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儿玉——脆桃卡里【完结】
时间:2023-05-30 23:11:36

  李樯只当她在哄自己,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
  方才的气闷也全消了,但还是想拿点乔。
  毕竟,他还是希望胜玉最好能打消那个想法。
  他依旧抬着下巴,别着脸,跟胜玉说:“还是从前好些。你在园子里,我随时都能见到你。你看看你从京城回来后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想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胜玉有些脸红,低声喃喃。
  “今天不是见了么,哪里就那么想……”
  话说着,胜玉的眉眼还是忍不住有些软。
  李樯黏人,她是知道的,像家里养了只小狗,不能冷落太久。
  她就凑上前,顺毛似的摸了摸李樯的下巴。
  “怎么会呢?我在外面都想着你的。你可是我的大贵人呀,没有你的话,我哪能开得起这个店呢。”
  李樯其实已经被哄得很高兴了。
  他一把将胜玉抱进怀里,看着她温软的眉眼,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崭新的涟漪。
  他定定地瞧着,眼前的姑娘已经长大了,褪去了少年时痴梦里的那份青涩遥远,也消弭了重逢后想象中的传奇神性。
  她就在他怀里,甜滋滋地哄着他,不是那天边虹,而是他能牢牢地抱到的恋人。
  李樯目光像是黏在了胜玉脸上,心里一阵澎湃,觉得她越发像一块儿揭开了糖膜的糖糕,更加的甜香诱人,黏上手就放不开。
  但即便如此,李樯想起胜玉要开店的事,还是不大高兴。
  他低头亲着胜玉的脸颊,一连印下好几个吻,说:“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要多看重我些?你要开店,找几个人去替你看着铺子就行了,你还是在园子里陪我吧。”
  “那哪行呢。”胜玉被他的嘴唇啄得有些痒,笑着躲闪,“当然要我自己在那儿才最上心。再说了,我不在园子里,你也可以出来找我呀,我又不是跑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去。”
  “我身为郡守,怎么好去商铺找你?让人看见不够丢人的。”
  胜玉忽地一僵。
  李樯也怔住。
  她抬起头,把李樯一把推开。
  虽然人还在李樯怀里,但分开了半臂的距离,倏然就冷下来了。
  李樯喉咙干涩:“我方才……”只是脱口而出,随口胡说的。
  胜玉却不让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
  她仰着头,澈亮的眸子里满是探究,认认真真地询问着他。
  “李樯,这才是你真正在意的,是不是?”
  
第39章
  ◎你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不是。”李樯反应很快, “我就是那么一说。”
  胜玉当然不觉得他只是随口一说。
  抿了抿唇,认真地对他开口。
  “我们本来就身份有差别, 如果你在意的话, 最好尽早……”
  李樯脸色倏地一变,沉得有些难看。
  他眉眼凶戾地盯着胜玉,“尽早什么?你说啊?”
  被他这样逼问,胜玉原本就算能说得坦荡, 现在也不好开口了。
  其实她想到那样的后果, 也有一点点心痛。
  但是, 比起李樯, 她更轻易地接受现实。
  她的身份和李樯本就不相称, 黄莺姐姐说什么李樯勉强配得上她,只是因为偏爱她, 才说出这样狂妄的话罢了。
  放在世俗之中,她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 而李樯却是一颗璀璨的明珠, 别人不嫌弃明珠蒙尘已经是好事。
  李樯气得牙痒痒, 他没想到, 自己一句无心之失,竟会引出胜玉这么气人的真心话。
  他抬起手恨恨地捏住胜玉的嘴巴, 愤愤道:“你是不是总想着甩掉我,所以什么时候都能说出来这种话。”
  胜玉被捏得像一只小鸭子,双眼无辜地瞅着他,呜呜嗯嗯许久,李樯才把她放开。
  胜玉说:“没有, 我是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这话还听着舒心, 李樯气消了, 板着脸说:“那你就不要想乱七八糟的,安安心心地待在我旁边就够了,知道吗?”
