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是爱这些毛茸茸的动物, 哪里舍得叫他走。
言温松不为所动,拿开她的手, 真打算把小狐狸送人。
江瑜一急, 鞋子也没穿,跑下床, 练舞练得她腿脚微微泛软, 大功告成前不能叫言温松察觉到, 她便强撑着双腿, 挡在他面前,去拦他的腰,去亲他的唇,耳鬓厮磨地喊,“给我罢!夫君,给我罢!”
她一边蹭着他的身体,一边去瞧他怀里的小狐狸。
似乎,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它。
看看它的耳朵是不是也那样软,它的肚皮,是不是也那样温热。
言温松道:“夫人鞋子也不穿,搂着爷身体不要命地蹭,是在叫.春?”
江瑜懵了下,听清他说了什么,蔷薇面容缓缓漫上好看的粉,她停下动作,与他拉开一些距离,而后觑着言温松晦暗如深的目光,生气地动了动唇。
“夫人又想骂爷。”言温松瞧着她的小嘴,便知她想说什么。
江瑜耳朵红红,心道:你明明就不正经还不让人说,要脸不要?
她感觉到脚下的地板有些冷,禁不住去找鞋,急急跻进去,江瑜才穿好就瞥见言温松往外走的身影,快速小跑过去,讨饶道:“夫君我错了,我想要它,求求夫君了。”
言温松视线从她小脚上淡淡扫过去,微微叹口气:“我只是拿去给宝瓶养起来。”
江瑜愣了愣,继而娇娇矜矜地嗯了声,迈着小腿,蹬蹬蹬跑回千工床上,把自己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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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翌日醒得特别早,醒来时言温松已经去了围场。
她伸个懒腰,快速跑下床。
宝瓶听见动静赶忙进门给她梳洗。
“狐狸呢?”江瑜一边由她擦脸一边说。
宝瓶笑着回:“在外面,春生他们都围着看呢。”
江瑜心里焦急,随便挑了件衣裳穿好,便跑了出去。院子里,春生、冬子、香蕊围在一个铁笼子旁,嘀嘀咕咕地笑,看见她来了,忙给让出点空间。
江瑜一眼便注意到小狐狸水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像两颗绝美的宝石。
她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东西。
几乎一瞬间就喜欢上了。
江瑜蹲下来,隔着笼子,小心翼翼伸出指尖往里面戳了戳,狐狸幼崽警惕地往后退,发出奶凶奶凶的叫声,黏腻腻的,丝毫没有威胁力。
冬子道:“夫人给它取个名吧。”
“公的母的?”
“二爷说是母的。”宝瓶在后面道。
江瑜盯着小家伙银白的毛皮想了一圈儿,忽然有了主意:“就叫它白云吧,刚好咱们府上还有只乌云,凑一对儿。”
虽然乌云是只金丝雀,那也是只好看的金丝雀,不埋汰它。
宝瓶觉得可行。
江瑜让人拿来些肉食喂它。
小狐狸抬抬眼,把屁股对准她。
给点吃的就想收买我,没门,愚蠢的人类。
江瑜指了指它,“跟咱们乌云的性子真像呀。”她丝毫没有泄气,跑到笼子另一边,夹着肉继续诱惑,“小狐狸乖,吃一口,就吃一口。”
白云觉得这个人类真烦,它抬了抬没有杀伤力的幼爪,试图把人吓走。
江瑜道:“你们快看,它伸爪子是不是想吃呀?”
谁想吃了?
白云发出奶声奶气的驱逐令。
江瑜以为它是饿了,将肉一点点靠近它,她又等了一会儿,那小家伙才有动静,它将鼻子伸过去,嗅了嗅,江瑜与冬子等人立刻放轻了呼吸。
这味儿有点怪好闻的,白云的抵抗力一点点衰弱。
它尝试用牙齿咬了一小口,见对面的人类没反应,它又试着咬了一口,然后将整块肉从筷子间拖入自己的地盘,戒备地望了众人一圈后,才哼哧哼哧吃起来。
江瑜又忍不住给它夹了一块。
白云这回倒很赏脸,没一会儿就给叼走了。
宝瓶道:“看样子是许久没吃东西了。”
江瑜听她说完,自己肚子却突然叫了一声,宝瓶忍俊不禁:“夫人,早膳已经备好多时了。”
江瑜忙着逗狐狸,把自个吃饭的事给忘记了,她将筷子递给冬子,让他们继续,自己则进屋用膳。
膳后,江瑜照例要去太子妃处,她心里想到白云奶凶的样子,一路脸上挂笑。
到琳琅院时,清楣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
清楣瞧见她欢愉的面色,想歪了。心道:这缠君舞果然厉害。这小夫人才学没几日就已能撩拨郎君的心了,再过几日必然能勾的人难以自持。
“今日再教你最重要的一步。”清楣道。
江瑜依旧是端端正正地点头,一点不敢马虎。
清楣满意于她的乖巧,便也教得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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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言温松轻点完今日所得猎物,要去向皇帝汇报,赵朔刚好也在场,看见他来,轻轻抬了下眼皮。
“今日臣队伍所得,共计豹子三只,白袍八只,鹿十二只,野猪十五头,野鸡野兔等四十七只。”言温松说完,赵和笑了笑,让人将东西拿下去分好,以供晚上与西域使臣设宴之用。
“那臣先告退了。”言温松说完要走,赵和叫住他,问了句:“言爱卿身手了得,不逊于武将,只做文臣到底是埋没了,宁王建议让爱卿前去军营担任要职,你觉得如何?”
