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不通过你的手,他魏家能攀得上沈霄?切~~
镇南王没错过她的小表情,脸色微晒,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咳…那个…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母亲已经死了……且魏家与王府之间的生意往来一直是由魏家家主魏绩出面,我并不知晓他还有个庶兄……”
说到魏家,岭南三省攀附着镇南王府的富豪巨商多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若不是魏家交出了好不容易发现的铁矿来表忠心,他们恐怕到现在都还入不了镇南王的眼!
齐覃连魏绩长什么样子都只记了个囫囵,哪里还会去关心他家有几个兄弟?
且这些商户之家把女儿送到权贵府上去做妾以抬高自己贱商的身份,已是数百年来不成文的潜规则。他哪里能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会被夹杂在其中?
魏瑶仔细想想这情况倒也说的通,从魏荣分到的那笔薄得不能再薄的家产,和那远得不能再远的庄子来看,他在魏家定是极其没有地位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的惧内,总被他那个同是商户出身的夫人拿捏。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如果没有他俩的神助攻,她恐怕今生都不可能会遇到沈霄。
一想到此,魏瑶心中便释然了,回头朝不远处的沈霄眨了眨眼睛,顺便抛了个媚眼给他。
沈霄接收到她的电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很想过来舔几口,又深知场合不对。只能一本正经的装作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生怕在镇南王面前丢了仪态,只是那红透了的耳根子却是暴露了他的窘迫。
镇南王作为一方枭雄混了这么多年,若是没看出些什么道道那不是白混了?他心中无奈叹息,难怪襄儿会栽,只是天意弄人,且等他自己个儿走出来吧!
这沈霄确实不错,他欣赏他很多年了,如今竟然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嘻嘻…真香。
三人各怀心事,屋内落针可闻。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求饶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哎呦喂……”
魏荣被侍卫架拖着而来,披头散发,一路鬼哭狼嚎。
他方才还在茶楼听小曲儿,突然冲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王府侍卫押着他就走,吓得他肝胆俱裂,差点尿了裤子。
他是魏老爷的通房婢女所生,因为姨娘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他早产落地。从而生在了夫人的嫡子前头,魏夫人便一直看他们母子不顺眼。
他自打出生便活得畏畏缩缩,在魏家犹如一个隐形人。成亲前听母亲的话,成亲后听夫人的话,现在老了听子女的话,这辈子真的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呀?抓他干什么?
冤枉啊!!!
难不成是魏家得罪了王爷?没天理呀,魏家的事情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向是魏绩那个狗东西说了算,一定是那狗东西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了报应,如今还牵连到了他身上?
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害怕,没命的挣扎嚎叫起来:“冤枉啊!冤枉啊王爷,小人冤枉……”
第 211章 魏荣往事
镇南王看着魏荣那因发福而撑变形了的老白脸,还有那油腻腻的凸肚腩,想到云桑竟然会委身于这样一个人?气得他人都精神了几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奔到门口一脚踹在魏荣发了福的肚子上,面若寒霜道:“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拔了你的舌头。”
魏荣作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气势慑人,威震八方的人物?
他吓得连痛都不敢呼,瘫软成一团肉泥跪趴在地上,连镇南王的靴子底儿都不敢去看。
镇南王看着他这废物怂样,越发的心气不顺,恨不能抽刀将他砍了以解心头之恨!
沈霄同为习武之人,自然感觉到了他的杀气,忙委婉提醒:“王爷,先让他说说当年的事吧……”
镇南王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手负于背后握成拳,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魏荣,声音冰冷的道:“你抬起头来,本王有话问你,若是胆敢乱说一个字,立马将你拉出去五马分尸!”
魏荣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抖如筛糠,冷汗如雨下。这些年积攒下的那一身肉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在不停挤压一般?带着裹绷在上面的绸缎衣裳都在抖个不停。
镇南王看见他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怂样,那只脚又痒痒了,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天上去。
云桑当年到底有多伤心绝望?才会选择这样一个怂包?他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内疚。
魏瑶见再磨蹭下去魏荣恐怕真的要血溅当场,便走上前蹲在他的面前,冷声道:“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魏荣听见她的声音战战兢兢抬起了头,看见她脸的那一刹那,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啊”的一声惨叫着往一旁跌去。
是她?怎么会是她?她怎会出现在了这里?
魏荣百思不得其解,却本能的害怕看见她这张脸,一看见这张脸便想起了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但她的手段令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镇南王看见他的反应冷冽的眉心就是一皱,那只脚终于再也忍不住踹到了他的身上,毫无形象的连踹了几脚才解气,“胆敢对本王的郡主不敬?本王立即要了你的狗命!”
