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摇燕——鸾楚【完结】
时间:2023-06-01 23:13:19

  这话一出,便连傅昭身形都有轻微的晃动。
  下意识摸上闻姒的手腕,对她说:“姒姒,这并非我本意。”
  闻姒轻飘飘地将手腕给拿出,“世子是何意,与我无关,还请世子告知夫人,此事我已然转告,日后另娶或……”
  “我只会有你。”傅昭沉声,直接将闻姒给打断。
  听见他的话语,闻姒小幅度抽动一下唇角,“傅昭,你最好了全你母亲的心意。”
  其实方才傅昭在楼下所说的那番话,闻姒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本是想将窗户给关上,却没想到还没过去,孟氏就先晕了。
  她早就与傅昭并未太大的关系,却不知他们一个二个是如何觉着,她能劝动傅昭。
  若是能,便不会有现如今的局面。
  唇边挂着一个嘲讽的笑意,闻姒再度开口,“从前世子尽孝,夫人也开心,现在既然已经和离,世子就更无必要因为一己之私,担上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头来,我也不愿,再与世子的名字绑在一起。”
  傅昭没抬头,也没敢去看闻姒的模样。
  “姒姒,是不是不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今日他心中好似有了一个定论,也好像知道些什么。
  闻姒脚步微顿,嗓音幽咽,“世子做自个便好。”
  傅昭紧接着在后头说:“姒姒,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只会娶你。”
  闻姒吐出一句,“随你。”
  房中孟氏还没醒,闻姒抬笔写下一张药房递给荣松。
  “每日早晚煎服一剂,若三日后再无今日症状出现,便不必再吃。”
  荣松恭顺地将药方给接下,看眼里头,又看眼正朝这处走来的傅昭,一时无话。
  傅昭站在闻姒的面前,对她说:“姒姒,我先离开,你莫要忘记好生休息。”
  闻姒正在写字的笔顿下,没有接话。
  今天这一出,实在让她脑子太乱。
  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有许多的心思不知与谁道出。
  傅昭见她不愿与自个说话,便抱着孟氏离开,期间再无他话。
  他们三人走后,闻姒才对青烟道:“拿条面巾来,我进去看看韵韵。”
  “诶,”青烟立刻去做,将面巾递到闻姒的手上,“姑娘,今日您不气吗?”
  闻姒正戴着面巾,说话有些含糊,“嗯?何出此言。”
  青烟犹豫下,还是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傅夫人如此说,便是放在从前也是极大侮辱的话语,姑娘虽心善,但却从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说着青烟有些替闻姒不值,她家姑娘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何须在傅家蹉跎一辈子。
  闻姒笑着将面巾整理好,只露出一双秋眸来,“你也说,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现在与她计较这些有何用,已然和离,他们如何想便是他们之间的事,这盆脏水泼不到我们自个身上来,何须凑上前惹身腥回来,就这么过去也好。”
  青烟听着闻姒的一番话,似是懂了,又有些没懂。
  但她家姑娘不在意,她也不会在意什么。
  两人一同进到房中,韵韵的高热一直都没退下去,实在是愈发严重起来。
  闻姒满目心疼,如此小的孩童,偏生要受这般的罪。
  她取出针灸包,在韵韵手上的穴位上扎了几根银针。
  针尖缓缓没入,韵韵的手指也有了动静。
  青烟帮韵韵擦着脸,见她逐渐转醒过来。
  发着高热,韵韵身上都是滚烫的。
  可她见着闻姒的第一眼,便是,“阿姊莫要太为韵韵费神,若是无法医好,韵韵可以不治。”
  闻姒将银针给收好,放在一旁。
  笑着敲下韵韵的头,“莫要胡说,韵韵肯定会好起来的。”
  韵韵点头,“阿姊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心地也善良,我阿爹阿娘告诉我,若是有这般的人,毕竟是菩萨下凡,我相信阿姊说的话,可若是韵韵医不好,也并无要紧的,韵韵不想瞧见阿姊因为韵韵伤怀。”
  闻姒听韵韵的话,几经要落下泪来。
  如此小的孩童都明白这样的道理,别人又岂能不懂。
  帮韵韵喂好药,闻姒让她躺下,“好好睡一觉,阿姊在这处陪着你。”
  但韵韵却将头给摇摇,“我知道一个秘密想告诉阿姊,有位哥哥他心悦阿姊。”
第47章
  ◎闻姒将玉簪狠狠刺进傅昭胸膛◎
  闻姒手中的碗盏磕碰, 她听见韵韵的话语,面容前浮现的竟然先是傅昭的面庞。
  轻敲下韵韵的额头,闻姒对她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哪懂这些, 快睡觉。”
  脑海中的场景被闻姒给尽力压了下去,可韵韵却固执地将话给说了出来。
  “那位从上京来的官差哥哥, 他喜欢阿姊。”
  闻姒眸中带着几分的慌乱, 她的手不自觉的摸上碗沿问韵韵,“你从何得知?”
