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靠近闻姒的耳畔,唇瓣擦过她娇嫩的皮肤。
闻姒身上的战栗感愈发大起来,终于在忍不住想要推开时,她听见傅昭说:“你不过是落魄嫡女,你以为,我娶你是因何,不过是因父亲想还恩情罢了,若你想要我替你父兄翻案……”
他顿了顿,唇边笑意更甚,但却无任何喜意,“你不如现在倒头就睡,说不定梦中可以料见。”
作者有话说:
傅狗:她怎么满嘴都是她父兄,多提提我不好吗?
第12章
◎姒姒如此聪慧,想来不是有意的◎
日子过的不快不慢,转眼便已然腊月。
将近年下,府上的事务出奇的多。
闻姒原先还在闺中之时便也负责过采买,但靖国公府旁支显然更多,也就更难。
自她来后,孟氏便将府上事务渐渐交由于她,而孟氏自个也在养身子。
闻姒不知孟氏由何而病,但每日汤药也由她在侍奉,大概也能知道七八。
补血养气的方子看甚是滋补,可其中有几味大补的药材,服用者应是先前劳神过度或什么导致的气血不足。
闻姒并未太过于在意,只当是孟氏从前操劳府中上下太过于劳累罢了。
晚上时分快要用饭,她合上账册将钥匙一一放好。
周身上下有着书房中的严肃的氛围,暗花细丝褶缎裙不时摇曳。
自父兄离世,她脸上的笑意一日比一日少,人也愈发清减起来。
傅昭也自那日从她房中离开后,便忙了起来。
倒也不算许久未见,两人都未再提起之前时的龌龊。
闻姒不愿将夫妻情谊闹得太过于僵硬,也知现下,傅昭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况且,她始终心悦傅昭,没有孩子,她便只有傅昭一人。
将对父兄的感情都压进腹中,闻姒再也没有提起过。
眸中多了几分的沉稳,她看向桌上放着的名册,是为傅宁选的夫婿。
想起前两月傅宁所说,她便一阵冷淡下来。
既之前傅宁故意将这些话说出来,想来也是为激怒她。
若如此,便不要怪她做得如此决绝。
名册上面的公子虽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但也都是言情书网教出的清隽公子。
有些身份是嫡子,有些是庶子,便看傅宁如何选择。
她对着青烟道:“你找人,将名册给三小姐送去,就说这是为她所挑选的夫郎,看她中意时,届时找个机会相看一番,就当我对她的报答。”
青烟拿着名册出去,找位小厮便将名册给交了出去。
闻姒将手上的墨笔放下,房中的木炭也燃得差不多。
青烟为她披上披风,帮她系带说:“日子眼看就冷起来,姑娘可要多穿些,身子不好便不能受风。”
未曾阻止,闻姒也知,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身体。
她带着青烟回梨奉院,饭食已经摆上,可今日的菜式比往日要丰富许多。
颇带着几分的疑惑,她轻声问,“今晚为何这么多菜。”
厨房的婢女连忙行礼,“世子身边托人来说,今日世子在府中用膳,所以便备得多些。”
闻姒了然,转身又问青烟,“现下世子可在。”
青烟也不知,但眼前浮过什么,带着几分惊喜道:“方才回来时,我瞧见西院那边有灯亮着,以为是有婢女在整理,现下想来应该是世子爷回府,在书房处理公事。”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闻姒沉吟片刻,“去书房请世子用饭吧,天冷了,饭菜凉的快。”
青烟忍不住的偷笑。
分明是她家姑娘自个想世子,何故要拿饭菜当作借口。
自老爷与少爷出事后,她家姑娘许久都未曾与世子说话。
还是夫人不知与姑娘说些什么,她这才转了性子。
世子也是受用这套的,对她家姑娘好了不少,两人又恢复和美的模样。
就连有几次夜间,房中溢出的声音,都让她们做婢子的实在羞红脸。
青烟满目笑容的帮闻姒穿好披风,而闻姒却全然不知青烟在想些什么。
想起一会儿要见到傅昭,闻姒自己都未曾察觉,她有着一股放松在其中。
拢了身上的披风,闻姒独自拿了灯笼出门。
绣鞋声响不大,闻姒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暗花细丝褶锻群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明亮些,一步便是一影,仿若身上有万千华彩。
灯笼罩着纱笼映出朦胧的光,闻姒周身上下都被染上这般的光彩。
垂云鬓间梨花碧翠钗头步摇微晃,却未有响声。
书房离前厅不远,闻姒没一会儿便到这处。
烛火倒是亮着,却未有人在。
她心下疑惑,手指轻叩门,“夫君,你可在。”
然其中毫无人应答。
闻姒心中困惑多了几分,人会去哪了。
来的路上也没见傅昭出去,怎会房中无人。
