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姒越想越委屈,那人又不认识她,因何要这样。
定是他背后有人指使,让他跟着自个。
可现下在雍州,那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闻姒拽紧手中的垮篮,对青烟道:“回去。”
青烟也不敢多说,连忙随着闻姒走。
心中还忍不住唾弃取走红绳的人,她家姑娘今日出来好不容易高兴些,可没料到竟被那人给破坏。
闻姒怒气冲冲地到了驿站门口,便看见傅昭临窗而坐,正在喝手中的茶水。
楼上,傅昭接过手下递来的红绳,正是方才闻姒系上去的那条。
他看着上头的字,面色沉下来。
手下又在耳语两句,更是让傅昭冷笑一声。
他攥紧手中的红绳,面上嘲弄依旧存在。
他家姒姒,真不愿再见他,便是在佛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可以说的出来。
傅昭不愿相信,可红绳上头字迹却分毫不差,是闻姒写上去的。
但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倏地就被推开。
傅昭还未看清,只见一只白嫩柔荑从他手中将红绳给拿走,奋力捏紧,这手的主人颇为熟悉,傅昭在夜间床榻上不知把玩过多少次。
他看着闻姒将红绳拿走,想要去拿回,但身上包裹着纱布使他不能动弹。
闻姒面上带着讥讽,“傅昭,我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却不想你竟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嗓音中带着愠怒,更多的是委屈。
都到了这处,傅昭还是不愿放过她。
两人明明已经和离,她知晓傅昭不爱她,可为何就是不愿两人各自安稳。
傅昭沉声道:“姒姒,你当真不愿再见我。”
闻姒头一次对着傅昭失态,对他大吼道:“是,傅昭,我不愿,现下你可听懂,这上面的每一字,都是我现下的想法。”
但傅昭却勾起唇角一阵反问,“既你不在乎我,为何要写下这般话语,只当我不存在就好,姒姒,你敢说你心中并无想其他?”
闻姒只觉他在耍无赖,她说不愿再见,傅昭便认为自个心中有他。
若是有他,又怎会愿意再相见。
她淡淡道:“我心中只想你赶紧离开,其他并无所想,世子,你多心了。”
说着闻姒转身就要走,可被傅昭给拽住手臂递在墙上使她被傅昭压着。
此时傅昭因着伤势未曾穿上衫,露在外头的胸膛炙热而滚烫的贴上闻姒,让她一阵颤栗。
即使闻姒身上穿着有衣裳,却也能感觉到他剧烈跳动的地方。
闻姒气急,想将他给推开。
然而傅昭却像地痞无赖一般紧紧压着闻姒,使她不能动弹半分。
房中人见状都已经离开,只有他们二人。
傅昭的呼吸与闻姒的交换在一起,面上也凑得越来越近。
他薄唇缓缓贴上闻姒的鼻尖。
两手都被傅昭给握住,让闻姒根本就没法躲开。
她咬着唇,将头垂得很低,满目委屈。
“傅昭,你莫要做的太过。”
“太过?”傅昭状似不懂,“不如姒姒与我示范一下,如何称为太过。”
说着他离闻姒一些距离,可却仍没放开。
“姒姒,你既不在乎我,为何,你这处跳动的如此之快。”
他用一只手便桎梏住闻姒的手腕,用另一只手将闻姒的下颌给抬起。
不愿看见他,闻姒将眸给紧紧闭上。
“傅昭,便是旁人离我如此之近,我也会如此。”闻姒从唇中寡淡说出如此一句话来。
她现在呼吸很乱,可是害怕导致。
方才一时气急闯进来,可却被傅昭如此对待。
本是想来质问傅昭,但却被他这般调弄,让她羞愧难堪。
傅昭被她一句话给怔住,“你说,旁人?”
瞬间他咬紧牙关,问道:“旁人是谁。”
这四个字他说的异常艰难,在这几个月中,闻姒就有了旁人。
他哑声开口,“是梁霁?”
闻姒依旧未曾说话,傅昭手上的力道更重几分,将她给压得更紧。
如此近的距离,让傅昭一分不差的感受到闻姒呼吸错乱。
“你对他动心了?”
