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了?”
这并不像平常的发烧。
太医也是满头大汗,这裴公子面色如潮,脉如春雷,呼吸粗浊,分明...分明是中了春/药啊!
不知这公主府,怎还会使这些腌臜的手段。
太医颤抖着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思忖着如何将话说得委婉些,
“公子今日,可否饮用一些养血益精、补血壮体、滋补肾精的大补之药啊?”
朝瑶瞳孔一缩,当即明白了太医的意思,再将目光投入幕帘之中,裴殊观的喘息声重了起来。
朝瑶别过视线,询问道,
“可有解决之法。”
太医缓慢摇头,他平日里不过是替宫里的贵人们把脉,治些妇科杂疾,怎会知道这下流手段怎么治,只叹气道,
“若不......,那只能冷水浸泡,独自熬过就好。”
朝瑶回头看裴殊观,只见他张着唇,呼吸粗重,两颊绯红,床帘内的一切让人心惊,朝瑶别过脸去,沉着的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
朝瑶冷静指挥,
“净植去给我打盆水来,烈酒烧刀子也来一瓶。”
众人听见这公主府秘辛,皆诚惶诚恐,面面相觑,听闻朝瑶让他们出去,方才泄了一口气。
此时,暖阁内就只余朝瑶和裴殊观两人。
裴殊观的喘息声越发的明显,打在朝瑶的耳膜上,浓稠绯靡。
朝瑶赶紧伸手去扶裴殊观,他的意识已然不清楚,可面上,却已情动如潮,眼角的那颗泪痣,越发潋滟生动。
朝瑶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他的脸,情动之时,不肖平日如冷月般高不可摘,竟有一种女子的娇怜与脆弱。
喃喃自语,泠泠生媚。
就算是如此,他亦在本能抗拒着朝瑶,只是手上无力,怎么推也推不动,别过头去,想尽量离朝瑶远一点,却因挣扎露出修长脖颈下的大片雪白肌肤,染上些微的红。
而这,也正好方便了朝瑶,伸手拨开裴殊观的衣服。
可裴殊观尽管意识并不清楚,只觉得浑身自下而上的生出一股燥热来,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可是他怎么就那么热,一双冰凉温润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那双手伸向他的腰间的系带,幼年时不好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裴殊观浑身克制不住的僵硬了起来,他用尽全力开始挣扎。
垂死般用力一推,推开了朝瑶,自己也倒在了床上,仰卧之间,灿若春华。
“你别过来......”
他轻声呢喃,却气喘吁吁,周围一片漆黑,盲眼看不清楚,更令他无望。
朝瑶被他推了一把,头磕在床沿上,心里不禁涌现委屈,可她也知裴殊观现下受药物主导,不能自控,便也没和他生气。
只伸手捞起他,要将他衣物脱掉,方便等会儿酒精擦身散热。
她一手捞过裴殊观,将他环抱在胸前,一手给他脱衣,而裴殊观没有了力气挣扎,却开始不安的抽搐起来,朝瑶抱着裴殊观,感觉自己抱着一个失控的坚硬玩偶。
朝瑶停下手中动作,低敛眉眼,瞧着裴殊观状态确实不算好,正想出声安抚,裴殊观嗅到朝瑶身上的味道。
明明往日里是清香沁人的梅香,裴殊观只觉得一股浓烈的味道侵袭了神经,胸腹顿时翻滚起来。
肠胃在肚腹中搅动,甚至开始痉挛,剧烈的疼痛袭来,他伸手死死压住肚腹,撸平那痉挛的肠胃,疼得牙齿打颤,浑身冷汗淋漓。
朝瑶瞧他辛苦,也心生怜惜,伸手拨开他额角粘腻的发,
“无事,我不会——”
“——呕——”
怀中抱着的身体猛然弓直,伴随着一声轻响,一股粘稠的黄色液体喷涌在朝瑶身上。
有更甚者,直接沾上了她的肌肤,自咽喉处的玉白肌肤顺流而下。
——净植打着水回来,就看到了此般场景。
天老爷.......
他瞧着朝瑶发白的脸色,咽了咽口水,下一瞬间,就看见朝瑶猛地把他家公子摔了出去,狠狠砸在床上。
身上的污秽之物似乎还有温度,气味上涌,朝瑶的火已然压不住,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尖叫。
朝瑶生平还并未被人这样侮辱过!!!
明明想帮他擦身缓解,但他却直接呕吐在她身上来表示拒绝,明明身中情/药,还这样抗拒于她!
那团污秽之物似乎还是湿热的,贴着朝瑶的身体滴落,朝瑶僵直着不敢动,硬生生被气哭了出来,
“来人!”
“来人!!!”
净植来不及为公子说好话,门外奴仆便已经推门而入。
而朝瑶猛地站起来,衣服上的污秽物还在不断下流,连内里都有,朝瑶僵硬着身体,有些手足无措,可心中的委屈已达满点。
孙嬷嬷瞧见朝瑶的样子,一瞬间也慌了神,她们家主子,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是打她家殿下的脸吗?
