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分明就是吃醋了。”江瑜将身子向前挪,稍微蜷起腿,然后将小臂环在他脖颈上,调皮地吻了吻言温松的唇瓣,又问:“是不是呀?是不是呀?到底是不是呀?”
言温松拿开她的手,把人老老实实按回去。
“爷只是不喜欢这件衣服,夫人若不想被爷按在榻上扒了它,自己换了。”
“我就是不想换,”江瑜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前的白色系带上,故意弯着眉眼挑衅地说:“爷能拿我怎么办?反正我一哭,爷就心疼了。”
言温松瞧见她眼里露出的媚态,像勾子一样,又黏糊糊的,将他的魂儿都给勾紧了,深知这是小夫人的戏耍,竟也想就此陷进去。
“夫人说错了,爷就喜欢看夫人哭。”
江瑜愣了愣,见言温松真要来脱她的衣衫,立刻不玩闹了,讨饶道:“夫君,我错了。”
“晚了。”
言温松还没有在罗汉床上试过,眼下是白天,从月洞窗氤氲出来的白光将小夫人后悔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他想着一会儿她哭起来该是何等动人画面。
宝瓶听见屋子里传出江瑜的呼救声,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却听门口的春生来报:“王大人又送了点蜜饯来。”
言温松听这对话,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骤然发力,将江瑜一边肩膀的薄纱尽数撕摆烂扯下来。
江瑜惊恐地叫唤,言温松忙捂住她的嘴,慢悠悠道:“宝瓶,冬子,静娴,他们此刻就在外面,哦对了,还有王融,他在前厅,夫人想让他也进来听听这里的动静?”
江瑜听他这样说,渐渐停下声音,泪眼汪汪地瞪他,骂他:“白日宣。淫。”
明明是骂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也觉得异常好听。
言温松阴恻恻地想着,又将她衣襟前的带子杰开,瞧见里面陷进去的软摆烂沟,他不由自主将指尖点了上去。
外面没了动静,想来宝瓶是出了院子。
王融在前厅等着,见她来了,熟练地将糕点塞过去,宝瓶收下就想走,却听他在后面低声道:“里面的东西是给你的。”
宝瓶试了试掌心的触感,在糕点匣子下方摸到一个手镯。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
这些天王融总借送糕点的名义给她送金银首饰。
这些首饰的价值与言府随意一件花瓶摆件比起来,可能不够看。但王府的情况她也见过,除了几颗用于陶冶情操的花树,朴素得紧。
她下意识就想还回去,王融阻止了她的动作,他站起身,再次道:“某是真心诚意,望姑娘考虑下。下个月寒食节后,陛下将举办春猎,待某回来,姑娘再回复也不迟。”
说完就走了。
宝瓶抱着糕点,心绪复杂。
傍晚,屋内的动静才停下来。
言温松让人准备热水,宝瓶愣了一瞬方明白发生了何事,讶异于言温松的胆大与荒唐,她红着脸,速速离开现场,去后厨安排人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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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节至,雨水绵绵,今年降水量格外充沛,一连下了十几天。
宫中却一刻没停着,准备春猎事宜。
往年春猎最少也要半个月,由于时间较长,官员可以带亲眷一同前往,这些人将会与官员一起被安排住在围场附近的皇家避暑山庄。
旌旗迎风猎猎作响,士兵跟在皇帝的车舆后缓缓前行。
苍岭围场,万灵萃集,物产丰饶,历来是贺朝田猎的首选之地。
此地距离皇宫五十里远,队伍在傍晚时才抵达附近的避暑山庄。
江瑜的住宿被安排在靠西的琼华苑,苑内有棵巨大的松柏,其下是个鲤鱼池,池边柳树成荫,没一会儿便有侍女抱着一盆盆海棠花、帝女花、君子兰进来,说是太子妃特意送来供女眷们赏玩。
江瑜一眼便瞧见了其中两盆紫色的帝女花,言温松也瞧见了,下一刻就见小夫人瞪了他一眼,快速走过去,一边一个将两盆花同时抱起来,不高兴地摆放在屋外的廊窗下。
“哼!”江瑜回来时,嘴巴撅得高高的。
她才不要看见言二郎用来追江南的东西。
言温松理解不了小夫人的心思,只道她是不喜欢帝女花。
说实在的,那味儿确实有点浓了。
他把人抱过来,抱在怀里,抱在腿上,细细哄了哄,忽听门口有侍女来敲门,太子妃请江瑜过去喝茶,龚二小姐也在。
江瑜下意识看了看言温松,心里想着这太子妃为了拉拢官员女眷,倒是尽职尽责。见他点点头,她便跟着侍女去了。
次日,秋猎正式开始。
贺朝、龟兹、乌孙、楼兰,每国各出两队参加狩猎,贺朝的两队分别以太子及宁王为首,言温松被分派到太子的队伍,一队二十人。
赵朔一身黑金色骑装,跨在皇帝赏赐的汗血宝马上,威风凛凛。
太子赵焕在其身侧,旁边是其他西域小国的王子。
赵朔回头看了眼人群,从一堆人里寻到江瑜所在的位置,她立在龚怀夕身侧,两人说这话,江瑜说着说着,忍不住将手探进袖子里,摸出块糕点出来,她不但自己偷吃,还拉着龚怀夕一起,江瑜两腮鼓鼓的,让赵朔想起一些芙蓉苑的往事,眸中浮起丝笑意来,却在下一刻听见言温松侍弄马儿的口哨声。
言温松握着手里粗糙的缰绳,他一边笑着,一边凉幽幽道:“宁王今日似乎不在状态,一会儿围场上箭矢无眼,可要小心了。”
说罢驱了驱马,挡住赵朔的视线。
赵朔面无表情:“言大人也是。”
赵焕目光扫过二人,适时开口:“马上开始了,大家进山后听孤号令!”
