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没用,眼前人明明气焰下去了些,可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见她主动吻他,似是脾气更大了呢。
顾宴风只庆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在身侧。
褚朝雨默了片刻,突然抬眸很认真的问顾宴风:“殿下,我有这么好吗?”
顾宴风会让她认为自己很好,自从后来与他相见后,每当她怀疑自己时,顾宴风总能让她觉得她很好,好到令他在乎到发狂,似乎在他眼里世间的一切都不及她。
而她知道,她哪有那么好。
只是顾宴风心里的她好。
顾宴风气焰落了些,轻抚了下她因踮起脚尖吻他而垂落在胸前的青丝,同样很认真的回她:“这还用问吗?当然好。”
褚朝雨没忍住笑了:“哦,既然这么好,殿下这么喜欢,日后就只是殿下一个人的,若有别的男子要看,我便拿扇子挡了,拿手绢遮面,可好?”
这姑娘又开始如年少时那般哄他了。
顾宴风无奈的看着她,将她的手握紧,问她:“要带孤去哪里?”
这是气消了。
这男人虽是战场之上杀伐狠绝,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在她这里,还算好哄。
第78章 第 78 章
褚朝雨扯着他, 笑声道:“镇上的寺庙,我带你去见——”她有些神秘,倒是让顾宴风挑眉笑了下:“还要给孤惊喜?”
褚朝雨心中暗暗道:也有可能会吓着他。
荷塘镇的东头有座寺庙, 里面供着观音大士, 香火连绵整座小镇,处处缭绕, 触及心间, 是这里的人们最为心安的信仰。
褚朝雨从前一个人在这里住的时候也常来。
为身在疆域的心上人求平安。
如今也算是带着他来还愿。
行进寺庙,褚朝雨低声与顾宴风说了要还愿之事,顾宴风陪着她虔诚上了香,又捐了香油钱, 褚朝雨拉着他的手正欲离开, 顾宴风低声道:“在这等我一下。”
在褚朝雨不解的目光里,顾宴风又跪在菩萨面前, 背影挺直, 宽大俊丽, 虔诚的跪在那里,许久,才起身。
褚朝雨知道, 他去许了愿。
长长的心愿。
等他来到她身边, 褚朝雨也不问他, 待走至一棵高大的古槐树下,顾宴风在她身侧沉声道:“你为我跪在菩萨面前求了三年平安愿, 今日孤为你在菩萨面前求得一世无虞,岁岁安康。”
顾宴风话落, 看向适才他跪下的地方, 目光悠远, 似是能透过那张泛旧的蒲垫看到曾经有个小姑娘跪在那里,为着他,求了一遍又一遍的心愿,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三年光阴的日日月月,她由矮变高,由圆润变得清瘦,由俏皮可爱变得沉稳乖巧。
他似乎看到了年少时的她。
唇角不觉间勾起一抹笑意。
为了你,我开始信神信佛,为你求得一世安愉。
褚朝雨的食指轻轻在他手心抓了抓,抓的顾宴风痒痒的,侧首看她:“敢跟孤怪了?小心收拾你。”
褚朝雨憋住笑:“走,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顾宴风闻言只好跟着人家去了寺庙后院。
他有些不明所以,这里空荡荡的,白日里僧人们都在忙碌,不知她带他来这里做什么,直到突然的一声‘汪汪汪’,顾宴风下意识止了步子,心中已知这姑娘是何意。
他冷嗤了声,睨向褚朝雨:“什么时候还憋了一肚子坏心思?”说着,就要扯着她走,可褚朝雨却对着他摇头。
“清淮哥哥,它当年自从咬了你后,就被张阿婆送到寺庙来了,你看,它现在都长这么高了。”褚朝雨说着,还伸手过去指了指。
一朝被狗咬,顾宴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他神色冷厉,淡声道:“哦,所以,你带我来这里看看它?”
