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自己的孩子被莫太妃带走，臣妾也不知道孩子在哪里。
莫太妃说，臣妾知道的太多，容易难忍慈母之心去寻那孩子，不免让陛下发现端倪。”
皇上气的五脏六腑都疼。
这么多年，他始终对莫太妃一颗真心，可莫太妃...十几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谋划。
“莫太妃的事，你知道多少，全都说出来。”
珍妃气都喘不匀，“陛下明察，臣妾只知道，莫太妃给臣妾抱进宫的这个孩子，身份肯定与莫太妃有关，臣妾不过是给这个孩子当一个母妃，让这孩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罢了。
其他的，莫太妃怎么会与臣妾说。
臣妾当真是...”
说到这里，珍妃忽然想起一件事。
皇上看她表情顿住，“说。”
“有一年，莫太妃抱了四殿下去她寝宫玩，因着天色渐晚，臣妾担心，臣妾便去莫太妃寝宫把孩子接回来。
结果到了寝殿门口，里面却传出男人的说话声。
臣妾觉得疑惑，偏偏当时门口无人伺候，臣妾就自己在外面喊了一句莫太妃，结果臣妾进去，里面却并无男人。
只有莫太妃和她的贴身嬷嬷，另外就是四殿下。
除此之外，臣妾真的再也不知道一丁点其他的事情，陛下信臣妾啊。”
“莫太妃私下与哪些朝臣交好，你可知道？”
珍妃表情带着那么一丝一言难尽，“陛下，整个朝廷，上上下下，谁不巴结她？”
这话犹如一柄利剑，刺穿皇上的心。
谁不巴结莫太妃啊。
是啊，谁不巴结莫太妃。
巴结了莫太妃，就有好处，不巴结，逆着莫太妃，就不得善终。
就连太子祁阑，那些年都被莫太妃死死的攥着掌心玩弄。
第177章 血雨
皇上让这一句反问问的怒火游窜四肢百骸。
“陛下，事已至此，动怒伤身，徒劳无益，您看开点。”小内侍立在一侧，贴心的安抚。
皇上看了他一眼，认出来这是内侍总管的小徒弟，冷哼了一声，又看向珍妃。
“混淆皇室血脉，你可知罪？”
珍妃捣头如捣蒜。
“臣妾知罪，臣妾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但求陛下开恩，臣妾父母兄弟皆不知此事，他们是无辜的，求陛下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
“生路？”皇上仿佛听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谁又给过朕生路。”
珍妃顿时肝胆具颤，她竭力想要挖空心思想一点有关莫太妃的机密来换取一线生机，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死罪，奈何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无边的畏惧。
皇上一声落下，身子朝后一靠，“拖下去，杖毙，珍妃母家...抄家入狱，父母嫡系兄弟姐妹，严刑拷问。”
“陛下！”珍妃顿时惊呼求饶。
“陛下看在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饶恕臣妾家人吧。哪怕是流放，好歹给他们一线活路，求陛下开恩。”
开恩？谁来开朕的恩。
皇上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让人带下去。
腥风血雨的一夜，注定是血流成河的一夜。
珍妃的娘家乃是京都簪缨世家，如今敕封伯府。
原本赫赫扬扬的富贵人家，还不及天亮便一座豪门府邸转瞬成了空府。
刑部大牢甚至塞满了也只是将将装下。
一时间，整个刑部大牢哭声凄绝，声音悠扬，蔓延整个京都，惹得无数百姓惊惧不安，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侍总管连夜调兵，驻扎京郊的振国大军三千精兵五千步兵浩浩荡荡抵达京都。
直到振国大军主帅站到御书房，皇上这口悬着的气才堪堪落回肚子里。
人有了底气，吩咐也就瞬间挥斥方遒。
“给朕搜！今夜城门并未打开，他们还在京都，挖地三尺也要把莫太妃给朕找出来！”
皇上一声令下，振国大军主帅抱拳领命。
内侍总管完成了传话的任务，此时终于守在皇上跟前。
皇上铁青的脸上带着难以忍受的怒意，“四皇子消失了，莫太妃消失了，靖安伯府的人消失了，就连云阳伯府和兵部尚书府的人都消失了。这么多人，他们能藏在哪里！”
内侍总管立在一侧，不敢说话，这个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导致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偏偏皇上不让他保持沉默，转头看他，“你有什么想法？”
内侍总管忙低头，“陛下可别为难老奴，老奴吓都吓死了，气也气的半死，哪能分析这些。”
“少拿这话敷衍朕，说！”皇上一拍桌子。
内侍总管忙道：“陛下...”