明明中了□□,无法自已,却对靠近的朝瑶以呕吐来拒绝,她们家殿下,到底多令这位裴公子生厌?
孙嬷嬷叹口气,看朝瑶的眼神,全是心疼,赶紧取下干净棉帕替朝瑶擦拭,
“快去备水,殿下需要梳洗。”,孙嬷嬷吩咐道。
在门口候着的奴仆都看了过来,朝瑶的囧样被他们一览无余,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朝瑶委屈极了,憋红了双眸,仍孙嬷嬷为她擦洗,指着里间的裴殊观,忍不住的鼻酸,呵令道,
“既他不识抬举,给我将他扔到水里。”
“把他给我丢进水里!!!”
第20章 发疯×1
朝瑶回到房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朝瑶再也忍不了了,将身上稍微冲洗干净后就下水去沐浴。
但她心底的气仍未消。
他到底怎么敢的!
朝瑶想不通这点,别说朝瑶这个现代人都由此感觉到了极大的侮辱,若真是李朝瑶本人,有人这样对她,只怕是杀了都不解恨,要将人丢进茅坑,尝尝她受过滋味再死才行。
尽管身体沐浴在温暖的水中,四周还有馨香的梅花环绕,朝瑶依然觉得那湿热的往下滑的感觉犹如跗骨之蛆,这感觉让她心生厌烦。
只使劲的搓揉着雪嫩的肌肤,直到留下鲜红的印记,那感觉也挥之不去,心底的烦躁让她不由得暴躁的拍起了水面的花瓣,推倒浴桶旁的木架,发出了霹雳作响的声音也不解气。
浴室内霹雳作响,孙嬷嬷抬眸望去,苏绣山水锦屏内,美人纤瘦优美的脊背透过屏风传了出来,胸前的弧度微微隆起,盈盈而立。
孙嬷嬷别过眸去,不敢再看,向朝瑶禀报,
“殿下,下药的人已经捉拿,等您稍后问话。”
朝瑶回过身,一双美眸泛着凌厉的光,她猛然间想起来临走时春水那炙热的眼神,这件事和他逃不了关系。
“知晓了。”,朝瑶从水中站起来,立刻有侍女用柔软干净的棉帕将朝瑶包裹,遮掩住那无尽的春光,朝瑶命令道,
“你先去准备,我马上就来。”
朝瑶才沐浴完,只穿一件软白绸缎亵衣,外面披一件江南云锦瑞雪斗篷,踏着软缎的鞋,从净房里走出来,她的头发沾染了湿气,黑漉漉的压在胸前,身上散发着梅花的馨香。
春水已经被压着跪在了朝瑶房间的正厅,朝瑶披着披风盈盈而来,坐上主位,春水跪行而来,充满雾气的眼直盯着朝瑶。
他长相十分秀气,不似裴殊观那般惊艳,但是非常耐看,只是他那一双眼,紧紧盯着朝瑶,眼里闪着炙热的光,仿佛在看什么稀世之宝。
“呵——”
朝瑶用鼻腔发出气音,她拢了拢肩头的披风,端起桌上的茶小醊一口,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处理裴殊观,语气不咸不淡,
“说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奴才,不想让殿下难过。”
“那你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朝瑶瞧着他的眼神,心里气不顺,将未饮尽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提高声调审问他,
“下的什么药,解药在哪,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一次交代清楚,你最好别想蒙骗本宫。”
“奴才绝不敢欺骗殿下。”
“奴才只是想看到殿下开心。”
春水匍匐着上前,一张秀气的脸庞盈满泪水,让人心生怜惜,只那双漆黑的眼还是那么热切。
朝瑶突然想起,这个春水,好像是原主某日在外游玩时救下来的奴隶,只因瞧他可怜。
他匍匐而来,几乎跪在朝瑶脚下,朝瑶只觉得他离得太近,穿着软缎鞋的脚放在他胸口,将他一脚踹开,冷冷道,
“你不怕本宫杀了你?”
也不知因为痛还是什么,他伸手按住朝瑶踹过的地方,喘着粗气,一瞬不瞬的盯着朝瑶,闪着不知道是渴慕权利还是渴慕她的光,向她轻声道来,
“那药名为‘极乐’,自中药开始,每月发作一次,如若得不到缓解,药效会逐月加深,中药之人生不如死,是滇南的秘药,除了我,再也没人能研制出解药。”
“殿下今日没有要那裴家公子,便一定不会杀我。”
朝瑶盯着眼前这个秀气清丽的少年,目光一凝,忽然想起了什么。
极乐、滇南......听起来好是熟悉,几乎是灵光一现,朝瑶目光凛冽,开口置问春水。
“来公主府之前,你叫什么名字?”
春水是府里奴才的花名,除此之外,还有夏雷、秋树、冬凛。
“奴才...”