言温松与队伍里的其他十八人速速应声。而后朝江瑜的方向看了眼,江瑜刚好将一块玫瑰酥塞进口中,感觉到他强烈的目光,擦擦嘴,快速望过去,朝他挥了挥手。
江南瞧见两人的互动,将手里的帕子捏紧了。
第34章
围场边缘地带地面尚较平整, 猎物也多。
赵焕将队伍兵分两路,一队十人,分别向东和向西深入。
言温松一上午过来见到许多兔子, 便多射了几只, 打算晚上带回去给江瑜在山庄里打发时间用,赵焕瞧他小心翼翼的模样, 禁不住笑道:“温松你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言温松用帕子稍微将兔子腿上的伤口包扎下,他就地取材,找了根藤蔓把兔子扣住,再将位置标记好, 重新翻身上马, 回:“托太子的福,才能有这么多收获。”
赵焕听他的话,顿时心情大好,“孤果然没看错人。”
言温松笑了笑,驱马往前走,突然,听见丛林里传来一丝响动, 朝赵焕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焕也听见了动静, 快速抬眸望去,瞧见五十米开外有只通体银白的玄狐。
“这苍岭极少见到毛色这样漂亮的银狐。”赵焕道, “看孤把他猎来给母后做裘衣。”
他缓缓从身后取出一根羽箭, 搭弓瞄准猎物,而后迅速拉弦射出, 银狐察觉到不对, 立刻转身窜到旁边的山林里。
“给孤追!谁若猎到重重有赏!”赵焕扬起鞭子, 驾马而去。
言温松等人跟在后面。
一行人刚走, 赵朔的人马出现在原地,他朝暗处使了个眼色,林叶深处似有一道黑影闪过,朝言温松的方向追去。
赵朔又看了眼被言温松扣在前方的兔子,忽然从怀中掷出一枚铜币,拴在兔腿上的细藤断裂,兔子跑走了。
银狐在山林里四处逃窜,赵焕穷追不舍,接连射出几箭,均让银狐逃了,他脸色逐渐趋于难看,猛地一鞭落下,马儿嘶鸣着往深山里跑去。
言温松想拦已来不及,他皱了皱眉,他们一路追着银狐过来,已然越陷越深,如今再往里走显然不安全,这赵焕心气未免太重了,只怕会出事。
“言大人,这下可该如何是好?”有武将问。
言温松环顾一圈四周,叹口气,“来五个人跟我去寻太子,剩余的人若发现我等一个时辰后未归,立刻带人进去搜查。”
“也只能这样了。”
言温松带着五个人去追赵焕。
此刻的赵焕发现不对劲已经迟了,他望了望四周,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跑进了狼群,心中禁不住大骇,中计了!
几乎就在一瞬间,他脑中浮现赵朔那张脸,一定是他!
除了他没人这样急着想要他的命!
赵焕伸手往身后箭囊摸了摸,却突然意识到箭在方才猎捕银狐的过程中快要用完了,只剩下最后一支,他脸色瞬间惨白。
难不成今日他要死在这里?
四周狼群越靠越近,赵焕咬咬牙,将羽箭拔出,搭上弓,紧张地盯着距离最近的那匹狼。
“嗖!”一箭射出,正中狼身,那匹狼哀嚎着倒地,浓重的血腥味很快激怒了四周的狼群,他们再逼近几米后,突然陆陆续续窜上来。
赵焕欲驾马避开,大腿却被一只忽然腾起的灰狼咬中。
他惨叫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胡乱往狼群扎去。马腿也遭到了狼群攻击,马儿霎时间嘶鸣,躯体前倾,将赵焕摔落到地上。
赵焕忙不迭爬起身,举着匕首,四下乱挥,狼血将他的骑装浸染,他刚杀完一匹灰狼,倏而另一匹灰狼从他身后扑来,赵焕反应已来不及,下一刻,滚烫的血液喷了他一脸。
赵焕急急喘着气,一摸,发现血水不是自己的。
抬眸,不远处言温松正带人往这边赶,赵焕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身后传来一道猛兽的叫声,赵焕回头,却见五十米处,有只老虎往自己这边跑来。
他瞳孔登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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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有些心神不宁地坐在琼华苑的回廊边上,龚怀夕一直叽叽喳喳跟她讲解草药,期间提到了她给沈i列的方子。江瑜终于嗯了声,又道:“也不知道沈i现在如何了。”
龚怀夕背靠石柱,笃定道:“这世上就没有本姑娘治不好的病人!”
