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七里香的人,断然不会出现吐血的症状。
所以她之前所料不差,王妃在被人下了七里香后,又中剧毒。
中剧毒的人,七窍流血,身体和脸上肤色发情,很好辨认。
但是这世间还有一种剧毒,比鹤顶红的毒性差一些,不会立刻见血封喉。
也不会出现中剧毒的症状,除非死后验骨,否则难以分辨。
“天极毒。”南如月淡淡道。
突然,她瞳孔再次快速震动:“风眠,可否请你去厨房盯着?”
“盯多久?”yLcd
“明日天明。”
风眠应了声好,便再无回应,屋子里更是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空青四处张望也没有发现风眠之前藏身的地方,顿时有些失落。
南如月将空青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知道自己不足,努力学习追赶就是了,切莫妄自菲薄,更忌揠苗助长。”
空青犹如当头棒喝,清醒过来。
“昨天值夜辛苦,回去补眠吧。”
南如月说完,又用仅有两人的声音吩咐道:“偷偷出府,去逍遥楼找南宫阁主,问他……”
空青一一记下,悄然离去。
“小姐,府里所有人的卖身契都整理好了。”采茶递过来厚厚一摞卖身契。
南如月逐一翻看,把小桃几人的抽取出来。
“这是你们几个的卖身契,小桃妥善收好。”
“咦,林妈妈和柳妈妈的卖身契居然也在?”南如月有点惊讶。
王妃去世后,世子妃主持中馈也有多年,竟然没有将身边亲信的卖身契掌握在手里。
看来肃王和世子,对世子妃不是一般戒备。
“小姐,小姐不好了!”
半夏跪在门外低呼:“李妈妈畏罪自杀了!”
“陈妈妈去找世子爷告状,说小姐处事不公,不配掌家!”
第176章 惊闻她真面目
啧啧啧。
这还没来得及上报京兆府调查刘妈妈死因真相,李妈妈就出了事。
畏罪自杀?应该是被人灭口。
这招敲山震虎,引蛇出洞果然有用。
瞧瞧,幕后之人这不就坐不住,狗急跳墙了!
“陈妈妈去找父亲了?”这可真是一招臭棋。
陈妈妈能干出这种蠢事,定然不是幕后之人授意。
哦,陈妈妈这是被舍弃了,一枚弃子而已。
南如月把手里的卖身契递给采茶:“厨房的人,都是雇佣,并没有卖身王府?”
“是的。”却是花妈妈回话,从门外走了进来。
刚刚离开养逸斋的时候,南如月让花妈妈去了厨房。
一来防止陈妈妈闹事,二来也是趁机让花妈妈去厨房敲打一番。
既然立威,那就立得彻底。
同时她又让南春媳妇提着李妈妈去后宅,处理刘妈妈被害的事。
结果这俩人分开行动,处置不同的事,却几乎一起出事。
“小姐,老奴只顾着管厨房的事,一时不察竟让陈妈妈跑了。”花妈妈跪下请罪。
以奴告主,可是大忌。
南如月面色如常,淡淡道:“花妈妈何罪之有?”
“谁承想,那陈妈妈做了许多年管事妈妈,竟会如此蠢钝!”
“小桃,还不扶花妈妈起来?”
小桃急忙将花妈妈从地上扶起,花妈妈脸色讪讪,额头隐约挂着汗珠。
“花妈妈还未知晓,南春媳妇那边也出了事。”
花妈妈挑眉:“难道李妈妈……”
“花妈妈所料不错,李妈妈畏罪自杀了。”南如月叹了口气。
“不好,有人故意针对小姐,背后目的必然是为了夺取掌家之权。”花妈妈拧眉。
不曾想她离开王府这许多年,王府竟然盘根错节,每一房都各有算计。
甚至敢将手伸到三小姐这里……王妃在世时哪个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便是世子妃,都要夹紧尾巴小心做人。
南如月抿了抿唇:“为了掌家之权啊,花妈妈是让我提防母亲吗?”
