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忽然师父离世，原本该孤独清苦的他，生命中闯进了另一个家伙。
他是师父留下的师兄，虽然和师父没相处过两天，但是他与师父一样。
同样明亮温暖。
尽管邵衡很不想承认，但是谢向阳的存在，的确挥去了他的孤独感，令他偶尔没有那么想起师父。
“就是，师弟，”谢向阳勾起他的脖子，水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咱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回去不抄笔记？”
邵衡黑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果然和师父一样，都是死皮不要脸。
他不禁怀疑，师父留下谢向阳是不是故意的，他清楚他的性格，故意留他折磨他。
“师弟，不要那么无情啊！我不抄我还会背的！看在我赚了大钱的份上，你宽容宽容啊！”
邵衡沉默地继续往前走，将他的吵闹抛在身后。
“邵衡！你不准我就到师父坟前投诉你！让他好好教训你！”
邵衡冷笑，他还想找师父问问，为什么兴云观会留给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呢。
可惜他连个师父的鬼影都没碰过。
谢向阳气恼地踢飞路边的石子。
靠！要不要这么古板！
忽地，草丛里传来一阵痛呼。
谢向阳愣了愣，刚要上去查看，草丛里跑出一个小孩，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大路，拐了弯儿不见了。
谢向阳摸摸脸：“应该没砸伤吧。”
他顺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出乎意料地，看到了那个要去查古董线索的邵廖。
他站在树荫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一个方向。
谢向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唯一站着的人，不就是他的古板师弟吗？
“两个都姓邵，难道他们真是一家？”谢向阳小声嘀咕。
“谢先生，我听说你们已经查出幕后之人了。”
树荫下的邵廖发现了他，温和地和他打招呼。
“是。”谢向阳大大方方走过去唠嗑，“小偷就是罗超，他利用小鬼偷盗财物。”
“我听说了。”邵廖眼睛微眯，头靠在树干上，似乎昏昏欲睡。
“谢先生年轻有为，我自愧不如。”
这可是来自玄门世家出色子弟的夸赞，谢向阳瞬间心态满足，飘飘欲仙，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哈哈哈，你的确不如我。”
邵廖：“……”
客气而已，你用得着上杆子爬吗？
谢向阳：“……”
作为土地神，我真的比你强！
俩人沉默了会儿，邵廖忽然道：“你觉得罗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单纯的嫉妒吗？如他所说的，马飞也会有责任吗？”
谢向阳眼神迷惑：“这和马飞没什么关系吧。”
邵廖侧头看着他：“身为朋友，他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辞，尤其是他们之间家境落差巨大。”
“注意言辞没错，但是这也不能当成他伤害他人。背叛友情的借口。你有一点说的没错，罗超就是嫉妒马飞。但是嫉妒是人性，就和羡慕一样，我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只是我们会演变成犯罪吗？
不会，因为我们会压抑自己内心的魔鬼。而你说他们是朋友，我觉得可能吧，也许他们曾经是朋友。但是，无论他们相遇还是不相遇，罗超内心的阴暗是隐藏不住的，没有一个马飞，也还会有第二个马飞。
他不知道马飞对他好吗？不，他知道。但是他见不得马飞对他好，因为他是他嫉妒的缘由，是他的内心想要打败的敌人。
不过，我和你说的这么多，都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邵廖饶有兴致地问：“什么话？”
“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谢向阳嫌弃地撇撇嘴。
“哈哈哈。”邵廖笑着，轻声念道：“白眼狼吗？真是个形象的词。”
他垂下眼眸，眼底暗潮涌动。
谢向阳张了张嘴，想问问他到底认不认识邵衡，忽然后面传来马飞惊慌失措的呐喊：“谢道长！邵衡道长！你们在哪里！”
出事了！
谢向阳和邵廖神情一凛。
他们立刻跑到马飞身边，谢向阳还顺便喊了邵衡一嗓子。
“怎么了？”
马飞的情况不太好，他头发散乱，白净的脸上黏糊着汗水与血迹。
“我爸……出车祸了！”
“那赶紧送医院啊。”他