  胜玉没再接话。
  李樯是低就她,只要她愿意,当然不用考虑是否跟她般配的问题。
  她却不能不想。
  打算开铺子,也是为了能自己有自己的事业,虽然说经商听上去要低微一些,但也总比一个依附着他的女人好。
  怜惜有尽时,她即便身世再怎么可怜,也不能陷在过去里,一味等着旁人来支扶自己。
  李樯则是在盯着她被自己捏得更红的嘴唇发呆。
  其实,他还从来没亲过这里。
  虽然现在亲昵了,但他也只敢对着胜玉抱一下,亲亲脸颊,最近最近的时候,也是亲在唇角。
  他不是不想,其实想得不得了。
  但是总觉得有些害怕。
  像是害怕胜玉生气,又像是害怕……这个后果他承担不了。
  胜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也被那凝成利箭似的目光扫得有些脸热。
  她想躲开,可刚一动,就被腿边的东西吓了一跳。
  胜玉眸浸水光,不知道该瞪李樯还是该赶紧不管不顾地推开他跑走。
  李樯知道自己的反应已经被发现了,干脆捉着她,低声地诱哄。
  “亲一下,就一下。”
  胜玉平时再淡定,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些慌乱。
  她没法儿开口答应,也拒绝不了,犹豫了一会儿,就被李樯欺身上来,含住了双唇。
  这样的亲吻,让人手心止不住地战栗,仿佛一个最亲密的印记。
  胜玉抖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李樯手心放在她的腰后,爱怜地安抚着,叫她不要害怕。
  再睁开眼时,李樯又是一脸柔情蜜意,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影子。
  他能高兴起来,胜玉虽然也很开心。
  但心底还是有些惆怅。
  她知道这件事又被这样含糊带过去了,虽然李樯现在看着是已经不再反对,但是以后还会不会有矛盾,尚且未知。
  但即便如此,胜玉还是没耽搁正事。
  第二天她就去交了铺子的钱,又去物色了几个绣娘。
  她不做布匹生意,毕竟丝绸布帛最好的一批全在宫里,其余的则都差不太多,若没有自己的布庄,赚不了几个钱。
  她也不想做成衣,成衣难卖,贵了卖不出去,便宜了也没人来买,穷人家的姑娘都会自己裁衣。
  她想卖的是“定制”。
  绣娘好寻,家家户户的姑娘都会女红,她只需找几个技艺熟练的,画图给她们看,教她们看图,按照图子绣花样出来,裁剪布料,做成一套衣裙。
  这种裙子是一人一件的,谁也不会重了去,自然而然就珍贵。
  至于客源,就要一点点积攒了。
  铺子开张的头几日,根本就是无人问津。
  这虽然在胜玉的意料之内,但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毕竟,没谁能保证她的想法就一定能成。
  胜玉在门可罗雀的铺子里守了几日,终于有些坐不住。
  她要豆儿在这儿守着,自己去集市上转了一圈。
  还真让她逮到一个消息。
  松茗镇的富户要接儿媳过门,过几日正要办喜宴。
  胜玉在自己聘来的绣娘里找来一个样貌清秀的,定定观察她一会儿,替她“画”了身衣裳。
  把这身衣裳裁出来,再让那绣娘穿上,竟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身姿凸显了出来,连气质都大不相同了。
  胜玉左看右看,很满意,从自己的私钱里拨出一些,封在锦囊里,让那绣娘拿着。
  “你以王员外长女的身份去庆贺,这就是礼金。住址就写铺子里,我教你写。”
  “可、可我不是什么员外的女儿……”
  胜玉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
  豆儿抢在她前面说:“傻姐姐,你拿着钱,谁会管你究竟是谁?”
  那绣娘懵懵地眨巴眨巴眼,看看胜玉,又看看豆儿。
  做戏做全套,胜玉还雇了一辆马车送她去,日落前又接回来。
  果然第二日,松茗镇的那个新嫁娘就跟着婆母带着奴仆上门拜访。
  走进来见到是一间铺子,两人都有些傻眼。
  胜玉走出来,朝他们露出一双笑眼。
  “你们没走错,这里不是什么王员外的宅子,只是一间铺子,之前是我有所欺瞒。”胜玉先道了歉,“那天送去丰厚礼金的,也并非员外之女,而是我这里的一个绣娘。”
  胜玉招招手,让那姑娘走了出来。
  新娘子见了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你怎么这般瘦小。那日见到你分明不是这样……”
  “衣裳穿得不同,所以就显得不同。”绣娘细声细气地答。
  胜玉慢慢走过去,朝那姑娘的婆母行了一礼。
  “我经营不善,铺子里生意惨淡,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害你们跑这一趟,其实是想跟你们做点生意。”
  那位婆母和儿媳对视一眼,半是无奈。
  “我们能同你做什么生意。”
  “听说过几日贵府还要办酒,如果能在我这里量几身新衣,就再好不过了。”
  乡野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拜了堂,但摆酒通常还要挑人多、人齐的日子。
  那新媳妇听到这话已经很不高兴:“你说谎欺瞒、假冒员外,哪个好人家还敢跟你做生意?”
