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手持板砖,虐遍渣男——花间一条鱼【完结】
时间:2023-06-01 23:06:48

  胡婉将沈潭的胳膊勾在她纤细的脖颈后,双腿打颤,咬着牙扶起昏昏沉沉的沈潭,一步一脚印地把她的相公拖向柴房的门口。
  即使得了一缕分神,她也无法像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那样跳过火海,她弓着身子把沈潭背起来,自己的衣裙淌在火海中,像一只燃烧的飞蛾。
  胡婉从未有这样拼命过,她无声地悲鸣着,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她腿间流血,一个打颤,摔倒在快出去的柴房门口。
  可她背上的是她的整个世界,要是沈潭不在了,她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胡婉从小受家中教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虽谈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但也称得上是温婉的小家碧玉。
  她从来没有一次心底滋生出这么深切的恨意。
  都是这个村子的人害了他们,为什么死的会是她的相公,为什么不是秦家村的人!
  她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都被烈火灼烧,她甚至不忍心看她背上的沈潭烧成了什么模样。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草鞋,她艰难地抬头向上看去。
  胡婉记得他,这村民瘦的可怕,腿竹竿似的,得了严重的风寒,沈潭花了好大的功夫救了这个村民。
  好像,叫薛二。
  “薛……大哥,救命……”胡婉虚弱地唤道。
  薛二嗫嚅着蹲下身,将她和沈潭拖出了火海。
  还替他们浇熄了身上的火。
  胡婉满头是汗,脸也被火苗烧毁了,她爬到被浇过水的沈潭身边,沈潭呼吸微弱地几乎要感知不到了,她又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她就算和沈潭离开了那炼狱一般的柴房,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的相公都保不住了。
  可她咬着牙,抬眼看向薛二,眼神坚毅明亮:“村子里有大夫吗?”
  京年年的一缕分神强行介入了胡婉的意志,对她的性格造成了些微的转变,就像蝴蝶轻轻扇了下翅膀。
  薛二唯唯诺诺地答道,“没有大夫……沈大夫本来是唯一的大夫……”
  “那……”胡婉疼得不停抽气,说一句话要重重喘息几声,“带我们去有人的地方……”
  “这……这。”薛二舔了舔嘴唇,似乎有点为难地看着胡婉。
  “快啊!我相公救过你的命!”胡婉喊道。
  这一声叫醒了薛二,他颤颤巍巍地与胡婉一起扶起昏死过去的沈潭。
  薛二骨瘦如柴,论力气和得了京年年分神的胡婉竟不相上下,他们两人架着沈潭向着村子中心走去。
  薛二瞧着就是个不中用的,胡婉并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好不容易到了村里,胡婉捂着肚子挨家挨户地敲门。
  可笑的是,这些人大都受过沈潭的恩惠,却在看到他们夫妇如此惨状的时候没有一个出手搭救。
  大多连门都不给他们开,前一刻还亮着烛火,胡婉敲门求救后,烛火便熄灭了。
  胡婉心中寒意更甚,但她还期冀着奇迹的发生。
  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放弃希望,就算最后要下地狱,她也要拉着罪魁祸首一起下地狱。
  她腹中绞痛,流下的鲜血被她踩出一行血脚印,她倚靠在一道门上,攥着焦黑的拳头重重地敲击着,像是在抗争自己的命运。
  门内传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晚上的不安生。”
  是白日里流水宴上和他们搭话的张婶。
  张婶打开门,看到是形容可怖、一身是血的胡婉,连忙就要关门。
  胡婉死死扒住门,半个身子跨进屋内:“张婶,求你,救救我和相公。”
  张婶使劲关了几下门,却比不上孤注一掷的胡婉的力气,败下阵来:“我怎么救,我又不会治病,你们夫妻要死也不要死在我这里啊。”
  胡婉见张婶如此嘴脸,何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张婶,我从京中来,家底殷实,另有一箱珠宝财物,张婶若搭救一二,我身家财产统统送上。”
  胡婉在赌,赌张婶不知道自己的钱财都被村长让人抢走了。
  张婶面色稍缓:“真的假的?”