江瑜笑着弯了弯眼睛,她倒希望真的如此。
龚怀夕得了鼓励,瞬间热血沸腾,没料到江瑜竟会是第一个无条件相信她的人,龚二小姐立时热泪盈眶抱住她,“嫂子,你最好了!”
江瑜拍了拍她后背,却忽然瞧见急匆匆跑进来的宝瓶。
她大喊:“不好了,出事了!”
江瑜心里的不安仿佛在一瞬间就落地了,她下意识询问:“是不是爷……”后面那几个字她说不出来,总想抱着一丝侥幸。
宝瓶道:“暂且不清楚,奴婢打听到的消息是,太子的队伍遭到了狼群跟老虎围攻,咱们爷也在里面。”
言温松遭到了猛兽攻击。
江瑜身体摇摇欲坠,龚怀夕赶忙扶着她,把人扶靠石柱坐着,安慰道:“嫂子,你别担心,表哥身手那么好,一定不会出事。”
江瑜哪里听得进去,她脑中嗡嗡嗡的,只觉天旋地转,言温松不可以出事,她这样想着,大步就往琼华苑外跑。
路上,撞见同样惊惶的太子妃,将江瑜拉上马车,两人一道往苍岭围场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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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猛兽出没?”
赵和正与西域使者聊围猎的事,突然听到孙公公进来禀报,他面色渐渐沉重下来,朝众使者笑道:“诸位请继续,朕晚些再过来。”
使者们面面相觑,起身行礼道别。
赵和带着孙公公去了太子营帐,瞧见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赵焕,担忧地看向太医:“太子情况如何?”
龚明衍恭敬回话:“殿下失血过多,臣已将伤口撒了药,好好养些日子便能恢复。”
赵和听他这样说,微微放下心,而后又看向旁边正在清理身上血迹的言温松,问:“言爱卿可还好?”
言温松欠身道:“回陛下,臣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赵和坐回椅中,喝了口孙公公端来的茶水,不动声色问:“苍岭中发生了何事?”
言温松将事情说了一遍,却没提银狐的事,一来他无法证明事情是不是巧合,二来,这类听起来就像别有用心的话,容易招皇帝猜疑,他又与赵焕走得近,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赵和觑着他,没再多问,只交代让人好好照顾太子便出了营帐。
“给朕传大理寺卿,务必把事情查清楚!”
孙公公应声而去。
营帐内,龚明衍看了眼陷入昏迷的赵焕,走过来问:“你受的伤真不严重?”
言温松笑了笑:“外公,你看我哪里像是受伤的人了?”他将小臂抬起来,轻轻扯开染有鲜血的纱布,底下并无一丝伤痕。
龚明衍愣了一下,而后急骂道:“你这可是欺君。”
言温松笑了笑:“太子重伤,我这个同去的人却没事,陛下头一个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方才只能那般说。”
龚明衍叹息一声,拍拍他肩膀,叮嘱道:“小心为妙。”
说罢将药箱整理好,而后走出营帐。
言温松盯着他离开的方向,默了一瞬,他漆黑瞳眸逐渐染上森冷的凉意,倏而,又转身望向昏迷不醒的赵焕,他将视线缓缓挪到他身侧那把同样冰冷的匕首上,走过去,慢慢拿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往方才包扎过的小臂上划了一刀。
鲜血流出,将纱布染上浓郁的红,言温松望着自己伤口流出来的血液,也只是轻微嫌弃地皱了下眉,他重新将刀口一点点擦净,放回去。
龚明衍说的没错,小心为妙。
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吧。
只不过怕是要吓到小夫人了,等下见了伤口,肯定又要难过地哭一会儿。
啧,有点舍不得呢。
还有点变态的期待。
江瑜由太子妃带着进了营帐,瞧见言温松也在,太子妃微愣,江瑜则在反应过来后快速跑过去,把人仔细检查一遍,而后眼眶红红地拉起他受伤的左臂,哭得唇瓣一颤一颤的。
言温松摸出怀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却摸了个空,方记起帕子早先拿给兔子包扎用了。那只兔子也不知被哪个缺德的放走了,沿途返回时并未看见。
“夫人再哭,妆可就要花了。”言温松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抹去。
江瑜吸了吸鼻子,把泪水一点点收回去,而后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小声问:“真、真花了?”
言温松忍不住低笑出声,“爷骗你的。就算夫人真的哭成了小花猫,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花猫。”
江瑜唇瓣动了动,将他受伤的小臂小心翼翼包裹在掌心,又放到脸颊边碰了碰,轻声问:“爷一定很疼吧?被狼抓伤了怎么能不疼呢?”
她难以想象言温松是怎么从兽口下活着逃出来的。
他看见那些狼与老虎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呀?
江瑜心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