褚朝雨嗓音微扬:“我就是觉得你在临安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如今回来了,带你去见见曾经与你有过关联的人。”
还有这只咬过他的狗。
顾宴风:……
“好,现在见过了,走吧。”
语气冷淡,对这条狗无丝毫感情。
褚朝雨见他目光始终落在别处,也不去看,还这般急着走,笑他:“清淮哥哥,你不会是现在还怕它吧?”
顾宴风嗤笑了声,眉眼间明显透着对她这句话的不满:“那时被它咬是我身上有伤又不备,现在我抬手就能杀了它。”
褚朝雨瞪了他一眼。
那只黑黑的半人高的大狗许是感觉到了敌意,对着顾宴风汪汪的叫了几声,或许它也识得这是曾被它咬过的‘旧友’,格外亲昵吧。
顾宴风听得它的叫声,眉头蹙了又蹙,拉起褚朝雨:“走了。”
刚行进寺院处,从前褚朝雨的同窗阮苏儿惊喜的唤了声褚朝雨的小名,在看到顾宴风时,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讶异的有些吐字不清:“他,他怎么,小药,你们”她的目光落在了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这时,后院的黑狗又‘汪汪’的叫起来,阮苏儿笑语:“清淮还这么怕狗呢,这条黑狗早就不咬人了。”
顾宴风沉出了口气,看向褚朝雨,示意她快些走吧。
褚朝雨笑着与阮苏儿说了几句话,拉着顾宴风离去,倒是颇有些不满:“人家适才是想跟你说话呢,你冷着个脸,好歹从前苏儿还给你送过手绢呢。”
顾宴风冷冷道:“是吗?忘了。”
“嗯,当初她托我问你有没有定亲事,说要嫁给你呢,只是,被我拦下了,”褚朝雨说着,嗓音放的低了些,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宴风侧首垂眸看她,嗓音含笑道:“当初那么多姑娘对我动了心,都被你给拦了,你也只能自己嫁给我赔罪了。”
褚朝雨抿唇笑了下。
是啊,那时,一个学堂里的姑娘都知道她长大了是要嫁给清淮哥哥的,所以,后来就没有人再去给他送东西。
她如年少时一般张扬恣意:“清淮哥哥只能是我的,我自是要嫁给你,”说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嗓音放低了些:“可你,也是太子,储君。”
顾宴风笑声朗朗:“储君怎么了,储君独宠你一人,嫁入寻常人家能有的孤一样也不会少了你,不满意?”
褚朝雨脸颊泛出绯红,明眸微转,想了想:“满意。”
——
回到家中,已至晚间,徐公子已不在,褚赫也出了门去镇上看戏,褚朝雨在院中的石榴树上捡了个又大又红的石榴摘下,与顾宴风一起在屋后的一处矮坡上并肩而坐。
夜风微凉,泛着花香,今夜月明,映的周边屋瓦都染了晕黄,处处都透着温柔,顾宴风修长的指节极有耐心的给她剥着石榴,一粒粒的喂进她口中,他嗓音清润问她:“甜吗?”