“医院送了，但是谢道长，我们是在回程的路上遇上车祸的。”马飞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声音道：“罗超他只承认偷了五件东西，还有一件没有承认，而且他说他没有在我爸身上下什么霉运符。”
谢向阳沉下脸，不是他，那又是谁呢？
第20章 换命术
谢向阳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马通名还没出手术室，正在里面抢救。
马夫人在外面哭泣，警察正在查询当时的事情。
谢向阳让马飞去安慰母亲，他见马通名一时半会见不着，决定先去一个地方。
谢向阳和邵衡来到了罗超家。
“小鬼们和罗超住了那么长时间，是不是罗超干的，瞒不过他们。”谢向阳不用去派出所看他，还要辨别他说话的真假。
邵衡点头。
谢向阳按下门铃，同时在外面小声喊道：“小鬼们，出来迎接。”
屋子冒出五缕幽魂，大鬼狰狞着脸，要哭不哭道：“大神，我们干的事全部都告诉你们了。”
谢向阳挑眉，欺身上去漫不经心问：“没漏点什么？比如，霉运符？”
大鬼连忙摇头：“真没有。”
“你确定？”谢向阳再三确认。
“确定啊。”大鬼连忙点头，“大神，罗超就是个幸运小子，他真的不会法术，就是个普通人，能够招来我们，已经是他走大运。”
“他没别的帮手？”或许他什么亲戚还干这行呢？
“没有，绝对没有。”大鬼们强烈否认。
量他们也不敢骗他。
谢向阳摸摸下巴，看来真和罗超没有关系。
“那会是谁呢？”谢向阳烦躁地叹了口气。
“那大神，没事咱就回去了。”大鬼讪笑着后退。
谢向阳轻哼一声：“你们还真把这里当成所有物，要长住了？”
大鬼下意识想点头，忽然想起谢向阳的职业，猛地摇头，拍拍胸脯颇有义气道：“我们就是给他看家。”
谢向阳翻了个白眼：“看家也说得出口。”
大鬼讪笑道：“兄弟们没地方去，而且住这里，一来二去也有了感情。您放心，我们懂规矩，绝不扰民，也不到别人家上演恐怖片。”
谢向阳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能强行赶走他们。
毕竟，他们和罗超身上还有契约。
而且邪祟无处不在，他们占着间空屋也比他们去有主的人家吓人好。
“如果罗超把房子卖了或者租了，你们必须搬离，不能捉弄新人。”
谢向阳只好留下劝告。
“放心，我们会的。”大鬼狰狞地笑着。
至于他们会怎么做，谢向阳也不知道，但是他将来会不定时来市里看看，以免这几只小鬼祸害他人。
……
罗超和马通名身上的霉运符没有关系，线索断了，谢向阳没有其他想法，只能先回马家。
他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声音响亮：“到底是谁啊！邵衡你当初有没有看出什么？”
邵衡摇摇头，他淡淡地扫他一眼语气沉静：“既然你找不到线索，那么我们回归源头。”
“源头？”谢向阳停下踱步，歪头看他。
邵衡点头：“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古董失踪。”
“对。”谢向阳咂咂嘴，“我记得马先生说过，他开始倒霉，是因为他查到一件物品的下落，买回物品后才开始倒霉的。”
谢向阳眼睛一亮。
“我去问问那件是什么东西？”
谢向阳打过电话，马飞告诉他，那件东西是一件老物件――一方龙尾砚，现在放在马通名的书房里。
谢向阳立刻请佣人带他们去书房，见到了那方砚。
它通体漆黑如墨却又莹莹发亮，上下雕刻着龙尾云纹，精致优雅，古朴神韵，用马飞的说法，这方龙尾砚还神奇在，它时刻散发着幽幽墨香，是马通名最喜欢的香味，深得他喜爱，几乎时刻带在身边，因此当它被偷时，马通名很愤怒，虽然他最后找到了。
谢向阳仔细观察，外表看来它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谢向阳没有闻到马飞说的芳香，反而闻到一股恶臭。
“难道老马品味独特？”谢向阳摸摸鼻子。
邵衡摇头：“这方砚有古怪。”
谢向阳抬起期待的眼神。
邵衡嘴角抽搐：“我暂时看不出是何原因。”
谢向阳失望地撇撇嘴：“师弟，我看你最近鞭策我太过，导致你自己的功课冷落许多。”
言下之意，你特么自己退步了还好意思管我！
邵衡没忍住，爆揍他一拳。
“哈哈。”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嬉笑声，谢向阳和邵衡抬头，邵廖从外面走进来。
邵廖：“抱歉，不过我可以向你们解释这方砚的古怪。”
谢向阳立马做出邀请的手势：“大佬，这边请。”
邵衡白他一眼。
邵廖寻了个椅子坐下，仔细观察了会儿，肯定地点点头，然后道：“这方砚被下了咒术。”
“霉运符？”谢向阳和邵衡异口同声。
“很遗憾不是。”邵廖否定了他们的想法。
“这是一种比霉运符更恶毒的咒术。”邵廖站起来，边走边道，“我想去医院看看马先生再下定论。”
谢向阳点头，谨慎起见，他们把那方龙尾砚带去医院。
万幸的是，他们到医院后，马通名已经从手术室出来，并且有了意识。
