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妖女真的好快乐——乃【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02 14:39:03

  然后就听他说:“今夜就在城里住吧?”
  声音竟也是柔和的。
  玉晚骤然回神。
  她脸不知不觉早已红透,愈发衬得肤如凝脂, 眸似点漆,水光映照下流露出一种惊人的美。然她丝毫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么动人, 只呐呐应了声:“嗯……”
  他又笑了下。
  覆在水幕上的手微微使力, 便穿过水流, 很轻地碰了下她指尖。
  她指尖顺应地轻轻一颤。
  “走吧, ”无沉道,“人越来越多了。”
  玉晚转头一看, 这才发现刚刚只他们两个人在的岸边, 不知何时冒出一大群人。这群人以年轻男子居多, 正都朝他们望过来。
  准确说, 是朝她望来。
  而见她终于望向这边, 这群人顷刻变得激动。
  当下你推我搡的, 推出个年纪稍小些的少年郎。其余男子七嘴八舌地同少年说着什么,少年边应边朝玉晚走,不过还没走到近处, 就停下了。
  年轻男子们也纷纷发出叹息。
  迟了一步。
  只因那边的美人见少年朝她走来,似乎被惊到了,手往前一按,穿过水幕抓住了她对面法师的手。
  法师没有躲避。
  反而还握紧了她的手,让人一看便知他们两个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便因这一握, 眼睁睁地看着美人面上红晕更加动人,她与法师对视时, 也满是姑娘家对心上人独有的那种含着喜爱、钦慕、信赖的眼神,年轻男子们再度叹息,这岂止是迟了一步,这分明是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无功而返的少年挠挠头。
  “还要去问那位漂亮姐姐姓甚名谁吗?”
  “问什么问,没看人家是一对儿。”
  少年再挠挠头。
  “可那不是一位法师吗?”
  “法师又怎么了,那等绝色,谁能不心动……等等,法师?”
  年轻男子们恍然大悟。
  对啊。
  法师是不能动凡心的啊!
  忙重新望去,却见水幕散落,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走出老远,犹能听到后面那群年轻男子充斥着懊悔的叹息声,玉晚偷偷看了无沉一眼,没敢说话。
  没办法。
  艳骨就是这样,她就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也挡不住对别人的吸引。
  还是无沉开口问:“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玉晚才小意地点头:“差不多。”
  刚才还算好的,光线不怎么明亮,看不清她,否则被她吸引的人只会更多。
  当然,仅限于异性。
  同性,尤其是同龄的姑娘,像梅七蕊那样不嫉妒她,不反感她,反而热衷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认为她漂亮了就是给自己长脸的,她这么多年也就认识梅七蕊这一个。
  别的姑娘就算不嫉妒不反感,也多半不会与她深交。
  一方面是因为她名声委实是不太好,加之在玉族里地位尴尬,姑娘们往往要比平常考虑得更多更久,嫌麻烦干脆不深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被教养得过于端庄,曾有姑娘同她说她容貌气质都太超然,瞧着就不像普通人,便不敢搭话,说她应该被供起来让世人敬仰才对。
  虽然她不认同敬仰那句话,她再怎么样也达不到那种程度,但超然那句,梅七蕊给她解释,大意为人都有爱美之心,只是当美得让人惊叹了,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拉开距离,生怕轻慢。
  世人对美人总是偏爱的。
  “你就是长得漂亮,美人生来就是要万众瞩目,你安安心心的,不用妄自菲薄。何况漂亮怎么啦,我欣赏你的美貌我还觉得陶冶情操呢,别人肯定也是光看着你就觉得赏心悦目,不然哪来那么多的狂蜂浪蝶天天追你,闲得慌啊。”
  时至今日,想起梅七蕊的话,玉晚仍感到十分妥帖。
  梅七蕊永远是最拥护她的那个。
  玉晚便对无沉道:“我以前也挺烦天天被人围着转,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现在就是,嗯,怕你烦。”
  无沉听着,转首看了看。
  不知他是在看刚才那群人,还是在看新的盯着玉晚的路人,总之他道:“不会。”
  玉晚说:“大半夜被撬窗户也不会?”
  无沉道:“不会。”
  又不是她故意招惹。
  美貌不应为原罪,艳骨也是。
  “我不会让人撬你窗户,”无沉再道,“你无需担心。”
  冲着他这句话,到了客栈,被问要住几间房,听他回答说一间时,玉晚心跳一下变快了。
  随后上楼进房,看他向送茶水的店家道谢,还让店家待会儿送些沐浴用的水,玉晚心跳更快了。
  奇怪。
  玉晚心道,又不是没一起住过,她紧张什么啊?