褚朝雨回他:“甜,还有点酸酸的。”
顾宴风觉得她说话时泛出的气息都是甜甜的,他侧首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剥着手中的石榴,粒粒分明,颗颗饱满,泛着莹莹红光,如旷世玛瑙,暗红而明亮。
就这样,相伴而坐,身后梧桐树上的雀鸟不禁啼鸣起来,晚风都是香香甜甜的,直到喂下最后一颗石榴籽,顾宴风的指腹在她唇角轻揩了下,沾染上濡湿的石榴汁,和她的味道,月色下,男人冷白的指腹抚在自己唇边,浅浅尝了下,眉头邪魅一挑:“还有些香。”
褚朝雨垂眸低笑,他总是将他的情.愫坦然的表露,顾宴风一边在一旁的木盆里洗了洗手,取出帕子擦了擦,一边嗓音带着丝慵懒故作好奇的问她:“不知你口中的是什么味道。”
多么明显的挑逗。
趁着月色,顾宴风转身的瞬间,褚朝雨攀住了他的后颈,一双纤柔的手臂与他肌肤相触,她看到顾宴风眸底有一瞬的怔神,随即又淡然的看着她。
褚朝雨澄亮的双眸似是泛着春意,浅浅道:“给你尝。”
清清浅浅,带着她的香气拂在顾宴风耳边,带着些许朦胧,又颇有几分诱引的味道,在勾着他。
顾宴风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痴迷这种感觉。
褚朝雨吻上他薄润的唇,虽是已熟悉与他亲吻,却依旧有些不得章法,偏偏顾宴风就像根木头般丝毫不动,褚朝雨只好按着自己的节奏去吻,在用舌尖探入他口中,与他舌尖相触的一瞬,她明显的感觉到顾宴风揽在她腰间的指节微微一紧,鼻息都变得炙热了。
浅尝了一番后,褚朝雨松开他,脸颊绯红看着他,有些小情绪道:“看来太子殿下不爱吃石榴,还是算了。”
顾宴风勾出笑意:“怎么,想要孤了?”
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总带着些靡靡之气。
褚朝雨不回他。
顾宴风喉结滚了滚,揽在褚朝雨腰间的手掌稍一使力,褚朝雨整个人顺着他的力量往下倒,如瀑青丝落在草地上,被顾宴风侧身压在那里,吻上了她的唇。
他太会吻她了,吮吸着她口中的香甜,宽大的手掌却又极不安分,在她腰间来回摩.挲,褚朝雨被他吻的只觉整个人绵软无力,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要被这种旖旎气息给侵蚀。
他的吻落在她的侧颈,留在她的颈窝,如凝脂般的肌肤泛了红,充斥着男人滚烫的气息,顾宴风耳边响起褚朝雨轻轻的喘.息,带着某些渴.求。
他眸底闪过一丝暗昧的笑意。
贴在她耳边,暗哑的嗓音低沉道:“你的书信孤没有收到,若是收到了,定然不会不给你回,而孤,一直未曾给你来过信,是孤的错,顾虑了其他却忽略了你。”
他太自以为了,他以为她和爹爹阿娘一家三口过着幸福平淡的日子,他以为她什么都好,只要三年后来寻她,一切便都没错了。
所以,在权量后,他选择了不与她书信来往,比起想念她,她的安危更为重要,一旦被皇后发现他在乎的人,她和她的家人都会有危险。
而那时,他人在边疆,皇后在朝中根基强大,他根本没办法保护好她。
顾宴风一边说着,冷白的指节垫在她后颈,摩.挲着竟是触上了她后颈的系带,褚朝雨微微侧首看他,眸光中示意他一定不要扯开,嗓音软软的回着他:“书信的事我们扯平了,我已经不生气了。”
顾宴风眸光温和,指节依旧在把玩着她的系带,指腹按在她肌肤上,微微转动,让系带缠绕在指间,并不理会她的眼眸示意。
他又道:“至于孤那时没表明身份,也该跟你道歉。”
褚朝雨浅浅笑了下,不明白顾宴风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些,她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嗓音温柔道:“你倒是不解释,就只会道歉。”
顾宴风轻‘哦’了声,原来是想听解释。
第79章 第 79 章
“起初不表明是因不信任, 后来我想过与你说明,可那时又怕你知晓了我的身份,便不愿再嫁给我了, 我便没说, 等着三年后回来了给你骂。”
