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听后心下一松,齐襄还派了人来专门伺候她?看来除了给她喂软筋散之外,他并没让她受什么非人的待遇。
沈霄轻轻摩挲着魏瑶的脸颊,心疼道:“你受委屈了,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且等着,有机会为夫定会替你报仇。等我逮到齐襄,我也先喂他一斤蒙汗药,然后再将他丢进蛇窝里喂蛇……”
沈霄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恨不能立即把齐襄逮来丢进蛇窝里。他自己怕蛇,便觉得把敌人丢进蛇窝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殊不知魏瑶比他更损。
魏瑶咬牙切齿道:“不,把他迷晕了才丢进蛇窝里太便宜他了,他根本就尝试不到什么痛苦就死了。我要拿他来试毒,先试火毒,再试冰毒,然后再试魅毒,我要叫他尝尝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沈霄看着她那明晃晃挂在脸上的泪痕,还有那时不时抽泣的小肩膀,心中暗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人?
两人依偎着互诉衷肠,一直等到月上枝头,约莫四更天时,沈霄才看着魏瑶认真的道:“此地不宜久留,趁着现在夜深人静,我试试看能不能带着你逃出去?只是我还未探清王府的守卫情况,不一定能成功。如若失败了,咱们俩恐会被射成两个筛子,要试一试吗?”
魏瑶眉头紧皱,“那你方才是怎么进来的?我白日瞧着院外守卫甚多,没道理入了夜守卫反而如此松懈?”
沈霄知道已瞒不住她,只得叹了口气老实答道:“我方才进来时好似有人故意放水,像是故意诱我来此瓮中捉鳖……”
魏瑶大惊失色,怒骂道:“你是不是傻?明知道别人是故意引诱你来,你还来?”
沈霄认真的看着她道:“知道又如何?你和孩子都在这里,我便不能不来。”
魏瑶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她抽泣几声,仍是用力的推了沈霄一把,“你快走,不用管我。他目前还不会对我怎么样,但对你就不一样了,他这是想要你的命!”
齐襄曾不止一次说过要杀了他,若真是齐襄故意诱他前来,恐怕就不单单只是想取他的性命这么简单了?定是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阴谋。
沈霄深情的看着她展颜一笑,目光坚定的道:“我不走,咱们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躲在暗室里的齐襄彻底忍无可忍,他一把推开密室的门,嗪着满面寒霜从书柜里走了出来,看着警惕相拥的两人冷笑道:“走?想往哪里走?南宁侯既然来了我镇南王府,那便只有一条路,请你往奈何桥上走一走。”
他看了一眼香炉内已经燃烧殆尽的迷香,眼神微动,疑窦丛生。
难道这迷香被人掉了包?这可是赫赫有名的鬼神醉,只需吸入一点点便会使人犹如喝醉一般陷入黄粱一梦,至少沉睡三日方能醒来。
他原想着等两人彻底睡过去了,他再给他们种下离忘。此蛊乃世间最毒之情蛊,雌蛊和雄蛊须分别种在相爱的两人身上,雄蛊为离,雌蛊为忘。离忘最狠毒之处是被种下雌蛊的人会彻底忘记被种下雄蛊的人,她即使每天见到他,都会忘记他是谁。一旦分离,他在她眼里就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而被种下雄蛊的人却不会忘,他只会守着这一个人的爱情直到天荒地老,日日承受剜心之痛。
这是湘西最毒最有名的离情蛊,只要给二人种下这离忘蛊,待黄粱梦醒,魏瑶便会彻底忘记沈霄,再见也只当是他陌生人。但梦里对沈霄的感情她却不会忘,他只需循循善诱,让她将那感情转移到他身上来,那她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这虽然是偷来的感情,但谁叫他晚认识她了一步?他想让她永远留在身边,便不得不用此卑劣的手法。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能达成最终目的,哪怕不择手段他也要将她据为己有。
第 206章 不要冲动
只是,为何迷香点燃这么久?这两人还若无其事的在这儿卿卿我我的聊了这么久的天?
他已经在香里加大剂量了,按理说他们嗅到这香味不足半刻钟便会不省人事才是?
鬼神醉竟然对他们不起作用?
如果不是迷香被人调换了,那便是他们事先服过解药,难道他的计划已经被人透露给了沈霄?他的身边藏有沈霄的内鬼?
齐襄暗自捏紧了拳头,若不是他身受重伤忌惮沈霄的武力值,害怕打起来会伤到魏瑶,他早已在魏瑶说要将他当做毒人的时候就已经冲出来了。
没人知道在听见魏瑶对他那些厌恶憎恨的话语后,他的心里有多难受?
更没人知道看着他们俩恩爱缠绵,他的情绪有多暴虐?她是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竟然还怀了沈霄的孩子?这更加让他忍无可忍。
沈霄该死!他必须死!