  韵韵见闻姒终于愿意听这件事情, 眉目舒展开, “哥哥去过那病房中好多次, 也都是挑阿姊不在的时候去的, 我听见哥哥与他身旁的人说,阿姊不愿意见他,所以在阿姊给旁人看病时, 他便不出现。”
  这样的一席话, 一直在闻姒的耳旁萦绕。
  她躺在床榻之上, 分明身子是无比的困顿,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睡意。
  反复想着韵韵的那几句话,却不知究竟该不该相信。
  只能说傅昭太会伪装,让身边的人都相信。
  可是他自个, 却全然不是如此想的。
  闻姒拥着被子, 眼前景物在不断地涣散。
  渐渐进了梦乡之中无任何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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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的几日,外头生病的流民突然间多了起来。
  官府里头已经住不下, 便连医馆中也住着几位无人照料的孩童。
  闻姒无法,只得上街去进行医治。
  可这样一来, 却见着了许久未见的傅昭。
  他周身淡然, 一副矜贵的模样。
  只是神色有些倦怠, 看起来不大精神。
  闻姒没将注意力放在傅昭的身上,专心救治,却也知身后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本是不想搭理,但一位怀孕的妇人突然晕倒在街头。
  以她的情况自是不能在街头就这般,闻姒想找人把她给抬回府衙,却无法找到人。
  她一抬头,慌乱的眼眸撞进傅昭的黑眸中。
  傅昭默默走过去,看见闻姒焦急的面容只觉一阵阵抽痛。
  他缓缓蹲下身,在闻姒的前面。
  “我背她过去。”
  闻姒看见他宽厚的背,想起之前还在傅家时,他背着她缓缓走回梨奉院时。
  只是物是人非,这处不是上京,他二人身份也发生变化。
  本还未开口,傅昭却在此时硬邦邦地说道:“此处无他人,只有我在,若是想要她活,就让我背着她。”
  闻姒沉默片刻,只得将妇人缓缓挪上傅昭的背上。
  在后头扶着妇人,防止她摔倒。
  闻姒帮她把脉,好在舒下一口气,“孩子没事,也不似是疟疾。”
  现如今疟疾蔓延,众人上街都是戴着面巾。
  傅昭看向闻姒的眼眸,里头的担忧不假。
  他脚步加快,衣衫下摆都脏透也没太注意。
  到了府衙,傅昭出了一身的薄汗。
  正值盛夏,屋中更加闷热,住的人也变少许多,不似冬日。
  闻姒见妇人被放下,也无空理傅昭,顺口对他道谢。
  傅昭听见这声谢,手瞬间僵在原处。
  他看向闻姒垂下的黑发,不由自主的上前帮她拨至耳后,仿佛这般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只是闻姒身形僵硬,没料到傅昭会有这般举动。
  帮妇人施针,又把脉后,闻姒开了汤药让青烟去喂。
  她与傅昭一同出了门,不似先前那般争锋相对。
  却不想竟是傅昭先找了话题,“你近来可累?”
  闻姒有些奇怪地看了傅昭一眼,不懂他为何突然这般说话。
  但碍着傅昭的身份,还是回应道:“不累,我很喜欢。”
  傅昭一时无言,只点下头。
  此时里头有人喊闻姒,本站在这处就尴尬,闻姒也别无他话,对傅昭说:“我先进去,大人自便。”
  看着闻姒窈窕身影走进去,傅昭沉默半晌,脸上少见有些郁色。
  从袖口中拿出太子与穆骁的信来,仔细琢磨。
  上头写的桩桩件件他都是按照如此来,可为何闻姒依旧排斥着他。
  方才看见闻姒走进去的身影,傅昭也只觉,与她之间隔着万千事物,再也无法靠近。
  他不知这般心境从何而来,只是谢翊在信的最后一句对他道:“承晦,世间万物,唯有情字难料,你不妨先看清自个的心。”
  他的心。
  傅昭想了许久,好似与从前无甚变化,可又却好似变了。
  但他如何会心悦闻姒,不过是从一开始便觉着,自个只是气不过她和离罢了。
  现在所做,也只认为,若与旁人再度成亲,不如还是找个熟知的人好。
  傅昭想通这些,将信给放了起来。
  便是不心悦,他也有法将闻姒给哄回去。
  转身,看见闻姒站在窗边,用手中的蒲扇小心煽动底下的炉火。
  鬓发微垂,她手中扇柄轻晃。
  面容之上是带着几分的笑意的宁静,却又惹人想拥她入怀。
  傅昭站定,只觉心口处的某处缺陷更大,捂着心口便也走了进去。
  里头的闻姒,看见傅昭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又装作没事一样将头给垂下专心看着眼前的药。
  可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傅昭却覆上闻姒的手背。
  这一举动,惊得闻姒吓了一跳,手中的扇子也应声掉落。
  看着掉在地上的扇子,傅昭的动作要比闻姒快些。
  蹲下身将扇子给捡了起来,却没有还给闻姒。
  她只得出声催促道:“大人,可否将扇子还给我,这药怕火不够旺。”
  可傅昭只是睨她一眼,又恢复往日那副矜贵模样。
  语气中也有着一些说不出的情愫来,“我来,你不是忙,我帮你可好?”