褚朝雨浅浅哼了下,这解释听了还不如不听, 不过那个时候她若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 真有可能就不等他了。
身份不对等,阿娘和爹爹一直都想让她嫁个普通的清白人家,一夫一妻过好自己的日子,皇家太多尔虞我诈, 也——不会只有一人。
顾宴风贴在她耳边, 吐出的气息灼烫着褚朝雨,他嗓音低沉:“赶回临安时因着身上的伤晕倒在半路, 林峰带着我来到这里时, 你已经离开了, 还让王婶对我说你去嫁人了,不必去寻你”他说着,嗓音变得有些冷, 可在她后颈系带上的指腹却依旧温柔:“待我醒来, 已是十日后, 我派林峰回上京寻你,那时你已嫁做人妇。”
所以, 后来他回了边疆,再回上京时, 不止要对付朝中那些人, 还要她回到他身边, 那时,他心中怨她,本意是要欺辱折磨她,可见到她之后,他却又不舍了。
除了心甘情愿的去爱,他别无他法。
褚朝雨被顾宴风的话一点点勾起了过往,那些她本不愿与他提起的过往,此刻却犹如泄洪般涌出,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开口。
她眼眸微垂,眉目间染着淡淡的忧伤:“清淮哥哥,我那时一直在等你,一直都在等,我离开临安那日,姑母派了人来接我,直到他们催的不行了,我才跟着他们启程。”
随后她又低声道:“我那时其实很怨你,怨你不在我身边,音信全无,去年这个时候我还一个人在这座小院里等着你,一边盼着过年关去上京看爹爹,一边等着你。”
“我去上京的路上还遇到过坏人,也在上京城里被人骗了银子,那么那么多的时候我都在想,你若是在我身边,该多好。”
可惜,他都不在,后来她嫁了人了,他才出现。
她等了他那么久,心里又怎会没有他,她因爱他,心底染了太多情绪,有怨,有恨,有无奈,夹杂在一起,便成了不愿言语。
初见他时,她心底也曾有过遗憾,只是那时她选择了释然,过往不再,人应该往前看,可兜兜转转,他们还依然是彼此的。
她爱他,一直都爱。
褚朝雨在他怀中一时起了脾气,在他手腕处咬了下,忍着眸子里的泪意窝在他怀中,她真的很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可她又觉得没必要,他现在就在她身边,那些过往,就都过去吧。
她从他怀中抬眸看他,虽是唇边噙着笑意,去让顾宴风看的怔了许久神。
眼前的姑娘眉眼泛着忧伤与他说她一直都在等他,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等了他那么久,却因着一日的错过而遗憾,顾宴风似乎能想到那时她孤独落寞的身影以及她当时该有多伤心。
夜色越发浓重,天幕之下的二人都未再言语,而他们之间的情愫却也越发浓密,似天上月光,泛起浓重的柔色光圈,将二人包裹其中。
顾宴风虽心底悲痛,却没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情绪中,有些话说出来了便好,没有必要再去深究,属于他们的是未来,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顾宴风想到此时,冷白指节一挑,褚朝雨后肩的系带一松,似紧绷的神经瞬时让她心中一惊,她因一时有些慌,眸光微恼的看着顾宴风。
二人之间有一瞬的沉默。
顾宴风嗓音被欲色染得暗沉,带着男人特有的浑厚气息,凑在她耳边,声线缓而沉:“不想孤吗?”
他知道,她想他,从适才的吻直到此时此刻,他的手始终在触着她,褚朝雨早已被他的抚摸动了情,眸光潋滟,泛着绯意,勾的他恨不得立刻就要了她。
可他克制着,等待着。
褚朝雨似是从他深井无波的眼眸里瞧出了些什么,昨日他能让她回了自己屋内,今夜顾宴风是不会与她善了的。
而他却在隐忍克制,等待着她的主动。
褚朝雨不再按捺体内的躁动,其实,她很难捱,她身子微起,凑在顾宴风身前,去吻他,吻他薄润的唇。
来解他们的相思。
月光下,影影绰绰,相互缠绵,直到不可控的地步时,褚朝雨娇弱的轻喘着:“清淮哥哥,我们——回屋里吧。”
顾宴风本也没打算就在这里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