傅昭捏住闻姒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自个。
可闻姒依旧将眼眸给闭上,不愿看傅昭半分。
傅昭的唇瓣缓缓落在闻姒的眼眸下,“姒姒,你怎能这般对我,怎能。”
闻姒只觉一阵恶心,想要推开他却也不能。
“傅昭,我心悦谁,与你何干。”
曾经她爱过傅昭,但一颗真心都被他践踏。
他联合着家中的人来作践她,凭什么还能就这样问出这句话来。
闻姒眼眸中起了恨意,她推上傅昭的胸膛,却刚巧碰到傅昭的伤口。
却只能看见傅昭勾唇,面色瞬间惨白下来,只有一声闷哼。
“姒姒,若你真的心中无我,那便只将我推走便是。”
闻姒掌心感觉有些黏稠,但她还是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秋眸中有着坚持,只想让傅昭放开她。
但闻姒却未能做成。
傅昭仍旧握住她手腕,反而还愈发地紧。
闻姒气急,“你真是个无赖。”
傅昭不怒反笑,“姒姒,我若不是无赖,现下早就看着你在别人怀中了。”
闻姒闭上眼眸,定下心绪。
她想想,问出一句话来,“傅昭,你如今气急败坏,是因为什么?你在乎我?”
“还是……你心悦我。”
第43章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昭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几分。
随后闻姒看见, 他唇角上扬,眸中带着几分熟悉的情愫。
“闻姒,你想太多。”
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但却让闻姒的心朝下坠了些。
她将脸瞥向一旁,自然也错过傅昭眸底不明的情绪。
后头闻姒什么话都未曾说, 只是将自己的手从傅昭的手中挣脱开来。
这次意外的顺利, 便连傅昭都没有再次阻挡。
闻姒瞬间握着红绳走到门口,才想起手中拿着的东西。
她又折回去对傅昭道:“傅大人, 您也知晓, 若是红绳被解下, 心愿便不能实现, 如今将它烧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闻姒将红绳给放在烛火之上,任由火苗一点点吞噬手中的东西。
傅昭僵硬地未曾转过身,只是眸底暗沉愈发加深。
这份举动, 便是在告知他, 两人再也无了可能, 便是在告诉他,即使没有这红绳,她也会亲手让这愿望实现。
傅昭手中的拳握得愈发紧了起来。
闻姒淡然的看了傅昭一眼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在走出门的那刻,她轻声道:“大人莫要派人跟着我了, 都是无用的事情。”
房中静得可怕, 还能闻见织物烧尽的味道。
傅昭便静静站在房中,看闻姒从驿站离开, 又看见梁霁前来,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他不知心头为何如何复杂, 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好似心头处有一抹东西在逐渐消散, 可却又想奋力将它给握在手中永远都不放开。
傅昭终是身上巨疼使他扭转意识来坐在凳子之上。
荣松也在此时进来, 看见他家世子的模样,有些担忧。
“世子,陇右不只雍州这一处地方,还有其他的地方,若是这处不忙,可先换一处地方。”
傅昭身上只轻微搭着一件衣裳,手放在额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知晓闻姒的用意,想让他离开。
可他却不愿,不愿将闻姒留给梁霁。
哑声开口问道:“先不慌,我身上的伤养好再走。”
后头荣松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出去。
他家世子的想法他如何能不知道,伤养好倒不是什么大的难事。
只是养好后也要这位爷愿意走才行,不然一切不还是白做。
荣松轻叹一口气,果然啊,都看不清自个的心,白白折磨自己。
傅昭在房中待了许久,吃过荣松送来的晚饭后在床榻上躺下。
可很快,他又坐起身来,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换好衣裳。
一身黑衣,在夜晚之中格外的不显眼。
傅昭轻手轻脚的去到闻姒医馆的院墙外面,而后不费什么力的翻了上去。
他迅速找到闻姒房间的那扇窗,在外头站定。
不小心撞在某处,傅昭很快捂住身形用手按着身上的伤处。
脸上神情有一瞬变化,很快就是皱眉后再无其他模样。
他本是想再见闻姒一眼,却不想看见闻姒正与她身边的婢女坐在一处说体己话。
闻姒摆弄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青烟在绣着什么。
她其实无话想说,只想让青烟过来陪一陪她。
只是却叹了不少口气,让青烟好奇起来。
“姑娘今日下午从驿站回来便不大高兴,可否与青烟说说究竟是怎么了。”
闻姒柔声道:“你也不懂这些。”
可青烟却是一阵的失笑,“我虽没有姑娘的经历,可是不都说旁观者清,或许姑娘说出来也好受一些。”