  头次听见傅昭询问自个,闻姒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看见傅昭做得认真,闻姒转身去一旁。
  可却在走出去的那步,又看向傅昭的背影,上头还有方才背那妇人留下的脏污,若放在平常,他定然是不会允准留下的。
  今日种种都让闻姒觉着心中疑惑,怕不是傅昭被人附身,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如此?
  一下午的时间,闻姒要做什么,傅昭便会来帮她。
  闻姒也渐渐习惯,只当作是因这是傅昭自个的公务,没有想太多。
  有人进来将房中的烛火给点亮,闻姒眼前明亮起来。
  又看向那名怀孕的妇人,把次脉才放心。
  只是才稍微晃动一下,头上的翡翠玉钗瞬间掉落。
  闻姒下意识便要去捡,但玉钗先一步被傅昭给捡到。
  她本能将手给摊开放在傅昭的面前,让他归还玉钗。
  可这次,傅昭只是放了一小部分在她手中,另一大半还被他紧紧握着,没有后续的动作。
  闻姒见拿不回来,那股烦躁的劲又上来不少。
  今日他本都无事,也并未招惹她,可偏偏怎得到了晚上就开始犯病。
  小声嗔怒,闻姒眉目都染上不耐烦,“给我。”
  这支翡翠玉簪还是父亲亲手为母亲做的那一支,便也一直都在她身上放着。
  可傅昭却对她道:“去里间说。”
  说完傅昭先一步起身朝里间走去,簪子在他的手上,闻姒也不愿与他多计较,便跟着一同进去。
  里头密闭狭小,堪堪能站下他二人。
  还放着不少的纱巾,草席,供外头的人使用。
  闻姒对他伸手,“我进来了,可否请大人还给我。”
  可傅昭却慢慢将她的面巾给解开,下头的面容都有些泛红,只是闻姒未曾在意。
  傅昭有些粗粝薄茧的手指缓缓摸到闻姒的面上,引发她的战栗。
  只是身后是木门,前头是傅昭滚烫炙热的胸膛,闻姒哪都去不脱。
  “疼吗?”傅昭猛然间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让闻姒更加怀疑。
  一直压在心中的话现在说出,“你可是傅昭?”
  傅昭手指微顿,沙哑嗓音询问,又靠向闻姒一些。
  花香味阵阵传来,在狭小房中扩散开来。
  闻姒想将傅昭推远些,手腕却不自觉地软下来。
  傅昭抱着闻姒说:“自是。”
  这般狂妄的语气,便也只有他才会如此说。
  闻姒只觉她太过于多心,说不定只是傅昭一时兴起,她后悔将这话给问出。
  “我母亲已经离开。”傅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闻姒皱眉,轻声对他说:“世子不必与我说这些话,便是怎样都是无关的,那是您的母亲,不是我的。”
  傅昭心口猛然坠疼一下,他握住闻姒的手,“你可还在怪我?”
  想起谢翊信上所说,“若闻姒还在乎你,便会对你动怒。”
  他期冀想要听到闻姒说他想听的,可在空荡房间中,便是连喘息都一分不差。
  “傅昭,过去的事我都已经忘记,也不想再去记起,簪子还我,让我出去。”
  那处漏洞逐渐大起来,与谢翊信中所说的并不一样。
  她不在乎了。
  傅昭的手都有些无意识的颤动,“那你,能不能与我回上京,既然不在乎,我们再次成亲,不会有你不喜欢的人与事。”
  不敢去看闻姒的眼眸,生怕看见他不想看见的。
  闻姒心中恼怒增加,怎得又说回这件事上。
  她和傅昭说:“不能,大人,我想您应当明了我是何态度,也不必次次相问。”
  说着闻姒转身就要离开,想将簪子也给带走。
  但傅昭却猛然间握住闻姒的手,缓缓将簪子给移到他的胸膛之处,“你若是不在意,那便刺下去,也好彻底平消你心中怨怼。”
  闻姒只觉他无理取闹,何事便是可以通过这些来决定的?
  她甩手想要离开,可不想,傅昭直接握住她的手,让簪子朝心口中去了几分。
  傅昭闷哼一声,额上冷汗瞬间下来。
  他笑得惨白对闻姒道:“姒姒,你瞧,你终究还是不忍心。”
  闻姒被他逼得双眸都泛红,她不想,是不愿,不是解开心结。
  多日来心中的郁结,在此刻全部出现。
  闻姒将傅昭的手给甩开,不知是他被刺进去没了力气还是怎得,现在无比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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