邵廖看看砚，再看看马通名，闭上眼睛沉吟了古怪的咒语，然后睁开眼，肯定道：“不错，马先生中了换命术。”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谢向阳瞠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换，换命术？”
还有这么厉害的咒术？
逆天改命啊！
谢向阳在心里疯狂敲系统。
“系统，真有这种咒术吗？”
系统：“古往今来，奇人异士惊才艳艳，换命术并不稀奇。”
“那什么才算稀奇？”谢向阳真好奇了，逆天改命都还不算？
系统：“有的人，可以换神。”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谢向阳却凭空冒出一身冷汗。
这妥妥的是警告他吧。
而且如果能换神，那天底下唯一一个神就只有他。
他岂不是很危险！
“系统你别吓我，怎么回事具体说说，我好提前应对。”
他想起莫名其妙的女鬼牡丹，天天说他是神仙肉，谢向阳慌得一批。
“宿主不必惊慌，成神之路漫漫，机遇可遇不可求，稀奇的东西自然惹人争夺。人性贪婪，不想死去，妄想长生，不过疯狂起来有人妄图弑神夺位，被夺的那位神明只是一个小神，该经历过一场大战，神格不稳，元魂飘虚，这个小人秘密联系了几个大妖和神明的敌人，才侥幸得手。”
“什么叫侥幸得手！他这是阴谋得逞！”谢向阳内心尖叫。
“换神术只出现过一次，早就流失在时光长河里，宿主不必担心。”
谢向阳摸摸小心脏，希望如此吧。
尽管如此，谢向阳决定把自己的身份满得死死的。
小说里，他这种就是主角啊！
万一这秘术真流传下来了呢？
他不想丢了小命。
只是可惜，不能和别人炫耀他的身份。
谢向阳遗憾地摇摇头，忽然感觉身体被人猛推一下，他回到现实。
邵衡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盯得他心虚发毛。
“专心。”
他语气冷淡，好似和平常一样。
谢向阳吓了一跳，他总有种，他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谢向阳的注意力回到病房里，这时，马飞走了进来，他之前去交医药费，看到那方砚，奇怪道：“爸你怎么把它带来了，就这么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谢向阳揪住他：“你送的？”
其他人刷刷看向他。
马通名奇怪道：“不是我在古玩市场捡漏买的？”
“您也玩了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那里水有多深，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货等你捡漏呢。”马飞洋洋得意道：“这是我从朋友的朋友那里收购的好东西，特意请店主设局卖给您的。”
马通名气地一砸枕头：“就是你个小兔崽子害你老子！”
马飞懵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谢向阳怜悯地看向他，这倒霉孩子，交的朋友是小偷，找的龙尾砚是下了咒术的脏物，关键是，这俩都净坑他爹。
第21章 解决
马飞挨了一顿胖揍后，眼泪汪汪地说出他是从哪买到的。
“你托的人是老王？”马通名瞪大了眼。
马飞摸着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气：“就是啊，我想着王叔叔是爸你的朋友，托他买安心些，怎么也想不到他还能害你。”
马通名咬牙切齿：“上次我就是从他手中找回了这方砚。”
“一定是他！”马夫人气道，“我上月就听闻他病了，医生都给他儿子儿媳下了病危通知书，老王不肯待医院非要回家等死，我还稀奇他是看得真通透，连死都不怕，原来是早早找好了路子，要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得了，父子俩都被自个儿的朋友算计了。
马通名脸色难看，大发雷霆，让助理带着保镖找朋友算账去，结果助理回应，老王半个月前就带着他儿子儿媳回老家了。
至于老家在哪儿？马通名问了一圈人，大家都不知道。
老王是他因为古玩而认识的朋友，平时就颇为神秘，此时人失踪，竟然无处可寻。
事情有些棘手，邵廖叹了口气：“解除咒术需要找到换命的人，否则……”
他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先前还吵吵闹闹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死寂。
无缘无故需替他人死去，眼睁睁地等死，实在凄凉。
老天也好像在为马通名哀愁，乌云翻滚，狂风呼啸，好似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谢向阳抿了抿嘴巴，又松开，上齿咬住下唇，烦躁地磨着细嫩皮肉。
这种无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谢向阳瞅了眼邵衡，邵衡面无表情地瞟他。
