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他真的惧内——别山玙【完结】
时间:2023-06-03 14:40:19

  直到绿箩的声音将李景知拉回现实。
  而叶清漪显然也刚注意到他,转头与他视线交接。
  昨夜很显然叶清漪自己先睡着了,甚至连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都不知道,身上的衣服恐怕还是红袖与绿箩给她换的。
  前几日她的确休息的有些不好,否则也不会困倦到......直接在别人身上睡着了。
  叶清漪神情不大自然,轻咳一声问道:“外面一大清早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大动静。”
  李景知抬手屏退了绿箩,随后掀袍在屋中随意坐下,听到她这句话后蹙了蹙眉:“他们把你吵醒的?”
  “不不不。”叶清漪连忙摇头。
  “我是自己醒的,与他们何干,就是有些好奇问问罢了。”
  李景知点点头,与她解释:“一会要入宫一趟,我派人从库房找了些能用来送礼的东西,打算一会挑挑看,有没有适合能送给皇后娘娘的。”
  原来是这样。
  叶清漪先前有所耳闻。
  当今皇后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才貌出尘,天香国色,与皇帝感情深厚,后位坐的稳固,听说她在未出嫁前,对待李景知这个弟弟尤其爱护,这也是李景知能在邺京横行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了,你抓紧起来准备准备,用过早膳以后与我一同进宫。”
  闻言叶清漪先是一怔,随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
  李景知见她这副被雷劈了一般的神情,没忍住轻笑出声,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是啊夫人,皇后娘娘说想要见见你。”
  这声“夫人”被他叫的暧昧,尾音犹存,同时也给叶清漪提了个醒。
  皇后娘娘这是想看看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究竟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吗。
  可是......
  她与李景知只是顺手帮忙的关系啊!
  为什么定国公里的每个人,上到定国公,下至小厮丫鬟,都把她当做自己人了啊!
  这样下去,叶清漪早晚会逐渐习以为常,将来想脱身怕是都不容易,就好比现在,她几乎已经习惯了李景知以“夫人”的称呼唤她了。
  不过以他的德行,让他改多半也是对牛弹琴。
  叶清漪轻叹一声,抬手将床帐合上,遮挡住了全部视线。
  她闷闷不乐的语气从里面传了出来。
  “知道了,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李景知低头浅笑,眼睛早已弯成了月牙状。
  他应道:“好的夫人。”
  在红袖与绿箩的帮助下,叶清漪很快便梳洗完毕,如今有了人伺候就是不一样,她今日的打扮都比往日要顺眼许多。
  长发被盘做灵蛇髻,发上簪着金海棠珠花步摇,随着窗户透进来的风丝而缓缓摇晃,在耳边叮叮作响。
  因着今日要进宫,在衣着上也不能出差错,叶清漪在挑选时避开了那些僭越的颜色,最终选了一件月白色乌金云绣衫,外面搭了一件云霞薄丝披帛,打扮得恰到好处,既不会逾矩,也不会太过寒碜。
  待一切都打扮妥当后,早膳也已经上桌,红袖与绿箩同叶清漪说时她便在心里已有拒绝之意。
  国公府的早膳,她真的无法恭维......
  正打算怎么才能推脱一下,她人已经从内室出来了,李景知正侧着身子托腮等她,腾出来的左手不停地敲打着桌面,颇有节奏。
  听到脚步声后,李景知立马坐直了身子,目光紧随着落在了叶清漪身上。
  只一瞬,他顿时睁大了双眸,眼中仿佛闪着光,情不自禁喃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不愧是我李景知的夫人!”
  叶清漪担心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立马疾步上前制止了他的话头。
  “快用膳吧。”
  说着叶清漪便落座在李景知身侧。
  后者则是眉眼弯弯地起身,开始替叶清漪布菜。
  今日早膳倒是一改从前的风格,桌上不见油腻与荤腥,甚至还有几道叶清漪从小就爱吃的菜,李景知将碗筷放在叶清漪面前,又细心给她盛了一碗粥,就着小菜入腹,尤其可口。
  候在旁侧的绿箩见叶清漪吃的香,便忍不住打趣:“奴婢在来时听咱们院里的下人说,少夫人前几日早上连筷子都不肯动一下,如今少爷在旁边陪着,便不一样了呢!”
  李景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是吗?”