沈霄顺着齐襄的视线看了一眼那香炉,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香定有问题,还好他和瑶瑶都带着避毒珠,要不然他们早已中招。
沈霄紧紧抱着魏瑶,更加警惕的盯着齐襄和这他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齐襄双眼猩红,表情阴沉,朝周围手下大喝一声下达命令,“给我杀了他!”
魏瑶大惊失色,想也没想便挡在沈霄身前,“你想杀了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霄手心一空,没想到她竟突然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还坚定不移的挡在了他身前。看着魏瑶纤细的背影,他的心被涨得满满的,这一刻,就算让他死他也无怨无悔!
他再次从背后抱住魏瑶,抽出腰间软剑横于身前,看着齐襄气死人不偿命道:“你再嫉妒,她也不会看你一眼。我们已经结发三生,哪怕在黄泉路上也能凭着那一缕发丝找到彼此,下辈子,下下辈子,她还是我沈霄的妻。”
齐襄怒不可遏,一把夺过身边手下的长剑,疾身朝沈霄劈了过来。
沈霄抱着魏瑶旋身一躲,以软剑轻轻一格,齐襄便被震退一步远。
他深知自己不可能是沈霄的对手,索性丢了那剑朝身后一挥手,四周的暗卫潮水般向沈霄围了过去。
齐襄冷笑道:“用车轮战术,只留下一口气便行。”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他若死了那离忘便不能再种了,相爱的两人少其一方这蛊就无效。
他若死了,魏瑶更不可能会忘记他,反而要记他一辈子,这不合算。
人海战术沈霄一开始还能应付自如,但随着体力耗失,逐渐变得有些力不从心,身上被开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天逐渐亮了,沈霄已然成了个血葫芦,却还是将魏瑶护得毫发无损。
魏瑶乖顺的跟在他身后,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嗪着眼泪死死瞪着齐襄,恨不能上前将他碎尸万段。
齐襄血红着眼睛冷眼相待,心中却痛如刀绞。他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她现在虽然恨她,但只要她忘记了沈霄,便不会再如此待他了……
未来她会待他跟沈霄一样好的!
这番打斗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王府内其他主子的注意。
最先赶来的便是镇南王齐覃。
双方的战斗已经换至院中,院中一片狼藉,四处是被剑气削断的残枝败叶。
镇南王看见儿子血红着眼,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阴狠暴虐,不禁心头一跳,襄儿这是怎么了?
再看院中缠斗着的人影,镇南王眉心更是狠狠一跳,沈霄?他怎么会出现在此?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那便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了!
镇南王朝身后的暗卫挥了挥手,正欲吩咐再派几个高手去帮世子的忙,一刀结果了沈霄,却猛地看见了被他抱在怀中的魏瑶。
齐覃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他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魏瑶。
越看越惊,越看越像,最终镇南王大喝一声,“都住手!”
王府的护卫终于停下了攻击,沈霄力竭,单膝跪在了地上。
魏瑶紧紧抱着他,温柔的替他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哽咽着道:“别怕,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沈霄嘴角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无力的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齐襄嚣张冷笑道:“来人,去把他们俩给我分开。”
魏瑶一把夺过沈霄手中的软剑,横在脖子上,眼角缓缓流行两行泪水,“你这个恶魔,我说过,想杀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蒸馒头争口气,与其落在这个恶魔手里,还不如自己了解自己,没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说,能和所爱之人死在一起也是极好。
镇南王心惊胆战的大喊:“不要冲动,快快放下剑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众暗卫:???王爷怎么比世子还紧张这女子?
听见他的话,连被魏瑶吓到的齐襄都恢复了理智,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爹?
魏瑶挂着两行眼泪,好不容易做出个视死如归的表情,却被这位大叔的语气给整懵了?
他谁呀?
长得还怪好看的,虽然有些老,但年轻时定是顶顶一美男。
就是和齐襄那个死变态有点像?
该不会是他爹吧?
魔头的爹?
大魔头?
魏瑶拿剑的手都抖了抖,紧紧靠着沈霄警惕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大魔头。
大魔头,哦不,镇南王的手抑制不住的在发抖,声音也在抖,他看着魏瑶尽量装作平静的问:“你和云桑……是什么关系?”
第 207章 魏瑶有些方
沈霄闻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镇南王,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魏瑶,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魏瑶看着镇南王那犹如看见了跑路债主的殷切眼神突然有些方,这……
该不会是她娘曾经的仇人吧?
亦或是曾经被她娘海过的冤大头?
魏瑶摸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干巴巴的,委婉的道:“你说的云桑…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叫夏云桑的美女?”
齐覃脸上的表情染上了一丝痛楚,看着魏瑶急切的道:“对,她如今在哪里?”她还活着吗?她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他?