“……老奴的意思是,提防敌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老奴刚刚回府,一时间无法为小姐出谋划策。”花妈妈擦了擦冷汗。
“也是。小桃,带花妈妈去安顿吧。”南如月淡淡道。
小桃便与花妈妈一起离开,暂时将花妈妈安顿在了西厢房,住在杏儿、采茶的隔壁。
南如月这时已经起身,带着桑葚出门,刚到院门口看到脸色发青的南春媳妇。yLcd
“小姐。”南春媳妇三步并做两步,迎上来。
走到南如月身边,她压低了声音。
“奴婢留了个心眼,安顿李妈妈的那间柴房里,柴堆后有个小暗门。”
“在柴房里是看不见的,却可以从隔壁屋子通过暗门藏在柴堆里偷听。”
“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南如月挑眉。
南春媳妇也是抿唇偷笑:“半夏的娘趁乱藏进去,却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救下李妈妈。”
“不过她也看到了勒死伪装上吊的人,是梅姨娘身边的大丫头鹊儿。”
梅姨娘身边的丫头?
如果李妈妈是害死刘妈妈的凶手,那么鹊儿杀死李妈妈便是灭口。
这也说明,想害死刘妈妈的人是梅姨娘。
这也解释得通,为何知道夜审杏儿这件事,并且发难之人也是南如雅。
刘妈妈果然出卖了她,至于为何出卖,出卖给谁现在却不好说。
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梅姨娘,但若是李妈妈并非真凶,而是替死鬼呢?
就如同陈妈妈一般,都是弃子。
“好大一盘棋。府里擅长下棋的人,会是谁呢?”南如月自言自语。
擅长下棋?
南春媳妇听了却是猛然间想到一个人来。
:“小姐,奴婢服侍世子爷的时候,见过世子爷与人对弈。”
“世子妃不擅此道,大少爷偶尔会与世子爷下几盘棋,棋艺也一般,十局有六局输的。”
“倒是二小姐偶尔和世子爷下棋,从未输过。”
第177章 中毒
二小姐,南如宝?
南如月想起二小姐,印象极其单薄。
原身与二小姐并不亲近,而且这位二小姐喜静喜欢读书,常年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极少出来。
“我确实不知,二姐居然擅长下棋。”
“等我身体好些了,找二姐讨教一下棋艺。”南如月勾了勾唇。
想了想,她忽然低头在桑葚耳边交代两句,桑葚便急匆匆赶去西跨院。
“走吧,陪我去见父亲。”南如月走在前面,南春媳妇等人簇拥在后。
世子这边院子里,正闹腾厉害。yLcd
南如月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陈妈妈在院子里撒泼,头发松散开来,哭天抹泪嚎叫。
想来逢年过节,杀猪便是这般景象。
“如月没有处置好家中事务,让父亲烦心了。”南如月走到南松身边停下,盈盈一拜。
南松看到她,脸上怒色顿时淡了几分:“都干什么呢,还不给三姑娘拿椅子来?”
话音还没落下,南春已经搬来了椅子。
“做吧,正好听听这刁奴有何话说。”南松挥了挥手。
南如月刚坐下来,又有丫头递上了热茶,是她近日来常喝的祁宏。
祁宏最是温补,适合冬日里饮用。春日里最常用的是春茶,只可惜她身体不适饮用。
“世子爷给老奴做主啊。”
“老奴勤勤恳恳在王府服侍了大半辈子,少爷小姐们更是吃着老奴做的饭菜长大。”
“如今只不过夜间吃了点酒,便将老奴赶出府去,是何道理?”
“便是世子妃掌家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羞辱老奴!”
陈妈妈一哭二嚎,这一闹是往撕破脸去的,面子里子统统不要了。
南如月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陈妈妈,借口妄言,就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仿佛在问你吃了么,聊着日常小事。
偏偏说出来的话,令人如坠冰窖,凉气从脚底直接窜到天灵盖。
陈妈妈偷偷去看世子爷,希望世子爷看在这些年主仆的情分上,能宽恕则个。
南松察觉到陈妈妈的目光,挑了一下眉头。
他既没开口帮陈妈妈,却也没有为南如月撑腰。
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三小姐不会掌家,南春媳妇也不懂吗?”南松的沉默,给了陈妈妈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可是服侍王爷王妃十多年的老人,自有她应有的体面。
却在这时,肃王得到消息大刀阔斧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陈妈妈的一番话。
“谁给你的狗胆,以奴告主?”
“又是谁任由你在这里逼问三姑娘,世子吗?”