  因为今天他握了她的手吗?
  可之前她也主动握过甚至抱过他,她那些时候怎么没紧张?
  玉晚想不明白地喝茶。
  心里存着事,这茶便喝得没滋没味的,一不留神就喝了好几杯。直等房门被敲响,店家来送刚烧好的热水,玉晚瞟了眼,才按下去的紧张瞬间又蹦出来,心如擂鼓。
  她紧张地看无沉谢绝店家好意,亲自将热水提进来,再亲自倒进浴桶。
  做完他从屏风后绕出来,道:“今日赶了一整天的路,你好好泡泡解解乏。”
  玉晚说:“哦……”
  他说:“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他说完就出去了,映在门扉上的影子格外高大。
  玉晚拍拍脸。
  吓死了。
  她吓得再喝了杯茶方去沐浴。
  因为无沉是在外面守着,玉晚只略略泡了一会儿,就穿好衣服开门,让他进来。
  开门时刚好外面有人经过,无沉有意无意地踏出半步,将头发还在滴着水的玉晚整个挡住。
  待那人走过,他进门,道:“怎么不擦头发?”
  玉晚道:“这就擦。”
  说着坐下,拿巾子轻轻擦了,顺带还给上了护养用的精油,一步步细致得很。
  无沉在旁边看着。
  等她终于保养完毕,每根发丝都梳顺,他才说:“我明日要回一刹寺一趟。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玉晚动作一停。
  她握着梳子,问:“要很久吗?”
  “不久,最迟明晚就回来了。”
  “那我等你。”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只继续看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玉晚被他看得又开始脸红。
  她脸今晚就没降温过。
  是以躺到床上,她扯着被子说我要睡了,见无沉颔首,她立马转身面朝墙壁背对他,闭着眼给自己催眠他没看她他没看她,强行让自己入睡。
  奈何睡不着就是睡不着,默念几百遍静心咒也还是睡不着,玉晚翻身睁眼,无沉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还留有他身上的沉香味,玉晚嗅了几下,抱着被子想事情。
  想着想着就有点不安。
  想她在小山坡顶找到他时他的笑,想他隔着水幕看她的眼神,还有同她说要回一刹寺时的语气。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昨夜就觉得他说那句话很突然,现在细想,他语气似乎很孤注一掷。
  只是回一刹寺而已,为什么会孤注一掷?
  玉晚越想越不安。
  下一瞬,她掀被起身。
  她要去找无沉。
  做出这个决定后,玉晚没有耽搁,立即下楼退房出城。
  此刻距无沉离开已过去近一个时辰。
  找人问了一刹寺所在方向,算算无沉现在应该已经到一刹寺山脚,玉晚同人道谢,旋即施诀御风赶路。
  她境界不及无沉,加之她没去过一刹寺,不熟悉路,所以她这个时候才走,肯定赶不上无沉。
  只希望她去得不要太迟。
  一路用了不知多少张可以加快速度的灵符,甚至恢复灵力的丹药也吃了好几颗,玉晚总算堪堪在一个时辰后到了一刹寺山脚。
  到这里,按照寺院一贯的规矩,不可以再御风,也不能使用灵力法器等,得靠双脚走上去。
  玉晚自然不打算违反规矩。
  她只是来找无沉,并不会做别的。
  然而她才朝前走了走,还没上第一层台阶,就感到前方似横着什么屏障般,让她有种被阻拦之感。
  她立时停住,伸出手探了探。
  不是屏障。
  是禁制。
  玉晚心下一沉。
  禁制意为禁阻制约,其不同于屏障,也不同于阵法,依托自然法则而成,多作封禁之用――
  一般寺院根本不会在通往山门的路上设禁制。
  绝对是无沉出事了。
  再次向前,阻碍感更重,玉晚确定了,这禁制就是用来拦她的。
  便停止试探,略微调整吐息后,她毫不犹豫地踏上台阶。
  只这一步,她双膝骤然一弯。
  仿佛万钧大山压下,玉晚只觉浑身重得很,别说继续攀登,就是原地站着都难。
  ――有人不想她进一刹寺。
  ――也不想让她见无沉。
  玉晚攥紧了手。
  随即顶着肉眼不可见的压力,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越往上,禁制就越重,一道台阶一道台阶地叠加。
  叠加到某个程度,玉晚终究没能扛住,跌倒了。
  这一倒,她手死死按着台阶石面,用力到双臂颤抖,才勉强起身,继续向上。
  然后又倒下。
  又撑着起来。
  无数次地倒下,无数次地起来。
  终于,耗费不知多久,玉晚一身的血和尘,将要到达位于山顶的山门之时,一道声音由风传来。
  玉晚虽未听过这道声音,但下意识的,她知道是妙上方丈。
  妙上说:“何苦?”
