潇洒的姿态来,颇为不伦不类。
集云听了他前头那句,本身就已经不耐烦,再对上他那张粉腻腻的丑脸,就更来气了,管他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当即就想怼他两句,刚张了张口,却偏偏没能说出口,而是突兀地被另一人截了胡――
“太子殿下这句话,俗了”,身穿绯色官袍的萧逸容大步行来,他神色一如往日,温润平和,带着浅浅的笑意,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如沐春风――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婉约,“兴之所至便往,意兴阑珊便罢,才是我等行事,又哪里需要非得问出一个原因呢?”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近前,他动作流畅、赏心悦目地向高座的几个人执臣子礼,还抽空转向了集云对她笑了笑,这才又对上面色不佳的司马芜,慢条斯理道:“啊,原来是在问阿珂啊。想来,殿下是故意这样说,想要考一考占了建康三分风流的王氏阿珂的吧?倒是臣不明状况,多嘴了。”
他这番欲扬先抑,实在是高明。
若说方才的那句话是结结实实地得罪了心胸狭窄的司马芜,那么这一句就尽显体贴,不仅全了彼此的脸面,还生生让司马芜记了自己一个情了。
那丑太子果然也不再脸色铁青,甚至眼见得是心中生起了感激来。
心想:幸亏光禄大夫及时打断,又想出了说辞作为周全,否则今日的这番话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都要耻笑我了?啊呀!好险好险。
第111章 少年穷28司马芜想明白了这其中……
司马芜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之处,连忙收起脸上的种种神情,跟着打了两句哈哈,再不出什么幺蛾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了。
――从来光知道萧逸容温吞和气,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第一次露出锋芒,集云倒挺新鲜的。
果然她没有看错,萧九郎也只不过是表面上温和,实则并不比别人少了多少心计。
这不?当面说储君“俗”,不仅全身而退,还反而让对方感激自己,记了情・・・这份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更重要的是,集云知道,他方才,并不是提前想到了后头的这些应对才出手,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是没有给自己找好后路的。是明知开口会得罪司马芜,却也在所不惜,事后才在转眼之间想到了找补的办法,逆转局势――说起来,也只有他会这样维护王珂了。
谢子璋是谢家人,方才那样的情况下,自然也并不惧得罪这位名头听起来很能唬人、却并不敢跟他们谢家稍微挺一挺腰子的所谓太子的,且他也同样有口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替集云把人顶回去,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集云自己可以应对。
不管是明呛还是暗讽,对集云来说都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又何必要多次一举呢?
大约・・・这就是好感和心爱的不同,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爱一个人,就算知道她能够自己应对,就算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又怎么能忍住不把她护在身后,捧在手心呢?
说完了那句话以后,除了中途为了表明自己是刚注意到集云以圆谎而与她对视的那一眼,萧逸容再没有将眼神投在集云的身上过,而是转身,找到了个座位自行坐下了。
他之所以这样子表现,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来,是为了防止司马芜见到他和集云的往来,又觉察出之前萧逸容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在防止他出丑为他着想,而实在是为了王珂。
二来,自从在宫道上偶遇过一次后,那位崔皇后所出的庐陵公主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对他兴趣盎然起来,整日里缠着他不说,还放出话去,此生非卿不嫁・・・这庐陵公主司马吟行为奔放,百无禁忌,萧逸容委实是不堪其扰,苦恼万分。
因此,更多了一重顾忌,担心要是让司马吟看到自己和集云稍有亲近,恐怕这位跋扈刁蛮的庐陵公主会不讲道理地迁怒集云也说不定,他有哪里敢和集云有哪怕丁点的亲近之举呢。
谁知,他这里担心不止谨言慎行,再一转眼,一身金红服饰的司马吟,却已经在不知何时脱离了众位公主郡主的行列,此时,正直直地向集云而去呢。
!
萧逸容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一圈,看着司马吟行进的方向,顿时生出警惕,心中只以为是何处何时走漏了风声,让庐陵公主听说了自己和集云之间的什么旧事・・・不只是他,就连集云自己――余光撇见了司马吟向这边而来,也不由惊诧,紧接着就生出了一丝警惕来,暗暗思索着应对各种情形的对策。
然后・・・・・・
然后司马吟身边跟随服侍的宫人就碎步上前,将一个坐垫放在了集云的身边,随即退到了一边――面容姣好却微带稚气的司马吟很是自来熟地跪坐在了露出疑惑的集云身边,笑得眼睛弯弯,道:“王五娘子,你长得真美,本宫喜欢你。”
・・・・・・?