她揭开纱笼想将灯笼给吹灭,可手上灯笼杆无意碰到门,并未锁的门就这般直接在闻姒面前打开。
手上动作一顿,闻姒秋眸中全然迷茫。
试探着进去,她又小声喊道:“夫君。”
还是无人。
闻姒本想关门离开,外头一阵穿堂风过来,将书桌上的纸张吹落满地。
她抿唇无奈,傅昭怎得将东西乱放,也不压好。
灯笼被她轻巧放在地上。
房中有地龙烧得正旺,她不想脱披风图个省事便想快些。
可在一堆练字的纸张中,闻姒却瞧见一封书信。
她本不注意,却看见其中露出的几字“顺国公,造反”。
手指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她强忍着想要打开的冲动,欲将书信给放回去,可傅昭却在这时回来。
外头寒凉,他一声风霜。
然闻姒才对上他的黑眸,便只觉其中情绪要比外头还要严寒。
手上的书信骤然捏紧,她微微福身,“夫君安好。”
可这次,傅昭没有扶她起来,也没有出声,只一步步靠近。
走至近前,他指骨分明的手将书信给抽出来,“夫人怎得来了。”
随着闻姒的视线,却见他将书信给压下书册之下,却让人在他神情之中瞧不出破绽来。
闻姒想起从前因父兄与傅昭起的争执,手握拳,掌心中全是指甲的印迹。
她柔婉的嗓音在傅昭身前幽幽响起,“听下人说夫君回府了,想着来叫夫君用饭,但妾身愚笨,却将纸张弄掉。”
傅昭见满地散落的纸张,意味不明笑下,“无妨,姒姒如此聪慧,想来不是有意的。”
两人你来我往间充斥着不明意味。
虽嘴上都说着恭敬的话,可只闻姒清楚。
她是想让傅昭告诉她,书信中究竟是何,但傅昭却避开这一话题。
若真无异,以他桀骜的性子,何须如此。
傅昭自己将桌上的东西给理好,先一步走出书房,在瞧见闻姒跟上后,他淡声道:“以后若是无事,不必再来书房。”
闻姒脚步一顿,她静静望着傅昭的身形。
分明与从前无差,可为何两人间,却还不如才成亲那会。
风拂过面上,她咽下苦涩,将眸中的泪收回。
可心中的那处却始终难挨,终忍不住对着傅昭的背影开口,“夫君,方才的书信,我好似不小心染上脏污,可容我回去看看。”
傅昭却在此时猛然转身,大步走来将闻姒的手腕握住。
“姒姒,我方才说你聪慧,你是否忘了。”
作者有话说:
姒姒:本来不打算看的,结果他不让,我偏要
傅狗:怎么又被她看到,哪处庙宇灵验,定要去拜拜,一出事便影响夫妻兴致,呵
第13章
◎我们夫人是真真切切的世子夫人◎
闻姒眸中染上浓浓的失望,却借由夜间掩饰。
手不动声色的被她抽回,她柔声道:“世子所言,妾身不敢忘却。”
傅昭站在原处未动,只眉心拧着,从她说话开始。
一口一个世子,一口一个妾身。
他冷清的声音在风霜的夜晚听的格外清亮,也格外使人寒颤,“随你如何叫。”
说罢摆袖便走。
闻姒一愣,他方才说的可是称谓之事。
登时便想开口辩解几句,可傅昭已经走远。
前头无人在等着她,闻姒只得自行回房。
小巧的鼻尖上被风吹得染上不少的嫣红,似是楚楚动人招人怜爱。
这顿晚饭用得十分清冷,往日都是傅昭话多些。
他放浪的模样总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使人不得不羞愤。
可今日,却只安静用饭。
直到晚上睡下,傅昭才堪堪开口,“近几日太子殿下要巡视东郊大营,不甚便捷,我便不归家。”
青烟正拿帕子帮闻姒绞着头发,可才一听到傅昭这般说,闻姒慌乱起身,“夫君近些时日都不回了?东郊大营虽有些距离,可却并不是不能回府的,想来太子也是会在府邸小住几日。”
这番话说的有些急躁,然傅昭却一身冷静。
只等闻姒说完,傅昭才开口道:“你一妇人家,管这些作甚,不回便是不回。”
眉眼中都染上不耐烦的模样。
闻姒低眉,知晓是她逾矩。
本不该管朝堂上的事情,可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他。
她起身遥遥一拜,“恭送世子。”
傅昭当即冷脸甩袖就走,一路策马到了东郊大营。
太子早已在,见他风尘仆仆赶来还破有些惊讶,“孤以为,你不会来此处住下。”
端起桌上的烈酒喝下一盏,方才因得寒风而冷下的身躯又在此刻热起来。
“此话怎讲。”
傅昭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便见太子屏退左右,“靖国公府离这处不算太远吧。”
听着便知他要说甚,傅昭扯着唇角,“太子不若还是好好想想何时能娶上太子妃,再来与臣说家事。”
可太子眼眸之中的笑意更甚,并未因此而生气。
“你这桩亲事也是捡便宜来的,真当别人愿嫁你不成。”
直直戳进傅昭的心窝,他手上的酒盏欲放又拿,如此重复多次。
终还是一口闷下声调扬起,“她早就是我的,离了我身边,她一罪臣之女能在现下活下去?”