魏荣彻底被他的话给吓呆了!
郡主?她如果是郡主?
那…那个女人的身份……
他虽然怂,却并不傻,立即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忙重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她是您的女儿啊!当年……当年她娘并未透露过她爹是谁?只说借我的名头一用,只要我能保守秘密,便每年都给我解药,小的都是为了活命被逼的呀……”他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当年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被那个女人下了毒,还被迫的喜当爹,还没地方说道?那毒折磨得他好几年都睡不好觉,头顶都成青青大草原了,却只能含着泪认下。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非人的遭遇,咬碎了蛀牙和着血往肚子里面吞……
魏荣这话信息量太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在了原地。
反应过来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镇南王!这怂包说云桑给他下了毒只是为借他的名头一用?这样说来……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他精神一震,将浑身的低气压尽数敛去,旋身坐在了主位上,盯着魏荣低喝一声,“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如何认识云桑的?她又是怎么成了你的外室?”
魏荣想到当年的事,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比谁都委屈,“我当年……呜呜呜……我冤啊!十八年前,我那黑心嫡母做主帮我将那个脸上有黑痣的母老虎娶了回来。那母老虎性子霸道,自打成亲后我这心里一直都不痛快,那日跟几个好友吃醉了酒,他们席间一直嘲笑我是个怕老婆的,不够爷们儿!我憋屈死了,为了证明自己夫纲威武,便跟着他们去了花楼……那日正逢花魁娘子出世,我因醉得不轻,又被那帮狐朋狗友起哄打趣,脑子一热便一掷千金拍下了花魁,也就是……她的娘。”他说着小心翼翼的往魏瑶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怔仲,听得认真,似乎并未动怒?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又缩着脖子看了一眼镇南王的脸色,镇南王阴沉着一张脸,虎目瞪向他,像随时会扑上来啃他一口?
魏荣吓得一抖,再次匍匐在地,语数极快的为自己开脱:“小人……小人与贵夫人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说到这儿他回想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更加伤心绝望的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赌那一口气拍下她之后,本想着这辈子也算出人头地了一回,不会再被那帮人笑话。
却没想到我得瑟的进到房间之后开启的却是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她说要和我玩儿点特别的?先用绳子将我绑了起来,还拿布巾堵住了我的嘴。然后……呜呜呜…然后她拿出了绣花针,呜呜呜…一针一针的往我身上戳,呜哇呜呜……我嘴巴被堵着,手脚被捆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太可怕了!…最可怕的是她手法特殊,扎了我十几针都不见血,呜呜呜……
苍天啊!别人逛窑子都是找乐子,我逛窑子却实在找罪受!……”
他哭得伤心不已,在场的人却皆是满头黑线。
啊这……他确实更像那个受害者……
镇南王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且怀念的浅笑,这阴损手段确实是云桑的作风。她万事不肯吃亏,无论身处何地总能想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办法来。
但这怂货还真他娘的欠揍,怎地如此娘们唧唧的?被扎就被扎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哭得这么惨烈做甚?
镇南王没好气的瞪着魏荣,“接着往下说,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狗!”
魏荣被吓得拿袖子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泄了哽咽声出来。
他抽泣了好几声才继续道:“我不停的向她求饶,她却无动于衷,直至终于出够了气才停下手。却又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强迫我服下,还说那是慢性毒药,需得每年服用一次解药,如若不然便会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我一开始不信,想着她一介花楼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稀有的毒药?定是诓骗于我的!
没想到她一眼便看破了我的想法,直接告诉我她是罪臣太医之女,因遭人陷害才辗转流落至青楼,配这些毒药只是小菜一碟。还让我看看我的手臂,我发现我手臂经络上缓缓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那线出现后我体内的五脏六腑也似被火在烧一般十分的灼痛。
我完全被吓呆了,没一会儿那毒便开始发作,痛得我满地打滚,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她却冷淡的看着我被那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她太狠心了,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我虚脱得快要支撑不住时才喂给我一颗解药。那解药当真神奇,吃下去不过几息工夫便减轻了我的痛苦。
见我乖顺下来她才给开出她的条件,说只要我能帮她赎身,将她带出青楼安排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去生活,她便会每年都给我解药。
还让我对这件事情务必保密,她只是借我的名头生活,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今后老死不相往来即可。
呜呜呜……我这是无妄之灾呀!