  他目光随之看向叶清漪,一脸打趣的模样。
  叶清漪夹菜的手一顿。
  她眼风一扫,带着凌厉的眼神掠过李景知的脸。
  这人在这跟她装什么呢。
  她前几日早上一口饭都不吃他又不会不知道。
  能有改膳食的权利一般都是掌家管事的,贺芳芳是不可能管他们朝霞苑的闲事,而叶清漪又没有提过,所以改伙食的人也只有李景知。
  于是叶清漪也随着他的腔调问了回去:“是与不是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李景知难得的被叶清漪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眨了眨眼,随后无奈的笑意自唇边漾开。
  “你早上不肯吃饭,我若再不做出点改善,等到叶大人出来以后见你瘦了两圈,我该从何解释啊。”
  叶清漪咽下一口粥,咕哝道:“最好如此。”
  李景知挑了一下眉,对此不置可否。
  用过早膳后,叶清漪便随着李景知一同出了定国公府,前后上了马车。
  此行他们一共就带了听风与红袖两人。
  虽说这两个丫鬟都与叶清漪初接触,但她一打眼还是能观察出来,红袖要比绿箩稳重许多,带着她去宫里也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叶清漪从未入过宫,此行更多的还是忐忑。
  一想到不久以后就要面见一国之母的皇后,甚至还有可能会见到皇上,她就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更何况此行还关乎着父亲的命运。
  她的这种焦虑的情绪很快就感染了李景知。
  马车内,李景知轻叹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包饴糖,递到了叶清漪面前。
  “吃一块吧。”
  叶清漪一边伸手拿了一块饴糖,一边惊讶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李景知无奈叹息:“倘若我自己进宫的话大抵是不需要这东西的,但是今日情况有所不同,这不是夫人也跟着来了吗。”
  叶清漪咀嚼的动作再次停顿住。
  狭窄的马车里,顶着李景知的目光,叶清漪瞬间觉得头皮有一瞬的发麻。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包饴糖,是他特意带在身上,用来给她转移注意力的吗?
  叶清漪突然觉得手里的这包饴糖变得烫手了些,忙不迭的把它塞回了李景知手里。
  后者意外挑眉:“不吃了?”
  “不吃了,吃多了牙疼。”
  李景知不疑有他,点头把那包饴糖随手放在了一旁,随后出言宽慰她:“不必紧张,皇后娘娘很温柔,你只需正常与她相与就好了。”
  叶清漪听后不禁汗颜。
  李景知与皇后是亲姐弟,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但她不一样啊!她是个外人啊!哪怕皇后不觉得奇怪,但她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啊!
  当真是有苦难言!
  李景知:“至于陛下那边......我会尽力而为。”
  “没关系,我相信清者自清,父亲他自有得证的那一天。”
  一官来此几经春,不愧苍天不负民。
  叶清漪始终相信,苍天不会亏待善人。
  更何况是她父亲这样的百姓父母官。
  马车一路驶入宫门,最终停到了朝华门前,在此等候的内侍一路将李景知引去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皇后宫中的宫女也如约前来将叶清漪接去了凤宁宫。
  临走前,是李景知回眸时朝叶清漪做的口型。
  他说:“等我的好消息。”
第16章 面圣
  李景知被那名内侍一路引到了御书房外,这里一直是皇帝用来面见朝臣的地方。
  在皇宫内行走,哪怕是向来随心所欲惯了的李景知也不敢四处乱看,这可是有掉脑袋的风险。
  他老实本分地站在御书房门外,双手交叠在宽大的袖袍之下,放于身前,直到那名内侍进去通禀以后,得到了皇帝的准许,李景知才深呼吸抬脚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立在正中央的那道明黄色身影立即朝李景知投来了视线。
  尚且年轻的皇帝正站在书案前,手握毫笔,力道苍劲有力,屋内龙涎香的味道在鼻尖萦绕,与那道身影仿佛正在暗自交缠,威严肃穆,只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惧。
  此人便是大邺当今圣上,明德帝。
  李景知见状上前一步,掀袍而跪:“景知拜见陛下!”
  他礼数周全,掀袍行礼的动作一气呵成,未有半点不妥之处。
  明德帝见后停下了手中落笔的动作,宽慰似的笑了一瞬,随后将笔搁置在了案上,动身从书案后走了出来,先一步落座在上首的位置。
  “与朕单独在此,便无需多礼了,起来吧。”
  与大邺过往的帝王不同,明德帝滕千辞性情温良,待人敦厚,举手投足间儒雅有风度,单凭这几点,登基时便被所有大臣都不看好。
  毕竟要想成为帝王,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可有妇人之仁,可没想到滕千辞登基短短数月,竟将朝中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以暴行酷吏便能稳定局势与民心,是当之无愧的明君,深受百姓爱戴。
  经过岁月沉淀,滕千辞曾经身上的那些柔和感也逐渐被磨出了棱角,独属于帝王的冷静与决断慢慢在他身上展现。
  李景知回过神来,起身再朝明德帝作揖:“既然陛下都这般说了,那景知就不客气了。”
  明德帝只笑着伸手指了指他:“你啊你,怎么成了家还是这样一副性子,皇后前些日子还在同朕念叨你,今日你便来了,怎么没先去凤宁宫?”