  胡婉点点头:“张婶不需要做什么,替我准备一盆水和一块毛巾就行,你若不信,我相公有个药箱在村长的小院里,药箱上有个暗格,里面有几百两银票,张婶现在就可以去取来,我亲自解开暗格机关给你。”
  张婶一听有几百两银票,眼都亮了,随便给胡婉一盆凉水和破旧的毛巾,将胡婉三人塞到小房间锁起来,顾不上更深露重,就朝着村长家去了。
  胡婉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神色,有几分京年年的影子。
  她和薛二将沈潭抬上了床,胡婉将沈潭衣裳剥开,纵使胡婉刚刚拼命护着他,还是避免不了他的身上皮肤已损伤大半。
  她往衣襟深处摸了摸,幸好沈潭随身携带的针灸包还在,她颤着手展开了那一排针,挑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朝着沈潭的悬命穴扎去。
  她跟着沈潭这些时光,多少学了点医术,她曾见沈潭施过针,这悬命穴正是吊命的穴位,果然针尖扎进去后,躺在床上油尽灯枯的人颤抖了一下。
  胡婉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为沈潭续命,哪怕一刻也好。
  可和沈潭相比,她自己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血流不止,她很清楚,五个多月的孩子保不住了,自己半边身子也被烈火灼烧,失血过多,她随时随地都会晕过去。
  薛二站在角落里,既不上来帮忙,也不捣乱,他慢慢蹲下,眼神却一直离不开胡婉。
  胡婉管不了他,她将毛巾浸湿,冰凉的毛巾擦在自己的伤了的皮肤上,透心彻骨的疼痛钻进心里,让她保持神智清醒。
  她握住沈潭的手,两只黧黑的手交叠,给了她些许力量。
  胡婉一瞬不顺地看着那道落锁的门。
  ……
  脚步声近了。
  听声音,来的不止两个人。
  胡婉又露出了那种笑容。
  张婶骂骂咧咧地开锁,夜色沉郁,村长和白天夺走他们财物的男子站在张婶身后,屋子只点了一只蜡烛,没什么光,他们一行人像是黑夜中吸血的蝙蝠站在房门外。
  村长看到沈潭这幅样子,骂道:“好不容易来个大夫,我只说要关他,怎么烧成这个鬼样子,还有命吗?”
  村长的那个亲戚走上前来,想拍沈潭的脸,确认他还是不是活着。
  胡婉挣扎着拉住了他的手。
  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臭婆娘你干什么?”
  胡婉笑着说:“我相公没救了,我大概也没多久活头了,你们要是还想要他藏起来的银票,就别动他。”
  村长拦住男子,道貌岸然:“对,人家都这么可怜了,别碰了,怪晦气的。”
  村长拎着药箱走到胡婉跟前,蹲下身来,状似慈眉善目地说:“来,胡娘子,把你相公的银票找出来,我保证,一定给沈潭办个风风光光的后事。”
  他听张婶说这药箱里藏着银票,他将药箱中的药包都倒出来仔细翻查过,可是一无所获。
  胡婉低着头,碎发挡住了她的眉眼,她接过村长递过来的药箱:“好。”
  药箱中部分药缺失,想来是村长拿走了。
  她找到那包红绳子系着的药包,沉甸甸的。
  沈潭药箱中的药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除了这包曼陀花粉精粹。
  浓缩迷药,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她借着药箱的遮挡,拆了包,猛地抬头,奋力地将那包花粉撒在空气中。
  嫣红的花粉是她亲手替相公研磨的,他反复叮嘱,要小心使用。
  如今红殷殷的颗粒飘在半空,村长离得最近,当即就晕了过去,那个男子也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只有胡婉,靠着不停地刺激创口保持着清醒,她拔出头上的簪子,向前冲了两步,扎在男子的动脉上,鲜血喷涌而出,和殷红的花粉融为一体。
  她反手又扎在村长树皮般的脖子上。
  张婶离得最远,吸入的曼陀花粉也最少,她扶着墙想逃出去。
  胡婉直接飞扑在张婶身上,狠狠地咬住张婶的手臂,簪子来回扎进死穴中,不一会儿张婶也没了声息。
  屋中六人,转眼间已死三人。
  她已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还是这三个畜生的血腥味,她啐了一口嘴里的血,如地狱里的恶鬼,爬向了薛二。
  她声音低哑,手握着簪子不断发抖:“薛二……是你放的火吧?”
第二十八章
  薛二也被曼陀花粉迷了神智。
  胡婉冷笑一声, 她看到的那道黑影也和薛二身形很像,她和相公被关起来的柴房偏僻,薛二却正好路过。
  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和沈潭当时烈火焚身,周围并没有水井,薛二是从哪里取来的水,浇灭了他们身上的火呢?
  胡婉取过银针扎进薛二的百会穴,再灌了甘草汁, 薛二果然巍巍然地醒了过来。
  她的簪头按在薛二的动脉上,已然划破了他的皮肤。
  薛二见状, 黑紫的嘴唇都在哆嗦:“我……我救了你,你为何恩将仇报?”
  “救了我?”胡婉歪头一笑,“你没在我那里放火, 只放了我相公的那间柴房, 就算救了我吗?”
  薛二顷刻间面色大变:“你, 你怎么?”