让自己去军营?
去宁王的地盘?
赵朔这几天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对上赵朔危险的目光,言温松收起神色看向赵和道:“军营乃国之要地,臣入职不久,又是一介文臣,担任军务要职恐难以服众,望宁王宁择人选。”
赵朔道:“言大人谦虚了,依照言大人在此次春猎中的出色表现,众武将哪有不服之理?”
“术业有专攻,”言温松道:“若宁王执意如此,臣只好遵命。”
没料到他突然转变态度,赵朔顿了一瞬道:“父皇,不若让言大人前去一试。”
赵和仰坐在椅中,视线淡淡从言温松脸上扫过去,神色不明,他缓缓开口,“战事已平,军营如今不缺人手,此事再议。”
赵朔还想说什么,赵和挥了挥手,“都下去罢。”
旁边的侍女忙过来替他揉捏太阳穴,孙公公目光不经意瞥了眼言温松,直到二人离去,赵和再次开口,“孙让,你觉得言温松此子生性如何?”
孙公公笑着,小声道:“陛下,您自个心里想必已经有了数。”
赵和闻言睁开眼睛,“你呀,越来越不跟朕讲实话了。”
“奴才不敢!”孙公公忙跪下,以首伏地,重重磕了一下。
“罢了罢了,”赵和道:“你且起来,太子被狼群与老虎围攻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孙让规矩站好,回禀道:“此事多有蹊跷,按理说猛兽出没的地儿已提前设士兵把手,太子断然不可能进去,怎会出事?”
“你是说,有人故意为之。”
赵和轻飘飘的目光看得孙让心里直发颤,孙让立刻噤声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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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琳琅苑内来了一名贵客,是年幼的五皇子赵晋,他依旧着一身蓝色锦衣华服,身后跟着群侍女太监。侍女们怀里抱有一堆补品,赵晋平日与大哥赵焕最为亲近,太子病后便隔三差五过来。
清楣特意从窗户缝隙里看了眼。
赵晋感觉到她的目光,喊了声:“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
他快步走过来,推开门。
清楣一慌,赶忙跪下。
江瑜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匆匆上前行礼,赵晋认出了她,那个在宴会上坐在言温松身侧的女子,猜料到她的身份,赵晋松缓下来,嘴巴竟也放甜了,他笑道:“师娘怎么也在这?”
师、师娘?
赵晋见她发愣,就解释:“言大人是本殿下的夫子,这声师娘自然叫得。”
原来如此,江瑜渐渐明白过来,但是让一个皇子叫自己师娘,她有些慌。
好在这时候太子妃身边的侍女闻见动静赶来了,缓解了尴尬,赵晋想起正事,赶忙道别,去了太子那边。
清明与江瑜俱是松口气。
“皇兄,今日伤可有好些?”赵晋扶他起来。
赵焕脸色基本已经恢复,就是腿上被狼私下一块肉,行动多有不便,赵晋瞧一眼他的伤口,心疼道:“皇兄受苦了,也不知道那些狼怎么就不长眼,偏咬皇兄一人。”
“想来是我运气不好。”赵焕苦笑。
赵晋道:“皇兄是太子,尊贵至极,可不许这样说。”
“你今日是怎么了?”赵焕皱眉。
赵晋嘀咕:“还不是因为三哥,他向父皇建议将言侍读调去军营,我好不容易有个称意夫子,也要被他抢了去!”
赵焕瞬间打起精神,望了一眼太子妃,正色道:“你说宁王想让言温松去军营?此话当真?”
赵晋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声音逐渐小下去,害怕地点点头。
赵焕忽然操起玉枕砸下去,那玉枕落地四分五裂,他攥紧拳头道:“赵朔,你好得很!”
害他一条腿不够,还想把他身边的近臣都给弄走。
赵晋赶忙给他顺了顺背,安慰道:“皇兄息怒。”
语罢,他看向地上的碎玉屑,已经有侍女在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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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打岔,江瑜没心思再练,她腿软得不行,清楣扶着她坐回椅子里。
江瑜拿帕子擦汗,边擦边问:“姑姑,这还要学多久呀?”