闻姒想想才紧接着开口道:“从前我只觉傅昭不关心我,没有将我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看待我。”
“我本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可他却好似从未将我当作夫人;便连后头的孟蕙,也是察觉这点,才敢随意地欺压我,他任由孟氏夫人与傅老夫人对我做的事情,便就是从未将我给放在心上。”
青烟放下手中的绣品,握上闻姒的手背,“姑娘,一切都已然过去,以后有我陪着你。”
闻姒轻笑一声,“我自是知晓你还在我身边陪着,可我也没想到的是,傅昭他竟会在陇右上任,你说,若是爹爹知晓,如何能够高兴,傅昭如此对我,他却又偏生来了爹爹从前保卫的地界上任,我心中又作何感想。”
“莫要提他如今这番模样,口口声声说着,他不愿与我和离,可从未有过觉着他错的时候,便连我许愿的红绳,都可以随意摘下拿走。”
闻姒看向烛光,拨弄里头的灯油,火焰更大一些。
“我想要的夫君,是能敬我爱我,懂得我的夫君,我也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是傅昭那般模样的人。”
她嗓音虽然婉转,可是却有着难以磨灭的坚韧。
房中两人在聊些闺阁话,没注意外头有道人影翻身从院墙落下。
傅昭回了驿站换下衣服,没有喊荣松,只是自个试着上药。
药涂在身上疼痛得厉害,傅昭咬牙一声都没出。
直到将药上完,他倒在床榻之上满脸冷汗。
想起闻姒方才说的话,“想要尊重”“一生一世一人”,原来她在闹这般的脾气。
傅昭在黑夜中勾了唇角,静静望着房中内饰出神。
一炷香后,他将荣松给叫了进来,“你去和跟着姒姒的那些人道,以后不必听她的谈话,只需保证她安全便好,还有……”
傅昭敛眉,神情严肃,“暂时不去西州,先将雍州的事情做好,你去别处给我找个大夫来。”
荣松只觉苦恼,为何他家世子从来都不听别的,看来又是与少夫人有关。
傅昭在净室中,由着水冲向自个的身上。
想起闻姒所说,看来,她还是对自己有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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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连着的几日,闻姒都没再见过傅昭。
她也不愿再去向任何人打听傅昭现在在何处,既然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以后再也不见怕是更好。
那日与青烟说完心中所想,青烟便宽慰她,“姑娘长的如此美艳,有温婉多情,要什么样的良人找不到。”
闻姒又在心中多了几分的想法,是啊,为何要想着那段过去,便是顾着眼前的人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她来到官府中,听见下头的人说梁霁出去也没太在意。
走到韵韵所在的房间中。
近来她持续高热不退,闻姒每日都会来照顾她。
看见韵韵烧得红透的小脸,闻姒只觉一阵的难受。
她对身旁的青烟说:“今日从医馆腾出一间房来,将韵韵给接过去。”
隔着面巾,青烟只能看见闻姒美眸中透出的坚定。
罢了,从开始时便未劝住她家姑娘,现下又如何劝的住。
闻姒一向心肠好,自是不愿韵韵在这处受苦。
甚至天儿越来越热,感染疟疾的人也愈发多起来。
她家姑娘每日待在官府这处的时间,都要比往常多的多。
看药问汤事事都亲历亲为,根本没办法拦得住。
闻姒给韵韵施针,才看见韵韵堪堪转醒。
普一醒来,韵韵就对闻姒笑着,虽说笑意中还有几分的牵强,可却是她能给闻姒最好的东西。
“阿姊,你看见韵韵醒来可有不开心?”
闻姒忙说:“韵韵很乖,阿姊未有不开心,你可有想吃的,阿姊去给你做可好。”
但韵韵摇摇头,“阿姊莫要太劳累,房中的叔叔伯伯与婶婶都说阿姊日日都要忙碌,韵韵不想让阿姊因为韵韵伤心。”
韵韵自小丧母,现在只剩她一人在世上,自是谁对她好便亲着谁。
闻姒也明白,这与小时候的她又何尝不像。
她沾湿帕子,帮韵韵擦着脸,“阿姊不累,是为韵韵高兴,每日看见韵韵还能说笑便已经十分开心。”
韵韵艰难将手放在闻姒的手心中,“阿姊,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
闻姒怔愣住,只当小孩子就是这般,笑着问她,“韵韵可说说,阿姊像谁。”
韵韵看向房顶,仔细回想着,“一位伯伯,伯伯穿着盔甲,威风极了,父亲母亲都喊伯伯叫将军,他在时,我家中从未有过劫难,可他离开后,家中就都变了。”
“我曾经远远看过伯伯一眼,”韵韵又看向闻姒,“但韵韵却记得很清楚,阿姊的眉目和伯伯很相似,都很好。”
一时间,韵韵想不到该用怎样的词,只知“好”。
闻姒手中的帕子倏地掉在地上,温润的触感消失,闻姒只觉眼眸中有些什么东西快要溢出。
她慌里忙慌地低下头将帕子给捡起来,拭去眼中泪水。
韵韵说的人,可就是爹爹吧。
她借着放帕子的时候,将脸上的泪都给擦干净,没让韵韵看出来一分的难过。
小声问道:“韵韵可知,伯伯为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