  “我相公才是救过你性命, 你为什么反而害他?”胡婉疾言厉色, 红血丝盘踞在眼中,她半张脸被火烧得扭曲。
  薛二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胡婉时间不多, 她快没有耐心了,簪子扎得又深了几分。
  他眼珠斜着看向床上的沈潭,又转着盯道胡婉身上,这才开口:“我是为了你。我母亲也是被秦家村强行扣下的, 她和你很像, 当初也怀着孕, 勉强生下我后, 我父亲丢下我和母亲逃跑了。”
  “我母亲以为我父亲总有一天会回来救我们,可是等到她被村里人折辱至死,也没有等到我父亲。”薛二骷髅般的肩膀害怕得抽动着,“我从小就被村里人当狗一样养大,我不想你再经历和我母亲一样的事情。”
  薛二抬起脸,神情悲痛,稀疏的胡子被汗水浸润粘在一起,他细小的瞳孔死死盯着胡婉:“我是为了你啊,我想帮你。”
  他伸出手来想摸胡婉的脸,胡婉心中冰冷一片,用簪子一点点扎穿薛二的咽喉。
  薛二嗓子里咯咯咯地冒出血来,簪子和颈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胡婉站起来踩在薛二的脸上:“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你还更恶心些。”
  薛二滑落在墙角,屋子里的人死了四个。
  如幻境一般,四具尸体瞬间化为了烟尘,胡婉跪坐在沈潭床榻边,再次握住他的手,沈潭的手还有些温度,那扎在他悬命穴上的针吊住了他这口气。
  周围风霜雨雪,春夏秋冬,风景数次变幻,唯有沈潭和胡婉所在之处尚且完整,渐渐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喃喃道:“相公,这次,我们赢了。”
  京年年松了口气,梦魇破了。
  胡婉和沈潭的身体在梦魇中崩离析,剩下京年年和月无涯的幻影保持着胡沈两人最后的姿势。
  月无涯睁开了眼睛,他瞥了眼和京年年交握的双手,咳嗽一声。
  京年年的另一只手拉开距离,再狠狠地拍在月无涯的手上。
  【嘶――你打我做什么?】月无涯疼的缩回了手。
  【你不该打么?七成胜算的事情也拿出来当办法?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拿身边人的性命去冒险,要做就要是十足把握。】
  不等月无涯说什么,她站起身来:【咱们得出去了,三师姐还在等我。】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有一道光门,京年年和月无涯并肩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身体后,眼前又是昏暗潮湿的溶洞,京年年拿手挡住脸,从指缝里向外望去。
  披头散发的女鬼透过御雷柳造出的半透明护盾紧紧地盯着京年年。
  女鬼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五爪断裂,面目狰狞,孤零零地飘在半空。
  这女鬼就是胡婉化作的厉鬼。
  弥漫在周围的黑雾收回女鬼的身体。
  黑雾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她用尖锐的嗓音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看到了方才梦魇中的经历的一切事情,眼中有着一丝迷茫:“是薛二放的火?可他明明替我养大了虎子,还帮我相公修复了容貌……”
  胡婉捂着头晃了两下,又恶狠狠地扑向京年年:“你们用了什么办法破除梦魇的,这些都是假的!”
  她被御雷柳的护盾灼伤,五爪长了又断,断了又长。
  京年年到底陪她经历了一场,心中不忍,劝道:“是不是真的,你应该心里早有决断。”
  真正的胡婉,早就满怀怨恨地和沈潭一同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胡婉化作一团骷髅黑雾在溶洞中左右冲撞,她叫着:“薛二,我要杀了你!”
  可不知溶洞中是否有什么针对胡婉的禁制,一团黑雾撞得七零八落也没能出去。
  胡婉又变成了红衣女鬼的样子跌坐在地上,她用尖利的爪子挠着自己血淋淋的脸:“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京年年走到胡婉身前蹲下:“我能在梦魇中帮你一次,就能帮你第二次,那场大火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才变成这样?”
  胡婉眼中流下血泪,喃喃自语道:“薛二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我的魂魄困在此处,教了我咒术和炼化尸儡的办法,我没法复仇,怨气一日比一日重,炼尸儡可以分散我的怨气,让我保持些许神智,可虎子以婴灵之身日益长大,每当落日,就成了他杀人的一把利器……”
  京年年皱眉道:“薛二不过凡人,怎么会知道咒术和炼化尸儡的办法?”
  月无涯行至京年年身后:“幕后还有别人,我们得撬开薛二的嘴。”
  胡婉抓住京年年的胳膊,头发挡住她的大半面孔,只露出一只渗人的眼睛:“你说你要帮我,可我怎么知道你和薛二是不是一样?”
  “因为在梦魇中我与你同喜同悲,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当初经历了什么。”京年年看了眼抓着自己的女鬼,也不挣脱,“而且,我心里的恨意恐惧其实一点不比你少。”
  胡婉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我再也不会信你们这些人。”
  溶洞里尸山血海,即使刚开始非她所愿,如今的胡婉已成厉鬼,性情大变,双手沾满了鲜血。
  月无涯叹了口气,双指拂过自己的眉心,一簇光亮被引出来:“胡婉,你不信我们,那你是不是该信你的相公?”
  月无涯将那簇莹莹微光放进地下河流。
  浓墨般的地下河面浮出了浅浅的影子,模样俊朗,温和含笑,海浪微波的声音渐次传出:“夫人……”
  胡婉听到辗转思念的熟悉声音,瞪大了眼睛,手脚并用爬到河边:“相公?!真的是你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