魏瑶有些伤感,“她…四年前因病离世了。”
不管你找她还情还是还钱,都已经人死债消,可不兴母债女偿这个说法啊……
齐覃听后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久久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什么出不来的回忆里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又抬起微红的眼睛看向魏瑶,满是慈爱的道:“小姑娘,你和云桑……是什么关系?”
魏瑶干巴巴的笑了笑,宛如一个即将去学堂为闯祸的祖宗道歉赔礼的老母亲。
她紧张咽了口口水,干笑道:“呵呵…有些凑巧…我娘也叫夏云桑。你说的那个夏云桑,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娘?”
看美大叔这副样子应该不是阿娘的仇人,反而像是关系极好的故人?
既然是故人那就好办了,抬出阿娘来没准还能让对方念及旧情网开一面,放过她和沈霄。
齐覃一眨不眨的看着魏瑶,这孩子与云桑长得十分相像,连说话的表情和声音都是那么的神似。看见她仿佛便看见了记忆里那个年轻朝气,古灵精怪的夏云桑。
齐覃苦笑着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抬手挥退所有手下,只留下他与齐襄,还有沈霄和魏瑶四人在场。
等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他才看着魏瑶深深一叹,有些紧张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魏瑶疑惑的回望着他?问她年龄做什么?该不会是阿娘曾经和他为双方的孩子订过娃娃亲吧?
他的孩子可是齐襄啊!这如何是好?
魏瑶不知该不该答?只能求救的看向沈霄。
沈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定定的看着镇南王缓缓开口:“瑶瑶今年虚岁十八。”
沈霄暗戳戳的想:镇南王名叫齐覃,他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位覃公子?看镇南王这模样定与岳母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真是瑶瑶的亲爹,那齐襄岂不就成了他的大舅子?
啊哈哈哈哈,看不气死齐襄!
这世上还有什么报复能比得上情敌突然变成大舅子来得解气?
啊哈哈哈哈……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情敌变亲友。
哦吼吼吼吼吼………
沈霄感觉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只想得意的对着齐襄仰天大笑。
镇南王听见沈霄的话后情不自禁的往魏瑶走近了一步,他面色激动,一眨不眨的盯着魏瑶迫不及待的问:“你可是在腊月里出生的?”
魏瑶心中也隐约有了些猜测,她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点头,“是,我是在元戌年除夕夜出生……”
镇南王面上逐渐露出巨大的惊喜,他一眨不眨的,满是慈爱的看着魏瑶,眼眶渐渐湿润了。
齐襄看到他爹这副样子,心中惊涛骇浪,整个人变得摇摇欲坠。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一定不可能会是他想的那样的……
镇南王眼眶湿润,一眨不眨的看着魏瑶,似乎在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好一会儿他才面露踟蹰,颇有些忐忑的问:“你娘…可曾与你说过…你爹是谁?”
魏瑶很实诚的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看来这就是她那渣爹无疑了?虽然找到亲爹是件很高兴的事,但她却莫名的排斥他。
镇南王缓缓的朝魏瑶靠近,一直到她跟前才停下,他眼神愧疚的看着魏瑶,满是慈爱的道:“孩子,我就是你父亲。”
他趁魏瑶愣神之际轻巧的夺下了她手中的软剑,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却被魏瑶给躲开了。
齐襄听见镇南王的话后只觉五雷轰顶,噗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
他死死盯着魏瑶,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他二十几年来唯一动心的女子竟然成了他的亲妹妹?
不,这不是真的!
他在做梦,他一定在做梦。
齐襄状似癫狂的看着镇南王,疯狂的摇头,声音颇有些歇斯底,“不,不可能!父王您一定是搞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女儿?他不可能会是您的女儿,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沈霄很缺德的咧嘴笑了,只是他那满脸满身的血再配上他这灿烂十足的笑容看上去十分}人。
与齐襄的既癫狂又歇斯底里比起来,他更像一个疯魔。
魏瑶心里五味杂陈,神色复杂的看着镇南王仍是有些质疑,“你…真的是我爹?那你这些年为何对我和我母亲不闻不问?”
镇南王苦笑一声,满是愧疚的道:“当年夏家被举家流放,我日夜兼程从岭南赶去接你母亲。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夏家八十余口人已在路上被人全部劫杀,现场犹如人间炼狱,只剩下了一堆堆被烧焦了的骸骨。我发了疯似的找你母亲,却只在一具骸骨之中发现了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镯子,我以为那具骸骨就是你娘……却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还偷偷的生下了你。”他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一定是怨极了我,怨我没第一时间救下夏家的人,才宁愿躲着都不愿意再与我相见……”
魏瑶心中酸涩,既为外祖一家的遭遇痛心,也为阿娘感到不值。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放着自己的怀有身孕的女人被举家流放而不管?如今却又做出这么一副深情的模样,想给谁看呢?看着都膈应!
魏瑶皱眉,眼含讥诮,“你那时不知道我的存在?”
如果不知道,现在又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就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