春水瞧着朝瑶,目光几乎眷恋,心底蛊虫涌动,轻轻颤颤,让他愉悦到浑身颤栗,嫣红的薄唇轻启,吐露出自己的本名。
“奴才名叫阮禾。”
阮禾......朝瑶心中一颤。
这分明是书中的反派!!!
严格算起来,这个反派还是朝瑶血缘上的弟弟,他是朝瑶父亲南巡的时候,与一苗村女子的结晶。
当时两人也恩爱了一段时日,皇帝为了得到这个女子,还哄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两人恩爱了一段时间,没想到齐贵妃借生病唤回历帝,抛下女子于滇南,早已忘怀于脑后。
没想到那女子怀孕了,还生下了阮禾。
这个反派幼年成长环境不好,他母亲修书告知历帝产子一事,却因齐贵妃作祟,并未得到回应。
由此他被他母亲厌弃,炼药,甚至被当奴隶卖来卖去,他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对齐贵妃一脉有着天然的仇恨,从泥潭里挣扎出来,一路上京,也是为了复仇。
但原主死得太早了,还没到这个反派发光发亮的时候。
不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朝瑶向后侧躺,瞧着阮禾,
“你觉得,我会受你的威胁吗?”
阮禾低敛着眉目,睫毛纤长卷曲,声音是清朗好听的少年音,
“奴才从未想过威胁殿下,如若殿下需要解药,等我制出解药,您杀了我都使得。”
朝华惹恼她,她还没还回去呢,这么好用的一把刀,朝瑶怎么会舍得杀了他?
拨弄涂着嫣红蔻丹的手指,朝瑶娇声道,
“我不会杀你,相反,如果你今晚能挺过去,我自会送你一段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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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植也知道这事与公主并无干系,只因那时公主叫他打水和拿酒,分明是想给公子降热,而不是对公子做些什么。
只是那药效太猛,可能给公子冲糊涂了,就是再难受,也不能呕吐在当朝公主身上啊,那对公主是多大的侮辱和不敬啊!
好在公子泡了半夜温水之后,这药效就退得差不多了,只是又开始发烧,但人还是清醒的。
自三更起,外面来了一群人,院子里的火把,都快要把阁内照得像白日似的,此后股股仗责声就未停过,每一下,都是结实木头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领头的孙嬷嬷也已进来向公子言明情况,是那叫春水的小厮下的药,人赃俱获,公主赏罚分明,既他做错了事,就要挨罚,要打一百棍,让公子解气。
不过一会儿,就有凄厉的叫喊声传来,像是磨人的利爪,非要在人心肝上抓个窟窿才行。
待到那人终究是不行了,昏死过去,这事才了,净植看着床上正在发低烧的公子,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公主特地将人拉到他们不系阁门前来打,不就是为了警示公子吗?
今日触怒了公主,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惩罚。
正发愁之际,朝瑶推开门进来了,火光从她背后映射而来,她扬起的头颅,是那样矜贵且骄傲。
是要来料理公子了,净植倒吸一口凉气,径直跪倒在地,他跪行到朝瑶脚下,替裴殊观开脱,但还是忍不住浑身战栗,
“殿下!公子他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公子素来洁身自好,他不懂这些的!”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次好不好。”
“出去。”
朝瑶声音很冷,冷得净植没有一丝辩驳的余地。
朝瑶已经沐浴,换下了那套被污秽物弄脏的衣裳,微微抿着的唇角,已经极大的体现出她此刻的心情。
“我让你出去!”
可净植佁然不动,只抱着朝瑶的腿求饶,朝瑶也不看他,只朗声呵,声音如破竹之势,穿透夜空,
“把他给我拖出去!”
侍卫纷纷沉默照做,将净植拖下去,随便关好门窗,任房间里只留朝瑶和裴殊观两人。
朝瑶拾起托盘上的一卷竹简,解开斗篷的系带,或许是刚沐浴完,斗篷里面只穿着一身细腻绸缎亵衣。
她向裴殊观走去。
裴殊观表情淡淡,冷白肌肤间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或许是因为如水浸泡,他未再佩戴遮眼的长绫,睁着一双盲眼,看向朝瑶。
朝瑶抓起旁边博古架上那一条红色的,她送了他许久,都未见他带过的长绫,遮上那双灿烂而又无神的眼。
红色丝带,从他的脖颈滑落,坠入里衣,与精致锁骨的轮廓交错。
“殿下,是我的错。”
他已经清醒了,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声音也恢复成了往日清雅的模样。
朝瑶系紧他眼上的系带,瞧着他冷淡的神色,那带着面具一般的神色,轻嗤一声,
“你总是和我道歉,可从未改变。”
“今日于我府邸,当着众人只面羞辱于我,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歉意?”
系带系好,裴殊观眼前只余点点猩红,他扬起透露去瞧朝瑶,修长脖颈紧绷微颤,却实在没有力气坐直。
朝瑶的吐息就在身前,是梅花的味道,沁人而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