他是真的为难，唯恐自己一句话被皇上怀疑什么。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
可偏偏皇上的性子乖戾，他不敢忤逆，“老奴只是觉得，如果城门当真是没有开，他们一定还在京都的话，是不是可能在某个密道中？
这京都的密道，我们发现过一些，可还有一些是我们未曾发现的吧。毕竟振阳侯府那个密室，先前我们是万万想不到的。”
“这不就行了，有话不说，你若都与朕异心，朕就真的无人可以相信了！”吁了口气，皇上道：“去传朕的口谕，宣太子祁阑回宫。”
内侍总管心头登时一个激灵。
这个时候宣太子回宫。
如果莫太妃突然造反，那祁阑...不就是皇上推到前面挡死的挡箭牌，必死无疑？
心惊肉跳，内侍总管领命执行。
皇上眯着眼睛看他，看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就在内侍总管要走到御书房大门口的瞬间，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陛下！”
是振国大军主帅的声音。
内侍总管眼皮顿时一跳，但是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振国大军的主帅阔步进来，裹着寒夜的冰冷，大步流星直奔皇上。
内侍总管侧身行礼，继续朝外走。
“陛下，捉到了！”
振国大军的主帅单膝跪地，傲然复命。
内侍总管心跳如雷，继续朝外走。
“等等！”
心头期盼的那一声喊停，总算是在他一脚要踏出御书房大门门槛的瞬间，传来。
内侍总管心头顿时一松，脸上却带着一丝茫然，转头看过去。
皇上看着他，忽然古怪的笑了一下，“没事，去吧！”
内侍总管一下瞳仁猛地一缩。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皇上察觉了。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皇上怎么察觉的，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他心跳的难以自持，飞快的转头，抢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前一瞬，赶紧离开。
内侍总管一走，皇上看向振国大军主帅，“找到了？”
主帅跪在地上，抱拳，“是，陛下，在靖安伯府后花园底下，有个密室，密室中找到了莫太妃和其他人。”
“人呢？”皇上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主帅坦然道：“就在外面，听候陛下发落。”
“莫太妃带进来，其他人...就地正法。”
皇上说的毫不留情。
就连铁血军中主帅都听得一愣，“陛下，拢共找到几十人，靖安伯府老夫人秉着府中几位主子，云阳伯府的几位主子，再有兵部尚书大人和...”
皇上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就地正法。”
找到再多的人又如何，这些人...还不都是他的敌人。
皇上一个都不会留。
“等等？”皇上忽然一皱眉，“这里面，没有四皇子？”
主帅一愣。难道还有四皇子？
心跳猛地一缩，他摇头，“没有。”
皇上顿时怒火喷发，“真是奸恶狡诈，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朕的仁慈，全部就地正法，莫太妃带来。”
主帅只得领命。
身为将士，他是不愿意杀这些老弱妇孺的。
可圣意当头，他只能和自己说，这些人全都是逆贼，这些人该死。
不然，那屠刀怎么落得下。
第178章 面目
莫太妃不怕被找到。
她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可她算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皇上竟然连审讯都跳过了，要直接将这些人全部就地正法。
震愕又愤怒的看着镇国军主帅，莫太妃脸色阴沉寒凉，“你敢！这些人都是本宫的人，本宫看你敢碰一下试试。”
镇国军主帅都让这话气笑了，“您都是我从密室里揪出来的，乱国贼子，我有什么不敢的，别愣着，杀！”
之前镇国军主帅还心里存着不忍，不想自己的刀杀向老弱妇孺。
可现在却觉得...去特么的老弱妇孺。
人家还威胁他呢，算个屁的弱！
手起刀落，镇国军主帅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将士提刀直接砍了脑袋。
一群人瑟瑟发抖聚在一起，现在忽然身边亲人脑袋落地，凄厉的哭声骤然响起。
莫太妃气的浑身发抖，“本宫就算是在密道中被你找到又如何，陛下对本宫如何是条狗都该知道，现在陛下生气，可本宫很快就能安抚好陛下。到时候，你可想清楚你是不是还有退路！”
明明已经是刀下鬼，莫太妃说的趾高气昂。
却是在声音落下一瞬，听到靖安伯府老夫人的惊叫声。
“救我！”
莫太妃猛地回头，就看到靖安伯府老夫人已经被一个将士抓了胳膊摁在一侧，那将士手里的刀眼看就要毫不留情的直接落下。