  李景知闻言苦下一张脸,故作委屈:“陛下这话可就冤枉景知了,景知哪次进宫不都是先来陛下这?至于长姐,今日那里有内子陪着呢,估计啊,这会儿俩人相谈甚欢,都把景知给抛在脑后了。”
  明德帝听后目光稍顿,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既然如此,朕便好心收留你,在这陪朕手谈两局?”
  李景知目光稍有闪烁。
  他故意委婉提及叶清漪,只想试探一下滕千辞对此事的态度,竟没料到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居然半点都提不得。
  顶着明德帝打量的目光,李景知敛下心中万分思绪,抬头朝人笑道:“还是陛下心疼景知,既然如此,陛下可得手下留情啊。”
  年岁已过而立之年的明德帝听此话后不禁抚掌大笑:“好!朕定不会叫你输的太难看就是!”
  御书房内,青烟袅袅,镀了金的祥龙盘桓在梁柱之上,似乎正定睛注视着屋内对坐的二人。
  只见李景知正蹙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棋盘上的局势,他手执黑子,思忖许久,最终抬腕落子。
  明德帝看了眼他放下的那颗黑子,目光稍显迟疑,求证似的开口问道:“景知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将棋子下在这里?”
  李景知听了这句话后才随着明德帝的目光看去。
  乍一看,这步棋走得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大错,但若是多加思索,便会发现,这颗子落得漏洞百出,给对方留了诸多破绽,不出五步,李景知就会满盘皆输。
  局势已定,李景知不禁苦笑:“是陛下赢了。”
  明德帝虽赢了棋,但并未见他脸上有多开心,反正一脸愁容,看向李景知时带了些审视。
  “说吧,什么事让你这般心不在焉,连这种最低级的错误都能出现。”
  李景知轻叹一声,顺着明德帝的话说了下去:“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陛下有所不知,最近寒水县匪寇横行,不少商铺都惨遭洗劫,我们定国公府因为这个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有许多在铺里打杂做工的人都担惊受怕,人几乎都要走没了,铺子入不敷出,损失折了一半。”
  “这段时日整个定国公府的氛围都变了,而我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当真折磨人。”
  这样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一出口,却并未让明德帝有多感动。
  当听到“寒水县”的字眼时,明德帝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你可知前不久在寒水县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景知闻言一怔,皱眉苦想良久,最终稍带着疑虑点头:“景知有所耳闻,但所知不多。”
  定国公府早已无人在朝,若斩钉截铁地承认了,那就是妄议朝政的大罪,可若是一点都不知,倒也说不过去。
  毕竟官银丢失的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且叶清漪如今又在定国公府上住,若再装傻,必将引起明德帝的疑心。
  故而此番回答是最保险的。
  果然,明德帝听后神情稍有缓和,点了点头,却未再出一言。
  屋内的温度随着日照而逐渐攀升,燃着的龙涎香似乎开始变得呛人。
  李景知额角不自觉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抬手拭去。
  此番不能白来一趟,既然明德帝一直逃避这个话题不肯与他说太多,那他就主动出击,想办法让他开口。
  这无疑是在兵行险路,倘若棋差一招,便真的要满盘皆输不可逆转了。
  李景知强迫着自己沉下心来,抬眸对上明德帝晦暗的双瞳,试探着开口:“陛下,景知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明德帝蹙着眉却并未出言制止,李景知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那批官银,也与最近寒水县的匪患有关......”
  “李景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明德帝暗含着怒气的话在耳边响起。
  李景知身子一僵。
  虽没有勃然大怒,也并未开口驳斥,但风雨欲来前的宁静与平和,才最让人心生畏惧。
  李景知脑中转的飞快,迅速站起身来朝着明德帝的方向俯首跪了下去。
  但明德帝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看。
  “五年前,朕已派人将寒水县附近的匪寇清的干净,你如今再说此话,是在质疑朝廷当年剿匪的真实性吗?!”
  这话可是明里暗里都在给李景知定罪啊!
  “景知一介草民,岂敢胆大包天到质疑朝政,只是景知仍有话想说。”
  李景知神情自若,抬起身来背脊挺拔,面上丝毫没有半分俱意,反倒有种厚积薄发的韧劲,仿佛从始至终,他都一如五年前那般,风骨俊逸。
  他郑重开口:“匪患不是小事,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如今寒水县匪患再起,已经扰了民生,哪怕官银与此事无关,可若陛下再置之不理,五年前发生的事难免会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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