  仅这么两个字,便声若洪钟,振聋发聩。
  玉晚抿抿唇,尝到点铁锈味。
  “不苦。”她答。
  只要能见到无沉,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很甜。
第42章 很长
  声音消失了。
  玉晚勉力抬头, 看向前方。
  就见前方那最后三道台阶上,立着数名一刹寺的弟子。
  玉晚顿住。
  她都已经到了这里,也还是要继续拦她吗?
  正欲开口, 却见弟子们对她垂首合掌,而后散开, 让出后面的路。
  玉晚微微眯起眼。
  从山门,到天王殿, 到大雄宝殿,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长到玉晚根本看不清可还有什么阻碍在等着她。
  然而路的尽头, 是无沉。
  宝相庄严的佛像前, 一道又一道的金色d字压在这位年轻首座的身上,彷如万钧大山般, 将他压得云母浸透, 压得脊骨都要折下, 势要让他回归正途。
  “传灯!”
  妙上厉声唤他的法名。
  声若惊雷, 威若惊涛。
  “可醒悟?”
  “可醒悟?”
  “可醒悟?”
  一遍又一遍的喝问, 如天降神罚, 灵台都要为之震荡。
  无沉跏趺坐着,闭目不言。
  他不言,便有金光再度临身, 一枚枚d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犹如锁链,将他牢牢定在此地,试图拉回他那颗早已动摇的佛心。
  如此惩戒, 饶是旁观着的最为铁石心肠的几位上人,也难免垂眸, 不继续看。
  但其实无沉没觉着多疼。
  只想这是他该受的。
  他乃首座,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的佛子,日后必能证得大道,修成金身。
  为此他学习最正统的佛理,修行最正统的佛法,许多人对他赋予期望,他一直也承载着那些期望,而今他让这些人失望,那么他受些惩戒也是应该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需代价的舍弃。
  于是新的d字加身,无沉默默受着,仍旧不言。
  他不言,妙上逼他言。
  妙上挥袖,化出一面水镜。
  “传灯!你睁眼看看,她为你受此等磨难,之后只怕还要再经历磨难。你就忍心看她受苦?”
  无沉睁眼。
  水镜里显示着的,赫然是玉晚攀登台阶的那一幕。
  极长的仿若天梯般的台阶上,无形的禁制压在她身上,一袭V炽几乎要染成深红。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每走一步都在往下滴血,面色惨白,呼吸沉重,她快撑不住了。
  无沉果然开口。
  然而不同妙上所想,无沉说的是:“师父或许有所不知,这种时候给我看这个,只会令我更想去找她。”
  妙上简直恨铁不成钢。
  “那日我问你,此番下山可会一去不回,你说不会。结果,结果……”
  无沉接道:“结果弟子回来要还俗。”
  妙上指着他:“你……”
  妙上再说不下去。
  与此同时。
  玉晚登上最后一层台阶,从数名弟子中间走过。
  走到山门前,她止步,合十行礼。
  “上人。”
  礼毕抬首,问:“上人以身外化身见我,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许是未料她竟如此直截了当,妙上细细看了看她,方颔首:“是有话想同你说。”
  玉晚道:“上人请说。”
  妙上道:“照晚居士是聪明人,当知既有禁制阻你,便是不想你登山门。”
  玉晚说:“我知道。”
  妙上说:“那为何非要登门?”
  玉晚道:“我想见无沉。”
  妙上道:“无沉不能见你。”
  玉晚道:“我也知道。”
  妙上拨动念珠:“那又为何仍要登门?”
  玉晚没有立即回答。
  她想了想。
  就在妙上以为,她会像过去那些人一样与他诡辩,让他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的想法时,却听她道:“我舍不下无沉。”
  她声音很轻。
  “上人,您既已知晓我与无沉的事,那也应当知晓,我没有家人,我唯一的朋友前不久也去了,只剩下无沉。
  “我很想无沉能一直陪着我。
  “但我也知道,他是千百年来最有希望修成金身的佛子,我不该耽误他的,是我舍不得放手。”
  她咬咬唇。
  然后终于说出那句:“错在我。”
  她声音更轻了。
  “一切根由皆源自于我,您别责罚无沉,他不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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