太子翻开军营奏报,轻飘飘说句,“那可不定。”
后头几日,傅昭每每躺在营帐中,闭眼便是太子的那句“那可不定”。
低声咒骂一句,他从榻上坐起。
哪哪都不如府上住着舒心,他为何偏要来受此罪。
床榻太硬,气味浓烈。
不如梨奉院半分。
薄衿被顺他胸膛滑下,寝衣系带渐松露出他精壮的胸膛来。
松松垮垮的系带要解不解,腰侧人鱼线条硬朗,随着身子动作在不断左右。
他揉把脸将发冠理好,坐起身想找些事做却都发现没有。
只得又回到榻上。
如此一来便已然三更的天,不一会儿便又要起来。
太子瞧见傅昭不大有精神的模样,不住弯了唇角,却又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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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时孟氏着人传来信,要闻姒早起去她房中用早饭。
闻姒早晨不敢耽搁太久,洗漱好上好妆就去了孟氏处。
却不想,庞氏与三房母女也在。
闻姒敛了眉眼,毕竟是在孟氏面前,她也不愿闹得太过于僵硬。
朝她们众人都福身,闻姒这才坐下。
傅宁往日气焰甚高,可近些时日早就没了这般的气焰。
哭丧着脸,一连几日饭食都用得不香。
三房夫人在这时讨好着开口,“侄媳妇许久未见,可清减不少,想来是家事太多累着了,可要多用些。”
闻姒面上还是给足尊敬,“多谢婶婶。”
三房想做些什么,她最是清楚不过。
不若就是想她失去中匮之权,好让傅宁出嫁的事黄掉。
可她们却不知,先前傅宁的事她就已然试探孟氏的口风,得到的便是与她现在所做差不多的结论。
只让她自己看着办就好。
闻姒也知,为何她母女二人如此慌张。
是因她为傅宁挑选的夫婿,皆不在上京。
留下这般没有脑子之人在上京,对靖国公府而言终不是好事。
她咽下口中虾饺,拿帕子拭了唇角才缓缓道:“前几日为妹妹挑选的夫婿,不知妹妹考虑得如何,若有中意的,也好寻一时间相看一番。”
可她的话,却如同压在傅宁心尖之上,使得她喘不过来气。
傲着眉眼,然脸上全没任何胜算,“我不嫁,你休想……”
“宁儿,”一直未发话的孟氏也在此时开口,“你年岁不小,是时候寻一门好亲事了。”
作为一家主母,孟氏只说一句话,就使得她们安静下来。
闻姒抿唇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吃瘪,如何能不乐。
早饭便在如此环境下用完,几房人散去,孟氏唯留闻姒。
她坐在下首,看孟氏身体虚弱的模样,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收回去。
想来应当是傅宁的婚事。
不管如何说,她都是靖国公府上的小姐,被人落了脸面可就不好。
孟氏让人上盘点心给闻姒,“你方才没用多少,我厨房做了一道小点甚是不错,一会儿带回去尝尝。”
闻姒受了孟氏的好意。
不如其余人一般,孟氏待她极好,婆母如此她自然也会听话乖顺。
可孟氏身边的婢女将小点拿出来放在食盒中,却放入两盘进去。
闻姒不解看向孟氏,她尚存韵味的脸上展露笑来,“许久未见昭儿,我想他想的紧,只我身子却不大好,你帮我送去。”
小点皆做成梅花的模样,在冬日中也不失风骨。
想来傅昭为何不回府被孟氏给知晓,现下是帮她找个台阶下。
闻姒谢过孟氏,只匆忙更衣就朝东郊大营去。
她眉目柔顺,绛蓝色乌金云绣衫在她身上都失了颜色,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更是一点都不俗气。
因得冬日太冷,她手上拿着一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但在马车中,银丝炭盆烧的正旺就放在一旁。
青烟瞧她眉目中是怎样都藏不住的期待,打趣道:“姑娘脸上的笑意,连奴婢都看的一清二楚,更莫要提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