但我哪敢不应?只能咬着牙认下了。
我掏空了从小到大所有的积蓄,还在外面欠了朋友们一大笔银子,顶着魏家的家法和我家中那位母老虎的压力把她带出了青楼,安排到了离岭南府城最远的定州东山下一个庄子上住下。
呜…哇…她好喜怒无常呀……明明就说好了要每年给我解药的,到了庄子上却又变卦了,说她手头紧,要我每年都花五百两银子向她买解药。
呜呜呜……我憋屈呀…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那时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呜呜呜…我因为这事儿在我岳丈家挨了好一顿削……一辈子都在夹着尾巴做人…”
讲到这儿他哭得更伤心了,别人逛窑子都是被伺候得一身舒舒服服的。
他逛窑子被窑姐儿摆了一道不说?还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过了一辈子!
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这么丢人的事他打死都不好意思拿出去跟别人说,只能独自咽下所有酸楚。
自我安慰:魏瑶就是他的女儿。
自我催眠: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外室。
过滤掉那个女人的凶残本质只看表象的话,她们母女俩的容貌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别人也会顺道夸他一句种好……呜呜呜……这种自我安慰好憋屈呀……
魏荣止也止不住的哭得不能自已,“呜呜呜……这事儿太过丢人,太过匪夷所思,我谁都不敢说,一个人默默的忍受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能一吐为快了……我冤啊!!当年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还请王爷看在小人命苦的份上饶了小的这条贱命.....”
屋内一阵沉默,几人都在消化他方才讲诉的旧事。
没想到十八年前竟然是这么回事儿?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又心酸至极。
镇南王心酸的是当年夏云桑怀着身孕还被人卖到青楼,他完全不敢想象她到底是如何逃过追杀?又是怎么沦落到青楼?
这一切的痛苦源头都要怪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还有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也怪他,如若他当年能早些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是就会接受他?而不会与那人一错再错?如今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痛苦的揉了揉脸颊,冷眸再次扫向魏荣,这笔账算完了,另一笔账还没开始算。
他看着魏荣冷笑一声,“所以云桑死后你们便开始磋磨我的郡主?还让她桃代李僵顶替你的女儿被魏家送到南宁侯府为妾?”
魏荣吓得立即禁了声,连抽泣也不敢了,僵着脖子惨白着一张脸犹如被捏住了脖子任人宰割的鸡。
他哆哆嗦嗦重新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小人当真不知她是您的女儿啊!“
要说魏荣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小聪明倒是不少,要不然也不会在魏家安然无恙过了这么多年。
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小命皆在魏瑶的一念之间,便调转了个头朝着魏瑶不停的磕头。头撞在地板上的力道之大,声音之响,不一会儿便见了血,“郡主饶命,郡主饶命,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看着在我这么多年从未苛刻过你们母女的面子上,放过我吧……小人愿下半辈子为郡主当牛做马以偿恩情……”
魏瑶退后一步,看着他额头上殷红的血面露不忍。
要说这事儿他确实也算无白无故的遭受到了无妄之灾,她还记得小的时候每年春天这人都会派人来给阿娘送一大包银子,如今看来那银子就是来向阿娘买解药的。
不管怎么说,那些钱也让她跟阿娘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有魏家的那庄子,也算给了她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庇护所。
当年如果没有他这个冤大头把阿娘带出青楼,安置在庄子上,阿娘的日子不知还会遭受多少的凌辱?也难怪阿娘口中时常念叨是她对不起姓魏的,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怨恨他。
实事求是来看,的确是阿娘利用了他!
再跳出那个“外室和外室女”的假象来看,他们把她这个白养大的孩子用来替换他的亲生女儿去京城给人做妾,也是人性之中的本性。
毕竟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捏着鼻子被迫认下的“野种”,孰轻孰重不需要分辩。
罢了,就当是在还他当年的恩情吧!
换个角度思考,这何尝不是冥冥之中的一只手在推着她和沈霄相遇?
第 212章 郡主饶命
魏瑶抿了抿唇,想通之后对他的怨恨都烟消云散,轻声道:“罢了,当年的事归根结底你也是受害者,就当是一报还一报,我们两清了,你走吧!”
魏荣一喜,脱力的瘫软在地上,“谢郡主,谢郡主不杀之恩……”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镇南王的脸色,见他一脸宠溺,未有阻拦之意,心中震惊于魏瑶的受宠程度,彻底松了悬着的那口气。随即又沾沾自喜为自己点赞,感觉自己真是个大聪明,押对了宝。
他一边暗喜一边缓缓支起身子往门边膝行后退,想要开溜,却听见镇南王冷肃浑厚的声音响起,“慢着!”
魏荣瞳孔一缩,后背又爬起一层细毛汗,这是?
又反悔想杀他了?
呜呜呜……这些大人物咋都这般言而无信?一会儿一个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