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舞,练一会儿就浑身热得不行,只想躺进冷水里好好泡一泡,让自己凉快些。
清楣将她手里被浸湿的帕子拿过来,用自己的给她擦,笑道:“小夫人莫急,这舞不在学会多少,只要用对了就行。”
江瑜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疑惑问:“舞还有不同的用法?”
说罢,感觉脸上的帕子有些过分香了,呛得她险险打个喷嚏。
清楣妩媚一笑,微微俯下身,趴在她面前,清楣身材凹凸有致,即便被繁复的衣裳料子遮着,走路时也难掩风流,江瑜注意到那双玲珑曲线,红了脸,磕磕巴巴问:“什、什么用法?”
“奴婢给小夫人准备了一件衣裳,还有些书籍,晚上回去使在郎君身上,保证事半功倍。”清楣说着,缓缓起身,将一早准备的东西拿来给她。
江瑜怔愣着,她不明白自己学个舞,为什么还要用到书籍呀?
清楣见她发愣,解释道:“郎君的情况,太子妃已与奴婢交代过,男人嘛,有几个是真的不行的,只要您按照奴婢说的做,保证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
她要给谁治病?
清楣将匣子放到江瑜手上,江瑜好奇,立刻要打开来看。
清楣却按住她的手,神秘道:“等夫人晚上沐浴后再打开,切记,不要让旁人知晓。”
江瑜觉得清楣今天变得奇奇怪怪的。
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舞功秘籍吧?
江瑜神游天外,抱着匣子,慢慢走了出去。
此刻,她并不知晓,再次听到清楣的消息,竟会是在牢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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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江瑜照例在屋内沐浴,想起清楣交代的事,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些忐忑。
忽然,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
她以为是宝瓶,便道:“不、不用拿寝衣了,我自己备了。”
“夫人。”
言温松的声音不咸不淡飘进来,江瑜吃了一惊。
他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春猎要结束了吗?
“稍…稍等下。”江瑜急急忙忙从浴桶里起身,慌不择路地,寻找干净的帕子给自己擦拭身体,她边擦边注意门外那道身影,江瑜想着要给言温松一个惊喜的,可不能让他提前进来。
“夫君,我马上就好。”她又喊了一声。
言温松靠在门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忽然,里面的声音停了。
江瑜打开木匣子,终于瞧见了清楣说的可以事半功倍的衣裳。
那是件薄如蝉翼的金色轻纱,轻纱上绣有一朵一朵海棠,有开的正好的,还有没开的,那些花朵堪堪能遮住要害部位。
江瑜在懵了片刻后,立刻将匣子阖起来。
这,这如何穿得?
她怎么能穿这个给言温松看?
清楣……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言温松不举,要,要用这种法子给他治病……
让她穿这个衣服跳舞……
江瑜靠在屏风后,不断深呼吸,光是在脑子里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脸红得不行。
衣服肯定是不能穿的。
对!不能穿!
那现在该怎么办?穿脏衣服?她才将指尖触碰到屏风上的衣服,又猛地缩回来。
不行,上面都是汗液的味道。
这也不能穿。
江瑜手忙脚乱的,正不知该怎么办,不慎打翻了椅中的木匣子,那件海棠薄纱跟着一本书同时掉出来。
同一时间,后面的门开了。
言温松缓缓走进来。
江瑜脸色一白,手忙脚乱捡起地上的薄纱往身上披,而后紧张地将那本书挡在身前。
“你别进来。”
言温松脚步一顿,停在了屏风后。他感觉到小夫人嗓音里的忐忑,轻轻揪起眉,“夫人可是想瞒着爷在里面做些什么?”
“没…没有。”江瑜结结巴巴的,小腿肚子打着颤。
“爷怎么不信呢。”
言温松凝视屏风后那道身影,终于,还是抬步越过了屏风。
江瑜想往后退已来不及,她披着金色轻纱立在那,怀里抱着本蓝皮书,挡在胸前,她目光惊愕,看向同样惊愕的言温松。
然而他的表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又恢复成稀松平常的模样,他冷静地将视线投注在江瑜身上,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一寸一寸地扫过去。
江瑜紧张地将腿并拢到一起。
她想伸手去遮一遮言温松的眼睛,却发现她的小臂可能碰不到他的脸。
那要、要不要跑到床上去,躲起来?
跑的时候衣服会散开吧?
言温松看着江瑜惊惶的小脸,凑近她,轻轻笑了一声。
江瑜听在耳里,耳朵红了,脸也红了,脖子红了,连带着衣裳下的身子也红了。
她蜷缩起地板上的脚趾,小幅度地往后退。
言温松却忽然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尖,伸过去,夹起江瑜怀里那本蓝皮书。
“这是什么?”
江瑜尚未来得及看,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会也是什么房中之术吧?”言温松落在她胸前的目光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