被人夸赞外表,对于集云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她还是在庐陵公主说出这句话以后,足足愣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来。
是她想得窄了,――庐陵公主喜欢美人,这本就是一种对美的欣赏和偏爱、追逐,而无关男女。
尤其,是喜爱明艳类的美人。
比如面若好女、雌雄莫辨的苏意和,比如剑眉星眸、沈腰潘鬓的萧逸容,再比如・・・雍容可比牡丹,绝对能称得上一声艳冠群芳的,王集云。
不管是因为什么,见她既然是前来示好、试图亲近的,集云最初略略惊讶,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了。回过神以后同样笑弯了眼睛,礼尚往来道:“六公主也很美啊,公主的夸赞,王珂受之有愧。”
司马吟有些急切地摆了摆手,“不会不会,你有什么受之有愧的,虽然我也的确是不差,但你可比我美多了啊!阿珂姐姐,我可以叫你阿珂吗?”
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简直就是粘在了集云的脸上,专注得极了,在这样的目光下,很难不让人生出得意和自满来。
没有什么道理要拒绝她的亲近,集云自然是应下了,随即瞟了一眼某个方向,凑近了司马吟两分,道:“公主,萧大夫好像在看着这边呢。阿珂近日听到了一些闲话,都说公主您倾心于萧大夫,这样难得的时机,您怎么不去到萧大夫的身边呢?”
第112章 少年穷29谢子璋和集云说这两句……
谢子璋和集云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另一边,司马吟已经都走到了萧逸容的面前了。
也不知她对萧逸容说了什么,集云远远瞧着,见他面上虽流露出为难和浅浅的厌恶之色,但仍是举起酒觞来,抬袖遮挡,一饮而尽了。
司马吟人比较娇小,趁他饮酒时没看到的这一瞬间功夫,竟然挤了过去与他同坐,可是坐席就那么大,两个人自然是直接就贴在一起了!惊得萧逸容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就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
连忙慌手慌脚地站了起来,拱手行礼,急切地向司马吟说着什么。
那司马吟掩嘴而娇笑,反而在萧逸容的坐席上扭动腰肢挪了两下,倒是反客为主地安坐正了,又抬手,向王珂这边指了指,不知说了些什么,萧逸容立刻也跟着看了过来。
【关键人物怜惜值+3,当前怜惜值72。】
――就是在萧逸容看过来时,才发现集云也在看着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那目光让他慌乱,也・・・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集云和谢子璋的闲聊,也已经拐到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司马吟朝萧逸容走过去的时候,谢子璋顺着集云的目光向过看,自然也看到了那边的情景,遥望一番,有些不道德地幸灾乐祸道:“萧九真是倒霉,怎么倒叫这位给看上了,平白成了笑话了。”
集云短促笑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人与自己大有渊源就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只是很中肯地道:“这话错了,能笑他的也是少数,庐陵公主再怎么样,那也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是崔氏的公主。十一郎君呐,可不是人人都像你、都像王谢袁箫家中的子弟一样有底气的,能被公主青眼,想必艳羡九郎的,也一定有不少呢。”
那倒是,谢子璋也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失去了兴趣似的,收回了目光――集云却仍瞧着那边儿,忽然,不知怎么的,开言感慨道:“不过,这福气的确也不是谁都能有的,如今一眼望去,颜色胜过九郎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从前静姝那丫头拿这个劝我,我还只是不听呢。”
以谢子璋的行事风格,听到她这样的话,自然也是一点儿都不会拈酸的,还哈哈大笑着拿肩膀撞了撞集云,逗她道:“怎么,阿珂悔了?”
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说话间,伸手还要去取几上的糕点,集云却忽然半是玩笑地道:“那要是我真的悔了呢?如果我后悔了,十一兄怎么看待?”
永远一副游戏人间模样的谢子璋这下子终于变了颜色,伸在半空中的手为这一句话顿住・・・・・・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又有了动作,十分流畅自然地取过一块小小的紫苏青团,满不在乎的道:“我怎么看待?如果你是只为美色,那只要你合心意,我没有什么可看待的,只有一件:阿珂最好做事隐秘些,若是被岳父大人知道的话,怕会勃然大怒的。”
虽然早就知道・・・但真听到他这样说,集云还是不由坐正了一些,甚至收回了投注在萧逸容身上的目光,短暂地看向了他,谢子璋这个人,实在是很有趣的。
随着集云把目光短暂地转向了他,谢子璋也平静无波地说出了后半句,“但,若是真心的・・・那我恐怕就该与阿珂和离,以做成全了。阿珂,有的事情可以,可有的事情,是容不得第三个人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唔・・・也就是说,寻欢爱色可以,也完全不必在意――但若是动了真情真意,那恐怕一对夫妻就绝对无法再继续走下去,谢子璋也是无法容忍的了。
怪不得谢子璋一向理所当然地在外风流,丝毫不觉得对不起家中妻子,甚至还大剌剌地和集云探讨这个不通诗文、那个脂粉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