“住手！”
莫太妃脸色一白，直接冲过去。
可惜。慢了一步。
就在她迈出去两步的瞬间，那将士手起刀落。
咔嚓。
莫太妃顿时一口血喷涌而出。
靖安伯府老夫人的脑袋，已经在地上了。
还未倒地的身体顶着没有脑袋的脖子，呲呲的冒血。
“啊！”莫太妃骤然间歇斯底里一声叫，跪在地上抱起靖安伯府老夫人的脑袋。
那句我对不住你，无法说出口，却只能说，“我一定给你报仇。”
靖安伯府老夫人脑袋落地的瞬间，云阳伯府老夫人，云阳伯，云阳伯夫人齐刷刷扑通跪下。
镇国军主帅挑了一下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这些跪下的人，都是为那死掉的靖安伯府老夫人跪呢？
宫中诡秘不是他能刺探的。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多，失去了耐心，他一摆手，直接扯了莫太妃，将她从地上踉跄着拽起来，一面吩咐手下行刑动手，不要忘记撒石灰，一面拽着莫太妃直奔御书房。
皇上早就等得不耐烦，正要发火让人去催，莫太妃总算是被带到。
靖安伯府老夫人的死刺激的莫太妃双眼通红，她用这样充满愤怒的目光看着皇上，倒是让皇上一愣。
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皇上让气的心口疼，“都这个时候了，太妃娘娘还要用这样的目光来谴责朕？怎么，怪朕没有乖乖束手就擒等着你安排好的太医来要朕的命吗！”
莫太妃眼底迸射着犀利的光，“你都知道了？”
皇上是万万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莫太妃竟然还能用这种理直气壮仿佛她才是受害者一样的语气说话。
“朕不该知道吗？”
“呵！你一个昏聩无能的君主，能给子民百姓带来什么！你连前太子万分之一都不及！”莫太妃忽然阴恻恻的笑，“你给他提鞋都不配1”
皇上眼皮一跳，仿佛听懂了她说的这个前太子是谁，又仿佛没有听懂。
但是莫太妃没有给他这个模棱两可自欺欺人的机会。
“本宫说的，当然是你的皇兄，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本朝的前太子！”
皇上倏然瞪眼。
莫太妃冷笑，“他才是先帝爷心目中最佳的继承人，他学识渊博，军事才能更是不凡，提出的许多见解连先帝爷都赞不绝口，获得朝中太傅一致夸赞，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你这种人能比的？”
皇上的怒火，肉眼可见的攀升。
他还没有质问莫太妃，莫太妃倒是先将他贬入泥土。
莫太妃冷嗤，“若非本宫，你能坐到这皇位上？本宫给了你绝对的荣华富贵权利尊贵，你却不感恩戴德？
没有本宫，现在坐在这里的，可是你的皇兄。怎么，陛下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住口!”皇上顿时咆哮怒吼。
莫太妃鄙夷的看着他。
“你除了发怒，除了猜疑，还会什么？本宫住口？本宫住口难道你残害手足的罪过就能被抹杀？本宫住口，难道太后惨死的事实就能被抹杀？
你说若是文武百官得知太后娘娘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他们还能容得下你这帝王吗？”
皇上让气的浑身发抖。
旁边小内侍早就吓得，十分自觉的，白眼一翻，主动晕厥在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皇上咬牙切齿的怒吼，“朕给了你最大的尊重和体面，让你在这京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些，都是朕给你的！”
莫太妃冷笑，“你的皇位又是谁给的？别用一种恩赐的口吻和我说话，本宫有的一切，都是本宫该得的。”
“你放肆！”皇上咆哮。
莫太妃朝他笑，“陛下可知，现在四殿下在做什么吗？”
皇上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转瞬，莫太妃阴冷的声音宛若一把剑，刺入他心脏。
莫太妃说：“四皇子正在将京都的朝臣全部聚集。然后，一起讨伐你这不仁不义的残暴帝王！”
“陛下，陛下不好了！四殿下带着文武百官冲进了皇宫！”
一个小内侍忽然连滚带爬，跑进御书房的院子，气喘吁吁惊呼。
皇上咕咚，跌坐龙椅。
“文武百官，文武百官怎么会听他的，他们疯了吗敢这样对朕！”
莫太妃笑着给他解释，“正常来说，他们当然不敢，但是，若是他们有极大的把柄在本宫手中，那不敢也变成了敢！
陛下若是想要得个体面，就现在传位给四皇子。这样，本宫就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太子头上。
让他来给陛下背这个锅，而您，退位之后，安享晚年。”
第179章 爆裂
莫太妃带着绝对的尊贵，居高临下看着皇上。
皇上让屈辱和愤怒包裹，咬牙吮血一样瞪着发红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