肃王怒视南松,南松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祖父,这等小事我便能处置,何须祖父亲自跑一趟。”南如月也站起身来,把肃王迎到主位上坐下。
南松站在肃王左侧,毕恭毕敬陪着小心。
“父亲没有插手,是想锻炼我呢。陈妈妈的事,整个王府上下且看着呢。”
“我处理了陈妈妈的事,罚得重些给下人们看看,看日后谁还敢怠慢。”
南如月给肃王顺气。
她不过是杀鸡儆猴,顺便引蛇出洞罢了。
至于南松的态度,她并不在乎,横竖祖父这里是一定支持她的。
肃王赞许地点头:“是这个道理。”
“如若是我和你父亲插手处罚陈妈妈,反而让你白忙一场。”
“你打算怎么处……”
话说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再看肃王脸色涨红,怒目圆睁如铜铃。
南如月暗道不好,手刚抓起肃王的手腕,肃王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来。
“父亲?”
“快请太医!”
南松看到肃王晕死过去吓得脸都白了,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
“祖父被人投毒,把陈妈妈锁在柴房,厨房的人都给我关起来!”
南如月淡淡的一句话,肃王府彻底炸了锅。
第178章 新旧情人争宠
咣当——
支着的窗户忽地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决靠在罗汉床上,听到动静微微抬起头来,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无聊。”
“那就聊点有意思的。”贺修竹趴在窗户上,打着呵欠。
“你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又摊上大事了。”
南如月?
摊上大事?
是她遇到事,还是别人要出事?这可不好说。
沈决掀了掀眼皮:“乱说话,她是盟友。”
“结果?”
“刚出事,哪来的结果。”
“哦,你是问我出什么事了对吧?那你直接问啊。”贺修竹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在南如月面前就是话痨,在他人面前就是个大闷骚。
“嗯?”
贺修竹打了个冷颤。
不仅是大闷骚,还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前面辅王侧妃去闹的事你不是知道了么?”
“后续结果就是小丫头被委以重任,学习主持中馈。”
“结果死了一个妈妈,小丫头立威惩处了一个妈妈,另一个妈妈畏罪自杀。”
“再接着,肃王中毒了。”贺修竹一口气汇报完全部事件。
“在她面前玩毒?”沈决勾了勾唇。
贺修竹咂咂嘴:“谁说不是呢,关公面前舞大刀,蠢的呦!”
“让郑太医去吧。”沈决摸了摸下巴,眼底涌现一点笑意。
虽说那个伶牙俐齿,且十分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并不需要帮忙,但就怕万一。
就算只是掉根头发,那也是有所伤损。
“还没娶过门,就开始护妻了?”贺修竹顿时觉得牙疼,心疼,肺子疼。yLcd
咻——
一道寒光直扑贺修竹面门,他急得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子,同时抬手接住。
翻开手掌一看,掌心里躺着的是一块陈留王府的腰牌玉佩。
数年前,沈决送给当今太子妃的定情信物。
“这玩意给我做什么?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啊。”贺修竹大吼大叫。
“她发现玉佩丢失了。”
贺修竹皱起眉头:“然后呢?她想找回玉佩,还是又想约你单独见面?”
“三日后午时,普觉寺。”
“旧情人相约,去了有违礼度。”
“不去,又好像不念旧情过于冷血。”贺修竹觉得自己简直是沈决的老妈子,操碎了心。
抓了抓头,他试探道:“要不,你携手新情人去吧,既显得恩爱又可以避嫌。”
沈决听了在屋里发火:“旧什么旧,何来的旧!”
“滚——”
“好的,这就滚了,滚远了您呐!”贺修竹的声音渐渐远去。
忽然就起了风,天也瞬间暗了下来,随着一道闪电在天计划过,惊雷四起。
铜钱大的雨滴,更是毫无征兆噼里啪啦倾泻而下。
肃王卧室内,南松站在床边,面露忧色。
南如月站在身侧,眉头紧蹙。
这时惊雷阵阵,风势猛烈,窗户被吹得哐啷哐啷直响。
她转身推开窗户,正瞧见管家为一个人撑着伞,已经走到了屋外。
“父亲,太医到了。”南如月惊呼,随即关上窗户。
南松也仿佛有了主心骨,急忙迎了出去,一看来的太医是郑太医,顿时一愣。
郑太医是太医令,掌管整个太医署,已经十多年不在太医署轮值了。
“郑太医,有失远迎。还烦给家父瞧瞧,可是中了剧毒?”南松很快回过神来。
郑太医抬手作揖,旋即提着药箱来到内室。
“郑太医。”南如月盈盈一拜。
郑太医本来想摆手让她退开,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在南如月身上转了两圈,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狼王是念着以前与肃王一起战场厮杀的情分,没想到却是为了儿女情长。
也难怪刚刚贺修竹语气里止不住的酸劲儿,简直酸倒牙。
“不急,我先给肃王看看。”郑太医说着在床边小凳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