  她说了一句,婆母却悄悄在底下拦住她。
  做生意的手段无数,见过骗钱的,却没见过送钱的。
  他们自己祖上也是贩小货发家,分得清什么是仁义的生意,什么是满肚子坏水坑钱的主。
  “那就试试看吧,先说好,你要是手艺好,我们娘俩儿才有银子拿出来。”
  胜玉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这种计俩,对别人还真不一定起效。
  只有在这富户娶了新媳妇,正是喜上眉梢的时候才好用。
  否则,真是大触霉头。
  第一桩生意,胜玉尽心竭力地对待。
  做出来的效果还真不俗。
  几日后,试穿上新裙时,那姑娘眼睛都直了,原本满面的气愤消失不见。
  她对着铜镜,来来回回地打量自己,简直移不开眼。
  “娘,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剪裁,县令老爷家的千金恐怕也没穿过。这个真好看,我要在宴上穿这个!”
  胜玉眉开眼笑。
  那位婆母也是很爽快地掏钱,胜玉只算了材料、人工,并没额外收钱,竟比外面的成衣店还便宜,这个价钱,哪怕一月来做一套都是做得起的。
  胜玉又试探着说动那位婆母。
  “什么年纪的我们都能做。而且,就只做这一套,以后或许有花纹相似的,却绝对不会有一模一样的。”
  果然,对方立刻动了心:“那就也给我做一件。”
  这一下子,就多了两桩生意,以后或许还能成为常客。
  胜玉晚上点灯算账时,还是眉开眼笑的。
  她那些赏金剩下来的已经不多了,都花在铺子、绣娘和布匹上,并没多的钱可以贴补,只有尽快将铺子运转起来才有生机。
  胜玉一边算,一边想着还要招揽多少客人。
  外面响起喧哗声,物件拖动的声音有几分刺耳。
  胜玉不由得搁下笔,走出去看。
  果然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正把东西往外搬。
  “这是上哪儿去?”胜玉打了声招呼。
  对方应答道:“流西子姑娘夜安。我往后不在衙门里做事了,不能再住旁舍,这就要搬出去了,往后再会!”
  胜玉靠在门边,怔怔看她。
  选贡结束之后,许多人都搬了出去。
  她也不能再住在旁舍了。
  现在是外人都看着李樯的面子,也没人来赶她。
  但她自己得识趣。
  明日,还得去找新住处才行。
  
  这件事,胜玉下意识地瞒了李樯没有说。
  她同豆儿一分两头,寻摸了一上午,终于在铺子不远处找到一进很好的小院子。
  这里边儿干干净净,比邻而居的另一进院子也空置着,既安静,又方便。
  她搬出来住在这里,实在是非常合适。
  胜玉回去又考虑了一番,没犹豫多久就下了定。
  本打算定下来再去同李樯说,结果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了。
  想到李樯之前发脾气的样子,胜玉就有些犹豫。
  她不想跟他吵架。
  于是又忍不住拖了拖,拖到打算全部打点好了,真正住进去前,再同李樯说清楚。
  那套院子本就空置着,只有一些堆积的灰尘,打扫起来也很轻易。
  胜玉和豆儿一起动的手,把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通,看着自己的小院子,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她一直以来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正式的房子,不是山谷里风一吹就像要倒掉的小木屋,也不是为了公务住在旁舍里,随时都有可能要搬走。
  小院里栽着文竹,等过些时日,还能搬一些蝴蝶兰过来,放在一起,刚好凑个景。
  虽然简单,但想必住久了就会足够温馨。
  胜玉忍不住把这间还没添置什么东西的小院看了又看,已经有些爱不释手。
  她跟豆儿闲聊:“我都不敢信我能盘下这样好的院子,只盼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正说着,墙头一阵响动。
  仔细听那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脚步声有些重,似是个英武有力的男子。
  胜玉紧张地和豆儿互看了一眼。
  不是说好的隔壁院子没人住吗?
  怎么还有男的?
  豆儿黝黑的脸都有些发白,若是在外面遇上什么歹徒,还不如回去旁舍住着呢。
  这院子虽然环境清幽,但是院墙矮,习武之人轻轻松松就能翻过来。
  胜玉咬着牙,毕竟比豆儿大几岁,胆子也大些。
  她低声叫豆儿躲进门后去,自己进屋拿了块废弃的木板,够厚够重的,想必一板子拍下去,也要把人拍得脑袋开花。
  胜玉攥紧木板守在墙根下,屏气凝神,抿着嘴横着眼,打算如果隔壁院子里的人真要闯进来,她就快准狠地往对方脑门拍。
  她在这边等着,就听那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墙根,然后又慢慢地绕远了,过了一会儿,她这边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李樯一手提着糕点盒子,一手拎着两壶酒,从门口进来。
  胜玉霎时有点呆。
  李樯怎么会在这里?
  李樯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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